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爱情完本[耽美]—— by:虞青卿
虞青卿  发于:2017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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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座,服务生便问他们要什麽酒,习祖彤把惯例先上的红酒都给推了,一律不准上含酒精类的刺激性饮料,就连菜式也婆婆妈妈得列了一大堆规矩,好不容易操心完了,一抬头就看到姜城霜似笑非笑。
「笑屁笑,老子是关心你,你伤到底好利索没?」
服务生一走,习祖彤在姜城霜面前都是不计形象的:「我刚热搜一下搜寻引擎的关键字,你又蝉联了这个月榜,恭喜呀,人家都以为这苦肉计是假的,你到笑得跟骗子似的,骗了多少女人的心肝和眼泪,跟着你消失的日子担忧了一个月。」
「哪有那麽严重,连骨头都没断,就一些皮肉伤。」姜城霜淡然得应对着好友的大惊小怪:「我一周就出院了,隔周就去彩排了Banji的秀场,你说能有什麽事。脸也没伤着,不用太难过。」
习祖彤脸上摆明着大写的不信:「是说你这车祸到底是怎麽回事?理赔弄出来没?你那辆车也不是新车了,怎麽好端端的煞车就坏了呢?好在没出什麽大事,你家那位怎麽说的?」
「还能怎麽说。」姜城霜轻描淡写,不愿多提:「马上就是Banji的Debut发布,我不想把事情弄大,总归也没出什麽事,你就别操心这个了。」
习祖彤耸耸肩,又从口袋?5 统隽耸只溃骸改闵洗尾皇墙形也榱撕罹苍墩飧鋈寺穑肥凳悄洗蟮难阃唤欤导市薰谗峥挝也磺宄闵洗胃业氖奔涞悖乖谀洗竺槐弦怠!?br /> 「但毕业後他就离开南城了,直到去年底才又回来,他在外县市做的生意是类似矿工原料的买卖,这种买卖没有路子很难发展,他去年回来南城,好像是有人介绍了他一单大买卖。」
习祖彤道:「我不晓得他竟然会去骚扰你家宝贝,但不管作何目的,时机点是挺巧合的。」习祖彤又滑了一段萤幕,突然特别严肃得看向姜城霜:「我有件事不晓得该不该告诉你。」
姜城霜几乎已经预料到习祖彤将要带给他的刺激:「说。」
习祖彤沉吟了一会,把手机萤幕放到姜城霜面前:「我找的人给我的照片,他们说看到了陆于霏在赤水楼附近出入,而且不是在赤水楼,而是乘坐这辆轿车上,车主是赤水楼的老板,你知道他是……」
「洪天淳。」姜城霜的音色异常冷静:「我知道了。」
「你知道?」习祖彤露出夸张的错愕:「洪天淳是赤水楼的老板,也是黑道,陆学长怎麽会认识那路子的人,你现在这麽淡定,可一点都不像你会有的反应,你就不怕学长被人怎麽了吗?」
「洪天淳是于霏以前的情人,我比你更清楚。」姜城霜克制道:「你现在不要再多说一个字。」
习祖彤啊了一声,又被姜城霜令人震慑的消息掐住了喉口,这都什麽跟什麽呀,不会是比偶像剧更狗血的剧情吧,不会吧……
姜城霜早就知道陆于霏回去找洪天淳了,从他醒来之後,陆于霏就彻底斩断了与他的联系,电话不通,人也找不着,也没有再回去史育朗的事务所上班,史育朗也直接明白得告诉他,陆于霏被高薪聘请到赤水楼当副理。
那天在医院中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陆于霏脸孔,哪想到不过寥寥数日,就彷佛变成是他臆想出来的幻影。
但他知道,陆于霏因为他昏迷不醒,脸上紧绷而憔悴的焦虑,以及看到他清醒之後松懈下来的喜悦,绝对不是假的。
他相信那只藏在陆于霏心底的蜗牛,那只胆小的,懒散的蜗牛,一旦认定了安居的地方,就再也不会挪动牠沉重的身躯。

陆于霏来到赤水楼工作已经过了一个月,职称说是副理,但其实就是做一些秘书性质的文书作业,而洪天淳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待在他的办公室里。
陆于霏有求於人,自然不能拒绝,但一想到洪天淳居然靠车祸来威胁他跟城霜分开,内心的寒意跟外表的愤怒都不可遏制得叫嚣起来,令他光是要忍受看到洪天淳的脸都必须花费不少意志力。
好在洪天淳并不常出现在赤水楼的总裁办公室,他现在的产业已经大到陆于霏连皮毛都看不清了,他只知道洪天淳把前妻汪氏的珠宝商这块大饼吃了下来,过河拆桥,不只把姓汪的女人给休了,还把汪氏相关成员尽数赶出自家的产业。
陆于霏还跟着洪天淳的时候,从未见过姓汪的女人一眼,连对方长的是圆是扁都不晓得,显然对洪天淳而言亦是,即使对方是个国色天香的绝世美女,对洪天淳这种男人而言,也不过是漂亮一点的棋子罢了。
讽刺的是,在他不再愿意与洪天淳交缠後,而姓汪的女人短暂得当家主母,最终也被抛弃了,他却终於见到了这位身分是洪天淳前妻的女人。
这个女人之前曾派人拿刀来砍过他,洪天淳介入之後,就消失匿迹了一段日子。
没想到事隔数十天,她又突然出现在赤水楼的大厅,那个女人被警卫捆住双手,浑身狼狈,蜡黄的脸孔早已无姿色可言,她原本很激动,但看到陆于霏的脸孔时,刹那冷静了下来。
她认得他,即便两人素未谋面,双方却都猜测到了对方是谁,她突然尖锐得发出笑声,朝陆于霏狠狠得嘲讽道:「你还在这里呀?」
「你就是生下那个人渣的孩子的男婊子,你恶心不恶心?」她恨恨道:「当初没弄死那个贱种,真是便宜你了。」
她又忽然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解气又疯癫得鄙夷他:「你以为洪天淳是为了你才跟我离婚的吗?别傻了,你这个靠男人吃饭的贱货!他娶我是为了我家的珠宝行,那你呢?他把你当女人搞是为了什麽?你还有什麽好处可以给他,你最好藏好了,藏久一点,免得下场就会跟我一样,哈哈……」
陆于霏当然很清楚洪天淳以姜城霜的性命相逼胁迫他回到他身边,并不是为了破镜重圆,但他丝毫想不出来究竟自己还有什麽价值可以供洪天淳利用。
某日下班,洪天淳的车停在公司门口等他去吃饭,上车之前,他看到赤水楼的大厅门口停了好几台SNG车,好几台记者纷纷拿着摄影机和麦克风鱼贯而入,似乎是有艺人莅临赤水楼。
陆于霏上了车之後,洪天淳早已坐在後座,他不急着叫司机开车,有意让陆于霏瞧清楚是哪家的艺人到赤水楼来作活动。
答案很快就揭晓,是被公认为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超人气女模闻紫妍。
她落落大方得在媒体面前施展一双穠纤合度的长腿,由於季节已接近初夏,闻紫妍身上的蕾丝小礼服襟口几乎开到肚脐之上,此起彼落的快门声像鞭炮一样烫得刺耳,即使不再是嫩模的年纪,然而美眸浓睫,气质上乘,确实是个尤物。
记者争先恐後的上前访问,陆于霏听不到访问的内容是什麽,也没有兴趣。
洪天淳却主动问了他:「想知道她为什麽会在赤水楼吗?」
陆于霏无精打采得嗯了一声,隔了许久见洪天淳不等他开口不罢休,才道:「为什麽?」
「范思哲的特约设计师Banji Rizzo跟琴凡尼一起合作的时装发布会就在下个月,你猜首席模特是谁?」
陆于霏冷笑:「姜城霜跟闻紫妍?」
洪天淳摇摇头,纠正道:「是姜城跟无脸女郎。」
陆于霏猛地转过头,正对上洪天淳志得意满的笑意,顿时什麽脾气都没了。
「……你高兴就好。」
洪天淳哈哈一笑,彷佛在耻笑他的倔强,既没意义,又狼狈得可怜,才转头吩咐司机开车,徒留陆于霏瞪着玻璃窗外迷离的夜色。
他心想,琴凡尼都没了,他的无脸女郎是谁还很重要吗?
作者有话说:求鼓励~~~~~
☆、一一零
姜城霜第一次试穿Banji的完成品的时候,终於见到了琴凡尼的神秘无脸女郎,他既觉得意料之中,又隐隐觉得失望透顶。
「嗨,城霜,再次跟我合作有没有感到很开心。」闻紫妍身穿一袭素色的运动衣,和走台步用的高跟鞋,莲步款款得走到了他的身边,她的经纪人并没有跟上来,像是刻意营造一个小空间给他们两人说私密话。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无脸女郎?」姜城霜明知故问,浅浅的笑容迷人而疏离。
「我是要和你『走秀』的无脸女郎。」闻紫妍嫣然笑道:「难道你看过其他的无脸女郎?」
「本人没见过,只看过照片。」
「喔?你是指之前琴凡尼上市的那款栀子香水画报中的女郎吗?」闻紫妍故作小女儿态,撒娇道:「你怎麽知道那不是我?」
「那不是你。」几乎是不经大脑的反射回答,姜城霜否定了闻紫妍的说法。
闻紫妍顿时感觉到脸上一阵热辣,其实姜城霜的语气很温和,态度亦很有礼貌,只是很客观的说出事实,闻紫妍却觉得像是被他当众拒绝了一般。
再连结上从回国後频频向姜城霜示好都被婉拒的糟心,她从小到大早就习惯被男人追捧的性子,怎麽忍受得了这种污辱,当下笑容就撑不住了。
眼见四下无人,她略带恼怒得瞪向姜城霜,道:「好啊,姜城霜,大学那时候让你有眼无珠甩了我,还以为时间久了你的眼光会有所长进,原来还是一样没品味。我今天就告诉你,尚红早已出高价把我签了,琴凡尼是赤水楼的设计师,他的品牌模特都是从尚红里挑选出来得,而我就是那款栀子香水的无脸女郎,那款香水未上市即轰动,就你这点眼色,凭什麽认定那不是我!」
姜城霜没有被她突然发作的脾气给吓懵了,要论喜怒不定,她还差薄玉罗远得很,而姜城霜连薄总都能哄慰得服服贴贴,怎麽会制伏不了一个女人:「既然是你,何必这麽生气。」
闻紫妍被他淡定的态度反衬出自己的恼羞成怒,彰显了对方的绅士风度,倒显得自己像泼妇一般,她把心一横,仗着七分怒气三分胆量,抓着姜城霜的手,往工作室的内部走,高跟鞋踩的喀喀作响。
姜城霜以君子之度,修养告诫他不准当众给女士没面子,所以没有甩开闻紫妍的手,而是保持从容得随着她的步伐走进其中一间办公室。
这里是琴凡尼的工作室,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品牌商品,还有不同时期拍的画报,闻紫妍带她走进的办公室,里头其中一面墙壁,摆放着一副无脸女郎的画报,正是名为「More」的栀子香水画报。
闻紫妍指着画报道:「你倒是说说,这个人哪里不是我,都遮着脸,你又知道不是我了?」
姜城霜再一次专注得看着这幅画报,画报中的女郎穿着一袭凌乱的白色洋装,脚上的高跟鞋一只鞋带未绑,一只挂在脚尖上,脚背上露出细致的韧带,和白皙生嫩的肌肤,性感又撩人。
她仰躺在一张床上,一张脸被白纱束缚,只露出两片粉色的唇瓣,和一段毫无缀饰的乾净颈子,她的四肢细瘦,肉身单薄,骨架却很笔挺,腰肢很细,却不见软嫩的弹性,布料柔软的贴在她的身体上,像是一匹绸布落在了寒梅的劲枝上。
确实是一点都没有露出能够分辨她身分的部位,毫无破绽,又破绽百出,因为哪里都不像是谁。
真要说哪里不像闻紫妍的话,身材是绝对不一样的,闻紫妍玲珑有致,而这位纯白色的栀子花女郎,她太瘦了,瘦到只剩下枯枝,丢失了女人最傲人的胸部及臀部曲线,与其说画中的女郎是一个骨感的女人,到不如说更像是男人的身体扮作女人。
男人?
姜城霜被他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给震慑了一下,是了,谁说无脸女郎一定要是个女人,他一直以来都被「女郎」这个词给误导,既然无脸女郎连脸都给遮住了,就算面具底下的脸孔是个男人,又有谁能够否定呢?
这麽瘦的男人,瘦到可以穿女装的男人,姜城霜并不是不认得,他这辈子最熟悉的男人,跟他共度朝夕坦诚以对的男人,学长可不就是这麽瘦?
瘦到盈盈一握就可以握满他的腰肢,削尖的下巴轮廓,舔弄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心疼,还有那只纤细到不小心一点就会碰坏的脖子,还有上面那颗扣人心弦的黑痣。
他下意识往画报女郎的脖子上一瞅,这一瞅下去,他竟也痴了,反反覆覆,目光纠缠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无脸女郎纤细不堪的脖颈上,在耳後跟的下方,竟匿藏着一颗黑痣。
「原来是这样……」姜城霜不觉喃喃自语。
「什麽?」闻紫妍凑近一听,才发觉姜城霜看着画报,看着看,竟连三魂六魄都给丢了,她一个活生生的大美女居然就会比不上一张画报,真是气死她了!
「姜城……」正欲发作,姜城霜却突然用食指挡在自己的嘴唇上,不仅如此,他一眼都舍不得从画报上的蒙面女郎移开,挪给身旁正在耍小姐脾气的美女。
闻紫妍更是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久久不敢发作,其中有几分胆怯,是源自於姜城霜隐隐约约山雨欲来的气势。
姜城霜痴愣良久,这才缓缓回过神,心下已有定夺,他回过头居高临下得看着闻紫妍,眼中却目无旁人。
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下,优雅得展开笑颜,风度翩翩得伸出一手,道:「该我们去换衣服了,请。」

这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周末,陆于霏随着洪天淳的车队,前往黎山园。
黎山园是一处位在梨山峰的私人产地,风水正位,地势偏远,时常供有钱人来此置产,建造墓地,而赤诚会楚系一脉的当家人,皆是葬在此地,包括楚印云。
这是陆于霏第一次来墓地祭拜他,时隔数年,他其实几乎淡忘了楚印云的容貌,但他临死前舍身拥护他的模样,不管过了多久,仍旧历历在目。
洪天淳为了稳定赤诚会的内部政局,在楚印云死後,他并没有立即篡位为王,而是在所有人面前隆重得为楚印云下葬,并且不以赤诚会的新任会长自居,其城府之深,拿下整个赤诚会也仅是时间的早晚。
彷佛深深了解陆于霏不喜欢跟帮会里的人打交道,上墓园的时候,洪天淳遣散了所有人,连保镳也不例外,就独他与陆于霏两人踏上了落叶满径的步道。
夜雨整宿,林径湿滑,陆于霏在石阶上一脚没踩稳,差点往翘崖摔了出去,洪天淳一掌握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陆于霏正惊魂未定,凤眼直定定得看着方才欲掉下去的斜坡,整张脸凝重的有些狰狞。
「可当心了,还好吗?」洪天淳低沉的嗓音骤然从头顶上钻入陆于霏的耳朵里,男人语气透漏着七分关心及三分戏谑道:「要不要我牵着你?」
陆于霏毫不犹豫得抽开自己的手臂,迳自错过洪天淳的肩膀,往山顶的方向走去。
洪天淳倒也不介意,跟着他的步伐缓缓往上走。
楚印云的墓位於山顶处的一座小平台,正面朝海洋,背倚黎山,海阔天空的景致,很是空旷宜人,只可惜墓底的人再也见不到如此漂亮的风景。
陆于霏忽然想起来,楚印云过世的那一天,他便是开着车来载他,邀请他去看海边的风景,如今他这一来,也算了结了他们当初未能完成的事,虽说阴阳两隔,生死不复再见。
陆于霏不顾石板上雨露潮湿,伞也孤伶伶得搁在一旁,双膝着地跪在了地面上,他一语未诉,就只是跪着,直到雨水打湿他单薄的衣衫和额发。
洪天淳看不下去他身姿摇曳得在风雨中哆嗦,提着伞走近陆于霏身边,替他遮去了所有的雨水。
「你和楚印云说了什麽?」
陆于霏静静得阖上双眼,低哑道:「我跟他道歉,也谢谢他救了我,让我活了下来。」
洪天淳不置可否,他瞅了一眼阴霾的天色,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宛如刀削着陆于霏的心,化作丝丝缠绵细雨,哀悼着楚印云一般,不禁沉声道:「差不多就起来了,别跪出病来,你身子有多差你自己会不晓得。」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陆于霏冷冷道:「连我跪多久都要管吗?」
话虽如此,陆于霏还是站了起来,不是他畏惧洪天淳的命令,而是他不想再让洪天淳扶他起来。
他一站起来,就站近了与这个男人共撑一把伞的范围内,他微微仰起头,在男人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孔。
若说情人之间难免陌路,但陆于霏心想,这次是真的最後一次在洪天淳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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