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玉珍因为自己主子不受宠,经常被那些大丫鬟欺负,可这丫头长得好,又爱笑,那些府里低等的丫鬟和婆子都还挺喜欢她的,如今白卿又将早上箱子里的首饰让玉珍稍稍拿去分了些,那些个人嘴上更是没个把门。本来就是,低等下人的月俸本来就没多少,若不靠些主子的打赏,他们连维持温饱都困难。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社会底层人生活的琐事,比如厨房的刘嫂,儿子都三十好几了,就是因为没钱,所以娶不到媳妇,为此都愁白了头发,再比如马房的小阵,父母双亡,和弟弟相依为命,最近那弟弟得了场重病,可他却请不起大夫……
等等如此类的事,玉珍大概讲了半刻钟才结束,讲完后她才有些不解道:“小姐,你让我打听这些事有什么用吗?”
白卿神秘一笑道:“也许吧。”
第十章 撞一幢就直了
有没有用现在还看不出来。
这些府里最低等的下人,看似没什么,其实却是整个府里知道最多的,因为他们地位都一样,所以就不存在排挤和争宠。他们日常生活的消遣就是聊聊主子们的八卦,因为地位卑微,所以大家都不会顾忌他们什么,在主子看来,他们就跟蝼蚁般,随便可捏死一只,可谁也没想到,上百万只这样的蝼蚁在团结起来是却能吞去一条蟒蛇的肉。
而他们最缺的和最想要的,无非就是钱而已。
当晚,玉珍在白卿的吩咐下,拿了一大袋银子出去,再度回来时,已经月上云霄。白卿看着玉珍一脸肉疼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好啦,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么喜欢银子,你小姐以后缝个都是银子的枕头让你天天抱着睡。”
玉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随后又想到什么,道:“对了小姐,奴婢来的路上,见前院正门灯火通明,上去一打听,才知董姨娘正送老爷出门。”
“这个时候出去?去哪?”
“奴婢塞了些银子给看门的老房,他才告诉奴婢,说半个时辰前从边关送来一封急函,还说老爷这次一走怕是没半个月回不来。”
边关的急函?白卿一手搭在床沿上,随意的敲打了几下。
这白庐又不是什么将军,边关给他发什么急涵。
随后,幽幽一笑:“看来二娘那边该有动静了”
“嗯,小姐说的没错,奴婢回来时,看见夫人房里的春芳匆匆跑来对董姨娘说了几句,董姨娘便跟她去了夫人那里了。”
白卿想起昨晚那个一身清冷之气的女子,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女子会给人当姨娘。
“小姐,你说夫人会不会……”玉珍一脸的担忧,早上看到箱子里那么多东西,本来以为老爷开始心疼小姐了,可谁想他明知小姐受了那么多苦,今日到走时也没来看过小姐,而昨日小姐又将夫人和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教训了,如今老爷一走,这夫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白卿倒是一脸轻松,合上书本懒懒的打了个哈切:“该来的总要来,怕有何用,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若真要不直的话……”
殷虹的嘴角微微一弯:“那就把它给撞直……”
日出东方,一缕晨阳透过薄云洒向大地。
一辆马车从宫门缓缓驶出,言路分别在各位官员的住宅前停了半柱香时间,最后来到了白府,看门的仆役见是宫里的人,立刻去报了柳氏。
半柱香之后,马车又缓缓离开,驶向对街的御史府。
白府内院
白珊珊正在无聊的池边喂鱼,一个丫鬟突然跑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眼眸顿时一亮:“宫里已经来人了?”
那丫鬟点点头,白珊珊立刻提起裙子,朝柳氏那去。
刚跨进门,便瞅见了桌上的梨花木牌,眉上顿时一喜,快步走了过去,却在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后,忍不住大叫:“娘,为何这个贱人的名字也在上面。”
一旁的柳氏放下手中的瓷杯,蹙眉道:“也不知道那小贱人用了什么法子,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传‘冷菱峰新婚前夜留恋花丛,白家大小姐已死相逼要休夫’。”
“什么?”
白珊珊愤怒的一把将木牌摔在地上:“这贱人竟然如此诋毁冷大哥,真是该死。”
“不管是不是她传出来的,那小贱人如今没了婚约是事实。”柳氏蹙蹙眉,随后弯身捡起木牌,这可是宫里的东西,万一摔坏了可不是开玩笑的,拿起白卿的木牌瞅了瞅,随后厌恶的一把反过来扣在桌子上 ,有时候,厌恶一个人的时候,就算看到她的名字也是讨厌的。
她抬头道:“如今连皇后都知道了,按规矩她是自然要参加百花宴的。”
“不行。”白珊珊激动的高声道:“那个贱人怎么可以参加百花宴,她怎么配。”
想起白卿那张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她心里那嫉妒的火焰就开始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上去将她挠花。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去参加百花宴。
柳氏却抬起细白的手腕拍了拍她的肩,淡淡道:“急什么,就算她有牌子,也不一定有命参加。”
“母亲有主意了?”白珊珊眸子里一亮,转头望向柳氏。
柳氏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
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蕊儿不是在宫里吗?一会给她写封信,问问她有什么好主意,最好直接让那贱人直接有去无回……但是现在……”她忍不住懒懒打了个哈切:“我要再去睡会……”
昨晚教训那个董姨娘弄得太晚,如今又一大早被那太监给吵醒,困死了。
进去前,柳氏突然又转过身对白珊珊警告道:“在你妹妹回信之前,你最好安分点,别给我轻举妄动。”
随后才缓缓进去了。
白珊珊站在那,低着头,袖下的双手捏的死死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蕊儿蕊儿,你的眼里永远只有蕊儿,哼,这回我要让你知道,就算没有蕊儿,我照样可以解决那个贱人。
第十一章 阴谋
“二小姐请小姐去游湖?”
玉珍不可置信的瞪了瞪眼珠子,仿佛听见了对方说‘天上掉钱了’如此不可能发生的事般。
屋里的白卿自然也听到了,好笑的挑挑眉,这白珊珊看来又要搞什么花样了,不过,既然她要玩,她就陪她玩玩,反正躺了快两天了,手脚也该活动活动。
“玉珍,帮我更衣吧。”
一炷香后,白卿走出大门,门口正停着一辆玉竹翠帘锦帛云顶的华丽马车,瞧前头那两匹高头骏马,玉珍眼里有些激动,终于她们也可以坐这样的马车出门了。
谁知带她们出来的那个丫头朝后指了指。
“大小姐,这是你的马车。”
白卿望去,才发现华丽马车的后面还停了一辆普通小马车。
一旁的玉珍立刻眼眸又暗了下去,白卿好笑轻嗤,有的做没让你走路就不错了,还这么挑剔,玉珍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一路上还算顺利,走走停停,还真是正正经经的到湖边。
西塘湖是京城四湖之首,不仅湖水清澈见底,湖中的西塘鱼更是味道鲜美,是京城各家酒楼必点之菜。
如今正值暖秋,湖边两岸桂花开得正盛,白色的花瓣随风片片而落,使这一处成了难得的美景之地。
未时已没什么阳光,大部分人都是在这个时辰喜欢泛舟游湖,特别是那些小夫妻。湖侧的街道上摆着不少小摊,都是些小玩意儿? 萌嗣窃谙泄渲嗫梢酝胬忠环?br />白卿刚下车,便见白珊珊被五六个丫鬟婆子拥着正走来。今口口脸微施黛,弯眉如月,娇嫩双颊轻轻的铺上了一层桃色胭脂,如春日里的桃花般娇艳而迷人,一身粉色绸缎罗裙,淡色的罗兰朵朵精致的绽放在裙摆两侧,臂间紫色披帛飘飘而起越发的让人心中一动。
说实话,这白珊珊长得却是不错,白庐的基因的确好,她头次见到自己那张脸时也惊艳了好久。
只是……白卿眉梢微挑,不过是游个湖而已,她穿得跟会情郎似的,会不会太夸张了。
白珊珊见她盯着自己,心中将白卿的表情自动转化为对方羡慕,难得心情有些不错道:“今日既然带你出来了,就好好去玩,让春芳那丫头跟着你,落日前记得回府。”
说完便转身走了。
玉珍在一旁气得直咬唇,二小姐怎么这样,明明都是嫡小姐,她这话说的小姐是庶女一样,明明说一起游湖,把她们骗出来了结果自己走了,她和小姐都没出过府,身边一个会武婆子都没有,这万一遇上什么可怎么办。
白卿倒是不介意,以白珊珊的性格,要真的做戏做全套陪她泛舟,那还真有鬼呢。
直接无视春芳,拉着玉珍到了一处卖糖葫芦的地方,玉珍果然注意力被吸引了,望着眼前那红红的果子,不禁吞了吞口水。
“想吃不?”白卿笑道。
玉珍讶异的回头:“可以买吗?”
白卿笑着朝卖糖葫芦的老翁道:“来两串。”随后撞撞发愣的玉珍,好笑道:“发什么呆,快给钱。”钱可不在她这。
玉珍回神,立刻弯着眉的掏出银子。
见她如此开心,白卿不禁感叹,这丫头果然跟这白大小姐受苦了,这糖葫芦是普通孩子都可以随便吃到的东西,玉珍虽然见过,却从来没吃过。
玉珍大她三岁,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是晚姨的女儿。对于这晚姨她已经没什么记忆了,只知道是白卿母亲的贴身婢女,母亲死后,就是晚姨一直在照顾她,可是在她五岁的某一天,晚姨突然不见了,她的身边只剩下了八岁的玉珍,也是从那之后,她时不时都会因为所谓的‘没规矩’被赏上一顿鞭子大餐,而每次,八岁的玉珍却会不顾一切的趴上来为她挡鞭,最后则是一起受罚。这么多年,玉珍身上的伤不比她少,所以,白卿会很自然的想对这个女孩好。
之后,两人还一起买了棉花糖、在摊上捏了泥人、还各在首饰摊上挑了几件首饰,玉珍笑得像个孩子般…
身后的春芳紧紧跟着,脸上是满满的不耐和轻蔑。
切,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似的,这些货色也值得开心。
她一边跟着,一边转头四处望顾,突然,不远处几道身影让她眉间划过喜色,终于来了。
随后她和白卿说:“小姐,那边似乎有几个摊位也不错。”
第十二章 阴谋(二)
玉珍正玩兴头上,转头看了看,开心道:“哇,小姐,那边有卖面具的。”
说完拉着白卿兴冲冲的跑过去。
白卿今日兴致也高,看了看,随手拿起一个嫦娥的面具给她带上,然后装成粗声粗气的挑起她的下巴道:“呦,哪儿来的仙子,给小爷瞅瞅。”
惹得玉珍耳根子都红了红:“小姐讨厌,就爱拿玉珍开玩笑。”
她仔细在摊上选了选,也拿起一个九天玄女的面给白卿地上,开心道:“这个给小姐带好好看,不如我们两个都买下来?”
白卿正要说好,身后突然被人重重一推,身子不受控制的朝路中间扑去,而这个时候正好人多,她瞥见自己的身体正撞向某人,对方似乎面朝她,几乎是扑倒人家怀里,她蹙蹙眉,脚下干脆借力再加力一噔,本是相扑入怀的,她伸手硬生生将对方推开了,最后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方位则是一前一后。
白卿有些吃痛的支起身子捂捂胸前,可怜自己那刚发育的小包子,还没来得及起身,一个尖锐的声音劈头而来。
“哪来的贱蹄子,走路没长眼睛啊,还不快过来像我们老爷磕头赔罪。”
玉珍这时急急跑过来,刚推开人群便听见对方如此难听的话,心里很是气,刚要亮出身份,却被白卿一把拉住。
“先扶我起来吧。”
白卿拽着玉珍的手想借力起来,刚刚身下一点东西都没有,她那小包子可摔得不轻。
玉珍这才发现自己的小姐还趴在地上,也顾不得眼前一脸凶相的丫鬟,连忙弯身先将白卿扶起来。
对方见两个人都没理她,更是生气,朝后尖声一喊:“来人,把这两个贱蹄子带……”
还没说完,一个人影突然扑来过来一把跪在她们面前,大声道:“相爷饶命,相爷饶命,我们小姐不是故意的……”
“还不是故意的啊,这路这么大,哪不好撞偏偏让这撞。”那个声音尖锐的丫鬟高声道:“冲撞了我们老爷,哪是你们这些贱民担待的起的。”
“那是……那是……”春芳一脸焦急的想要解释,可那是了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见那位老爷脸色也开始不好看了,咬咬牙,一脸为了主子豁出去的表情,囊声道:“那是我们小姐太爱慕相爷了,一时激动所以……相爷原谅小姐吧。”
说完,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
这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不少人,被她如此一喊,更多的路人一脸愕然的顿住了脚围了过来。不少人开始了然的低语轻议。
“怪不得这路这么宽,她非得撞在这边,原来是早已预谋啊。”
“是啊,这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姑娘……”
最后, 围观人群中望着白卿的眼神渐渐变得轻蔑。
如今的这个时代已非从前那般封闭,女子是可以对自己所嫁的夫婿进行挑选,只要两人情投意合。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今当街想要投怀送抱,这种如青楼女子般轻浮的行为还是非常让人所不耻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可以当她爹的男人。
白卿站起来后,趁着大家发怔的时候,这才看清自己刚刚差点投怀送抱的对象是谁,一个和她爹同样年龄的老男人,可保养的却没有白庐那么好,浮肿的眼袋,下垂的嘴角,眼内微微泛着红血丝,明显又是每晚喜欢纵欲的下半身动物
第十三章 毁清白
相爷?这个东华除了他爹外,确实还有一位相爷,韩齐开,韩左相。这位韩相爷可是当今皇后的哥哥,有没有能力先不说,可他的恋色却是整个京城出了名的,家里妾氏整整五十六房,还不包括通房丫头。这样的人会有女子爱慕,本来说出来没几个人会相信,可人家有钱有势却是事实,这个攀权的时代,年轻女子为了某些目的,嫁给自己爷爷年纪的都有,何况这韩相爷五十还不到。
很明显,从气氛来看,大家似乎都相信这白卿是故意想要引起这韩相爷的注意,而这韩相爷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他心里却不是觉得对方贪他权贵,而是对方真的被他所迷恋,有一种男人,永远都是一副自恋的心理,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所有女人都该为他所享,这韩相爷便是这种男人,而且他年轻时确实也是风流不羁的峻拔男子,他心想,看来自己的魅力仍不减当年啊,再看看刚刚上前来关心他的几个美妾,心里更是笃定对方爱慕自己。
“相爷,相爷请原谅小姐吧,小姐的要求不高,她不求什么,只是希望能呆在相爷身边……”春芳深深的埋着头,仿佛很诚恳的在表达自己主子的意思。
可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不求什么只要呆在相爷身边?那不就是说不介意当妾咯……
而众人看看白卿,带着面具的脸颊看不到表情,可她一言不发的低着头,看起来仿佛是害羞般,让人更是相信了春芳的话。
围观的人中有人开始对白卿指指点点,甚至在猜测这是哪家的小姐如此败坏门风。
韩相爷望着不远处亭亭玉立的白卿,暖暖的晨光让她看起来像堵了层金光,明明是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衫裙,穿在她身上确实格外的好看,虽说这女子带着面具,可那裸露在外白皙滑嫩的劲间,犹如上好的珍珠般让人想抚摸一番,他心中不由得一动。
这样的少女将心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有什么理由好拒绝的呢?
一旁的妾氏见韩相爷望着那边的眼睛都直了,立刻朝自己的丫鬟瞪了瞪,还不动手。
之前那个尖声的丫鬟立刻会意,朝在后面的几个壮丁挥挥手,刚要吩咐,身子被人一把推开,她吃痛的抬头刚要骂人,却见是自己的相爷,立刻吓得跪在地上。
韩相爷走到白卿面前,看着她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两只小手娇嫩的小手紧张的握在一起,以为她在娇羞,心里更是动了动,不禁柔声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身后的几个妾氏不由得眼中一暗,这相爷,怕是色心又起了。
白卿手上紧紧拽着想要发作的玉珍,缓缓抬起头,面具下的那双水眸‘深情’的朝相爷望了望,韩相爷顿时觉得心都有些醉了,忘情的伸手想一把握住她娇嫩的小手,可那小手不知怎么滑了过去,让他握了个空,心中刚有些不满,突然觉得手心似乎多了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