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爱情完本[耽美]—— by:虞青卿
虞青卿  发于:2017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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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
陆于霏望着粉饰着新油漆的天花板,洁白无瑕的颜色一瞬间污染了鲜艳的血色,一陆蔓延至他的眼底,像极了雪地中的一滩血渍。
他阖上了眼皮,了无生气:「我杀了一个人,是我害死了他,我却活了下来。」

陆于霏初次见到楚少的时候,是在一个极糟糕的情境。
他像平常一样在蜘蛛楼陪洪天淳,说是陪,洪天淳那天把人全都谴开了,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包厢里。
这时候楚少却突然来了,通报的人还来不及传进包厢,楚少就破门而入,带着十几个保镳,声势壮大,像是要来蜘蛛楼抄底拿人一般。
陆于霏当时正跪在洪天淳的脚下,突袭始料未及,猝不及防间,他根本不晓得楚少是谁,只见原本喝到微醺的洪天淳也坐正了起来。
洪天淳当机立断脱下外套披在陆于霏身上,只是根本没有缓冲及掩饰的时间,陆于霏正半醉不醒得茫然着,楚少已经走了进来,还走到了洪天淳面前。
陆于霏再昏昧,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氛围,正要站起来避开,楚少却猛然扯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抬头露出脸孔,只听他轻蔑得冷嗤一声:「男人。」说完就把他像垃圾一样一脚踹开。
陆于霏被踹在肚皮上,往墙壁翻滚了两圈,疼得连抽气声都发不出声音,酒意刹那全清醒了,只能缩紧身体一动也不动。
任谁都知道陆于霏是的洪天淳的情妇,而这个嚣张的不速之客却敢在洪天淳的地盘上,当着他的面,踹掉他的人,下马威的目的还不够明确吗?
楚少就是要营造他才是赤诚会名正言顺的主,而洪天淳就是他脚下养的一条狗,遑论洪天淳养的一只狗,自然是摔打踢骂由他说了算。
当晚洪天淳帮他抹开瘀伤的时候,才告诉他,今日在大庭广众下把他当垃圾踹出去的男人是赤诚会的少东家,楚印云。
自此之後,陆于霏只要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绝对绕道走,他早有耳闻楚印云原本就不想继承赤诚会,无奈前任会长只有他一个独子,会长过世之後,他不得不回来处理群龙无首的帮派,而其中最大的敌手就是近年来培养出许多地方势力的洪天淳。
他虽然是洪天淳包养的人,但从来不管赤诚会的事,洪天淳也不会拿这些事烦他,他照样去打工上学,只是在那件事之後,大幅减少了去蜘蛛楼的次数,毕竟被人当垃圾一样污辱,就算陆于霏可以忍下来,但也不想无缘无故再经历一次。
又隔了许久,他再次无意间见到了楚印云,是在尚红公司总部的摄影棚。
尚红是模特儿公司,陆于霏很少来,他当然不晓得尚红是楚印云创立的,更不晓得楚印云本行是学设计的,而尚红这家公司原本楚印云是打算自创成品牌兼作时尚产业。
陆于霏只知道这里头美人如云,要什麽样的姿色便有什麽样的人。
那天他在洪天淳的示意下,到尚红去等他,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摄影棚,就看到洪天淳正在跟楚印云说话。
摄影棚正在拍摄画报,好几个高挑窈窕的女模特儿正一套接着一套摆弄姿色,令他讶异的是,掌镜的人居然是楚印云。
洪天淳看到他来了,叫他先在棚外稍候一下,楚印云自然也看到了他,上次被踹一脚的屈辱又涌上了心头,陆于霏觉得心里不舒服,就要往外面走。
这时候棚内传来了些许骚动,好像是某位模特儿节食过头昏了过去,陆于霏亲眼看到她被担架抬出去,就在此时,洪天淳把他叫了过去。
陆于霏有些不悦,但仍是低眉顺目的躲在洪天淳的背後,就是不愿意跟楚印云有接触,洪天淳也不勉强他,转身就要告辞,楚印云却突然把他们叫住。
「我这里缺了一个人,叫他补上吧。」
不只陆于霏僵住了,连洪天淳脸上也出现毫不掩饰的讶色,他低头看了陆于霏一眼,又转回去对着任性阴郁的少当家笑道:「楚少别拿我的人取笑,尚红美女众多,何愁找不到人替代,再说刚刚晕倒的是个女人,小霏怎麽能顶替。」
楚少也是笑,笑的轻蔑又嘲弄:「是不是女人,你都不介意了,我为什麽要介意?」他掠过洪天淳,直勾勾得盯住站在他背後的陆于霏:「把衣服脱了,上棚。」
陆于霏知道楚印云是打定主意要羞辱他了,他虽然气愤至极,但也不想让洪天淳没有面子,他一个男人嘛,就算全身脱光也不比女人吃亏,不过就是换件衣服供人拍照,有什麽困难,只怕不要误伤了楚印云的文艺细胞。
谁知道楚印云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他不但让陆于霏换了衣服,还让他去备妆,真正开拍的时候,就是刚刚那套昏倒女模身上的衣服,陆于霏居然穿得起来,还略显骨感。
楚印云丝毫不介意他没有胸部也没有屁股,更不会摆弄姿势,拍了几组照片後,他把其他模特儿都挥走,就独拍他一个人。
而洪天淳就伫立在一旁,安静得从头看到尾。
即便陆于霏的妆感已经铺到最厚,远远一看倒是以假乱真,近看的话仍是男女有别,楚印云自然遇到了这层障碍,陆于霏原本就当他是假他之手羞辱洪天淳,听他上次的语气,对洪天淳玩个把男人的行径感到恶心又不齿,这会又当着洪天淳的面让他换上女装摆弄,说是幼稚的报复也好,恐怕恶心他们才是首要。
没想到楚印云并没有叫他下来,而是找了一块微透的面纱,挡住他的脸孔上最不细致的线条,这麽一修饰,陆于霏除了骨架大了一点,完全是标准的骨感模特身材,身高又足,挺得住衣料,又塞得进尺寸。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接下来就不好拒绝了。
楚印云像是上瘾了一样,可能是乾巴巴的女模特儿拍腻了,想改拍乾巴巴的男人,他隔三五时就把陆于霏叫去尚红的摄影棚,甚至有时候要他到外面去采景,陆于霏能拒绝吗,今天就是楚印云叫洪天淳打赤膊上场当模特儿,洪天淳都不一定能拒绝,何况是他。
楚印云找他当模特男装女装都拍,若是拍女装的话,由於楚印云每次都会拿东西挡住陆于霏的脸,所以他即使困扰,也断没有为了这件事跟楚印云翻脸,直到某一天楚印云把他的照片刊登在型录上。
陆于霏很恼火,几乎想把整本型录砸到楚印云的脸上,不是他不敢,而是洪天淳要他让着点楚印云。
要是洪天淳知道他这一让,把他让到了楚少的床上,当初的态度还会这麽草率吗?陆于霏现在想想,是他太傻了,洪天淳当初肯定只是没料到楚印云会对他产生了兴趣,不然早就把他供手放上棋盘了。
他在楚印云面前渐渐的不再是无名的角色,洪天淳越来越频繁的带他到赤诚会社交的场合,楚印云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对他弃如敝屣,虽然还是冷热无常,但至少言语不再刻薄。
陆于霏当然有看出他的变化,只是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这段脱轨的岔路,或许从一开始最冷静的旁观者就只有洪天淳一个人。
可能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错把征服慾当成一种消遣,陆于霏自己也太大意了,他本来就染上了抽大麻的习惯,楚印云知道後,弄了好一些品质上成的大麻烟给他试试,那些他试穿过的衣物精品,楚印云最後都差人送到他的手里。
等到他察觉到不对劲的味道时,他才发现楚少要叫他出来已经不需要透过洪天淳了。
他跟洪天淳说了好几次,後者都没有给他积极的应对,他後来就不说了,既然说不动,避开就得了,避了好几次,也都没听到楚少有什麽反应,陆于霏才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所以当洪天淳告诉他楚少欲在他的别墅举办尚红的周年庆派对,并要他以他的情人的身分代为出席,他就毫不设防得去了。
派对是真的有,只是陆于霏在喝到不晓得第几杯酒之後就不省人事,一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
作者有话说:
☆、一零八
他头胀欲裂得从床上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衣衫仍旧完整,却比全裸更糟糕,他穿着一套白色洋装,被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丢弃在不知道谁的床上。
他艰难得侧过头,楚印云就坐在床边,为他解了惑:「我作的衣服,你穿起来刚好。」
他用着与平时阴郁难测的脾气截然不同的耐性,把瘫软的陆于霏摆成他喜欢的姿势,陆于霏只记得房间温暖的让人觉得厚重,还有那致密得令人窒息的薰香,闻起来就跟他抽的大麻烟是同样的销魂。
楚印云用照相机描绘了他对衣服的喜爱,再丢了照相机,用手指细数他对陆于霏的身体一见锺情。
楚印云的动作很粗暴,跟他设计出来的洋装完全不一样,陆于霏彻底清醒之後,身上没有存留一块好布,他看到楚印云坐在床缘,手上拿着纸和铅笔,对着他的睡颜描画。
自从发生过关系之後,楚印云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而洪天淳自始至终都很没有改变过态度,尤其是楚少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得找他麻烦。
要和楚印云维持肉体上的关系,对陆于霏而言的痛苦难以言喻,他觉得他背叛了洪天淳,他一点都不想背叛洪天淳,然而事实已成定局,他想走,但谈何容易,楚印云对他的纠缠很隐讳,尤其在发生关系後,更是像偷情一样,洪天淳彷佛从未知情,而他只能更加沉默。
陆于霏自己的立场也不够坚定,被楚印云半迷半强了几次之後,得到的又是洪天淳的不闻不问,他才渐渐感觉到了对洪天淳的恨意,楚印云虽然在强要他的时候会凶恶得威胁他,要是不从就找人杀了洪天淳,但大部分的时候对他都很好,楚少不善常用言语表达情意,更多的是用行动来讨好他。
楚印云会拿设计好的衣服让他试穿,会趁他睡着的时候偷画他的素描,他不会说动人的情话,却会把陆于霏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时间一久,人的心都是肉做的,要不动摇得是多硬的心肠。
当楚印云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离开南城的时候,陆于霏第一次动摇了。
「你以为我不晓得洪天淳在打什麽主意吗,把你送来交换赤诚会,别露出那种无知的表情,你很清楚你自己在做什麽,而我也是。」
这招美人计,计者无意,推就入局;而中计者有心,将计就计,交出了真心。
他说:「赤诚会我本来就不要了,你若是跟我走,最输的人就是他。」
但他後来做了什麽呢?他没有答应楚印云,还害他坐上了那部被动过手脚的车,他明明知道洪天淳跟他不共戴天,洪天淳早就动了杀心,他怎麽可能会不知道。
为什麽要犹豫,如果、如果那天他跟楚印云一起撞死了多好,他根本就不值得楚印云救他,是他害死了楚印云,是他欠了他。
不管是感情,还是性命。
他这辈子要背的债,有楚印云已然足够,他不希望再多亏欠一个姜城霜,他不希望姜城霜二十年後反过来责问他,就是因为他,把他大好的青春和前途都消磨完了。
城霜总觉得当初只有他对他伸出援手,就应该要负起责任报恩,但错了,陆于霏会帮他纯属本性使然,他唯独算错了一点,就是算错了姜城霜的本性使然。
他爱上了他。
「学长,你要是心再硬一点,再坏一点,再自私一点,你就不会这麽愧疚了。」姜城霜沉重得感叹:「谁叫我就是爱上了这麽心软的你。」
「傻瓜,再过十年二十年,我就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了,但我的脾气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差,甚至更差,我还有什麽值得你容忍我呢?」
「十年二十年後,我也是老头子了,我的脾气只会跟现在一样好,甚至更好,你还要担心什麽?」姜城霜轻吻陆于霏的额头,爱怜又珍惜:「不要把自己保护起来,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陆于霏阖上眼皮,沐浴在姜城霜春雨般的爱意,人的心都是肉做的,究竟要多硬的心肠才能不动摇,因为有他相伴,乾燥的生命才找到了滋润的泉源:「好。」
然而好景不常,情意相通的甜美浅嚐未及,生活谱的曲总是无常。
杨德辛被薄玉罗一通电话十万火急催到了医院,高级的单人病房内躺着的是他的王牌艺人兼好友。
他小心翼翼得推门进去,薄玉罗已经站在里头多时,满面憔悴,苍白的脸孔血色尽失,杨德辛先是确认血氧仪上的心跳音一切正常,才暂时松懈了一口气,正想上前安慰薄玉罗,却瞥见了病床旁边还有一个人。
是一位男子,他从未见过,男子跟姜城霜莫约同龄,侧脸锐利,轮廓削瘦,乌发细致,身材纤细,他正低头守着姜城霜的床榻,杨德辛看不清他的容貌及表情。
薄玉罗似乎认得这位男子,而且态度似乎很不友好,一颦一蹙都带着敌意,但他用修养克制的很好,至少等医生带着医护人员来巡视一遍都未置一词,一直到医生走进来,床边的男子才抬起了头。
杨德辛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跟薄玉罗精致又立体的五官相比,男子自然比不过,但那双上挑的凤眼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顾盼流转之间,既冷冽又缠绵,宛如抛出了冰蚕丝织成的纱绸,飘荡着,牵引着他的视线,触感彷佛细雨霏霏。
确认病人状况稳定之後,医生便离开了,病房的门一阖上,薄玉罗便转头朝向男子道:「姜城霜已经痴傻入膏肓,我早就放弃劝他,那你呢,你也想毁了他吗?」
男子伫立在原地,闻言才抬起凤眸,道:「我不想。」
薄玉罗冷冷道:「但是你会毁了他。」
男子刹那露出痛苦的神色,仅仅只是刹那,不注意看很难察觉:「我知道。」
「你知道?」薄玉罗愠怒道:「你知道你还执意要跟他在一起?毁了他的事业还是小事,那今天呢,你要他丢了性命吗?你倒是告诉我,你们共乘一台车,他是驾驶你做副驾驶座,为什麽你毫发无伤?」
最後一句他近乎是用吼的,随之而来的是死寂般的沉默,杨德辛仔细一看,才发觉男子的左腕上缠着绷带,眼角处也有擦伤,他知道姜城霜出了车祸,却不知道始末,也不知道有人跟他坐在同一辆车上。
杨德辛好像瞬间把一切的讯息都连结在一起了,他想他应该猜到了这位男子的身分。
相较激动异常的薄玉罗,男子极度镇定,但杨德辛还是看到了他紧握的双拳隐隐发颤:「是我对不起他,麻烦你帮城霜封锁消息,我再待陪他一下子,就再一下子。」
薄玉罗冷声道:「他是我的艺人,也是我的好友,我自然会尽我所能来保护他,不用你麻烦我。」说完随即扬长而去,杨德辛乾站了一会,朝男子尴尬点了点头,赶忙追上他的上司。
薄玉罗走後,陆于霏才坐回姜城霜身边,他握紧沉睡中的男人的手,温热的泪滴沿着苍白的肌肤滴落在姜城霜俊美的容颜上,最令他害怕的场景跟以前的记忆重叠,他就是再坚强,也感觉到最恶劣的寒意摧残着他的心魔。
「小城,」陆于霏轻声用唇语反覆道着歉:「对不起,不要原谅我。」
陆于霏不眠不休得待在姜城霜的病房陪伴他,直到他恢复意识,姜城霜一醒来看到了并无大碍的陆于霏,又在麻药点滴下困倦得陷入睡眠,陆于霏才舍得离开他。
迂回了好几年,他仍旧被逼上同一条路,不是退路,而是死路,他要回去找洪天淳,这个逼他害死楚印云,又让他差点也害死姜城霜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求鼓励和称赞~
☆、一零九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姜城霜再度出现在萤幕前,他带着绝世英俊的容貌和温情浪漫的笑容出现在L’ Olivia的奢侈品代言活动。
日前风传他车祸受伤住院了一个月,记者逮着人就围成一团疯宰一顿,全被姜大影帝撩人至极的微笑给迷惑过去了。
「下个月就是Banji Rizzo大师的Debut发布会,我和琴凡尼先生的无脸女郎都准备了许久,将带给大家最精彩的秀场演出,请大家多多关注。」
虽然是千篇一律的官腔说词,但从姜影帝嘴中说出来,就是特别性感,特别让人腿软,女记者不好发挥实力,只好又锦上添花得多问了几句相关的话题,至少争取到让姜城的至尊颜值多在摄影机上停留几秒。
工作结束後,习祖彤找姜城霜出来吃饭,两人约在一家隐私极到位的会所,是两人认识的共同朋友开的店,只给熟人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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