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这也太……太那啥了吧?”辰夜无力吐槽,这哥哥不仅有重度强迫症,还有点人.妻属性啊。
风舜从八岁开始习武,哥哥也是从那年开始学医的。而哥哥学医的原因,就是受不了弟弟训练时身上那一块块的淤伤。
“每次我受伤后,哥哥都会把我拉到他房里,细心的用药给我活血化瘀。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哥哥更像是我的父亲,虽然我偶尔会烦他,但心里却一直尊敬他,爱慕他。”
在兄弟俩十岁生日那天,阴安侯从外面带了两只狗崽回来,送给两儿子作为生辰礼。弟弟喜欢得不得了,但哥哥受不了狗毛的气味,竟悄悄把小狗崽送到外面扔掉了。
弟弟知道这件事后,花了两天两夜才把狗崽们找回来,然后跟自己哥哥大吵一顿,一连好些天都不搭理他。
寒冷的冬季即将结束,兄弟俩的冷战却还在继续。记得那天阳光明媚,两个外地商人来到了卫家,说想用钱向阴安侯换一件宝物。阴安侯委婉地拒绝了,谁知半夜就有人杀到了家里。
那个夜晚无星无月,弟弟正在床上和幼犬嬉闹,不料哥哥突然破门而入,不由分说的拽住他往外跑,两只幼犬也欢呼雀跃地跟上了。
“哥,发生什么事了?”弟弟忽然注意到,向来不喜欢刀剑的哥哥,手里却拿着一把匕首。在逃跑过程中,他听到黑暗中不断传来惊叫声,隐隐能看到人影窜动,还有四处飞溅的鲜红。
“爹娘是不是有事,我得回去看看!你放手啊!”弟弟挣不开哥哥,索性将哥哥反扭在身前,只听哥哥慌忙应道:“爹娘在那边等我们呢。”
于是,兄弟俩匆匆来到一口枯井旁,哥哥不舍地看着自己弟弟,将弟弟紧紧抱入了怀中。就在弟弟一脸懵懂时,哥哥又冷不防推了弟弟一把,眼睁睁看着他倒向了那口枯井里。
“舜,不要怪哥哥。”哥哥望着井口泪流满面,他知道这口枯井只有几尺深,弟弟应该不会摔得太重。
这时那两只狗崽跑了过来,围在哥哥脚边摇头晃脑,他举起匕首正想将它们都杀死,以免它们暴露弟弟的藏身之处。但一想到今后弟弟孤零零一人,他便揪起两只狗崽扔进了枯井里,然后迅速用草席将井口盖上了。
弟弟疼得发不出声音,两只狗崽在趴在他身旁,温柔地舔舐着他的脸颊。恍惚之际,他听到井外传来哥哥的惨叫声,一声又一声叫得那般撕裂和绝望。
“哥——”弟弟拼命想爬出这漆黑的井底,但他的腿似乎骨折了,任他拼尽全力都站不起来。
没过多久,弟弟就听不到哥哥的声音了,外面的厮杀声也好像消失了。他怀抱着两只幼崽,坐在井底泪如雨下……
后来卫家被一把火烧了,唯一幸存下来的弟弟,被查案的捕头带回了神捕门。至于阴安侯国,也随着王侯的死渐渐没落了。
“你家究竟有什么宝贝,能令这群贼人如此猖狂?”辰夜不禁好奇道。
风舜头疼地扶了扶额角,“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把火烧掉了所有的罪证,以致我查了十年都没有头绪。要是我哥哥还活着的话,也许能够解开这个谜底。”
辰夜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坦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问你身世吗?因为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了一个人,他脸色很难看,说话还挑三拣四的,但他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风舜猛然抬起头来,眼底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辰夜伸手扶住风舜的肩膀,“你先别激动,我在和那人说话时你刚巧过来了,可我一转身那人就消失了,我觉得他已经看到你了,但却因为某种原因躲着你。”
风舜喉头动了动,用发颤的声音问道:“那你看到他还好吗,身上有没有明显的伤疤……或者是缺胳膊少腿?”
“别担心,他除了脸色不好哪儿都好着呢,不然我也不会将他错认成你。反正你哥哥就在柯乐城,没准也是冲着这场鉴宝会来的,只要我们去参加鉴宝会一定还会再见的,说不定你家的迷案也会跟着水落石出。”
风舜喜上眉梢,伸手抱住辰夜的肩膀,在他耳边呢喃道:“太好了,谢谢你告诉我哥哥还活着,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这次鉴宝会定是高手云集,如果你真心想谢我,那就帮我偷到我想要的宝玉呗!”
“谁要跟你同流合污啊?”风舜一把推开了辰夜,然后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但如果你帮我找到我哥,那就另当别论了。”
两人心情大好,便去客栈楼下点了些菜,打算喝点小酒庆祝一下。辰夜还特地喊上了巫晓,巫晓见两人有说有笑的,感觉自己完全插不上话,心情不由得十分低落。
巫晓闷闷不乐地喝着酒,不经意瞥见对面桌上,有个青袍人看起来甚是眼熟。而此时那人也正看着自己这边,眼神阴沉,可不就是多日不见的晋少侯!
辰夜光顾着和风舜谈笑,眼睛里只有风舜一个人。风舜的神情总是清冷的,唯有在看辰夜的时候,他唇角才会浮出一丝宠溺的微笑。
只听“砰”的一声,晋斯忽然将掌间的酒杯捏了个粉碎。巫晓见晋斯表情阴森,不禁用胳膊肘捅了捅辰夜,“少主,你看那边。”
“有美女吗?”辰夜好奇地看向对面那桌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晋斯正和几个生意人坐在一起,看样子也是冲着鉴宝会来的。
晋斯见辰夜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便倒了一杯酒走上了上来,微微一笑道:“别来无恙。”
辰夜压根不想搭理对方,风舜见状便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打算替辰夜接下这一杯。不料晋斯却把酒杯收了回去,“我可不想敬一个逃犯,这有失我王侯的身份。”
“你说什么!”辰夜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风舜可是货真价实的将王之后,像晋侯这种靠贿赂得来的爵位,根本连人家的脚趾头都舔不上好么?
风舜神色淡定,信手将酒洒在了旁边地上,嘴里念道:“既然晋少侯不领情,那我只能默默祝你含笑九泉了。”
晋斯脸色一寒,狠狠将酒杯摔在了地上,全场登时变得鸦雀无声。辰夜见气氛不妙,赶紧拉着风舜想逃走,不料却被几名随从拦住了。
“这就想走了?”晋斯走到辰夜跟前,看辰夜和风舜十指相扣,心里的妒火瞬间烧了起来。
辰夜冷冷注视着晋斯道:“如果你不想让我更讨厌你,那就给我让开!”
晋斯定定站在那里,眼神中风云变幻,良久才开口道:“今日就给你一个面子,我保证没有第二次。”说罢拂袖而去。
几名商人赶紧跟上去,追在晋斯身后劝道:“少侯可别为了这种小事生气,明日鉴宝大会就开始了,咱们的事还没谈完呢,这次可都是为了那宝贝来的……”
“有什么事明早再谈。”晋斯说着便摔上了房门,几人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随后晋斯喊人送了几壶酒过来,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喝闷酒。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先前在律令堂跟辰夜还好好的,那时辰夜还主动吻了自己,可为何在船上他要不告而别,如今却又跟别人这般要好?
“都是那个该死的风舜!”晋斯越想越气愤,越想越郁闷,要不是风舜横刀夺爱,辰夜也不会这般冷落自己!他觉得房间里实在闷得慌,便拎了一壶酒打算去外面去喝。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街道上没几个人。一名紫衣男子来到这家客栈门口,抬头望着客栈招牌喃喃道:“弟弟,你在这里吗?”
这时晋斯晃晃悠悠地出来了,见那紫衣男子正站在对面,气得一把将酒壶摔在了地上,拔出腰刀就砍了过去。
“好你个风舜,我正要找你算账!”
紫衣人急忙闪避,不料对方出刀极快,眨眼就刺穿了他的肩膀。紫衣人身体颤了一颤,不禁咬牙怒叱道:“哪来的酒鬼,找死!”
晋斯眯了眯眼睛,竟看见一只黑蝎子顺着刀刃爬了过来,转眼就爬到自己手背上狠狠蛰了一口!他慌忙松开刀柄抖掉那只蝎子,只见伤口处迅速变黑,向着奇经八脉扩散开来。很快他就觉得呼吸困难,四肢无力地倒了下来。
紫衣人拔出肩口的刀,一把插在了晋斯跟前,“这个还给你,黄泉路上走好。”
第47章 啦
凌晨时分,客栈灯火阑珊。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辰夜神志不清的从床上坐起来,而风舜已经起身打开了房门。只见巫晓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大喊道:“少主不好了,晋少侯他快死了!”
“你说什么?”辰夜的瞌睡顿时全醒了,赶忙跳下床随巫晓出门。
此刻晋斯房间里聚满了人,有晋家的随从也有同行的商人,还有连夜赶来的几名大夫。而晋斯正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呼吸微弱,大夫们把完脉后都连连摇头,“剧毒已经侵入肺腑,再找不到解药,只怕撑不了三个时辰。”
辰夜怔怔走了进来,昨晚明明还跟晋斯吵了一架,怎么转眼他就这样奄奄一息了?辰夜坐到床前握起晋斯的手,而那只手已经成了紫黑色,上面还有一块小小的黑色血痂。
“侯爷半夜出去喝酒了,后来就被人发现倒在门口,也不知是被什么毒物咬到了,请了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晋斯——”辰夜轻声呼唤着,晋斯皱了皱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见辰夜来了,他还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又望了旁边的随从一眼。
随从明白主子的意思,便劝大家先出去等着。人们纷纷惋惜着退了出去,风舜和巫晓也只好在门外等待。
只见晋斯喘息了几声,眼睛又无力地闭上了,辰夜看得心里酸溜溜的。这时随从不禁开口道:“夜少主,我家主子恐怕不行了,请容许小的多嘴几句。”
“侯爷他跟别人不一样,因为他只喜欢男人,也不介意世俗的眼光。所以侯爷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每次你不告而别,侯爷都要派人四处寻你,寻不到你就没日没夜的喝酒,甚至还得了相思病。”
辰夜怔怔望着那名随从,“他真的一直在找我?”
随从叹了一声道:“上次在船上你又不辞而别,那时侯爷发疯似的到处寻你,后来相思病发作还咳了好多血。你看他如今落到这副田地,却还拉着我说想见你最后一面……敢问夜少主,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辰夜颤颤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晋斯只想跟自己玩玩,所以将晋斯对自己的感情全盘推翻。当初他的确对晋斯动过情,也为晋斯的风流伤过心,如今听到这番话既感动又愧疚。
随从说罢摇头退了出去,房内便只剩下辰夜和晋斯。
由于毒素持续扩散,晋斯又开始发烧了,辰夜便将湿手帕敷在了他额上。晋斯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迷迷糊糊地喊道:“别走!我不想再失去你啊……”
“放心,我不走了。”辰夜回握住晋斯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颊旁。晋斯似乎听到了辰夜的声音,嘴角又浮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回想起两人曾度过的甜蜜时光,辰夜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舍不得,好怕晋斯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于是他凑到晋斯耳边,轻声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
“风舜……就是他……”
辰夜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没听错吧,晋斯在说风舜?但风舜昨晚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压根就没有出过房间啊。只听晋斯又支吾道:“他的蝎子……咬到了我……”
“蝎子?”辰夜似乎想起了什么严重的事,便将晋斯的手放进了被子里。他起身正打算离开,不料晋斯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艰难地睁开眼道:“别走……我需要你……”
辰夜心疼地看着晋斯,俯身捧住他的脸颊道:“我去给你找解药,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你不在,我怕自己撑不住……”晋斯说着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脸颊上的黑色血丝也更加明显了。辰夜心底一紧张又不敢走了,但他若不去找到蝎子的主人,晋斯就连最后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思忖片刻,辰夜便贴在晋斯耳边道:“听好了,如果你撑到我回来,我就跟你在一起,再也不离开你了。”
晋斯微微瞪大眼睛,就像吃了一记安心丸,这才渐渐松开了辰夜,但眼睛仍然眷恋地望着他。
辰夜咬牙转身走了出去,那句话他刚说出来就后悔了,因为那只是他为了稳住晋斯说的一个美丽的谎言。
此刻风舜和巫晓还站在门口,辰夜便拉着风舜向角落里走去。巫晓望着他们消失在转角处,嘴角忽然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晋斯告诉我,是你的蝎子咬伤了他。”
风舜不解地看着辰夜,辰夜这才解释道:“昨晚咱们一直在一起,我自然相信你没动他。所以我推测,昨夜你哥来过这里,不巧被晋斯撞见了。而晋斯把你哥错认成了你,跟你哥动起手来,结果被你哥的毒蝎咬到了。”
“所以只要找到你哥,晋斯就有救了。今日鉴宝会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赶去会上找人,如果你哥还躲着你,就想办法把他给引出来。”
风舜犹豫着点了点头,想着要去找自己哥哥,他心底又期待又忐忑。
天渐渐亮了,瑞和楼门前的人也越聚越多,为期三天的鉴宝会即将在此召开。商人和看客们纷纷排起长队,在门口领到木牌才能进去。
辰夜和风舜等不及了,只得避开附近巡逻的守卫,冒险从后院围墙上翻了进去。
两人来到老板娘的柜台处,本想查查楼内住了哪些人,不料那老板娘一看见风舜,便笑着打招呼道:“鬼公子昨夜回来得那么晚,今儿怎这么早就起啦?”
辰夜一听话这就乐了,看来老板娘也把风舜认错了,那他哥哥毫无疑问就在这里!
风舜和辰夜对视一眼,“这位是我朋友,赶过来参加鉴宝会的,可我突然忘记自己住哪间房了,劳烦老板娘给我指一下。”
老板娘笑着指了一个方向,“那边,三楼的天字号房间。”
看辰夜和风舜上楼后,老板娘还忍不住嘀咕道:“这鬼公子咋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日里一副挑剔的嘴脸,跟他打招呼爱理不理的,今儿怎么感觉风度翩翩的。”
两人来到三楼的天字房门口,风舜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不禁将房门推开了,但屋内并没有人,所有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除了桌上那块白绢。
风舜将白绢展开来,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看来晋斯把我哥刺伤了。”
“别跟晋斯计较了,你哥下手也不轻,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他迟早会回来的。”辰夜说着就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而风舜则继续在房间内查看起来。
不久后,楼下渐渐热闹了起来。为了庆祝鉴宝会开幕,场上响起欢快的铜鼓声,一群舞女随着声乐翩翩起舞,场下不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场中央有一个盖着红绸的木台,红绸揭开后便是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玉器,卖玉的商人叫价,而买玉的人则纷纷在台下出价,出价最高的人方可购得宝玉。
听到楼下已经卖了三件玉器,辰夜急得在房内踱来踱去,这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为什么房间的主人还不回来?这时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另一个猜测,那就是风舜哥哥发现了他们,为了躲风舜所以故意不肯露面。
辰夜便把这个猜测告诉了风舜,“再拖下去晋斯恐怕撑不住了,不如你配合我演一场戏,我就不信,自己亲弟弟被人追杀,你哥他还能坐视不理!”
风舜摇了摇头,“若哥哥真的是故意躲我,只怕我们演得再像都没用,除非你真的拿剑刺伤了我,否则他是不会出来的。”
“但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辰夜说着都有些激动了,他们出来都快两个时辰了,再耗下去晋斯真的要没命了。
“他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风舜直视着辰夜的眼睛,但辰夜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他也不再多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风舜环顾着楼下热闹的人群,想起小时候哥哥最看不得他受伤,于是他缓缓拔出自己的黑剑,朝自己手臂上砍了过去。他就不信做到这种地步,哥哥还能坐视不理。
没有预料中的血花飞溅,剑刃突然被一柄折扇拦住,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这是我的剑,谁允许你瞎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