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堕深渊完本[父子年上]—— by:桃山皮
桃山皮  发于:2017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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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关同舟参加峰会,做记录,整理材料,忙活了一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酒店,想给杜淮霖打电话,昨晚的事还历历在心地臊着他。他犹豫半天,还是不太好意思,换成了信息:“一切顺利。还有一天,后天就回去了。”后面跟了个笑脸的图案。
杜淮霖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他,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嗯。
奚微对着这个“嗯”字琢磨半晌,心里有点儿不安。他回想自己昨晚最后那句话之后,杜淮霖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他一时得意,戳穿了他那看似镇定自若的爸爸同样被自己引诱的真相,他会因为这个觉得没面子吗?毕竟昨晚主导一切,掌控一切的是杜淮霖。
奚微勉强自己集中精神参加完第二天的展示会,想着要不然自己买机票,晚上连夜飞回去得了,两人面对面的说清楚。如果爸爸真的是因此而感到不满,那就好好补偿他吧——顺便也给他一个惊喜。
他越想越觉得应该这么做,于是当真订了晚上九点的机票。他没跟关同舟和同事们一起吃晚饭,说家里有事着急回去,匆匆赶到酒店打算收拾行李退房。掏卡开门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身后猛地抱住了。奚微吓了一跳,刚要挣扎,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传来。奚微僵住了,难以置信:“……爸爸?!”
身后的人收紧了胳膊,在奚微的耳畔低声说:“宝贝。”
奚微平定心神,迅速地打开了房门:“先进去再说。”
他刚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插电卡,就被杜淮霖按在墙上。淡雅的香味在黑暗中冲近鼻尖,火热的吻随即落下,舌头辗转侵入他的口腔,嬉闹纠缠。
两人忘我地亲热了一会儿,奚微终于从他怀里把胳膊挣出来,摸索着把卡插上了。
灯一亮,杜淮霖也松开他。他们进了屋,杜淮霖打量四周,脸色有些不满:“我给关同舟的预算是不是都花在吃喝上了?就住这种地方。”
“……这是准四星,条件已经很好了。”奚微笑了笑,从冰箱里拿出瓶水递给他。普通员工出差当然不可能和杜淮霖比,他大概压根儿就没这个概念。
“爸爸你怎么来了?”奚微坐在床上,无奈地看着他,“也没事先告诉我一声,还来酒店找我,万一被同事看见怎么办?”
奚微现在想来还有些惊魂未定——同事几乎都住这层,如果今晚他没打算提前回去,而是和他们吃过饭一起回来呢?万一撞上了,他怎么解释大晚上突然跑到员工出差地这种行为?
“不会。”杜淮霖也在他旁边坐了,说,“我一直坐在大堂角落里等你,知道你是一个人回来的。”
“那也太冒险了。”奚微心底一软,歪着脑袋靠在他身上。进公司这段日子,从同事口中听说的杜总是个私生活低调神秘的男人,除了工作,连些捕风捉影的传闻都没有——所以他俩的关系不能曝光。杜淮霖的身份太过特殊,一旦不小心暴露替他出了柜,自己只是个普通小员工倒罢了,大不了辞职,杜淮霖是公司总裁,对他的影响可大得多了。
杜淮霖却揽过奚微,半晌说:“看就看见了,没关系。”
奚微抬头看他眼睛,再三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杜淮霖没多言,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谁知道了都无所谓,爸爸会保护你。”
奚微突然觉得眼眶发热:“爸爸,你理智点儿啊……”
“理智?”杜淮霖自嘲似的笑了笑。
他没言尽的意思奚微明白。明明还有不到一天就能见面了,他偏偏这个时候冒着风险出现在自己面前,早就没什么理智可言,就跟他今晚的飞机票一样。
理智,要什么理智。爱情不在乎万无一失,每一分钟都是迫不及待,情之所致无可规划,冲动又盲目,只忠于本能,绝不妥协于其他。
忠于本能的还有欲望。对奚微来说,杜淮霖如春药般让他不能自持。他的声音,他的味道,这个男人的一切都让他迷恋,宁肯背负血缘罪孽也要纵容自己沉沦,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们跌得粉身碎骨,至少血肉会碎在一起,辨无可辨,分无可分。
他们拉上窗帘,赤身相拥,皮肤紧贴,数不尽的吻几乎遍布彼此全身。杜淮霖给奚微口交,满足他电话里的所有遐思。他宠溺而细致地舔弄,湿热的口腔包裹着他的宝贝,连那浑圆可爱的囊袋都毫不吝啬地施以疼爱。奚微咬着手腕忍住大叫,几乎完全失控射在他嘴里。射完他气喘吁吁又害羞地问,爸爸你以前也含过别人吗?杜淮霖的阴茎对准他柔软的后穴,俯视他的眼睛,缓慢地说:“从来没有。”然后以和他慢条斯理的语气不相符的速度,却同样坚定的力度狠狠进入了奚微。
灯没全关,留了一盏,暖而暧昧。纠缠的两具肉体,一具是年轻赐予的柔韧修长,一具是岁月淬炼出的精壮完美。他们面对面凝视着对方,眼里都是深爱之人沉溺的样子,心也被幸福塞满了。
第五十三章
第二天奚微早早睁开眼,急忙从杜淮霖怀里爬起来穿衣服——昨晚都说好先走了,他不赶在关同舟之前退房,一会儿他和同事们下了楼,前台一结账发现自己还没退,那场面可就非常尴尬了。
杜淮霖枕着胳膊,打量欣赏他套衣服时拉伸的修长轮廓,问:“这么着急做什么?”
奚微动作一停,说:“得赶在关经理他们前面啊。”他系好腰带,坐在床沿,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烦劳杜总屈尊起床,先出去避一避。咱俩分头行动,我退完房给你打电话再汇合——你不在乎我在乎,走晚了该让他们撞见了。”
“……干嘛搞这么麻烦?多等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再退不是更安全?”杜淮霖揉搓他后颈上滑腻的肌肤,哑着嗓子说,“昨晚不累吗?给关同舟打电话,就说你有事多留一天,让他们先走,咱们晚上再回去。”
“晚上回去倒是没问题……但是现在必须得去退房。”
“为什么?”
奚微鼓着腮帮子看他,在他炯炯的目光中,嘴一撅泄了气,老实交待:“……我订了昨晚的机票,跟关经理说提前回去了。”
杜淮霖愣住了。他急三火四地赶来,不成想奚微也打了主意回去——两人的心思碰在了一起,果然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他猜奚微该是因为他的态度庸人自扰了,奚微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杜淮霖含笑亲他:“嗯,是有点儿生气,所以昨晚特地赶来找你算账。”
“……算什么账?”
“你撩的火,你不负责给灭了?”
奚微抵着他额头,笑着问:“所以叫我说中了……你当时真的在自慰是吗?”杜淮霖顿了顿,抬头回给他又一个热烈缠绵的吻。
杜淮霖最后还是顾全了奚微的“大局”,依他的嘱咐先行离开了。奚微跟搞地下工作似的偷偷到大堂退了房,又学他爹在角落偷偷潜伏,确认关同舟他们都走了之后,才长舒了口气,给杜淮霖打电话汇报。
杜淮霖在附近一家咖啡厅等他,他们简单吃了些早餐。奚微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感慨道:“在A市读了四年书,这边儿还真就没来过——爸爸你经常来A市吧?”
杜淮霖点头。他时常出差,全国各地的跑,A市来过多少次,他也记不清了。
奚微垂头咬了口三明治,慢慢嚼着。咽下去后,他问:“那这四年你来A市……会不会想起我?”
杜淮霖回想着当初的心情,胸口沉闷。当然会,一定会。可是他不能去找奚微,甚至连偶尔路过A大校门口都会下意识别过头——当你决定的方向在另一端,对这边的东西越是渴望,越要逃避。
奚微深深看着他,突然用轻快地语气说:“出差忙工作,估计也没什么时间放松。今天趁这个机会,一起逛逛吧。”他站起来,笑着说,“走吧,咱俩还有个约定没完成呢。”
杜淮霖当然记得这个约定,他们在A大门口留下第二张合影。暖阳,微风,落叶,深秋碧蓝如洗的天空,花坛里绽放吐蕊的大波斯菊,眼前他深爱的男孩儿——这些场景像一针强心剂,让杜淮霖笃定他们所有美好的愿望,都能够兑现。
他们在铺满金黄银杏叶的校园路上信步并肩而行。奚微给他讲述着他们经过的每一座建筑的典故,以及他在此期间发生过的轶事——这个阶梯教室因为暖气故障,大冬天只能戴着手套帽子上课;班里有个同学在喜欢的女生宿舍门口摆蜡烛表白,被宿管大妈拿灭火器喷了;每次赶上考试周,图书馆前都会排起蜿蜒的长队……那些他留有深刻回忆的地方,杜淮霖没能参与的过往,他都想事无巨细地说给他听。
“二食堂有家东北饺子特别好吃,我最喜欢吃酸菜馅儿的。”奚微踢着脚下的落叶,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待会儿去吃怎么样?”
杜淮霖停下脚步,问他:“这几年春节,你都是怎么过的?”
“……哦,就那么过呗。”奚微含混其辞,“爸爸你是不知道,春节期间去旅游特别爽,那才叫看风景。有一年去泰山,年三十儿在山上住了一宿,大年初一的日出映着山顶的雪,壮观极了。”
尽管奚微描述得轻松自然,杜淮霖心里却隐隐地,尖锐地疼痛,后悔油然而生。当初他以自己方式给了奚微更加合理的选择权力,他以为奚微能够接受,能够最终走出去,海阔天空另有一番天地。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这四年他又怎么忍心让奚微孤零零一个人,在万家团圆灯火辉煌的时刻,置这世间喧哗于不顾,独自在异乡漂泊游荡?
可是如果未经这一场磨砺,他们也不会看得如此清楚,彼此是命中注定的不可分离。
他只能安慰自己,凡世间万物,花开潮涨,鸟飞鱼跃都有它的规则,只要走过,必有收获。
“宝贝,”杜淮霖说,“今年春节……”
“奚微!”
杜淮霖话没说完,被一声招呼打断了。 一个年轻人大跨步走过来,走近了,惊喜道:“还以为我看错了,竟然真的是你!”
奚微看见他也很讶异:“……邵俊宇?你不是在英国?”
“哦,回国办点儿事,顺便来看看陈教授。”邵俊宇目标全在奚微身上,这时才注意到他身边的杜淮霖,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收敛了一些,“这位是……”
奚微看了杜淮霖一眼。杜淮霖脸上有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同学吗?你们聊,我到前面等你。”
他刚要离开,奚微一把拽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落落大方地向邵俊宇介绍:“杜先生,我爱人。”
邵俊宇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杜淮霖,停顿了一会儿,才向他点了点头,淡然而客套地说:“你好。”
然后他转头看向奚微,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所以你当初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喽?”
“是。”奚微毫不犹豫地回答。
邵俊宇顿了一下,轻声问:“之前给你发的邮件,你都看了吗?”
奚微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果决地摇头:“没有。”
邵俊宇被他噎了一下,无奈地苦笑:“……要不要这么耿直啊。”
奚微歉然道:“对不起。”
“没事。”邵俊宇笑着摆摆手,“等我明年毕业回C市,找你出来吃饭,你可别再拒绝我了。”
“嗯,没问题。”奚微回答,“到时候把C市的同学们都叫上,大家一起聚一聚。”
“……行。”邵俊宇苦笑更深,咬着牙应了,又寒暄了几句,和奚微挥手道别。
他们目送邵俊宇离开,杜淮霖问:“你说的那个出国留学的男朋友,原型就是他吧?”
奚微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儿碰见邵俊宇,只能坦白:“嗯,借了他的身份经历。凭空虚构一个人物漏洞太多,怕你问到什么,一时没编好露馅儿了。”
“身份虽然是借的,但他喜欢你是真的吧。”杜淮霖说,“你跟他介绍我的时候,如果是一般关系的同学,第一反应应该是惊讶,他却表现得很淡定。所以,他该事先就知道你的性取向的。”
“那就不能是关系比较好,可靠稳重的同学吗?”奚微歪着头反问。
“你没注意?他看我的眼神,敌意明显得都快要冒出来了。”
奚微笑了笑,手揣进外套兜里。一度被打断的校园漫步又再继续,他们肩并肩,慢慢前行。
“邵俊宇是我同学。他确实在大二的时候跟我表白过,但我当时就回绝了。我对他说,我有喜欢的人。”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杜淮霖说,肯定的语气。
“我不太清楚……其实除了他,也有几个人和我表白过,有的很热情,有的很隐晦。他应该属于后者吧,我拒绝后他并没有死缠烂打,只是偶尔给我写信,出国后也继续发邮件。”
杜淮霖沉默地慢下脚步,从背后看着他优秀的,令他骄傲的儿子。
刚才的年轻人,与他同龄,年轻英俊,充满活力,看着奚微的眼神分明也是一腔深情。
如果奚微选择他,或者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未必不会得到幸福,或者更甚也犹未可知。
他连试都没试过,就如此决绝地截断了所有道路。它们通向哪里,他连窥探的欲望都没有。
如果他愿意尝试一下……
“你为什么不看他的邮件?”杜淮霖忍不住问出口。
奚微突然停下脚步。杜淮霖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不知不觉走到日晷那里了。
“爸爸你说,”奚微手按在日晷上,答非所问,“人真的有转世轮回一说吗?你相信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害怕。”奚微曲起手指,“我曾经恨时间过得那么慢,我为什么还不长大。可是现在,我长大了,一回想时间过得那么快,这太可怕了。”
他看着杜淮霖的眼睛,里面有深沉的恐慌:“我怕你转眼就老了……而我这辈子爱你的时间不够多,下辈子又遇不到你。”
“下辈子……”杜淮霖喉咙发干,无意义地重复着。呼吸和阳光,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所以我的时间不能分给任何不相干的人,不能浪费在那些毫无意义的纠结之中。他们再好,再喜欢我,他们都不是你。”奚微的手从日晷上移开,走近他的父亲,仰视道,“爸爸,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我们还做父子吧,这样就不会错过了。不管还能不能相爱……至少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在一起。”
无论现世因为这个身份承受了多少痛苦,来生宁肯重复这痛苦,也不愿意错过彼此。爱有这样的力量吗?还是奚微赋予了它这样的力量?
杜淮霖无言以对。他拽过奚微,把他紧紧圈在自己怀里。他们在太阳的影子下拥抱,无视周围有意的无意的,惊讶的还是冷漠的侧目。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可在乎的了,除了与自己的胸膛紧贴,调谐心跳的这个人。
第五十四章
回到C市,他们身体力行地贯彻了什么叫分秒必争的形影不离。赶上休息的日子,两人可以赖在家里一整天,哪儿都不去。天气好的时候,躺在阳台上晒太阳。奚微枕着杜淮霖的腿,随便拿本什么书读,偶尔读到一半就睡着了。午后的阳光斜斜映进来,照在他随匀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杜淮霖温柔地垂眼凝视他,手指在他头发上缠绕,一下一下,不厌其烦地轻轻抚弄着。
赶上天气不好,外面阴天下雨,他们窝在沙发上,拉了窗帘看电影。杜淮霖拿绒毯把两人裹在一起,奚微曲起膝盖窝在他怀里,聚精会神盯着投影屏幕。他们看《了不起的盖茨比》,当盖茨比对着远处黛西家门口码头上的绿灯默然凝思,奚微也随之喃喃低语:“……盖茨比信奉这盏绿灯,这个一年年在我们眼前渐渐远去的,极乐的未来。他从前逃离了我们的追求,不过没关系,明天我们跑得更快一点,把胳膊伸得更远一点……总有一天……”(注1)
他看过这本书,还在高中的时候。结尾这段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反复诵读许多遍,直至刻印在他记忆里,经年不忘。盖茨比信奉那盏绿灯,一如他信奉着那个跑得更快的明天。希望的本体原是虚无缥缈的,因为寄托在某种事物上,它便有了实质。对盖茨比来说是那盏绿灯,对奚微来说,就是杜淮霖,这个点亮他所有未来的男人。
“总有一天……”杜淮霖搂紧奚微,下巴抵在他头顶,声音不疾不徐,“于是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被推入过去……”
奚微回头看他:“你也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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