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淮起身，趿着布鞋弯腰整理凌乱的被单：“我怎么觉得很久没跟你说过话似的？”
系统的声音有些飘：“就算是系统，也有私人的娱乐时间吧？”
清淮笑得很平常，言语中不带任何讽刺意味：“你不是以取笑捉弄我为乐么？现在竟然多出了单独的娱乐时间了？”
他本会以为系统会继续同他插科打诨，但系统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调笑意味。
“你要知道，我总有不在你身边的一天。”
清淮手下的动作一顿，半晌才道：“以后我总是要摆脱你这个系统的。你当然不可能时时和我在一起。”
“你知道便好。”
“糟了！”清淮一拍头，突然想起了在慧觉寺为他指点迷津的慧昭，道：“我还得去告诉卫玠他就是谢衍怀！最近我听说他跟杨钦的感情不是很好，这样下去可不成。”
系统有些不屑：“啧，去了一趟慧觉寺，倒让你捡了一个大便宜。”
“谁让你又套路我！当初明明用不着去勾引卫玠的。”清淮一拍桌子，有些生气：“还有，你干嘛要费尽心思要进入我的识海？”
“想知道？扣除两点道德值。”
清淮闭嘴了。
“不跟你废话，我这就去找卫玠。”
“皇上，这都快大白天了，您就先歇歇吧。再说了，等会儿等会儿还要上朝呢。”章顺又端来了一碗汤，放下不是，端在手里也不是。
杨钦正要说话，突然开始咳起血来。
“朕...咳咳、朕还有这么多事要办，你瞎操什么心？！”
“皇上！您都咳出血来了。”章顺看见杨钦衣襟上的斑点血迹，捂住了口，小声道：“皇上，奴才这就去传太医来！”
“不必了。准备上朝。你也快去准备。”
章顺无法，只好应道：“是。”
见章顺走后，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从窗口翻了进来。
杨钦赶紧擦去了嘴角的血痕，不复先前的病态。问道：“杨甲，那边有动静了？”
来人正是侍卫甲。他跪在地上，向杨钦禀告那香囊女子的事。
“果然如皇上所猜测的那样，昨日午夜有一黑衣人前往冷宫，准备杀凝香灭口。”
“哦？”杨钦问：“可探出黑衣人的身份了？”
侍卫甲点头：“是李实肯的人。”
“看来朕所想的，果然没错。”
所有人都以为害谢衍怀落马的人是皇太后阙采儿。因为她有充分的理由去做这件事情。
杨钦一直没有子嗣，不仅如此，他还不肯纳妃，成天只愿守在一个大男人身边，自是不成体统。
然而杨钦的长辈只有阙采儿一人，且阙采儿还执掌后宫，所以皇帝的过错，也就是她的过错了。
只是没想到这杨钦不仅专宠谢衍怀一人，竟然还下诏立他为后。阙采儿曾对此表现出极大的不满。因此，人人以为是她对谢衍怀下的手，也就不足为怪了。
但杨钦知道，阙采儿绝对不会伤谢衍怀毫分。个中原因，恐怕也只有他和阙采儿本人清楚了。
侍卫甲这时问：“皇上，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企图杀凝香的人是李实肯？”
杨钦沉下声音：“栽赃嫁祸。他不过是想挑拨我和太后的关系罢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陈建和李实肯总想着要给朕下些绊子，好让我不去关注他们暗中筹谋的事。”
“那…凝香和那个刺客该如何处理？”
“刺客杀了，至于凝香，先让她假死，然后给她一笔银子，放归故里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
杨钦拦住了侍卫甲：“等等，还有一事。此事了结之后，你就对外散布消息说，是太后对衍怀动的手。太后那边，自会晓得怎么做。”
侍卫甲面带不解。
“只管去做。”
“是！”
坐在龙椅上的杨钦俯视脚底的跪拜的百官，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声音齐整。
“众卿，可有事奏？”
站着的官员们自成三派，一派是李实肯的，一派是洪路仁的。剩下的，自然是中立之人。
此次贵为宰相的李实肯去了颍川，“群龙”无首，在列的都不敢贸然上奏。
但李实肯一派的，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臣有事要奏。”
出列的是御史台的中丞，游鸿之。
“何事？”
“昨日有一百姓敲击登闻鼓，状告户部尚书林之冲纵容下属强抢民女，且犯下杀人灭口之罪。”
登闻鼓，乃为御史台监察司所设，平常百姓亦可击鼓，状诉其冤情，以达天听。
只见肥头大耳的户部尚书连忙趴在了地上，大喊：“皇上，臣冤枉啊！”
杨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冤不冤枉，查过才知！”
没想到，经过户部尚书之后，还有其他人不断被弹劾。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李实肯那一挂的。
本来可以早早结束的早朝，硬是被这些弹劾奏本拖长了一个半时辰。
那些还站在殿上的高官早已汗流浃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今日这场闹剧，分明是洪路仁趁李实肯不在时对他进行的一场打压。
看来这天，恐怕要变了......
从清淮那小酱库走到玲珑宫，还得花上小半个时辰。
皇宫占地大，来往的宫人也多。想要避开所有人，并不太可能。清淮只好打开了地图，尽量挑人比较少的地方走。于是清淮就跟做贼一般穿梭于走廊树林，时时刻刻盯着四周，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般躲躲藏藏，清淮愣是走了多走了半个时辰才到的玲珑宫。宫门有人把手，院墙周围也有走动巡视。清淮在树干后远远地看着，正要思量该怎么进去，身后的声音却把他吓了一跳。
“哪里来的小太监，贼眉鼠眼的。”
清淮转过身，见只是一个黄毛丫头，吊起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小姐姐，你冷不防地吓我干嘛？”
“呸！谁是你姐姐。”一身宫女打扮的丫头十分凶悍，“我是看你在玲珑宫外鬼鬼祟祟的，指不定要使什么坏心眼儿呢！”
“我怎么可能使坏心眼儿？小姐姐，不，小妹妹你多想了，我只是来找我以前的主子罢了。”
“你以前的主子？”小丫头眉头皱起。
清淮：“就是谢公子。”
“哦......”小丫头拖长了声音，好像在说“原来如此”。
“你就是那个勾引皇上不成又去勾引谢公子的妖艳贱货？”
闻言，清淮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勾引杨钦的是冯雀，不是他！而那次勾引卫玠，他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还不都是系统捣的乱！
“小姑娘，我求您了，您别乱说成不成！”想他月老除了在玉帝面前，还对谁奴颜婢膝过？想不到今天竟然栽倒一个小姑娘手上了。
“哼。”小姑娘? 职两浚壑樽拥瘟锪锏刈骸澳阋鹩ξ乙患虏判小７裨颍也还獾酱Υ愎匆说氖拢一挂嫠咦芄苣憬裉焓卦诹徵绻馄笸级孕还硬还欤 ?br /> “我怕了你了。”清淮无奈：“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
见清淮答应，小姑娘的神色变得凝重。
“我想让你帮我找人。我叫小惠，我妹妹叫小蝶。我们两个都是一年前入宫的。可是最近，她不见了。后来我到处找也没找到她！”
清淮问：“你都到哪些地方去找过？”
“小蝶是伺候章顺公公的，我就到他的地方去找了一圈。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小惠说完，系统音发布了一道任务。
“支线任务一任务正式发布，请宿主帮小惠找出小蝶的尸体。”
清淮确信，自己清清楚楚听到了系统的用词——尸体。
看来小蝶已经死了。
清淮有些不忍，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惠这个消息，亦或是该不该接受这个支线任务。
“你怎么不说话？”刚才气势还十分强横的小惠看着清淮闭口不言的样子，有些担心，怕他不答应自己。毕竟她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今天她“威胁”的是别人，说不定反倒会被要挟。
清淮自然是看出了小惠的心思，道：“我答应你去找她。”
闻言，小惠松了一口气。
清淮又道：“不过你得告诉我，该怎么偷偷溜进章顺住的地方。”
小惠看了一眼四下里，小声道：“你跟我来。”
小惠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带路，清淮跟在身后。不禁道，这剧带的比地图还要管用。
走了没多久，小惠就指着不远处道：“这就是他住的地方了。”
清淮又一次问：“这里也有人守着，我们该怎么进去？”
谁知小惠满不在乎地说了句：“当然是钻狗洞啊。”
清淮：狗洞？？？
第35章 当卫玠穿成男皇后（11）
章顺不愧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这光是住处就和其他掌事的不一样。从外面看上去可能没什么，大多数人只觉得这是宫里最普通的一处建筑了。但是清淮从墙缝里瞄到的景象可不是这样。
里面不仅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还有不少高低别致的山石水榭。好一派院内风光。
“这是什么？”清淮的眼睛本来还在盯着院内的动静，没想到下一刻就被一个粉红色的长条状物体给挡住了。
这粉红色的长条，还一动一动的。
想要一探究竟，清淮便把眼睛凑了过去。没想到那东西“汪！”的一声，把清淮吓了一个屁股蹲。
小惠见到他这幅狼狈相，捂着嘴巴咯洛笑道：“不就是一条狗舌头么？竟然把你吓成这样！哈哈哈哈...”
“别笑了。”清淮爬了起来，猫起身重新躲进了半人高的铁树盆栽后面。“咱们非得从狗洞进去么？”
“肯定是啊。”小惠趴了下去，把头钻进了半个狗洞望了一圈墙内，又说：“里面没人，快进来吧。”
清淮咂咂嘴。是没人，可是有狗啊......他可还对哮天犬咬伤他手背的那次经历心有余悸呢。
“那狗别看着大，不咬人的。”小惠看清淮还是站着不动，气不过：“你真是只蛤-蟆，要人用棍子打一下才挪一步！”
清淮摸了摸鼻子，想不到又被小姑娘看轻了：“你先进去，我马上就进来。”
“不行，你先进，我得看着你。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清淮无法，只得道：“好吧。”
没想到好不容易答应爬狗洞的清淮，在爬到一半时，被卡住了......
那种进不去又卡着退不出来的感觉，太难受了。
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小惠那丫头一脚踢在了清淮的屁股上。
清淮进去了，然后摸了摸发疼的地方：“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体型较小的小惠轻轻松松就穿过了狗洞，拍了拍手：“跟我来这边。”
说是要清淮帮小惠找她的姐妹，但小惠看上去才是更加有主见的那个人。
不过一会儿，两人偷摸着来到了一处枯井旁边。
小惠突然转过身去，声音里透着些愧疚。
“对不起，我把你骗到这儿来了......但是我姐姐被人扔到了井底，我一个人捞不起来。所以就想找个人帮忙.......”
——原来小惠早就知道小蝶已经死了的事情了。
想着她脾气虽强悍了点，却终究是个小姑娘。
清淮不忍说：“你要想清楚，把你姐姐捞上来之后，你要怎么把她运到没人发现的地方。就算把她运出去了，你又找什么地方安葬她？”
“这......”小惠的双眼涌出了泪花：“那难不成就让我姐姐就这样待在冰冷的井水里？”
清淮伸出手，摸了摸小惠的额头：“你可知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试药！”小惠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看着清淮投递而来的疑惑眼神，小惠道：“这是我猜的。小蝶生前跟我说过，章顺公公经常给她喝一种黑黑的糖水，每天都喝一大碗？”
小惠用手比划了一下，继续说：“结果前些天，她吐血了！然后她还听到章顺公公说试药什么的.......”
“那这么说，她是被人害死的？如果是这样，你姐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不小心’发现，然后裹在草席里，被人抬出宫去。”清淮看着小惠仰起的头：“到时候你去守着，就能见到你姐姐了。”
宫里的这些手段，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小惠闻言，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涌出了眼眶。
她的声音颤抖：“我们走吧。”
清淮牵起她的手：“好。”
两人离别的时候，小惠红着眼睛对清淮说：“我有办法让你见到谢公子。”
第36章 当卫玠穿成男皇后（12）
龙舟佳节，天子与民同乐。
五月初五这一日，杨钦设宴临水河畔，宴请群臣。
一个观景台，被侍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杨钦，卫玠和阙采儿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而杨先宝则坐在后排。他不时地往那些大臣以及家眷的位置上望去，想找到李蓬香，向她炫耀自己这七八天以来的减重成果。但令人失望的是，李蓬香并没有前来这次的宴会。
杨先宝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阙采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道：“先宝，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那些心思暂且给哀家放一放。”
杨先宝瘪嘴：“是。”
杨钦似乎是没注意到阙采儿又在训斥杨先宝，只把所有注意力放在谢衍怀一人身上。
“弼儿，你看河中那龙舟，是不是威风得很？”
卫玠拍开了杨钦的手，仔细看着划手们摩拳擦掌的样子，点头肯定：“倒是有些气势。”
“当然，他们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兵。”
卫玠颇感诧异：“我带出来的？”
“是啊，你这不也不记得了？”
卫玠漫不经心地摇头，却是往龙舟那边多看了几眼。
哪知其中有几个划手，看向卫玠时，眼中带着明显不屑的意味。
卫玠不禁苦笑，谢衍怀现在以色侍人，难怪有人会看不起。
“别多想。”杨钦心细，自然是注意到了卫玠情绪上的变化：“当初我要立你为后，也是征求过你的意见的。如果你若不想当，就不做那什么劳什子皇后。”
卫玠以为杨钦说的是反话，问道：“你生气了？”
“弼儿，你怎么会这样想？”
卫玠摇头，不再多讲。这深宫高门，他迟早是要离开的。再者，杨钦对谢衍怀的那份爱，他卫玠也承受不起。
小惠说过，她能让清淮见到卫玠。
可......
清淮看了一眼临时搭建在野外的净房，下意识地捏住了鼻子。
“你不会就让我在这儿守着吧？”清淮对此颇为嫌弃。因为在天庭里，他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小惠剜了他一眼：“你嫌弃什么？你没见皇上周围有多少侍卫么？若是到那儿直接去找谢公子，那不是找死么。”
“......”清淮竟然无言以对。
小惠说：“今天你就伺候着这些贵人上茅房吧。我先走了。”
“你别走啊！”清淮急了，他真的要在这儿守着啊？先不说臭不臭的问题，要是谢衍怀一会儿不来怎么办？
小惠噗嗤一笑：“你放心吧，我现在是谢公子的贴身宫婢，等会儿他要喝酒的。等他喝完一杯，我就立马满上。反正他脾气那么好，不会为难我的。”
清淮知道她费了这么多心思，不觉感激。
“你就不问问我找谢公子干什么？”
只听她道：“我问来做什么？当日你明知去章顺那里是以身犯险，不也帮我了么？”
......
今日本就是值得庆贺的一个日子，不管是杨钦卫玠还是百官，兴致都高的很，因此酒水就没断过。
卫玠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不一会儿，肚子里便积了不少水。
他面色潮红，跟杨钦说了一声，就去了净房。
在净桶外守了一个时辰的清淮不仅要帮贵人们拉帘子，还要在他们方便后换上干净的木桶。一开始还觉得臭得不行，得捂着鼻子，后来就麻木了。
系统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嘲笑清淮的机会。
“月老，累不累？要不要我变个人出来给你捶背？”
清淮却一喜：“真的？”
“当然是假的。”系统哈哈大笑。
清淮却懒得和他斗嘴，因为他见几个宫女太监拥着谢衍怀过来了！他赶忙低下头，好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