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羽笑了声,又说:“爸爸才不会因为女儿亲近他,慌张的逃开呢。贺叔叔,我知道你是我叔叔,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即便在法律上,也是允许在一起的,那些世俗的眼光,我根本不在乎,相信你也不会在意的,对吧?”
贺延川站在原地,没动。
婵羽走近了:“贺延川,贺叔叔。”少女讨好的用脸颊去蹭他手臂,像只撒娇的猫儿,“我心里明白着呢,我喜欢你,是想要抱你、亲你、睡你,跟你一辈子到白发苍苍的那种喜欢。”
贺延川把手臂从她怀里抽离,温软的触感却挥之不去,男人叹口气:“阿婵,你还小——”
婵羽摇摇头,打断他。
“不小了,我都十八了,哪里都不小了。”
她锲而不舍的往他身上凑,目光灼灼如桃,“十四岁的时候,你说我还小,要做点小女孩应该做的事,那现在我长大了,成大姑娘了,是不是也应该做点大姑娘应该做的事?”
贺延川以视线徐徐描绘着少女的面貌。
彼时稚女,今已亭亭。
但在男人眼里,她似乎一直都是儿时那个小女孩,怕打雷要躲到他被窝里,吓到连尿尿都不敢去,还要他陪在外面才安心,她也的确没多大变化,还是那样,无时不刻都爱朝他撒娇。
或许是被她坚定的模样给迷惑了,贺延川一时找不到半点反驳的话,他抬头按下突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只得又唤了声。
“阿婵。”
多年相处,婵羽已经摸清了贺延川的脾气,他喊她阿婵时无非是告诫或无奈。
现在,显然属于后者。
贺延川组织着语言:“阿婵,那是依赖,你没有经历过这些,无法真正分清楚两者的区别,等你真正碰到喜欢的,你就会发现——你只是习惯了有我在你身边。”
所以,时间一长,你也会慢慢习惯别的人陪在你身边。
婵羽笑了笑,这些年她成长不少,不会再孩子气的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她试着心平气和的,去说服这个男人。
“我知道啊。”
贺延川一直提着的心往下沉了沉,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因为别的。
婵羽则笑盈盈,姣好面貌一览无遗:“你说的对,可我都习惯有贺叔叔在我身边了,为什么还要再找别人?习惯、磨合、适应,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我跟你花了十年,所以,这种事一辈子来一次就够了,何况我又不是白眼狼,贺叔叔那么长时间的养着我,还对我那么好,我信任你、依赖你,这没什么不对,已经融到血肉里去了,分不出来的。”
少女伸出一根手指,凑到男人面前晃了晃:“但我就是喜欢你,不许一味用亲情搪塞我哦,我就不会想去睡我爸爸,只想和你——贺叔叔。”
不待贺延川说话,婵羽又说。
“贺叔叔,你说我不懂喜欢,那好啊——你来教我啊,教我怎么分辨‘喜欢’和‘依赖’还有‘爱’……好不好?”
少女去拉男人的手臂,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男人这次并未避开,婵羽轻轻的晃着,手指偷偷往下溜,嵌如掌心,与那人十指相扣。
“贺叔叔,教教我吧。”
婵羽霸道至极的勾下男人的脖子,四肢都要缠上去了,踮起脚,跟贺延川额头相抵,让他看清自己眼底近乎疯狂的爱慕,温言软语道。
“你教教我,我也教教你。”
少女终究经不起诱惑,在男人唇边蹭了蹭,浅浅一吻,眉梢绽开,像得了天大的甜头,说话也半点不饶人。
“你二十四岁时把八岁的我带回家,到我十四,你三十时,你暗示我可以谈恋爱了,现在又四年过去,你都三十四了,还是单身,身边半个人都没有。”
心心念念的东西尽在眼前,那滋味太好,婵羽又亲了口解馋:“你这样是不行的,已经算被剩下来了,那就委屈一下我把贺叔叔消化掉好了。”
婵羽唇角轻快的弯起,再一次告白:“谁叫我喜欢你呢。”
十年来,婵羽从未见过贺延川带任何一个女人回家,在外面亦不曾听到他的半点传言,家里的女佣对他的态度也是畏惧多于尊敬。
听说在婵羽到来前,曾有个身份不低的女人混进来,脱光了衣服站到贺延川面前,使尽手段诱惑他,换来的却是男人极冷冽的一眼。
他没有半点反应,也不让对方靠近分毫。
最后,他允了那人的求欢,却是把她赏给自己的一帮手下,在女人惊恐的注视下,他却叫了停。
不等那人欣喜,贺延川直接将她打入深渊,“记得留条命,给人送回去。”
这是个禁·欲到刻薄的男人,甚至厌恶着男·欢·女·爱的事。
现在婵羽亲吻他,贺延川不自觉僵硬了身体,却也不曾粗暴的把她推开,婵羽又握他的手,温柔又不容抗拒的,把捏紧的手指一根根放松,引导搁到她纤细的腰间。
两人堪堪形成相拥的姿势。
婵羽把脑袋埋到男人胸口,拼尽最后的努力,说:“贺延川,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试看,如果试了还真的不行,那我也死心了。”
——后来,贺延川问婵羽,如果他坚持拒绝,她要如何“死心”?
少女笑容艳艳,答,骗他的,那个时候想着先缠上再说,最多用上“生米煮成熟饭”这种,反正不管他的选择如何,她都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叫他永远别想甩掉她!
贺延川慢慢让身体放松下来,首先把婵羽禁锢着的手挪开,少女忽地想哭,也当真无声在男人衬衫上哭开了去。
下一秒。
男人温热干燥的手掌,罩上头顶。
贺延川叹了口气,说:“怎么又哭了。”
语气有点无奈,也有点纵容,如此温柔的姿态反倒让婵羽哭得更凶了,哽咽出声,贺延川的手一下下在她发顶上顺着:“好了,乖,宝宝不哭了。”
宝宝。
这个称呼叫婵羽直接泪水决堤,抽泣着抬头:“你已经……很久没有叫我……宝宝了。”她着实委屈得紧,方才告白时胡搅蛮缠的勇敢,丁点全无。
贺延川低声:“嗯,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婵羽胡乱的抹着眼泪,一边试着弯了弯唇。
贺延川俯身,指腹落到少女脸上,薄茧轻触细腻的皮肤,那滋味妙极:“宝宝,喜欢我会很辛苦,让我们都好好再想一下……”
婵羽急促的抢答:“我不怕辛苦,我都想了快四年了!”
贺延川笑了笑。
他又何尝不是呢?
手指沿着泪痕一路游走至少女唇边,在上头点了点,贺延川说:“那就让我再想一想,乖,阿婵——再给我点时间。”
许是被唇间温暖所惑,婵羽点了点头,又觉得这样不够,把门钥匙往贺延川手里一塞。
“给你。”她眼里有繁星点点,“我等你。”
还不够。
婵羽又补充:“一辈子。”
贺延川这次是情真意切的笑了,恰似春来。
贺延川说的“给我点时间”,真的就是“点”。
那日后,两人关系缓和不少,似乎又回到了婵羽小时候那会儿,过后没几天,贺延川那边又事得出门三天,婵羽老大不愿意的嘟嘴,还是妥协。
“那你手机要一直开着,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不许不接。”
她现在比小时候还要霸道,简直要爬到人头上去,贺延川也不生气,笑笑说:“好。”
婵羽又啰嗦的叮嘱了几句,自己手机刚好响了,她也不避嫌,就当着贺延川的面接起,零碎几句,贺延川可以推出,似乎是她班里男生生日,约她一起去。
婵羽客客气气的拒绝了,挂断后,发现贺延川一直看着她。
婵羽歪了歪脑袋。
贺延川问:“不去玩么?”
婵羽摇摇头:“不去,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的。”
“嗯?”
婵羽回:“就是一个游戏。”
贺延川自然是知晓这个游戏的,他像想到什么,勾着唇笑了笑:“那个人心仪阿婵?”
婵羽点点头,提起这个,似乎还有些头疼,但还是点点头。
贺延川又问:“阿婵不拒绝?”
他深邃的眼底密实的藏着试探的小心谨慎。
婵羽表情幽怨,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泄愤:“那个人又没有挑明,虽然大家都有目共睹了,但如果我主动拒绝的话,万一对方否认,又好像很自作多情一样,但是真的很讨厌,爱脑补,还老是得意洋洋的,觉得我也对他有意思似的——这个年纪的好多小男生都这样,不喜欢。”
她忽然抬头,跟贺延川视线交汇,笑起来。
“贺叔叔这样的就刚刚好,嗯,我很中意。”
贺延川眼中徐徐漾开熹微笑意,浅不可见,声音平和道:“阿婵。”
婵羽笑声清脆:“假正经。”
——往后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贺延川这个人还真的是假正经。
贺延川离开的第二天,婵羽在学校里出了点意外,伤到了腿,尽管不严重,看着还挺骇人的,她自己不说,管家还是把事情跟贺延川汇报了。
是以,男人原定三天的行程,瞬间被腰斩。
贺延川回来时晚上十点多。
婵羽把画室送给贺延川后,也没再折腾个新的,只是简单在房间里绘点素描,贺延川进门时,她正披散着一头黑发,懒洋洋靠在床头,露出受伤的腿,膝盖半曲,隐隐可见裙下春意。
就这么有一笔没一笔的在画板上勾勒涂抹,唇边还泛着浅浅笑意。
婵羽见到他,把画板一搁,脸上有喜悦也有疑惑:“贺叔叔,你不是后天才回来吗?”边说,边想把腿往被窝里藏。
“别乱动。”贺延川大步往前,“我都看到了。”
婵羽僵硬着身体,横竖都不是,只能讨饶的朝贺延川笑笑。
贺延川坐到床边,可算确认婵羽大腿上大片红多是红药水的痕迹,底下的伤并不严重,饶是如此,他还是微微粗了蹙眉。
“贺叔叔。”婵羽面色微红,支起另一条腿要遮。
贺延川伸手按住:“别动。”他面容清冷矜贵,说出的话却带着戏谑,“十四岁的时候冲到我房间见了我脱衣的样子,现在只是被我看一看腿就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笑笑:“小女孩长大了啊。”
婵羽耳根都烧着了,象征性的挣了挣,却叫贺延川看到她大腿内侧也有一道红痕。
很浅,和雪白肌肤对比鲜明。
那里没有被发现,自然也没有被处理。
这可真是个不可言说的位置。
贺延川怕弄疼她,没有贸然去抚摸婵羽伤口周围,却一个拐弯,滑入到她双腿之间,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分开,小姑娘被他突如其来的孟浪举动弄懵了,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贺延川指腹沿着那道红痕摩挲,抬头问:“疼吗?”
婵羽的眼睛水润润的。
贺延川知道那不是因为疼,用指甲挠了挠那处,重复道:“疼吗?”
婵羽迷茫的摇摇头,又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反悔的点了点头。
这到底算“疼”还是“不疼”?
贺延川低笑一声,眼底的光完全暗下,他单手覆盖到婵羽眼前,另一只手却在腿间侧了侧,分开她的双腿,婵羽不由自主的轻颤。
贺延川又笑,这次,那笑声似有些悠远。
婵羽被他迷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抽不出神细想。
下一秒——
像毛笔扫过她的腿,手指挪开,换了温软湿热的触感落在那处,还有吐纳的呼吸,意识到那是什么,婵羽像被吹起的气球,膨胀到整个人都快炸裂了。
呼吸犹在。
那人还在那处,贴着少女大腿内侧,不放过她的又亲了口,语气诱哄。
“好了,乖,宝宝不疼了。”
第28章 贺延川(八+九)
贺延川(八)
婵羽给贺延川的生日礼物是块手表。
款式大气简洁很衬他,只是这牌子相对惠民,配他则显得掉价了,贺延川给了婵羽一张卡,每个月都有一笔不菲的零花钱,他查了查,里头并没有这笔钱的支出。
贺延川身上没有半点饰品,他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东西,出行连手机都是交给手下保管,可现下,男人伸手,用拇指在表面上摸了摸,还是从盒子里取出,佩到自己腕间。
从此,便像嵌在那处,只有睡觉、洗澡时,才会摘下。
即便过了段时日,那夜的记忆仍旧清晰——
贺延川恃醉行凶,释放出深藏内心的野兽,狠狠的咬住猎物的咽喉,当时他或许是真的想过,直接将那人撕碎了囫囵吞下,但婵羽被吓到的模样还是立即叫他心软了。
贺延川从她双腿间退出,又把头搁到她肩膀上,如安慰儿时受惊的小女孩那般,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宝宝……”
从头到尾,男人始终不曾放开捂住少女视线的那只手。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那晚的事闭口不提。
也许是已经露馅,婵羽也慢慢长大了,贺延川在婵羽面前的掩饰越来越少,逐渐表现出他在外头时、最为真实的另一面。
他还是会在午后的庭院里执书翻阅,但身上那股似是而非的书卷气却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郁肃杀的血腥气,经久不消。
婵羽跟贺延川平日里说话的数量多了,交流像恢复了正常,可距离却仿佛越来越远。
婵羽还在长大,读书,画画,还有跟陆柏泽玩。
这两人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出门,只要婵羽出门,基本就是和陆柏泽一起,贺延川也不问,只是婵羽每周的出行,最后都会变成详细的文字,摆在贺延川书桌上。
这两个人都很聪明,玩归玩,成绩倒是半点没落下,不过到底还是陆柏泽要更好些。
高二文理科分班,婵羽分明文科成绩更好些,却执意选了理科,她的解释是,往后大学了选专业,理科的选择性更多一点,结果又跟陆柏泽分到一个班。
少年笑得很甜:“阿婵姐姐,我们又在一起了。”
高中应试教育的压力极大,随着学业的不断加重,婵羽还要坚持画画,玩乐的时间被大幅度压缩,如果说婵羽失了双亲只能靠自己的话,陆柏泽将来是能继承家业的,未来出国深造,根本不必在意高考这些,可他居然也愿意舍弃鬼混,跟婵羽每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主要是他讲,婵羽听。
周末约定的地点变成了图书馆,后来到旺季,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婵羽便跟陆柏泽去了他家,图个方便。
自打婵羽去陆柏泽家后,陆潜——陆柏泽的父亲,也是婵羽妈妈温婉的前未婚夫,回家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他经常回来很早,就守在楼下等婵羽他们出来,笑容和蔼,望向婵羽时甚至还带着点讨好,这情绪出现在一个长辈身上就太反常了,还请她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
婵羽客气的喊他“陆叔叔”,但吃饭都是拒绝的,加之陆柏泽也会在旁边帮衬,陆潜也不为难,转身就叫司机送她回家。
去的次数一多,婵羽很轻易能发现陆家父子比冷战期的她跟贺延川还要疏离,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心缺失,哪怕陆潜努力想补偿,却因为少了份情感在里头,一直显得缺了点什么。
对婵羽则恰恰相反。
她的容貌跟母亲有几分相似,不说话时带着股神似的温婉,年逾四十的陆潜,有时居然会像跟愣头青似的,看着她的侧脸发起呆来,目光被镜片遮挡,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婵羽担心陆柏泽会不高兴,但出乎她的意料,陆柏泽耸耸肩,脸上还挂着笑容,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弯腰,偷偷跟婵羽咬耳朵说:“小心点,阿婵姐姐。”
之后,婵羽去陆家的次数减少很多,再约也是在外面。
转眼就到了高三,再眨眼,又到了下学期高考冲刺阶段,校方很重视,跟往年一样准备把家长请来,搞个高考动员会。
学校每年都有家长会,可遇刺事件后,婵羽索性直接把事拦下,提都不跟贺延川提,还好她是优等生,老师那边也知道她来头不小,也不强迫。
想着这次还挺重要的,婵羽回头随口跟贺延川提了句,不等男人回答又补充:“不去也没关系。”
贺延川抬了下眸:“什么时候?”
就是决定要去了。
婵羽愣了下,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