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个一身儒衫的书生道:“听姑娘这样一说,小生倒觉得一个大子儿都不付,这茶喝得不甚安心。这位姑娘。小生刚才领了杯子,却没付一个大钱。这里是十文钱,就算小生补上的可好?”书生说着就从袖中摸了十文钱出来,双手奉上:“区区十文自然是不够付这茶钱的,小生也只是略表寸心。想来邵老板是慷慨大义之人,一定不会怪小生唐突,小生也是仰慕邵老板的声名,权当借个彩头,来年能有好运。”
那书生一番话,说得甚是流畅,话里话外都是捧着邵老板的意思,楚非绯听得甚为舒服,一边听还一边摇着扇子满意地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非绯觉得那书生直起身来时,若有若无地向这边瞥了一眼。
陆坤仔细看了看那书生,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
此时周围的百姓们听了那书生所言,均觉得有理,纷纷都要掏钱买杯子。
黄衫女子对那书生感激地福了福,却没有收那钱,而是看向那大个儿杂役。那大个儿杂役此时见黄衫女子已经挽回了局面,脸也不红了,反而瞪起眼大声道:“这位秀才,你是个明理的,咱们不收你的钱,咱们只收她的钱。”说着大个儿一指那中年妇人。
那妇人呆了呆,尖声叫起来:“哎呦喂,这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是怎么的?凭什么不收别人的钱,只收我的?”
黄衫女子微微皱着眉,她其实也不知那杂役为何这么做,她本是看到这边围了人,过来帮忙的,见那妇人咄咄逼人,句句都指着邵老板,才开口解围,至于这其中的原委,她并不知道。
“这丫头不错。”楚非绯摇着扇子品评道。陆坤嘴角微笑,仔细地看了眼那黄衫女子,将那女子的相貌特征记了下来。既然小主子说不错,自然是要提拔一下的,小主子别的本事还在学习磨练中,不过看人这一项,陆坤对小主子还是很有信心的,能被小主子说不错的人,那就是真不错。
那妇人还在不依不饶地尖叫:“说啊,凭什么只收我的钱?要不咱们去邵老板那里评评理?”
那大个儿杂役此时似乎已经回过神来,和刚才那只会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莽汉判若两人,清清楚楚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是赶紧走吧,我们邵老板心肠好,但也容不得你这样的腌臜人糟蹋!”
“你敢骂我?”那妇人的声音又高了八度:“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付三娘的名声也金贵着呢,你污了我付三娘的名声,不说清楚,我就去衙门告你去。”
那大个儿杂役冷笑一声:“刚才有好心人跟我说,你带着这群孩子,专门在各处茶水点,领茶领杯子,还有免费的茶点,然后将这些东西都偷偷运到了花神会的帐幔外,这些东西是拿去卖了还是自己吃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咱们邵老板准备了这么多,花了这么些银子,为的是图个大家同乐,可不是专给你一个的。”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纷纷谴责,那妇人的贪婪,竟然连这种便宜也要贪。
那妇人神色尴尬了一瞬,眼珠一转,又撑起腰叫道:“你少血口喷人,你说有人告诉你,那那个人呢?叫他站出来,看老娘我不啐到他脸上,叫他红口白牙地胡扯!”
大个儿杂役皱了皱眉,刚才有人悄声跟他提了个醒,便转身走了,他一个人忙着给大伙倒茶,也没看清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这妇人反咬一口,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陆坤看了看天色道:“快到巳时了,要准备接驾了。”
楚非绯微微点头:“这事虽有缘委,但扯下去也是个没完。”说着楚非绯就要跳下大石,亲自去解决这个问题。
却听人群外,一声洪亮的声音:“某家倒要看看谁人这么大胆,敢往佛爷爷脸上啐唾沫。”(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山贼来了
楚非绯刚抬起的脚又放下了,佛,佛爷爷?咱们花神会是斗花看美女的地方,一个出家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陆坤一听那声音,脸就黑了,顾忌着身边的小主子,好不容易将几乎冲口而出的粗口咽了回去。这二货怎么来了!!
花神会最不缺的就是人,何况这里的热闹还很有戏剧性,此刻,除了楚非绯站的那块大石外,这里外里的,已经围了不下几百人去。不少人也学着楚非绯的样,找了制高点站着。
从楚非绯这个角度,只看到人群如潮水般分来,仿若来的那人身上有股先天罡气,所到之处,人群便被无形的力场推开。
待那人走进楚非绯的视线后,楚非绯忍不住扑哧了一下,这就是那位佛爷?
头上缠着印度缠头的简化版本,已经深秋的天气,别人都穿着夹衣,这位佛爷居然敞着怀,露出肌肉纠结的胸膛上黑乎乎的一片纹身。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巨灵金刚般跺着脚,端着两只胳膊就走到人群的圈内。
看体格这位佛爷绝对是战斗佛,楚非绯好奇地向那佛爷的脸看去,此时那佛爷恰巧也转过身来,那一张脸竟然是深红色,猛地一看竟然就如泥塑上的油彩一般,再仔细看去,却原来就是那人本来的肤色,大概传说中的面如重枣就是这种人了。一般人如果肤色太深,五官倒是不容易让人注意,但这位佛爷那双犹如铜铃般的大眼,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更别提他那双疑似胸毛的笔刷眉了。
楚非绯摇着扇子微笑,倒是个怒目金刚。
那佛爷虽然长得狰狞。但是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平和的气势,百姓们也不害怕,反而发出低低的笑声。
有小孩子更是叫了出来:“庙里的金刚,庙里的金刚活了。”
那佛爷呵呵一笑:“这娃娃说得好,佛爷就是那现世金刚,专门捉那魑魅魍魉,打入十八层地狱。”
说到这里。那佛爷对着一直有些惊疑不定的妇人一瞪眼:“兀那泼妇。佛爷爷在此,你可敢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佛爷身材高大,肌肉纠结。居高临下地瞪着那妇人,那妇人顿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梁爬了上来,慌张地道:“你是什么人,老......不认识你!”
佛爷嘿嘿一笑:“你是不认识佛爷。但是你做下的那些好事,佛爷却全都看到了!你和你那同伙。将这花神会里的免费东西,偷偷往外倒腾,被佛爷我看个正着,你还有何话说!”
那妇人心中一虚。扫了一眼周围,见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就算她此刻想溜也溜不掉。索性把心一横,谅这和尚也拿不出证据。便死撑到底地叫道:“你这和尚休要血口喷人,你说看到便看到了?可有证据?老娘倒说你和那贪财的杂役一伙的,串通着污蔑老娘,想背着邵老板捞点好处!”
那佛爷没想到这泼妇居然敢颠倒黑白地胡乱污蔑,气得眼睛圆睁,那脸更红了:“你这泼妇,再敢胡说,佛爷打碎你的脑袋!”说着就提起铜锤一样的拳头,威胁地挥了挥。
那妇人却顺势撒了泼,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这是要灭口啊,咱们孤儿寡母地参加花神会不过是带着孩子凑个热闹,没想到碰到这群挨千刀的,不但抢钱,还要杀人啊!!”
一群小孩子这时也跟着哭了起来,那泼妇也就罢了,这一群孩子跟着呜呜地一哭,是个人心里都觉得可怜起来。如今这情状,要是不知情的人路过看了,也许还真以为是那恶和尚欺负了人。
楚非绯却面色如常,依旧淡淡地摇着扇子,并不是楚非绯不看重名声,相反的,她很看重。她做了这么多免费的善举,固然有体恤百姓的心思,但又何尝不是为了给她的绯然居搏个善名?
绯然居要想做到她理想中的规模,单靠一点新奇的商品还是不足,必须要将这个牌子深入人心,如此一来,这品牌形象就很重要了。
不过此时,楚非绯确实不太担心,因为她已经看到一群黄衫女子在外围隔离了人群,防止不明事实的百姓继续加进来看热闹,一边向周围好奇打听的百姓解释,这是有人在故意闹事,劝大家继续游玩,不要在此处围观。
既然事态不会扩大,楚非绯倒起了看戏的心态,站得有点累了,索性半靠在陆坤身上:“陆大哥,你说那佛爷会怎么做?”
陆坤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佛爷见那妇人撒泼打滚,一时也有些无措,空有一身力气,却不能对着个妇人下手,只气得原地打转,似乎想寻个东西出气。
那杂役和过来帮忙的黄衫女子也是脸色难看,均知道让这泼妇继续叫下去不好,却又不知该如何让那妇人停下,捂住她的嘴?那还有那么多孩子呢!
黄衫女子当机立断地对那杂役道:“你先撑一会,我去叫人。”
说着那黄衫女子便要挤入人群,却又听到人群外,传来一个大叫声:“死秃驴,你走得倒是爽快,将这肥猪留给老子,快点过来帮忙!”
那正在爆发边缘的佛爷,听到这声音,哈地叫了一声,大步向人群外走去。
人群呼啦啦闪开一条路,楚非绯才看到人群外此时站了两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手上拖了一个绑成粽子的胖子,一边拖一边骂:“死肥猪,爷爷今天早上是没吃东西,现在身上没劲,不然就你这块头,老子一手能举两个。”那胖子一边往后蹭,一边挣扎,嘴里虽然堵着破布,但也是呜呜有声,似乎甚为不服。
另一个看上去倒像是普通的农户,怀里抱着个大包袱,也是一头大汗,看样子那包袱重量不轻。
打量了那几人片刻,楚非绯突然“咦”了一声:“陆大哥,那个络腮胡子好生眼熟。”
陆坤心里道,可不是眼熟吗,你还在他手下做过肉票呢。陆坤又向那络腮胡子的身后看去,心想既然这家伙都来了,那其他的也应该来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犯大案了
围观的百姓兴奋了,如今这剧情真是比唱戏还好看,大伙纷纷猜测那络腮胡子拖来的胖子是什么人。
最主流的意见是,这胖子就是这付三娘的奸夫。为什么?因为那络腮胡子此时拖这个胖子来,定然是这付三娘的同伙,这付三娘不是说自己孤儿寡母吗?如今又冒出个同伙来,不是奸夫是什么?
群众们的八卦热情被充分地调动起来,来楚非绯都看得很兴奋,一个劲地用扇子敲陆坤的肩。还好陆坤是练过功夫的人,也不在乎楚非绯那二两劲,就是觉得有些黑线,小主子看得这么高兴,她到底究竟有没有搞清楚,她看的根本是自家的热闹!
那佛爷此时已经大步迎上,一伸手,就将那胖子抓着身上的绑绳拎了起来,然后几步走到那妇人面前,将那胖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掼:“这就是你那同伙,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那妇人此时已经面如土色,但还是在硬撑着:“我,我不认识他。”
这时,那络腮胡子叉着腰喘着气也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那个农夫模样的人,将手里的大包袱,小心地往地上一放,然后打开。
随着包袱皮的打开,里面哗啦啦,几十件杯子散落下来,还有若干茶点,这也就罢了,里面居然还有几株带着土的鲜花,看那花型都是名贵的花种,被人连着根从盆里挖了出来,胡乱地和那些杯子包在一起,此时也揉得不像样子,估计就是再栽回土里,也活不了了。
楚非绯的脸黑了。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些花都是她逼着贺俭之拿着绯然居的招牌,连威逼带利诱租来的,这些花有的在世面上根本那就是有价无市,千金难寻,竟然叫这蠢妇人这样糟蹋。这要让她拿银子赔,那得多少万?楚非绯想到这里心疼得脸都白了。
那些百姓就算再不懂,也看得出这花那都不是普通的花草。恐怕十分贵重。纷纷谴责起那妇人来。
那胖子自从见了肌肉男状的恶和尚,就老实了很多,再加上恶和尚将他往地上扔的时候狠了点。他索性就在地上装死,闭着眼一动不动。
那妇人见那些人连脏物都拿到了,一时也有些着慌,推着那胖子小声道:“死鬼。现在怎么办?”
见那胖子还是装死,便急了。尖声道:“宋六,这都是你的主意,你这会子装死狗难道想让老娘背这黑锅?”
络腮胡子眼里精光一闪,一弯腰将那胖子嘴里的破布拉了出来。
那宋六“呸”了一声。睁开眼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娘们,要不是你不开眼,连那些不值钱的破茶杯也想要。能让人盯上吗?跟你说了只要那些花,你看看你都弄得什么破烂玩意儿!”
那妇人呆了呆。忽然哭嚎起来:“你个挨千刀没良心的,老娘贪这些小钱,还不是被你这混蛋给逼的,要不是你欠了赌债,整日里在老娘那里搜刮,老娘能看上这点小钱,我付三娘在西市也是数得上名的人物.....”
宋六不耐烦地打断了付三娘的哭号:“闭嘴,你嚎什么,咱们又不是没有后台,这件事自有贵人给咱们撑腰,要是这些人知道了咱们是给贵人办事,只怕那什么邵老板还要恭恭敬敬倒送咱们几盆花!”
楚非绯气乐了,贵人?如今天佑王朝最贵的人她都见过了,她还怕那瘪三嘴里的贵人?
陆坤也是冷着脸,这胖子宋六的话他自然听明白了,这是有人在背后给小主子使绊子呢,只是小主子如今风头正劲,眼红眼热的人估计也不在少数,这要查出背后指使的人是谁恐怕还要费些功夫。
络腮胡子听到这里,嘿嘿地冷笑了几声:“贵人?怎么你还指望有贵人救你们两个?看到你那婆娘挖的那个白色的花儿没有?那花儿名叫龙牙,你那婆娘哪里是不开眼,我看她眼光好得很,这几千两一盆的花,她都给你挖了去。还有旁边那个红色的,那叫朱砂红霜,这是一种菊,大概便宜点,不过听说这世间也就城府司大人家里的老太爷爱花,伺候了那么一盆,你那婆娘可真会挑啊......”
宋六眨着猪朦小眼道:“那贵人说了,只管捡贵的挖。”
那妇人却似乎听出点味来,一个劲地用脚踢那胖子宋六,让他闭嘴。
络腮胡子啧啧地摇头:“猪脑袋,你这一包就这几株名花,就价值几万两银子,按照咱们天佑王朝的大律,犯事涉案脏银百两以上就要坐牢三年,你这上万两,小子,妥妥的死罪,你懂吗?”
宋六呆了呆,脸色发青:“你胡说,不过几盆花而已。”
络腮胡子冷笑道:“况且,你偷的这几盆花,都是朝中的王公大臣府里借给花神会摆放的,各个珍贵着呢,你将那些花糟蹋成这样,你觉得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那些官家老爷能饶了你?贵人?只怕这次就是你的贵人也保不了你了。”
那宋六虽然蠢,但也不是太蠢,一听自己弄来的这些花居然价值几万两银子,那真算是几年来的大案了。宋六此时还好是趴在地上,若是此时还是站着,他怕是已经瘫倒了。
那妇人看到那宋六的怂样,知道狡辩无望,便手脚并用地爬到那络腮胡子面前,哭求道:“这位大爷高抬贵手,绕了我们吧,我们也是受人蒙蔽......”
络腮胡子低着头看着,心想此时正是个机会问清楚是谁主使,只是现在人多眼杂,又不是个问话的地方。想到这里不由得去望向那株海棠花树,只见那花树下高高站着一身穿男装的女子,英姿秀丽,只是此时脸色不愉,见他看过来也没什么表示,倒是她旁边的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小白脸,一个劲地用眼瞪他。
络腮胡心里嘿嘿一乐,他这样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估计崔大人和小陆子都窝火着呢。
不过这件事倒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络腮胡子心里开始琢磨其主意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可造之材
正在这时,人群又呼啦啦分开了,却只见一个中年文士带着一小队银甲禁军站在人群之外。
那中年文士对着禁军的小头领低声说了几句,那头目皱着眉大踏步上前,看了看地上涕泪横流的妇人,还有那捆成粽子的宋六,再看看那包袱里的花株,倒抽了口冷气:“这花是你们两个挖的?”
那妇人不敢答,早就抖得筛糠一般。
禁军头目皱着眉看看络腮胡子和恶和尚:“你们两个又是什么人?”
“佛爷爷......”那恶和尚刚要开口,就被络腮胡子狠狠地踩了一脚,脸上的肌肉一抽,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