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我当时把他还给你,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挣脱你的保护,切断和你的所有关联?”
杜淮霖不置可否,他当时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奚微摇摇头:“其实不是的。我把它还给你,是为了告诉自己,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在你面前亲手打开它,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这个念想与其他众多对杜淮霖的执念一起,形成了支撑他走到今天的动力。
杜淮霖把护身符找出来,还给奚微。奚微小心翼翼地打开,把里面的一张叠成小块儿的纸拿出来。
上面是杜淮霖的字迹,只写了四个字:万事遂心。
万事如意,万事遂心。谁能?谁也不能。
人生总有缺憾。正因为不能,才会作为最美好的祝愿,口口相诵,才会成为奋斗目标,驱使人们孜孜不倦地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好奇了四年,终于看见里面写的什么话了。”奚微把护身符珍重地挂在脖子上,笑着说,“先说好,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陪我去一次海边啊。”
“嗯,一定,我保证。”
这晚他们在杜淮霖的床上做爱。奚微的眼里是无需再掩饰的深情与迷恋,杜淮霖一遍又一遍地吻他,温柔而坚定地进入他,不停地在他耳边火热地倾诉:宝贝,我爱你。
春宵苦短,一夜旖旎。第二天一大早,杜淮霖看着奚微挣扎着要爬起来上班,犹豫片刻,还是说:“你不是和关同舟请了病假吗?”言外之意,可以继续请。
这还真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奚微苦笑着摇摇头:“请不了了,我得出差。”
“出差?”杜淮霖皱眉,“出什么差?”
奚微回头亲他一下:“杜总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您亲自派咱们关经理去参加这一届的PEGS?(注1)”
“……他要带你去?”
“是啊。关经理的助理不是辞职了吗,现在也没招到合适的,我就兼了一部分他助理的工作。”
“你才上班多长时间,他就要带你去出差了。”杜淮霖脸色有些不好看,“研发部不是还有那么多老员工,他不能带,干嘛非要带你?”
奚微侧过脸看他,忍着笑,一脸严肃道:“杜总,您这是嫌弃我这个员工太新呢,还是嫌弃关经理眼光差?”他俯下身,笑盈盈盯着他的眼睛看,“还是……爸爸你舍不得我呀?”
杜淮霖揉了揉额角,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注1:中国蛋白与抗体工程及研发峰会的英文缩写。
第五十一章
奚微说中了杜淮霖的心事,他确实舍不得。
热恋中的人本来就没有理智可言,更何况两个互相渴望的人忍了这四年,又迂回试探了两个多月,局势刚刚明朗,才踏实了这两天,猝不及防又要忍受离别。
想把奚微牢牢绑在自己身边,视线所及都是他——从前的杜淮霖根本预料不到,自己有天会产生如此不可理喻的占有欲。
但是他也没理由插手奚微的工作。派关同舟参加PEGS是一个月前就定下来的,他要带什么人去也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儿,杜淮霖不是公私不分的上司,不可能越级干涉下属的安排。
“去几天?”
“峰会在A市开,一共两天。连去带回,最多也就四天,很快就回来了。”奚微安慰着,俯身吻他。杜淮霖勾住他脖子,加深这个吻。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奚微抵着他额头,柔声说:“不能再闹了爸爸……上午十点的飞机,我还得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再晚赶不上飞机了。”
杜淮霖这才不情愿地松开他,商量道:“那你多待会儿,用不着收拾行李,电话钱包拿着,缺什么到地方再买——钱够花吗?不够跟爸爸说。”
奚微忙不迭地回答“够花够花”,忍不住最后吻了他一次,狠狠心说:“真该走了。”行李什么的是小事,他怕他再不走,今天就迈不出这间屋子了。
何止杜淮霖,他一样舍不得离开,恨不得四天赶快过去。
送走奚微,杜淮霖环顾四周,心中有些怅然。明明之前那么些年,自己都是这么孤身一人地住过来的,偏偏在奚微回来又离开后,怎么看怎么显得格外的空旷寂寥,缺乏生气。
也许该换间再小点儿的屋子,杜淮霖想。
他按部就班去了公司。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余敬的电话——没等他“兴师问罪”,余敬倒是“自投罗网”了。就是不知道这回要插几根牙签?
杜淮霖怀着戏谑的心思赴约,没想到余敬来了个釜底抽薪,主动掏出整整一包的牙签,豪爽地往桌上一拍。
杜淮霖装没看见,淡定地问余敬:“今天怎么想起来约我?”
“这不是我侄子出差不在家嘛,要不然你也舍不得出来啊。”余敬讪笑。
“哦,你知道奚微出差?”杜淮霖的笑容有点儿别样的意味,“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瞒你。”
余敬用力抽了抽鼻子:啧啧,这酸溜溜的。
“哎,奚微身边也没什么亲戚朋友,遇事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做叔叔的,当然要时常帮他排忧解难了。”余敬语重心长地说。
“哦……这么回事。”杜淮霖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那想必他之前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什么时候给他‘男朋友’打过电话,又说过些什么,你也都帮他排过忧,解过难是吧?”
余敬哽了一下。他就知道,逃得过千难万险也逃不过这关,那天下午和奚微一通话,听见奚微跟他笑着说“对不起了,撒个娇,爸爸在我家”就知道要坏菜,这肯定是奚微这小狐狸牺牲他叔,给他爹下套呢。
还没等余敬辩解,杜淮霖叹了口气,说:“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也不是来找你算账的。我答应过奚奚,不追究你的责任。”
……余敬被他噎了个半死,忍不住腹诽,心说我的哥,我不过是看奚微的份儿上,给你个面子罢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看你那餍足的样儿,这两天快吃撑了吧?明明干了个爽还装什么大度,没我这个中国好叔叔(弟弟)的助攻,你们能这么快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何罪之有啊,为这爷俩操碎了心,需要的时候还得伪装成关键道具,到头来还得被人家不计前嫌地“原谅”。奚微是主犯,被杜淮霖捧心尖儿上疼,他这个从犯就得负荆请罪,做人要不要这么双标啊!
余敬实在是无力吐槽,干脆好人做到底,把牙签往杜淮霖身前一推,没好气儿道:“你也别不追究,我配合奚微欺骗你,确实是我不对。来吧,插几根随你处置,想问什么,知无不言。”
杜淮霖拿了根牙签,扎在果盘里一块西瓜上,吃了。
然后他撂下牙签,缄默片刻,说:“我只想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你答应帮他。”
余敬也严肃了起来。他明白杜淮霖的意思——他和奚微不是普通的情侣闹别扭,或者误会之类。如果奚微说,想让他帮忙,认回杜淮霖这个父亲,那他肯定会乐见其成,责无旁贷,毕竟他们当初分开的时候,他就劝过杜淮霖,抛开那层关系还是父子。可奚微要的不是这个,他要以恋人的姿态重返杜淮霖身边,这种事本来就冲击着普通人的三观,即便他这个知情人,心态恐怕也是复杂的。
可是奚微的心劲儿实在太执着了,执着到余敬都为其动容。
“我可以告诉你,可是你得先给我表个态。”余敬正色道,“你现在是不是打从心底,彻底的接受奚微,接受你们这段不同寻常的感情了?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杜淮霖坚定地摇摇头:“没有。我爱他,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这回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
余敬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其实一开始他加我微博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他有点儿企图,直到后来他问我,有没有告诉你他的微博,让我帮忙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早就已经计划好这一步了。他从来没放弃过,从你们分开那时候起,他就一直在殚精竭虑的谋算,怎么回到你身边。”
如果这样一份感情都不能打动他,那他就是这世界最铁石心肠的人。
奚微是坚强而坚定的,这点毋庸置疑。但是让余敬印象最为深刻的,反而是他偶尔流露出的那一点脆弱和不安。
“只有一次,是他跟我说起他的计划之后不久。”余敬回忆,“那天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约我到他们学校附近一家小饭馆喝酒。你也知道,他很少喝酒,酒量也不怎么好,那天却喝了不少。”
小饭馆的墙上挂着个电视,里面正放着《神雕侠侣》的电视剧。正演到陆家庄宴席,郭靖要把郭芙许配给杨过,杨过拒绝,小龙女说自己要嫁给他那一段。宋代礼教大防,师徒私情有违伦常,杨过和小龙女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四座,郭靖更是神色悲戚,对杨过说:“……过儿,我宁愿你死了,也不愿你做错事,你知道么?”
奚微呆呆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喃喃道:“表叔,你也觉得,我爱上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十恶不赦,死不足惜的大错吗?”
余敬愣住了,还没等他回答,奚微垂下眼,哽咽道:“就算是错的……可人这一生,难免爱错人做错事。爱错了,可就是爱,又有什么办法能不爱呢?我们没有违法犯罪伤天害理,也没影响到别人,难道就因为是父子……就要经历更多的磨难,背负比别人更沉重的包袱?”
那时候余敬才知道,原来奚微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毫无障碍地全盘接受了,他也会像杜淮霖一样,有挣扎,有顾忌;也会抗议命运的不公,抱怨世俗的无奈。
可是好在他还年轻,年轻意味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意味着他有赴汤蹈火排除万难的资本,意味着他能够很快地走出迷惘,坚守自己追求的目标。
因为年龄,阅历,身份的差异,他和杜淮霖选择不同的行事方法。可唯有一点相通——他们都深爱着彼此。
也许正因为这一点,才能让他们兜兜转转殊途同归,注定要以这种方式相守一生。
“我后来仔细一想,奚微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你们都是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即便当初奚微不知道,可他知道后仍然坚持对你的感情没有动摇。你们双方自愿,没违法没犯罪,也没碍着谁,管他妈的那么多呢!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对得起自己就够了。”余敬顿了顿,说,“归根结底,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而活啊。”
杜淮霖舒展眉头,坦然地笑了:“对,为自己而活。”
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般坦率而愉悦。
他这一生,为家人,为责任,条条框框,太多束缚。其实有时候人自私一点,反而是为自己所爱之人负责的表现。
他不愿再看到奚微为他痛苦神伤。如果千帆过尽,奚微还是觉得只有爱着自己才开心,那么他的包容和宠爱将永远为他敞开,直到他不需要为止。
“既然你们这回彻底定下来了,那……姨妈和骁骁那边儿怎么应对,恐怕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吧?”
他们俩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就算与旁人无干,总不能永远瞒着他们。
杜淮霖沉思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确实已经有所决定。也许这对他们都不公平,可却是唯一的办法了。
杜淮霖没和余敬聊太晚就回来了。刚进屋,他就接到了奚微的电话。
“爸爸,干嘛呢?”奚微的声音很轻快,有点儿撒娇的甜腻意味。
“和你表叔聚了聚,刚回来。”杜淮霖止不住嘴角上扬。
“……哦。”奚微只是应了一声,没再多问。有些事,两人心照不宣灵犀相通,没必要多浪费言语。
“几点到的,累不累?”杜淮霖拿出耳机,边换衣服边聊。
“飞机晚点了一个小时,下午三点多到的,不累。晚上关经理带着大伙儿吃了顿大餐——可贵了呢,你到底给他多少差旅费预算啊爸爸?”
杜淮霖笑:“你这是背着自己直属上司,跟我打小报告?”
“反正你也不会告诉他的嘛。真要是被发现了,大不了不干啦!爸爸养我。”
“…你喝酒了?”杜淮霖敏锐地察觉到奚微有点儿不对劲,异于寻常地兴奋黏人。
“喝了一点点,没喝太多。”奚微说,“爸爸,我想你。”
“我也想你。”杜淮霖放柔了声音,“要不要开视频?”
“……不要,我会害羞的。”
杜淮霖笑:“又不是没见过,害什么羞啊。”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奚微的声音才继续传来,低沉而蛊惑:“……爸爸,你猜猜看,我在干什么?”
第五十二章
杜淮霖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奚微想要做什么。
他喉咙一紧,勉强控制着情绪:“宝贝……你自己住一间吗?”
“是啊。只剩两个标间,让给四位女同事了。我,关经理,还有另外一个男同事,三人不好分,一人睡一间大床房。”奚微小声说,“关经理就住在我隔壁……”
杜淮霖捏紧手里的杯子:“喝了酒就别闹了,洗个澡,早点休息。”
“已经洗白白啦。爸爸你要不来检查一下,洗的干不干净?”
杜淮霖眼睛用力合上又睁开,从心里想像着奚微的醉态。酒后的状态受心情影响,从余敬那儿听来的过往是满腹失落借酒浇愁,今天呢?
刻意放肆的天真,释放出不自知的诱惑。就像玩儿火的小孩子,往往不知道后果有多危险。
杜淮霖笑了。他扯开领口,以很慢地速度,喝了一大口?4 簿蔡艘换岫缓笱沟蜕簦骸氨Ρ矗阍谧晕柯穑俊?br />奚微稍微停顿,才用鼻音应了句:“嗯”。
“手拿开。”
奚微听到这句有些强硬的指令,瞬间茫然过后,突然生出点儿隐秘的兴奋。
他听话的把手从自己的下身拿开了,轻喘着唤他:“爸爸……”
“不让你碰不许碰,明白吗?”
“嗯。”奚微的声音异常乖巧,“爸爸说什么,宝贝做什么。”
“是么?”电话里的声音醇厚而性感,“那先把手指舔湿了。”
奚微照做,舌尖卷着手指,濡湿舔舐,啧啧有声。
“除了不能碰前面,你想做什么都行。”
“……”奚微难为情地喘息着。
“你现在在摸哪里?”
“乳头……”
“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
杜淮霖喉结鼓动——奚微左边的乳头比右边更敏感,每次揉捏都会换来他更强烈的反应。
“另一只手呢?”
奚微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在后面……”
“插进去了吗?”
奚微没说话,喘息的声音愈发急促。
“告诉爸爸,插进去了吗?”
“嗯,插进去了……”想象的空间放大了快感,再加上酒精刺激,最大限度降低了他的羞耻心,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也没了遮拦。
“好舒服……啊……碰到那个地方了……”
杜淮霖没再说话,静静听着。奚微断续的呻吟,灼热的喘息透过电话,搔着他的耳朵。
“爸爸,受不了了,宝贝想要……”奚微的忍耐到了极限,带着哭腔地哀求。
“要什么?”
“……要爸爸舔我,含着我……”杜淮霖给他口交的体验太过深刻,奚微光是想像那个画面就兴奋得发抖。
“还想要什么?”
“还要爸爸插进来,插进宝贝身体里来……用力干我……”奚微已经彻底放弃了矜持,鼻音浓重地告饶:“想射……求你了爸爸,让我射吧……”充血坚硬的茎身胀得发疼,亟待纾解。
“……可以了。”
奚微终于得到赦令,手握住阴茎快速地撸动。自后穴累积的快感瞬间爆发,在他压抑而微颤的呻吟中,最终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折磨。
奚微整个人瘫在床上,平息了一会儿,餍足地小声说:“爸爸……我射了……你呢?”他得意地轻笑,“你也在自慰是吗?”
回应他的是杜淮霖粗重的呼吸,然而他什么都没说,突然挂断了电话。
奚微迷迷糊糊地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对着话筒轻轻“啾”了一声,低声咕哝句“晚安”,随即陷入了香甜无梦的睡眠之中。
第二天醒来,奚微晃了晃脑袋,想起昨晚的事,热度直直攀升到脸上。他只是微醺,并非失去理智——今天还要开会,聚餐当然不会喝太多酒。他不过仗着酒力为所欲为罢了,没想到这种言语挑逗实在太过刺激,比真刀真枪的做爱更让人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