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磊笑着揉了揉黎澈的头发，柔声道：“起床啦小家伙。”
“什么鬼……”黎澈无语。
严磊耸了耸鼻子：“你知道吗黎澈，你睡着了简直像只小动物，整个人贴着我，热热的，软软的，脑袋还在我怀里蹭啊蹭，蹭啊蹭……”
“打住！”黎澈脸一红：“我这就起床，行吧？你别说话。”说着就翻身下床，背对着严磊换衣服，严磊一个人在床上打着滚哈哈大笑。
到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过。
车站的人并不算特别多，至少候车室里有座位可以坐。
严磊瞅了一眼黎澈的膝盖，近两天都没有再包扎，伤口差不多都结痂了，有一小块儿还露出了新长出的粉嫩皮肤，算是恢复得不错，他有点担心这一站又把伤口给弄坏了。
“看什么呢？”黎澈抬手在严磊面前挥了挥。
“看我的澈。”严磊很不要脸5 黎澈懒得搭理。
终于排完一条长队来到自动取票口，黎澈惆怅地叹了口气，取出一张寒酸的站票。
“哎呀，糟糕。”身后的严磊两手伸进口袋里掏啊掏，满脸惶恐。
“怎么？”黎澈回头。
严磊扯出两个空口袋，欲哭无泪：“我身份证没带。”
黎澈恨不得一脚把严磊踹上天：“那你怎么不把自己忘在寝室呢啊？”
严磊一脸讨好的笑，把黎澈拉到一边，殷勤地拍黎澈的背，哄道：“不生气不生气。”
黎澈好气又好笑，眼看着就快检票进站了，他摊手，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吧，好吗严磊弟弟？”
严磊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号码之后立刻拨过去。
于是严磊和黎澈就在候车室里等来了因为堵车而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车站的严磊家的司机。
意料之中的，车在高速上堵得像两个小时没挪动一步似的缓慢。
黎澈趴在严磊腿上睡着了，严磊摸着黎澈的头发，侧着脑袋看窗外，目光飘出去很远，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红霞遍布半个苍穹，仿佛炽热的烈焰，燃烧着偌大的天空，一点，一点地吞噬掉那抹残存的蔚蓝，毫不留情。
其实，他有点想家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进入东城已经是夜晚，严磊索性就让黎澈不回家了，找了家酒店先住一晚。他们家司机叔叔倒尽职，不顾挽留就调头回了南城。
酒店前台。
严磊很痛苦地看着黎澈，嘴角都要垂到脖子上去：“澈啊，我好像……除了手机，就两袖清风了，一毛钱都没带。”
“哦。”黎澈冷漠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和卡：“谁管你要钱了？”
两个人开了间大床房，严磊用他轻快的步伐表达了他内心的雀跃，就差把黎澈横抱起来转他几个圈的了。黎澈扶额，看孩子似的看严磊，突然觉得自己一瞬间成熟了十几岁。
进了房间之后，严磊盯着那个金灿灿的硕大的浴缸发呆，他瞧了瞧黎澈，撩起一把原本就不长的头发，故作妩媚地笑道：“客官来洗个鸳鸯浴呗？”
黎澈面无表情：“行啊。”
然后严磊就出了浴室，让黎澈先洗澡，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写着一个大字：怂！
黎澈洗完澡穿着浴袍就出来了，还拿了个浴巾站在镜子前侧着脑袋擦头发。
严磊突然垂着头冲进了浴室里，走路生风似的，黎澈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脸莫名其妙。
严磊洗了把脸，然后冲了好一会儿凉水澡，才完全冷静下来。
黎澈洗完澡之后的皮肤白里透红，头发还滴着水，浴巾松松的系着，感觉一碰就能掉下来。
这分明就是诱惑！□□裸的诱惑！
严磊哭丧着脸，伸手从衣架上抓了件浴巾套上，满脸挣扎地走出浴室。
黎澈已经坐进了被窝里，脑袋上挂着一条浴巾。听见另一边传来动静，他转过头去看严磊，目光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严磊突然就笑出声来，说：“黎澈你现在简直像个苹果！”
黎澈无语，不明白严磊几个意思：“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用水果来称呼我了你知道吗？”
严磊还是笑，“我说真的，还是刚洗干净那种，面上沾满了水珠，咬一口汁儿都能溢出来……”话没说完，严磊就停了下来，他似乎感觉到这几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好像有一丝丝的……
黎澈叹了口气，懒得在意严磊是不是故意的，摘了浴巾就往被窝里钻。
他是真的困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呢，就被严磊提着领子拽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黎澈把严磊的手打开。
严磊狡黠一笑，没回答，直接掀开被子，把黎澈打横抱起。
黎澈下意识搂住严磊的脖子，顿时瞌睡醒了大半。
严磊抱着黎澈走进浴室，把他放在水池边上坐着。严磊靠得太近，黎澈只得岔开腿坐着，两个人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你……到底想干什么？”黎澈小声问了一句。
严磊笑：“你想让我干什么？”
黎澈别过头去不说话。
黎澈坐在高处，严磊的头顶只够得着黎澈的鼻尖，他只好拍拍黎澈的脸，道：“你下来点儿，太高了。”
黎澈茫然地往下低了低。
“诶，行了行了。”严磊点点头，顺手拿出墙上挂着的吹风机，揉着黎澈的头发吹了起来。
黎澈无奈，搞了半天，原来是要给他吹头发……
“其实我记得的，那次我喝醉了，你就是这么抱着我给我吹头发的！”开着吹风机，严磊只得大声喊道：“不过话说回来，黎澈，你刚刚在期待什么？”
期待什么？
黎澈挑了挑眉，又把头垂得更低了些，额头抵着严磊的肩膀，双手从严磊腋下穿过，环住他的背。
严磊拿着吹风机的手都不稳了。
我靠！这你他妈！分明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啊！
严磊气极，关了吹风机，抬手勾住黎澈的后脑，仰头，吻上，一气呵成。
黎澈闭着眼睛温柔回应，低垂着头，双手搭在严磊肩上。
然而，这种暧昧姿势的后果，不是什么干柴烈火……
而是……
“我靠我的脖子要断了！”严磊很煞风景地喊了一句，唇还舍不得离开黎澈的唇。
黎澈捧着严磊的脸，胳膊和脖子都酸了，他无奈地仰起头，想动动脖子，却不知道这个动作对严磊来说是多大的诱惑。
严磊把黎澈抱起来，这次不是公主抱，而是直接正面将他抱起。
黎澈乖乖搂着严磊的脖子，安静地被严磊……
被严磊……“扔”在了大床上。
“你就不能，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黎澈比了个手势，总算是没忍住开口抱怨了一句。
严磊不轻不重地揉黎澈半干的头发，道：“不能。”
黎澈笑了笑：“那随便你。”他闭上眼躺下，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严磊毫不客气地解开黎澈腰间的结，三两下把浴袍扯开扔到一边去，一双十指修长的手在黎澈白皙细致的皮肤上时轻时重地来回游走。
黎澈猛地睁眼，大概是觉得哪里不太公平，一抬手把严磊的浴袍也给抽走了。而后果是黎澈的脸越来越红，可严磊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严磊笑道：“你再说我小直男？”
黎澈翻白眼：“无聊不无聊？”
严磊还是笑：“一点也不。”
指尖抚上黎澈胸膛，白皙的皮肤立即变得滚烫。
他俯身贴近黎澈，垂眸温柔亲吻。
黎澈的睫毛颤了颤，脸红得一塌糊涂，怕被严磊看见，他缓缓探了只手出去，想把灯关了，可伸出去的手被严磊温热的掌心紧紧牵住，他看着黎澈，柔声道：“不关灯，你睁开眼睛看着我，黎澈，看着我。”
黎澈茫然抬眼。
严磊莞尔，最终还是没把那句老套又非主流的“关了灯我就看不见你了”讲出口。
可到最后他们还是把灯给关了，用严磊的话说，就是开着灯做，简直像在大街上裸奔。当然，这肯定不是什么真心话，黎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严磊不过是有那么一些些不好意思罢了。
严磊以前谈过那么多次恋爱，要说他因为这种事害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面对一个男人，他还是头一回。
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是不习惯，又好像是期盼已久。
深夜。
严磊掏出手机在只有寝室四个人的微信群里发照片。
一张张都是黎澈的睡颜。
眉心未蹙，刘海有点长了，斜斜地垂在枕头上，脸色绯红，脖颈间与胸前遍布星星点点的痕迹。
恰好程晓和唐嘉也没睡，一看见消息立即就拨了个电话过来。
严磊坏笑一声挂了电话，那边再打，这边再挂。
第四通挂断之后，总算没有再打来。
严磊解锁屏幕，发现程晓和唐嘉拼打字速度似的，你一条我一句地发消息。严磊大概浏览了一遍，无非就是几句“9999祝性福”，他索性把手机关机，安静地搂着他的黎澈入眠。
两个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幽幽转醒。
黎澈费力地睁开眼睛，脑子里还盘旋着昨天夜里的画面，而且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尤其是……身后的某个部位。
酒店里并不自备润滑这种东西，前戏做得再足，也还是撕裂般的疼。
黎澈有点佩服自己，竟然忍住了没大喊出声，没挣扎，没躲闪，一副万分享受的样子，还好，最后确实是万分享受了……
后果是……他现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感受着每一寸皮肤的不适。
“醒了？”严磊打了个哈欠，见怀里的人睁着眼睛，温柔笑道：“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早点回家吧。”
黎澈动了动眼珠，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水杯，没说话。
严磊会意，一手托着黎澈的脖子让他坐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端着水杯放在黎澈唇边。
黎澈先是愣了一下，有点无语，觉得自己脆弱得像个癌症患者，但最终还是忍住没吐槽，就着严磊的姿势就这么喝水。
严磊在一边笑得十分狗腿，“你不说点什么吗？”
黎澈一脸疑问：“说点什么？”声音还是有一些沙哑。
“发表一下你现在幸福的感言呀！”严磊在黎澈额头啄了一口。“纪念一下咱们美好的爱情呀，然后见家长去！”
“神经病吧你。”黎澈坐直了身子，腰间的酸痛让他倒吸一口气。
“不行了吧？”严磊又把黎澈搂进怀里，动作温柔又缓慢地给他穿衣服。
黎澈瞪他：“还不是因为你。”
“那你是后悔了？”
“没。”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因为黎澈着实有那么一丝丝的“行动不便”，两个人愣是磨蹭到下午一点多才退房。
出了酒店，严磊拦了辆出租车，扶着黎澈一起坐进了后座，黎澈给司机报了个地址就趴在严磊腿上睡觉，严磊动作轻柔地给黎澈按摩腰，一边按摩还一边问黎澈“舒服吗”，司机在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内心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来。
车在一栋高级公寓面前停下，严磊小心翼翼地扶着黎澈下车。
进电梯，严磊从黎澈口袋里摸出卡来刷了刷，再按楼层。
其实黎澈很想说，他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不过仔细想想，难得能被严磊这么护着，感觉还不错？
“等会儿怎么跟咱妈解释？”严磊搂着黎澈的腰，很是苦恼地说道：“你这一瘸一拐的，她肯定要担心。”
“就说摔的呗，反正腿上伤还没好利索。”黎澈道。
“哎哟我差点忘了！”严磊一慌：“那那那我昨晚上没伤着你吧？等回去我给你包扎一下。”
黎澈正要回答，电梯“叮”一声打开了。
“钥匙也在我口袋里，你拿吧。”黎澈索性懒得回答前面的问题。
严磊“哦”了一声，掏钥匙，开门。
门打开之后，他直接把钥匙揣进了自己兜里，黎澈瞥了一眼，抿唇一笑，什么话也不多说。
推开门，严磊顿时感到一阵清冷的气息。
屋内是极简风格的灰白色系装潢，欧式铁艺家具，看起来简单宽敞，却有些压抑。
“难怪你性格这样，你生活的地方一点也不活泼！”严磊蹲下身给黎澈解鞋带，换拖鞋，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孩子啊，你缺少阳光！”
黎澈不否认：“那反正要搬家了，新家你负责帮我设计，好吧？”
“哈哈，说得像是咱俩的新房似的。”严磊也给自己换了双拖鞋，又是同样的灰色系。
两人前脚关上门进屋，后脚门又从外面被打开了。黎澈妈妈站在玄关处，神情淡漠，皮肤白皙，不施脂粉。
黎澈回头，喊了一声：“妈。”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咸不淡。
严磊有点紧张，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浅笑着喊了声“阿姨”。
黎澈上前一步，解释道：“这是我……室友，他十一不回家，我怕他一个人在寝室无聊，就……”
黎澈妈妈点点头，自顾自地换拖鞋，没有要听黎澈说话的意思。
严磊察觉到气氛有一丝尴尬，连忙扯着黎澈说：“中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去买点儿菜吧我给你们做，我可能没什么别的本事，厨艺还是挺自信的哈……”
“食材厨房里都有，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做吧。”黎澈妈妈把脱下来的外套整齐挂好，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路过两个人身边的时候，背对着他们说了一句：“我去睡一觉，你们尽量小点声。”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等黎澈妈妈进了房间关紧了门，严磊才拉着黎澈在沙发上坐下，继续给他按摩：“你和阿姨一直都是用这种…嗯，语气？方式？交流的？”
黎澈点头：“有哪里不对吗？”
严磊瞪大了眼睛：“哪里都不太对吧喂！”
“嘘……”黎澈捂住严磊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我妈估计在睡午觉，我们说话声音小点儿，她一听见动静就醒的。”
“噢……”
黎澈把严磊带去了自己房间。
仍是灰白色调的装修，铁艺书架有整面墙那么大，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有一些还在外面贴着便利贴，不知记录了什么。书架边是一架纯白色的钢琴，欧式的椅子摆在白色的地毯上，看起来十分柔和。
黎澈的床很大，他们两个人躺上去都能抱着打滚了。
“这么大的床你一个人睡觉很寂寞吧？”严磊抖了抖眉毛。
结果黎澈看也不看他，淡淡道：“这房间以前是我妈的，她嫌太空，就和我换了一下，钢琴也是我妈的，我不会弹，书的话，我们两个人的都有。”
严磊又只能无奈地：“噢……”
“要不要躺一会儿？”黎澈说着就挪步往床上坐。
“刚睡醒呢还躺？”严磊这么说着，但还是走去了黎澈身边坐下。
黎澈毫不客气地趴在严磊腿上，指了指自己的腰：“按按，酸。”
严磊笑一声：“您可真懂得享受啊我的哥。”
黎澈安静地趴着，一直没出声，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严磊环顾四周，突然看见床头柜上有一个倒着的相框，相框的边缘有些破损了，看得出来是多年以前的，只是……为什么不把它立起来？是什么照片？不想自己看见，还是不想被其他人发现？
不过严磊也只是内心疑惑了一会儿，并没有去一探究竟，也没有把黎澈吵醒。
傍晚的时候，黎澈才缓缓睁眼。
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隐隐有光线照进屋子里，黎澈撑起身子坐起来，发现严磊已经躺下了，枕着胳膊睡得正香。黎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拿了床毯子轻轻盖在严磊身上。严磊睫毛动了动，没醒。
黎澈安静地走出房间，怕吵醒严磊，关门的时候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走去客厅把灯打开，却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睁着眼睛却心不在焉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妈。”黎澈走过去坐下，走路姿势还是有一些不自然。
黎澈妈妈心思细，一眼就发现，伸手抚上黎澈的腿，问道：“是哪里受伤了？”
“前几个星期不小心被摩托车给撞了，不过不要紧，没伤着骨头。”黎澈撩起裤腿，露出膝盖上大块的血痂：“差不多都好了，只是膝盖上结痂了，有点影响走路，没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