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一宠臣完本[古耽]—— by:悠哉君
悠哉君  发于:2017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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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从龄是个好人,即使一直信任的兄弟起兵谋反,他也忍不住开始无端自责——他明明是在以德报怨,为何上天不能给他一个好的结果?
傅从龄的生命如同一根弦,一直紧紧绷在重生后的裴极卿心口,他向来不喜欢感情用事,所以也很少说这样表露心迹的话,可他一直如同木偶,也正是被这根弦紧紧吊着,才能一直用力隐忍,觉得痛苦羞辱都无所畏惧。
但时至今日,这根紧紧绞着的弦已经绷断,还是在他今生最为得意的时候。
月满则亏,他果然不该高兴的太早,这一切都还没有完。
“裴叔叔。”烛光下,决云却将他推开,手指拂过他嘴角浓稠鲜血,年轻面孔上愁眉紧蹙,“那我呢?”
“你从一开始,就想把我救出来,你带我读书识字,陪我去塞外从军,不也是为了要我回到京城,打败那个摄政王?”决云扳着他肩膀,将他从自己的怀里拽出去,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傅从谨已经败了,我现在是大周贤王,谁也奈何不了我,你受到嘱托把我养大,可我已经长大了啊,你要做的事已经实现了!现在你推开这个门看看,再也没人敢伤害你!太上皇已经死了,那都是因为他性格懦弱,护不住自己的江山,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早知道他会让你变成这样,我真巴不得他已经……”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决云呆滞抬头,英俊面孔上落下五个指印。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他可是生你养你的父亲!”裴极卿狠狠给了决云一个耳光,却似乎还不解气,“你朝地上吐一口唾沫,你没说过这样的话,你……”
“他是生了我,可他从没养过我,我从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有个父亲。”
“你记不记得自己刚见我时,惊讶我为什么不认识字,没读过书?”
“他有什么错?他的错就是不该自己什么都不做,将所有的东西推给别人,末了再反问一句‘我有什么错’?塞外时,我不忍看将士惨死,就豁出命去救他们,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决不能做他那样的人。”
“容廷为了他被灭十族,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一心跟从,可是容鸾,你清醒一点吧,太上皇是个懦弱的人,他不适合做这个皇帝!”
一向言听计从的决云居然狠狠抓住裴极卿的手,反问一句句掷地有声,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怒火。
室内静到落针可闻,决云质问的声音依旧不大,尽管裴七十分伤心,他还是按耐不住的说出了自己隐匿心中多年的话。
裴叔叔一直是个很现实的人,他总是假装自己刻薄寡情,却的确不在乎功名权位,反而愿意一次次救出自己。只是他唯一看不透的事,就是太上皇本来就不是帝王之才,是他亲手放任了傅从谨势力做大,谁都不忍看兄弟相残,可他既然没办法两全,生来就要忍受世人不能忍的苦。
裴极卿怅然抬头,眼睛有些发直。
“可是还有我……”裴极卿的意识很清醒,也很明白的听清了决云的话,“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帮他……”
“你表面上那么自私,为什么从来不为自己想想?”决云抱紧裴极卿,狠狠掐住他的细腰,“就像我已经长大了,你将计划说出来,我自有办法为林贺送信!你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跑到塞北,如果真的出了事,我该怎么办?人和人的努力是该双向的,不是你将所有的担子背起来,就会有好的结局,你已经做了很多,可以问心无愧了。”
裴极卿一时哑然,记忆仍然在无端继续。
后来便是烟火纷飞,京城门户大开,铁甲军脚步整齐划一,如同阵阵惊雷响起,养心殿外兵马重重,傅从谨在残月下举起军刀,喊杀声惊天彻地。
傅从龄终于盖下玉玺,禅位于子的诏书白纸黑字,鲜明的有些刺眼。
宫监宣旨完毕,傅从龄缓缓走下龙椅,裴极卿身着白衣跪在大殿当中伏罪,容廷愤然起身,开始指着傅从谨破口大骂,宫外护卫冲进大殿,一枪砍断他的腿。
大殿金碧辉煌,匾额上书“正大光明”,却是满地鲜血。
“我认罪,正月是个喜庆的月份,适合千刀万剐。”天牢里,裴极卿自以为潇洒的摆开酒菜,抬头望着傅从谨,“王爷,您已经‘清君侧’,就没理由再杀太上皇了吧。”
……
他的确已为这份恩情做到极致,问心无愧。
裴极卿问决云,“那么我该怎么办?”
“你为人臣,已经将该做的都做了,我为人子,还是要为父亲报仇的。”决云低头,依旧将他拢在怀里,笑着露出雪白虎牙,“裴叔叔,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什么事没做到?”
裴极卿一时哑然,终究忍不住再次埋进决云怀里,这次他浑身瘫软,宛如将自己身心托付。
小孩的确长大了。
决云低头,也舒心的出了口气。
“王爷?”有人叩响房门,“太上皇停灵之事,皇上想请您过去商议。”
“现在?”决云微微皱眉。
“是。”门外人有些迟疑,“不过您若是不便……”
“王爷换了衣服就去。”裴极卿接着回答,他擦干嘴角鲜血,轻声笑道:“夜里太黑,我和你一起去。”
☆、第78章 发|表
王府前很快备好马车,决云让裴极卿先上去,自己则跟在他的身后上车,马车内空间很大,裴极卿弓着身向角落挪动,大概是躺的太久,他不由得脚下一软,决云伸出手,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裴极卿笑了一下,却也难得的没有推开,决云望了他一眼,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看你这样精神许多,我安心多了。”
“是吗?”裴极卿整整衣领,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太上皇,是怎么出事的?”
“你昏睡的时候,我去找青云观的人问过,他们说自从太上皇来了这里,傅从谨就从来不曾来过,只有神志不清的老王爷去过几次,每次不过说些胡话。”决云微微皱眉,“我回来之后,傅从谨的确有理由下手,可太医诊治过,太上皇的确没有受伤中毒,反而像是久病不愈,寿终正寝。我去查了他的用药,也不过是些老人常见的杂症,看不出哪里有异常。你一直病着,我只好找了傅从思同去,他看了看,也说不出问题在哪。”
裴极卿没想到,决云居然做了这么多,他有些讶异的问:“出事之后,我睡了几天?”
“三天。”决云伸出三根手指,接着抬手摸摸裴极卿额头,“三天之内,你也有时候会醒来,但是说说胡话就又睡了,不光是太上皇的事,我之前来找大夫看过,他说你身体本就不好,之前三天三夜没睡伤了心神,只是凭一口气强撑着,才能看着精神。当时我知道这事,恨不得立刻把你叫起来打一顿,最后忍不住了,只好把墙打了一顿,你看,我这拳头上还留着血痂子。”
决云真的伸出手,在裴极卿面前晃了两下,裴极卿却没有笑,反而轻轻叹气道:“是我太冲动了,只想着我们到了京城附近,如果因为攻城伤了百姓,傅从谨肯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毕竟他现在也只是下了罪己诏,这诏书的意思是‘我觉得自己有错’,可不是‘天下人都觉得我有错’。”
“我根本就不是那意思!”决云又有些冒火,忍不住在裴极卿头上敲了一记,“你能做的都做了,没对不起我爹也没对不起我,可你自作主张的了多少回?原来去宁王府的时候,你和我说自己被威胁也就算了,难道这件事也是别人威胁你?你这么个实际的人,怎么面对大事老是一股子愚忠,总之这话我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跟我苦着脸说些怪罪自己的话,如果再有下次,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决云说话时透着火气,这火气有些走心也有些走肾,面对别的事情,裴七倒是很豁达,什么流言蜚语都不放在心上,可只要面对太上皇跟自己这对父子的事,他性子里的顾忌和自卑就忍不住出没,怂恿着他做些做小伏低的事。
他平时是个凶神恶煞又猥琐的人,可一遇到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时,就硬是把自己放的极低,那张俏丽面孔上的神情换成谦恭谨慎,真是撩的人心如火烧。
比如裴叔叔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两片嘴唇微微发红,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话。此刻月色如洗,被雪地反射的有些透亮,照出那张脸雪白到透明。
决云实在忍不住搂他,发狠的在那没什么肉的腰上掐了一下,接着又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克制了一下。
裴极卿向后缩了一下,轻轻道:“……你消消气……”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决云教训的也的确没错,可决云不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太上皇在他心里的位置。
决云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上的小动作却停不下来,最后直接将裴极卿整个人抱在怀里,忍不住将脸埋在裴极卿肩膀,犬牙一点点咬着他的锁骨。裴极卿顿时四肢瘫软,五脏六腑都跟着酥麻,他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决云,决云也不管是不是在马车上,直接抓住那两只细手腕,照着他嘴唇咬了一口。
“裴叔叔,我没生气。”决云又装的很委屈。
裴极卿这下不动了,仿佛决云这么大的个子,却能变化成原来那只憋着眼泪不敢哭的小奶狗。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决云的感觉有了很大变化,原先自己只把他当做小主子,想要用心扶持他拿回被人夺去的东西,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身体能决定人有没有*,可理智却能决定人该不该继续下去。
他半辈子都没娶妻生子,却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孩吃干抹净,还忽然有那么几分想笑。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马车忽然停下,把两人的胡思乱想一起打断。车夫俯身取出小凳,裴极卿掀开车帘,刚刚迈出一步,就隐隐看到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高瘦身影,那人身旁跟着一个侍卫,侍卫也如他般身姿挺拔,衣襟上绣着银色麒麟。
裴极卿冷冷一笑,迅速钻回马车,将有些蓬乱的发髻散开。
“你要干什么?”决云正好被他推回车里,神情十分讶异。
“故人相见,自然要打扮的精神些。”裴极卿笑着取下发簪,将刚刚蹭乱的发髻束紧,乱发拂去,他的面孔皎洁雪白,眉目间隐隐透出几分得意。
裴极卿不仅重新束好头发,还为决云系了一遍衣带,扬首将他的发冠正了正,二人下车时天色有些发白,决云身披黑色绣龙大氅,蓬松密实的漆黑兽毛下,隐约露出一抹闪烁着银色暗线的冷冷白色,古老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宫监一齐下跪,将决云迎接进去。
裴极卿退了半步,缓缓跟在决云身后,此时朝阳升起,为决云的侧脸抚上一层温和日光,异族血统完美的融入他的相貌,那鼻梁眉峰极为英挺,宛如昔日让草原明月都褪色的明妃一般。
裴极卿在宫门口止步,将声线压的极低,“进到宫里,不要向皇上提容廷,也不要提我,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不进去?”决云拉了他一把,“你是我的王府管事,不当官也可以进宫,不必在意。”
裴极卿也没说什么,果断跟在决云身后。
宫中及其肃静,所有宫娥太监都一身缟素,因为快要过年,宫中已将所有的布置都换成象征喜庆的红色,可太上皇走的太过突然,有些东西来不及替换,只能用雪白的绢布牢牢盖住,窗外一片落雪,室内亦是一片苍白,连带着人的表情都结着一层霜冷。
傅从谨已在决云之前到达宫殿,乾清宫往日熠熠生辉,如今却挂满素白麻布,周围已站满大小官员,诵经声中,这些人各自身着素服乌纱,站在灵柩前低声啜泣。
傅允珲跪在灵柩之前,瘦长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决云将黑色大氅解下,退了三步后跪在雪中三拜九叩,礼成之后,他稳稳起身,走了两步再次跪下,低声道:“参见皇兄。”
“允玦。”傅允珲缓缓起身,眉目间十分疲惫晕眩,仿佛一个伤心过度的孝子一般,“允玦,父皇走的太匆忙,你也没来得及看一眼,为兄心中十分沉痛。”
决云轻声道:“是啊。”
裴极卿停在乾清宫门外,他的身份还是贤王身边的下人,此刻只好留在外面,他遥遥跪在乾清宫门前的雪地上,向着远处棺椁行了大礼。此时决云虽然回来,皇上也摆明了想要示好,可傅从谨的兵马还在西北,只要他一日不死,这个朝廷就会一日留着他的势力。裴极卿觉得自己如果摆明身份,傅从谨定然会要他入朝为官,待到那时,反而不利于帮助决云,倒不如留在他身边,好好做这个王府管事。
“朕与皇叔守灵三天,你也和从思去了青云观扫洒整理,父皇突然病逝,朕心中无比沉痛,不知道你看了父皇药方,可有什么不对?是太医照管不周?”傅允珲口气虚弱,神色间却有些藏不住的急切。
决云和傅从思的确什么都没看出来,他只好低声回答:“没有,父皇的确走的突然。”
“虽说生荣30 死哀,可皇兄生前不爱铺张,停灵七日,便要下葬太庙。”傅从谨缓缓在棺木前起身,“贤王,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决云低声道:“皇叔,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兄守灵,而今已辍朝三日,今夜开始,我想亲自守灵,以尽孝道。”
“好。”傅从谨毫不犹豫的点头。
一天过后,官员各自散去,只有皇室亲眷在一起吃了顿素宴,假惺惺的相互寒暄,仿佛真的情深义重,明日皇帝在偏殿复朝,守够七日就下葬太庙,帝王将相的葬礼办的盛大,礼成后却也安静如初,世界没了谁都在往前走,只有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也不会结束。
素宴吃的很快,几乎每道菜都没怎么动,皇上连跪三日体力不支,便扶了宫女的手回到后宫,此时已然入夜,傅从谨起身,亲自将决云送回乾清宫。
此刻阴风阵阵,将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笼罩,傅从谨走到宫门外遣退下人,低声笑道:“允玦,决云。昔日觉得小将军年轻有为,却没想到是皇兄骨血。”
决云望了眼傅从谨,缓缓跪在灵前:“我一直是傅允玦,只是皇叔那时处置奸臣,手段风驰电掣,母亲怕我受到波折,所以才让我出宫暂避。”
傅从谨沉默片刻,接着望向裴极卿,“本王想和容公子谈谈,不知道可不可以。”
决云刚要回头阻止,裴极卿已然点头,接着道:“王爷请。”
决云进宫,傅从谨就已经败了第一步,裴极卿根本不会惧怕与他私谈,傅从谨带着裴极卿走了很远,伸手指向宫墙,“这是昔日母妃居住的地方,跟刚才的乾清宫比,这里是不是很破旧。”
裴极卿点了点头,傅从谨接着道:“本王已承认,昔日手段太过狠厉,清君侧只除‘裴极卿’一人,你容家实在无罪。你昔日是什么官职,本王可以为你官复原职。”
裴极卿笑了笑,“我忘了。”
傅从谨怔了一怔,摇摇头道:“本王觉得你和故人很像,今日却也有所不同,故人喜欢名利权位,如果本王问他,他一定会立刻记起来。”
“王爷已知道草民是什么人,为何还要同草民说这些?”裴极卿也遥遥微笑,“难道王爷此刻还觉得,草民是你的故人?”
“故人就是敌人,你们倒是更像了。”傅从谨抬手抖落雪花,“如果皇兄死在故人面前,他大概也能和本王谈笑风生,毕竟心中痛楚过深,也是流不出眼泪的,你看本王,就根本没有眼泪。”
“王爷觉得心里难受?”裴极卿不可置信的抬头,与傅从谨的眼神对视,却看到了他眼睛里不同以往的东西,傅从谨向来温和,脸上表情从不轻易改变,裴极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王爷,你觉得心里难受吗?”
“兄弟死了,我心中岂能不难受。”傅从谨缓缓开口,“昔日兄弟众多,我日日受人欺凌,只有皇兄待我极好,从不嫌弃我的出身如何。”
裴极卿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逼宫?”
“‘逼宫’里有一个‘逼’字,我自然是为人所迫。”傅从谨的自称已经改变,仿佛真的发自内心,连裴极卿都很难辨别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你一心将郞决云养大,不就是为了要功名权位,我的故人也是如此,可你看看他的下场……指望着天家富贵来赐予恩宠,容公子,你会后悔的。”
“裴管事!”
阴风阵阵,裴极卿已按耐不住,若不是这声喊叫,他立刻就要说出真相。即使现在已经平静几分,可他依旧十分想发自内心的质问傅从谨:你凭什么心里难受,明明自己手上沾满鲜血,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立个“被人逼迫”的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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