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妹留步!”惑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水落炎闻言却并未停步,充耳不闻般继续走着。反正都放肆了,就再彻底任性一次吧。何况这人早知道了有这等事居然不告诉她,非让她去了怡心殿后才从皇兄口中得知,是早打算好了看戏的吧!
只是她稳步而行,惑天却是疾步而来,不一会儿便追了上来。
“炎妹留步!”惑天那一张笑脸又出现在水落炎眼前。
“御乾宫不是还有一大群美人等着王兄回去吗,王兄何苦在浴和这儿浪费了良辰。”水落炎看着惑天言道。
“是啊,那些美人可是炎妹好心相赠的,还没机会好好感谢炎妹呢。”惑天恍然状。
“这等小事岂能和王兄费心的调了‘上虓营’精锐冰士护卫浴和宫相比,浴和该要谢过王兄才是!”水落炎嘴角扯出了笑容。
“做哥哥的为妹妹费心可是再寻常不过的,炎妹怎可如此见外!”惑天笑言道,继而话锋一转:“明日皇兄邀焰族使者去灵兽岛狩猎,炎妹可有兴趣同去?”
“没兴趣!”水落炎瞬间收起笑意,不悦道:“王兄要是对那瑾王有兴趣,大可自荐,浴和定然是无福消受的。”这人怎会变得如此三八了!还是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本王有兴趣也无用啊,人家可是一心奔着你来的。” 惑天伤了心啊,“说不定她见过炎妹之后就会改变了主意,倾心于我。”
水落炎气结,这人的脸皮能练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一绝了。她也没心情和他再费唇舌,和惑天错身而过,径直朝前走去。
“或许炎妹见过那瑾王之后也会变了主意。”惑天说完便见水落炎停下了脚步,顿了半拍,又转身朝他走来。果然还是有兴趣的嘛!
“既然王兄已经追了上来,就省得浴和再差人去御乾宫了。”水落炎言罢向惑天伸出手去。
“炎妹索要何物?”惑天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玉手茫然了。
“调令浴和宫冰士的信物。”水落炎见惑天明显一愣,又道:“难道王兄现在心有不舍了?”
“…….确有不舍,炎妹定要好好待他们才是。”惑天从腰间取出一块玉制令牌交给水落炎。
“王兄大可放心,浴和之物,浴和自会爱惜!”水落炎笑着接过令牌,扬长而去。
却不见身后的惑天露出那匪夷所思的笑,又向着怡心殿方向折回。
入夜时分,水落炎回到落樱阁。
“玉央。”水落炎轻唤。
“公主有何吩咐!”一个宫婢战兢着躬身出现在她面前。
水落炎抬眼看去才恍然,玉央已经护着花宴去了槐林。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婢女长依。”
“长依。”水落炎淡笑着重复一遍,“好名字,可是玉央召你来落樱阁伺候的?”
“回公主,正是玉央姑娘吩咐长依来落樱阁伺候公主的。”
“既然如此,玉央不在的这段时日,宫中琐事就交由你打理了。”玉央选的人,应该机灵稳妥吧。
“是!”
“伺候沐浴。”
“……公主…要先用晚膳吗?”
“……不用准备晚膳了,伺候沐浴吧。”
“是!”
当水落炎来到浴池时,长依领了一干宫婢已经退到浴池帘外。水落炎见了长依这一系列行为,脑中想到的却是玉央,竟把她生活中这些细微的习惯都交代得如此清楚。沐浴一定要在晚膳后;沐浴时,一定不要任何人在旁伺候,她这些不经意的小习惯玉央却都细心的放在了心上。
“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水落炎令道。
“是!”宫婢们陆续退下。
“长依。”水落炎叫住也准备退下的长依。
“在。”长依立即应道。
“拿这个令牌去,把浴和宫中的冰士和宫门外的冰士都整顿好。今日起,他们便是浴和宫的亲卫,只听浴和公主一人号令。”水落炎拿出从惑天那里得来的令牌,递给长依。“还有,浴和宫常人能见之处,再不要出现他们的身影。”
“……是!”长依接过令牌却面露难色。
“本宫相信长依你定能办好此事!”
“……是!长依定不负公主所望。”得到鼓励的长依提起了精神,“长依告退。”
看着长依退下,水落炎才缓步入帘,宽衣入池。
水落炎闭目想着那和亲之事,惑天的话又在脑中响起。什么叫见过之后或许会改变主意?还大美人!水落炎心中好笑,她和那瑾王何止见过,怎就没发现她哪里美了。伤她之事还没算账呢,居然敢提和亲。难道是在‘近水楼’那晚被识出了身份,才故意与她为难?但按理说这又根本不可能啊,冰族识她之人都少,何况是焰族来使……
半响,水落炎猛地睁开双眼,霍然跃身出池。
是的!当日那印凛唤过她一声“公主,”要是被听了去……若真是因此才有了这和亲之事,她可就得好好去会会那瑾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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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一排房顶上快速跃过,最后停落在一处屋脊上。
须臾,却又突然出现另一身影。顿时,两个身影纠缠扭打在一起,速成水火之势。
少顷,双双跃下房顶。朦胧月色下,只见一银发女子和一红发女子对持在巷道中。
“想不到冰族的浴和公主喜欢在别人房顶上过夜。”红发女子开口道:“这个嗜好可不怎么好啊!”
“冰族之内皆是我皇家之物,何来别人之说?”说话之人正是水落炎,话音刚落又跃身上前,挥手朝红发女子攻去。
这霓刹果然是已经认出了她,上次伤她之事还没找她算账,居然又弄出和亲之事来戏弄她,今日她水落炎定要出了这口气。
霓刹快速侧身避过水落炎一击,跃出几米外,欲和水落炎拉开距离。水落炎却步步紧逼,使得她不能如愿。
“浴和公主这脾气也不怎么好啊,看来和亲之事还得从长计议。”霓刹一边避开水落炎的攻击一边笑言道。
水落炎本就因这和亲之事耿耿于怀,霓刹这一提,无疑是给水落炎的火上泼去浓油,使得小火瞬间窜成了大火。
“满口胡言!”水落炎锁起眉头,聚起一股灵力朝霓刹袭去,看来是真怒了!先前本见霓刹只守不攻她也就手下留了情,岂料这霓刹居然如此不知好歹,难不成还以为她就这点本事。
“哟!来真的啊。”见水落炎真动了怒,霓刹瞬间生出结界,把自己护住。
一时间两人又成了对持之势,只是这次空气中却多了两股灵力胶着较量着。如此就显得刚才那上蹿下跳、你追我躲的招式就像是打情骂俏般无力。
水落炎聚气凝神,缓缓前移,霓刹连连后退,脸上却笑得妖媚。这让水落炎不得不想到脸上随时都挂着笑的惑天,不知道这两人凑一对会是个什么状况。
突然,水落炎交放在腹前的双手猛地一紧,以迅雷之势向霓刹逼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水落炎冲破结界,手已经伸到霓刹脖子前时,霓刹瞬间侧身闪过,一反手抓住了水落炎伸出的手,另一只手却环上了水落炎的腰。
“这么狠,想谋杀亲夫啊!”霓刹的声音在水落炎耳旁响起。
水落炎心中猛地一惊,却并未去挣脱受缚的手,而是借势灵蛇般迅速绕上霓刹的手臂,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猛地向环着自己腰的那只手连着的肩膀击去一掌。
霓刹本能的想要挣脱受缚的手躲闪,奈何水落炎这次是认了真擒她,而且水落炎这一系列动作快胜离弦,让她一时没能挣脱掉,肩上狠狠的挨了一掌。水落炎却还未收手,顺势掐住了她的脖子,直把她逼至墙根,背抵墙面。霓刹吃痛的皱起了眉头,脸上笑容遂消。
“……脖子就快断了,还真是不温柔啊。”霓刹齿间吃力的挤出一句话。
“太过嚣张!别以为本宫不会掐断了你脖子。”水落炎冷眼看着霓刹,手上力道丝毫没减。
“你说这句话…就证明你确实不会。”霓刹很痛啊,肩上、脖子上都真的很痛。
“哼!”水落炎冷哼一声,“现在的确不会!因为本宫打算先废了你那双不安分的爪子。”
爪子?霓刹瞬间意会,抚在水落炎腰间的双手却没有收回,先前被擒住的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抚上去的。刚才没有避过那一掌的很大部分原因也在这儿吧,原来色字手上还有一把刀啊!
“咝~!”霓刹做收手之势,却痛的倒吸了一口气。“估计已经被你废掉了,都动弹不了了,下手就不能轻点吗?”
“……礼尚往来!”哼!当初敢伤我,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水落炎见霓刹那痛苦的表情,心里虽狐疑真假,但也放开了手,向后瞬移两步。
“真的不能动弹了。”霓刹一脸幽怨,手还保持着抚腰的姿势,只是因为水落炎的退去而双手抚着空气。
“既已无用,折掉扔了便是!”水落炎作势上前。
“别!”霓刹马上放下双手,闪到一旁,脸上又挂起妖媚的笑意,“留着,对你也有益的!”
见水落炎没有再靠近的意思,霓刹继续言道:“圣皇相邀明日灵兽岛狩猎,浴和公主现在却来伤了我,难道是因为技逊一筹,怕明日在你冰族臣子面前失了威严?”
“休要再胡言!本宫说了这是‘礼尚往来’。”水落炎冷言道。
“礼尚往来?本王何时伤过你了?”霓刹故做疑惑状。
是啊!上次被伤之时是蒙着面的,而现在却没有。即使上次因为那声‘公主’而知道了公主身份,也不能马上就认定那位公主和眼前的她是同一个人啊。而且既没见过,为何刚才又唤她浴和公主?显然这人是很确定自己身份的,这又是为何?水落炎暗自思忖着,她这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呵呵~公主在想什么?难不成…是想到之前也有过这样上我房顶偷窥之事,而且…真的有被我所伤过?”霓刹饶有兴致的看着冷颜的水落炎,“哦~想起来了,入寒云城之前,我确实有伤过一人,现在细想,那人身形倒真和公主极其相似啊,莫非…真是伤了公主?”
“你心既已如明镜,又何须再多问。”水落炎淡定自若。
“呵呵呵呵~”霓刹朗笑出声:“那公主的伤可有痊愈,能否让霓刹检视一下,也好安心?”说着霓刹便向水落炎伸出手去。
夜风迎面而来,吹起水落炎额间的发丝。水落炎运功后移两步,和她所谓的爪子拉开距离,同时一记力道隔空打在霓刹伸出的手上。
霓刹伸在半空的手被打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怔怔的望着水落炎因风吹起发丝而露出的额头,那个…火焰印记…不是应该是焰族皇家才有的标志吗?
水落炎见霓刹直愣愣的望着自己,脸色有异。暗想自己是否又下手过重,真伤得厉害了?可马上又转念,这不都是霓刹自找的,怪不得她!
“瑾王最好打消了那‘和亲’的念头!”水落炎最后丢下一句话,跃身消失在月色中。
霓刹回神四顾,却早已不见了水落炎身影,也早没了追寻的心思。
水落炎不是冰族公主吗?怎么可能会有那个焰族皇家才有的‘火焰印记’,怎会如此?还是…夜色中,是她恍惚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 ...剧情开始......
☆、第十一章
翌日清晨,松鹤台钟鼓齐鸣,旌旗飞舞,圣皇凤极正领着一干侍臣为随后的灵兽岛狩猎之行祭祀祈福。
松鹤台与灵兽岛隔水相望,每每狩猎,必先在松鹤台祭祀一番后才能出行。看似是祭祀神灵的风俗,实则是先以钟鼓之音震慑凶猛的猎物,待到过了猎物们的扑食时间,再行进岛狩猎时危险度便就下降了。
灵兽岛地处冰族界内,但又与冰族其他地界隔离开来,是一个单独的岛屿。传说岛上有一棵祥瑞之树,吸取天地浊气而生,却释放出清醇的灵气。岛上的动物聚此灵气而生都灵性非常,不管? 缘胶卫辔镏质称溲饣蚴巧芰死囱毖即笥幸娲Α5惨虼耍荷隙镂蘼鄞笮 ⑽蘼壑掷嘤侄家斐5男酌停负趺磕赆髁孕卸卸加幸蚴芰晕锕セ鞫苌嘶蛩劳龅摹>枚弥诒逡簿陀辛艘桓霾怀晌牡墓娑?年幼者和女人不得入灵兽岛。虽为保护之初衷,但也难逃歧视之嫌,因为弱者才需要保护。
因为灵兽岛的稀奇特殊,所以外族是绝对不容许进入灵兽岛狩猎的。在两千多年之前,冰、焰两族还和平相处时,焰族皇室为了能到灵兽岛狩猎,每年都会用大量的珍奇之物来和冰族交易换一次狩猎的机会。但自从两族决裂之后,便再没有过焰族身影踏入灵兽岛之事。这次圣皇亲自邀了焰族使者进岛狩猎,估计也就是为了表明两族修好之诚意。
“殿下,真的要执意进岛吗?” 炙心靠近霓刹身旁低声问到。
“圣皇如此盛情,岂可不去?”霓刹目不斜视,只专心看着那祭祀场面。
“可是殿下,灵兽岛危险重重,而且若此事有异……”炙心担忧道。
“将军多虑了,我们身在冰族境内,不管有何损伤他们都是脱不了干系的。”景蝶也靠了过来,对炙心道:“你看那圣皇可像是如此愚鲁之人?”
不等炙心回答,景蝶又话锋一转:“只是殿下,那灵兽岛也确是危险重重……”
“你们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吧。”霓刹开口打断了景蝶,“难道在你们眼里本王连制伏畜牲的本事都没有了?”
“殿下明鉴,臣并无此意。”景蝶、炙心异口同声道。
“你们的好意本王自然明晓,若不放心,待会狩猎之时伴随左右可好。”
“是!臣领命。”俩个又是异口同声,欣喜之态溢于言表。
即使不让你们伴随左右,你们也会悄悄随其后吧,霓刹心道。若让这两人知道昨夜她挨了浴和公主一掌,还不知道会闹腾成啥样!也是因此,今天她才没有带贴身侍女炘儿在旁,就怕待会狩猎之时,炘儿那小心她的模样会露出破绽,让这两人生疑。
说话间,霓刹只觉脑中那股熟悉的感应渐进渐强,眨眼之间,果然见一白衣女子领着几个人御风而来,落在她对面不远处站定,正是昨夜伤她之人!
霓刹早上才得知这灵兽岛是不许冰族年幼者和女子进入的,而浴和公主来此……霓刹下意识的向圣皇凤极看去,只见凤极正向一旁的侍卫交代着什么。几言之后,那侍卫便快速离去。霓刹瞬间心情大好,看来此次狩猎之行大有意思。但马上又烦恼待会要怎样甩掉身旁这两人呢,早知道刚才就不让他们跟随了,都怪对面那女子来得太晚啊。因为得知了那样的规矩,本以为她是不会来的。
水落炎和惑天交谈了几句后便没再多言,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的霓刹,正盯着自己妖媚的笑着,就在对视上那一瞬间还朝她眨了下眼。水落炎无语凝咽,视而不见、面无表情的移开眼神。
半晌之后,祭祀完毕。
圣皇凤极高呼一声“入岛狩猎!”,只听冰士们齐声回呼了一声便列队前行。行至水域处,纷纷跃身而起,卧身悬浮于水面,金盾首尾连接,瞬间搭建起一座通至灵兽岛的‘桥梁’。
“瑾王请!”凤极来到霓刹面前言道。
“霓刹为客,不可越主,还是圣皇先行才好!”霓刹笑言道,“霓刹随后即可。”
“那本皇就先为瑾王开路了。”凤极倒也不罗嗦,说罢就往桥处去。
霓刹紧随其后,走时眼睛还不忘往水落炎处看去,正好瞧见刚才凤极身旁那侍卫把一把五寸短剑交给水落炎,霓刹顿觉那剑很是眼熟,但一时又忆不起在何处见过。见水落炎看剑的复杂神情,心里又不免对水落炎待会是否上岛开始疑虑,若这浴和公主只是来凑个热闹看看祭祀之礼什么的……那她得多失落啊。
行至桥头,霓刹故意放慢了脚步。本想再回头看看水落炎是否跟在后面,却见凤极已经跃身而起,向着灵兽岛御风而去,并未用到水上桥梁。这就开始炫威了?霓刹心里生出不快,却也只得无奈的跃身而起,朝了灵兽岛去。
随后的侍臣们见了前面两位的行为,也只得纷纷跃身而起。只是苦了有些功力不够之人,只得到半途就乖乖落在‘桥梁’上歇脚后再次跃起。
一上灵兽岛清风便拂面而来,岛上绿树成荫。清新的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香甜气息,沁人心脾。霓刹顿觉神清气爽,心中感叹此地果然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