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无他，前面一半是在夸罗可上次多么多么重要，多么多么厉害。有点指名道姓要罗可的意味。
人家话都说道这份上，再装糊涂也没必要了。
罗可倒是无所谓，有人劫镖了就打，没人了就当是去玩玩。
“他们这是又要运什么。”
穆天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行，我后天动身。赶过去大概三天的时间，能赶上。”
“嗯，你自己安排吧。”
他又看了看，这次去的不算远，心下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带谁去。
“栾昇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罗可随口一问，却看到本是低着头的穆天齐突然抬头看他。玩味的心情的多了几分。
栾昇一如既往的先看穆天齐。
“别看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这儿待着。”
“去玩玩吧，天天跟他在这儿窝着有什么意思。”
“当初谁让他过来的。”
“我啊，所以呢。”栾昇反问他。
穆天齐不想再和他说话，他对栾昇去不去倒是无所谓，但他就是看不惯罗可这副样子。
所以最后决定权竟是给了栾昇自己。
栾昇却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论自己现在的身份，他确实不适合出去。但——
好吧，他想去。
可他也不想让穆天齐不高兴，虽说穆天齐把决定权给了自己，但要是这不是本意怎么办。
栾昇良久不说话，穆天齐和罗可都能看出他的挣扎。
终归是只狼啊，怎么能栓的住。
穆天齐心下感叹。
“跟他出去逛逛吧。”最终还是穆天齐替他做了决定。“来了这么久，一直也没让你下过山。出去透透气也好。”
这确实是栾昇想要的答案，但穆天齐说出来了，他却又觉得不舒服。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去。”
“想去就去啊，时间也不长，十来天就能回来。”
栾昇还是摇头。
穆天齐还想再劝，但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劝他。
“我这边缺人手，庄主大人就把人借我用几天呗。”这会倒是罗可开了口，并给了他一个特别诚恳的眼神。
穆天齐才不信他的话。
“栾昇跟他去吧，要是任务失败，他还得反过来怪我来。”
“那这里。”
“你没在的时候我也不活的好好的吗，没什么可担心的，真要担心就早点回来。”
栾昇终于还是点了头。
罗可叹服，不知道穆天齐最近是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栾昇这么顺从。

第21章 章·贰壹

“没水了诶，栾昇去再倒一壶去。一会儿你们庄主没得喝了。”罗可嬉皮笑脸的把茶壶塞到栾昇手里。
栾昇也没什么异议，就出了去。
“干嘛非得让他去。”
“缺人手啊，不都说了吗。”
“真的？”
“嗯。”
“出事了？”
“嗯，有点事。”
罗可撇了撇嘴，表示自己也挺无奈的。随后接着一声长叹。
“烦。”
罗可笑。
“能解决吗。”
“啊…也不是什么大事。”
穆天齐不信他说的，却相信他能必定能解决。
“栾昇刀法太直了。”罗可不想让穆天齐担忧这些，就把话题换了。
“是吗。”
“骗多少次都记不住啊。”罗可想想就觉得有趣。
“他性子就那样，没准也不是什么坏事。”
“遇到我这种人就不是好事了啊。”
“你这种人毕竟不多。”
“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
栾昇不多时就回来了，而后就又被罗可拉出去过招。
外面依旧叮叮当当的，穆天齐却再难集中精神。
暮色将至，二人还在外面缠斗着 。到了后来，罗可已经不想打了，但栾昇却是不允许他停下来。
这两人从未打到这么晚，穆天齐觉得不对劲，这才出去看看。
罗可见他出来，忙着向他奔去，栾昇却追在他身后。
“穆天齐你管不管！”罗可招架着栾昇，一边冲他吼。
“栾昇停下。”
穆天齐声音不大，但正好传到栾昇耳朵里。不得不收回了刀。
罗可一见他停了，赶忙一个箭步冲到穆天齐身后。
“救我。”
“干嘛。”
“你家侍卫疯了，快放我回去吃饭啊，几点了都。”
“你怎么他了。”
“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栾昇，别打了。”
“还没赢。”栾昇哑着嗓音说道，想来自己也是累的不浅。
“一定要赢？”穆天齐不懂，就是好胜心强，也不至于这样啊。
“嗯。”
“原因。”
“你让我赢的。”
穆天齐和罗可一瞬间都反应过来，栾昇出去前穆天齐交代了句“赢了他再回来。”
“穆天齐！”罗可身后揪住他衣服。
穆天齐却没空理他，默默盯着眼前这个人。
“要赢？”
“嗯。”
“行。刀给我。”
栾昇不知为何，但还是顺从把刀解下来交给他。
“看着。”说罢转头看罗可。
“来试试？”
罗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有病吗你。”
“快点着。”穆天齐催促道。
“我认输行吗。”
“你觉得呢。”
罗可看他是要来真的，也无他法。不过突然想想，他确实挺长时间没和穆天齐过过招了。这样想来，他勉强能打起点精神。
但也就是勉强。毕竟胜负他们两人都也清楚，罗可这都闹腾了一下午了，跟他这个精神饱满的人，还有什么可打的。
“来吧来吧。”罗可有气无力的站在他对面。
“还行吗。”
“那你让我两招？”
“行啊。”穆天齐答应的利落。
“快算了吧。”
最后还是罗可先出的招，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清楚，一旦让穆天齐站到主动，就很难再有机会翻盘了。
穆天齐应对的轻松，他能看得出来，现在的罗可不在状态，所发挥出的也就正常状态下的七成左右。想来是真消耗了不少。
“这么慢？”
“少废话。”
罗可提了速度继续攻击着，穆天齐也开始了反击。
罗可先前还挡一挡，穆天齐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单论速度，能赢过穆天齐的那着实没有几个。罗可吃亏也就吃亏在这上面。
最终穆天齐赢的一点悬念都没有的。
栾昇看到这个自己想方设法打了一下午的人，即使在他疲惫的时候攻击他想赢也都是很勉强。
如今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败在他手上。
“你至于吗。”
罗可揉着酸痛的胳膊，已经有挺长时间他没消耗这么大过。或者说没有这么消耗过体力。
“至于啊。”
穆天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走到栾昇那边。把刀交还给他。
“看清楚了？”
栾昇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说实话，他是没看清楚，越往后穆天齐速度越快，快到栾昇看的都有些迷糊。但穆天齐所要传达出的，他确实能明白。
“想赢他啊，办法多的是，以后慢慢教你啊。”
“穆天齐你什么意思。”旁边的罗可听着就不乐意了。
“这么没信心？就那么确定他能赢你。”
“能赢。”
二人一同看过去，栾昇眼里满是坚定。
“我也觉得你能赢。”说话的是罗可。
穆天齐侧头白了他一眼。
“能赢也不是现在，现在都回去歇着去。”
“庄主说的对，快快快回去休息，休息。”罗可真的累了，现在只想回去瘫在床上。
栾昇却还是不甘心的看着罗可。
“栾昇，回屋。”
穆天齐哪还管他乐不乐意，直接冷声命令了他回去。
饭桌上。
穆天齐开口，“罗可身子有伤，不能像你那么打。要是在打下去，我怕他撑不住。”
栾昇诧异，这么多天下来，他丝毫没觉得罗可是像有伤的。
穆天齐察觉道他的疑惑，简单的解释道“伤的是里边。”
栾昇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
“想赢他也不难，但像我那么打你做不到。”
栾昇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穆天齐的速度的确是他所不能达到的。
“慢慢来吧。你又不比他差哪儿，说到底还是他心眼多。”
栾昇只能同意一半，剩下一半他还觉得是自己不够。
“吃菜。出什么神。”
栾昇这才胡乱夹了两筷子菜。
“明天休息一天吧，把东西收拾收拾，后天早上和罗可出去。”
“不用的。”
“嗯，随你吧。”

第22章 章·贰贰

当日早上，穆天齐在院中看见正准备走的栾昇，穆天齐想了想没什么可交代的，真要有，那就让罗可到时候自己教去吧。
罗可自己挑了三个人，又从涵映那边要了一队人。收拾妥当，就准备出发。
走镖的路上挺轻松的，罗可看了看周围，自己带过来的人没一个爱说话的，索性去和陈家的管家聊了起来。
“里面放的什么。”
“一点玉石。”
一点，整整七车。
“怪不得这么沉。”
“都是原石？”
“嗯。都是。”
剩下的不用他说罗可也知道，能看出的，就切开雕刻。看不出的，就拿去卖给赌石的。
“我家老爷说了，让到了地方给您也拿一块。”
“我可看不出这些。”罗可能勉强看看玉的成色，但原石他就看不出了。
“那您就自己随意挑一块，自己回去赌一赌。”
“行嘞。”
“您觉得会有人来劫吗。”
“不一定，你们这次运的东西挺正经的啊。莫不是这些石头里你还藏了什么。”
“没了，这次就是就近过去做个玉石生意。叫您来主要是被劫惯了，您看你也想着我们是不是藏了什么，别人要是也这么想呢。”
“有道理，还是要做好准备啊。”
罗可说的轻松，丝毫没有惧意。
罗可来到栾昇身边。
“无聊吗。”
“还好。”
“盯着点，没准什么时候就有人来了。”
“嗯。”
之后罗可顺着车上上下下交待了一番。
栾昇很少看到罗可正儿八经的样子，他能很明显周围人对罗可的敬畏。
而畏明显多于敬。
细细想来，他确实从未见过罗可认真的一面。他也未曾觉得罗可还应当又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过想想穆天齐，他又觉得没什么不应当的。
对于走镖这种活儿，确实也算得上简单。
但也因着简单，肯定也会无聊。好在上上下下都是训练有素的，更何况罗可还在这儿，哪有敢露出疲色的。
栾昇第一次出任务，好奇是难免的，有意无意的总是在瞧着周围的人。或多或少的，他还是不习惯周围有这么多人，所以即使周围的都是自己人，却还是提着心神。
队里有个孩子，看着也就七八岁。骑着匹小马一直跟在罗可身边。
同周围人的穿戴不同，小孩穿的极为明亮，虽说不上是锦衣华服，但总觉得和旁人不同。
栾昇倒也不去问，侧耳听，却总是能听到些什么。
“诶，统领。后面那个人是谁。”
“庄主的侍卫。”
“庄主有侍卫了！？”连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听到这事都一副惊讶的样子。
“嗯，前不久的事。你不是见过他吗。”
“啊…那只狼啊。”小孩儿悄悄扭头看过去，又赶忙扭了回来。当时救下栾昇时，他也在队伍里，不过那时候只顾得玩了，也没记着那么多。
“诶，我也想给庄主当侍卫。”小孩儿瘪着嘴，罗可不懂他失落个什么劲。
“你？你去连门都进不去。再者，你给我说说，这儿的人你能打得过几个。”
小孩儿向后扭头环视了一周，最后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你怎么不问这儿的人我能杀几个。”
这句话到头来还是没忍住。
说完有点后悔，他怕罗可又数落他。但难得的，他在心里都数了十个数了，罗可竟然没说话。
他这才怯生生的抬头去看罗可，却发现后者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连翼。”
“啊，在。”小孩儿见他这么正经的叫自己，赶忙也正了神色。
“同和，彭泽，天韵，这次任务回去之后去杀了。当作寻常练手就是了。”
“是。”
此后再无多余的话。
方才罗可说出那三个人名的时候，连翼还是吃了一惊的。
嗯…出叛徒了吗。
连翼抬头看天，顺便伸了个懒腰。随后咯咯笑出声来。
真有意思。
此时罗可已经从他身边离开，栾昇却依旧盯着他看。
这个目光真的是——
小孩儿抓了抓脑袋，想回头又不敢。最后气馁的垂下头，伸手薅着小马驹还没长成的鬃毛。
栾昇对他并无印象，陌生的很，只是好奇队伍里为什么会有个孩子。
他们为了避开人群，走的也都是些偏僻路径，昨夜又下了雨，现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实在是不好走。无疑也就拖慢了进程。罗可盘算着就是按着这个速度，日落前也能进了城，这之后还得走正儿八经的商道。
罗可抬头看了看天，晚上还要再下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了。
罗可后悔没带两件厚点的衣服了。
“想什么呢。”罗可路过栾昇时看他一直盯着前面看，随口问了句。
随后——
“关连翼！你再薅它，它就秃了！什么毛病。”
小孩身子抖了下，但也没回头，装作没听见一样起身拍了拍手，还把手在裤子上蹭了两下。抓住缰绳，向前小跑离去，逃出了罗可的视线。
“他是？”
“我徒弟。挺不着调的。”
栾昇点了点头，虽是没听他提起过还有个徒弟，但也没觉得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晚果然下了雨。好在那时大家都已经在客栈里了。分房的时候，连翼死皮赖脸的非要和罗可一起睡。罗可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就让他跟着自己回了屋。
为了看着货，晚上自然会有人轮流守夜。罗可倒是没给栾昇安排，但栾昇睡不着的时候总会出去看看。一次两次的，就发现，罗可晚上基本上是不睡的。
今晚也是。
栾昇出来时，罗可正在院外的长廊里靠着墙假寐。听到脚步声也不睁眼，只道了句“来了？”
“嗯。”
“挺冷的，回去吧。”
罗可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
“为什么要自己守着。”
“不放心啊。要是少点什么准跟你叫唤个没完，麻烦。”罗可扯着嘴角笑了笑，语气里听不出真假。
“我守着吧。”
“不用不用，没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快回去吧。”
“我下来的时候听着连翼好像醒了，在屋里叫你。”
“真的？”
“嗯。”
罗可稍微思索了下。“那麻烦你了。”
“没事。”
罗可进了屋就笑了，那兔崽子哪儿醒了，四仰八叉的霸占着大床睡的正香。哪里有点刺客该有的警觉。
栾昇的心意最终还是领了，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听见小孩儿迷迷糊糊叫了声“师父，你去哪了。”
“哪也没去。别蹬被子，好好睡。”
“嗯，睡。”
又是相安无事的一夜。罗可难得睡了个好觉，顺便还陪连翼赖了会儿床。
“师父你放开我，师父你不要这样，师娘知道会生气的。”
连翼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嘶——昨天谁一个劲的非要往怀里钻的。”
“我吗？”小孩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盯着他。
“我不知道。”随即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脑袋里也不知道都装了点什么，还是先生布置的功课不够，尽学点有的没的。起床洗漱。”
“知道啦知道啦。”
罗可收拾完了，发现小孩还没从床上下来，直接上前提溜着扔下了床。
“别别别，我自己来。”连翼一边大叫着一边扑腾。
“早饭吃完前你要是没下来就别吃了啊。”
“哦。”小孩撇了撇嘴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罗可下去溜达了一圈，却是没看见栾昇。问了个人说是见他刚回去。话刚落就看见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