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终有迹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赤水三株树/赤水小树
赤水三株树/赤水小树  发于:2017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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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行揪着他耳垂掐了下。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说着有些似笑非笑,“我又不是你那些娇滴滴的妾妃,要你多费心筹谋如何过冬。”
左右宫人并未摒退,骆仁旺也不远不近的站着。
思安红着脸扯他的袖子小声说:“我也担心你的。”
温行“嗤”一声笑出来,把人拖到里间好好抚慰了一番。
温行还有政事缠身,略过了一会儿便离去,走前让思安不要总闷在屋里,不愿去前朝好歹多在花园各处走走。
冯妙蕴进来正遇上思安站在门口送温行,低语缠绵了好一会儿,温行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才大步离开。思安抬头见冯妙蕴从另一边回廊过来,眼里笑意盎然,脸又红了一回。

不知是否温行特别叮嘱,阿禄和骆仁旺轮流在思安面前劝他多出去走动。冯妙蕴也说趁着日头好,不如多出去晒晒太阳。
金鳞殿里吃食不愁,宫里的粮食却还没有着落,过了几日,不知阿禄使了什么法子果真让一直供应宫中的商户松了口,才解了一回饥迫。思安不见外面饥馑如何,但见天寒地冻,想想从前饿肚子的滋味,即使暂无裹腹之忧,也不知要捱多久,觉得还是节俭为上,定了每日餐时数量。
暂放下一桩心事,冯妙蕴邀思安骑马散心。
她和贴身宫女都换了男装,脚蹬小鹿皮靴子,清爽俏丽地来金鳞殿想邀。宫里着实沉闷了一段时日,冯妙蕴一阵风儿刮来,看得金鳞殿的宫女们露出羡慕之色,思安干脆大手一挥,让金鳞殿宫人们都换了轻便衣衫一同到宫中开辟的跑马场戏耍。
内侍与宫女各组了队伍蹴鞠玩,让思安当裁判。思安在阿禄的怂恿下也完了一局,跑了一会儿全身发热,脸上也多见了血色。
冯妙蕴勒着马头慢慢踱到思安身边,笑道:“圣人说陪我骑马,怎地先同他们玩起来。”她一身窄袖修身的男装显得极干练,两颊被风吹得红扑扑的,笑起来神采飞扬。
思安也笑道:“待会儿和你赛马。”又对一旁眼馋的骆仁旺道:“你也去牵匹马来,护在朕和淑妃身边。”
阿禄唤宫人牵马。却闻一道尖细的笑声,丽娘站在马场旁一棵秃了枝的梨树下,嘴角挂着抹冷笑。邵青璃面无表情,半垂着目光立在她近侧,她们身后还有数名跟着伺候的宫人侍卫。
丽娘身着秋香色宽幅缎面狐皮裙子,水红闪金银鼠褂,领口松软的风毛托着小巧白皙的脸蛋,她身量似乎较从前清减了些,鲜红的额花却将更显深刻的明艳眉目衬得多了三分凌厉。邵青璃则穿得单薄朴素多,夹裙上几乎没有花纹,脸上也不饰脂粉。
丽娘靠着树干拍拍手,笑道:“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不知集宠爱于一身的滋味到底如何啊。”她的语调拉得细长,没多少笑意的美目兀自转向冯妙蕴。
思安与冯妙蕴根本没有那种关系,冯妙蕴到底还是不通人事的姑娘,被丽娘一问一瞧,脸上满是尴尬,思安皱了皱眉头挡在冯妙蕴马前。
“哟,这还护上了。”丽娘扶着宫女的手款摆纤腰走近。

第五十章

冯妙蕴下马福身行礼。
郑家已败落,丽娘虚有中宫之位,却比当初更无顾忌,反正家族败也败了,她父母的爵位诰命均被褫夺,家产被查抄,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朝思安欠身,却不叫冯妙蕴起来,反而纡尊弯腰将冯妙蕴的脸蛋身量上下打量一遍,转眼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金鳞殿宫人,才笑道:“好热闹啊,我说这大冷天儿的,别处连个鬼影都没有,唯独这里这么热闹。原来是圣人让太监宫女们踢球来哄妹妹高兴。”
冯妙蕴对丽娘的故意曲解抿唇不语,丽娘笑得更欢。
“只是不知,圣人这么宠妹妹,妹妹何时能为圣人诞下龙裔呢?”
这话说得思安和冯妙蕴越发没意思。
思安道:“你不要胡说。”一时尴尬不好动作,让阿禄去扶冯妙蕴起来。
丽娘终于将目光转向思安,不似一贯的轻蔑讥讽,恨恶明灭,倒吓得思安一跳。
她看着思安,话却好像还是在对冯妙蕴说,道:“妹妹如此得圣人爱重,可是圣人却是个不爱女人爱男人的,妹妹这样伺候一个雌伏他人身下的男人,想必心里也是苦的。”
思安不曾以自己喜欢男子为愧,虽不想隐瞒谁,也不想刻意布公,只是身系皇位顾忌甚多,平日不得不遮掩伪饰。丽娘的笑声尖细刺耳,思安不怕周围的宫人听见,却不愿自己的事被人拿出来如此轻忽嘲弄,况冯妙蕴全然无辜,根本不该受此嘲笑。
他面上少有的带出些愠色,对丽娘道:“别再说了。”
丽娘笑得花枝乱颤,道:“圣人息怒,圣人可别怪臣妾,臣妾怕得很,怕得瑟瑟发抖呢。早知圣人有今天的硬气,当初臣妾说什么也不该让圣人在外头的茅屋过夜,至少也该体恤圣人愿求,让圣人进了臣妾的屋里,在臣妾幕中有一席之地。”郑家与宦官交往深厚,又遇宗族离心,遭逢巨变,眼看家业倾塌,丽娘的皇后之位也摇摇欲坠。她对造就这一切的温行十分怨恨,也恨上了与温行关系非常的思安,刻毒起来连自己的脸面也不想要,怎么难听就怎么说给思安听。
思安恼得满脸涨红。
丽娘走近思安,如嗜血一般艳红的朱唇轻启:“听说成王可对圣人心疼得紧,连金鳞殿厨下炊饮都亲自过问的。”她叹道:“可惜啊可惜,您怎么就是咱们的圣人呢,若是别的什么人,我早捉了来当那狗贼的面剥皮削骨给他看,看狗贼会是什么反应,哼,想想都觉得痛快!”
她话中狠绝非常,已不是嘲弄羞辱那么简单,思安心神大震,面白如纸,骆仁旺看不下去,顶着剑格把丽娘隔开。
“不得对圣人无礼。”
丽娘后退几步,却有一个侍卫从后面冲出来,扶住丽娘,挡在骆仁旺的剑前。
“你要做什么,皇后娘娘面前休得放肆!”
骆仁旺并非真想对丽娘刀刃相向,只想威吓一番,那侍卫却紧张得很,盯着骆仁旺的佩剑,手抖着不敢真隔开,只是身形没动大半将丽娘遮挡在后。
骆仁旺倒愣了愣,思安也愣怔,看侍卫的样貌,恍惚记得还是当初逃难与丽娘私通的那个人。熟料丽娘不领情,伸手将侍卫推开,冷笑看了思安一眼,扬长而去。那侍卫脸上又红又青,咬着牙跟在宫人队伍后面。

日光正好,天空湛蓝广阔,凉风吹撒得雪云舒展恣意,天际隐没的边缘被宫殿勾勒出的高低起伏取代,一眼望去不甚完满,却已是思安能看到最远的地方。
思安出了一会儿神,转声才见阿禄及冯妙蕴骆仁旺正都瞧着他,有些惊讶:“怎么了?”
阿禄道:“圣人,淑妃娘娘正与你说话呢。”
原来冯妙蕴恐思安被丽娘那些话坏?6 诵那椋室獬犊疤馊盟及卜中模闹底潘底潘及膊恢肓耸裁矗复位剿膊患鞔稹?br /> 思安歉然:“方才说到哪了?”
冯妙蕴善解人意地笑道:“圣人要与臣妾赛马,可是说好的。”
思安点头:“好。”
阿禄笑嘻嘻道:“奴要求个恩典,待会儿在这边帮圣人和娘娘裁夺,就不跟着伺候了。”
思安道:“准你躲个懒。”
阿禄插科打诨,其他宫人也稀稀落落放松下来,思安让他们接着玩。
先前一直牵马默默立在一旁的内侍殷勤奉着缰绳,插话道:“奴伺候圣人上马。”
自温行将阿禄派到思安身边,思安近身诸事几乎都由阿禄经手,少见旁的什么人这样凑前掐尖。
他人殷切不好不受,思安接过缰绳,阿禄却提了提嗓子道:“圣人方才出了汗,衣衫都没换,一会儿骑马风一吹就不好了,不如先去换件衣裳再骑马。”
骆仁旺挤了挤眉,做了个在思安看来有些奇怪的表情,似乎在给他半步之后的阿禄使眼色。思安侧目,阿禄还是那样笑眯眯的样子。
冷风一吹,他倒真觉得背后湿凉。
“先去换件衣裳。”
又把缰绳交到那内侍手里。内侍双手越过头顶,弯腰不见脸,缰绳落回那一刹那,那双手仿若不能承其重量歪了一歪,绳索差点从他掌中脱出。
思安眼皮一跳。
阿禄却道:“怕又要让淑妃娘娘候一阵。”
冯妙蕴和煦道:“快去吧。”
阿禄早料到思安出来得出汗吹风,将里外替换的衣物准备好,甚至让人备好热水,思安换了衣裳吃了几块点心,里外张望不见骆仁旺的人影,帷幔轻轻晃动,温行出现在门口。
思安喜道:“你怎么来了。”
温行也换了武服,肩宽腰窄很是挺拔,一边走一边整理护臂和袖口。
“听说圣人兴致高,臣来捧个场。”他像模像样朝思安一揖。
思安笑道:“好是好,前面的事都处理好了?”
大军粮草短缺,温行亲自主持调运筹措,数日间来往崇政殿与户部兵部,闲暇甚少。
温行却故意作了一张苦笑脸道:“只能求圣人行行好赏臣半日清闲。”
思安忍俊不禁,也故意板起脸道:“且要看爱卿伺候得好不好了。”
马场周围原有跟随思安护卫的禁卫,温行一来又带了许多亲卫,将四周围个严严实实。温行牵来一匹高壮的黑马,是常随他的坐骑,虽非他行军常用的战马,但比宫中养的马也威风健壮得多。
思安跃跃欲试望着温行。
温行骑在马上,长臂一展将思安也提到身前,还未等思安害臊就驱策着飞奔起来。
思安侧着身根本没坐稳,吓得搂住他脖子,阵阵促狭的笑声伴随呼啸的风声滑过,宫人们都被远远抛开,思安恨恨在温行脖子咬了一口,笑声与蹄尘肆意飞扬。
快到用午膳时温行才把思安送回金鳞殿,自己又回前朝忙去了。思安一拍脑袋想起答应了冯妙蕴赛马,结果温行一来就把这事抛到脑后,急匆匆去给冯妙蕴赔罪。
冯妙蕴正在用膳,忽见他呼啦啦一群人到自己寝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待思安表明来意,她撑着腰笑个不住。
“妾还当为什么事,圣人既然来了,与妾一起用膳吧。”顿了顿又忍不住揶揄,“妾早回来了,既有成王伴驾,妾哪能还往圣人跟前凑,岂非太不识趣。”
思安羞得说话都磕巴了,“下、下次再陪给阿冯。”
冯妙蕴命宫人添了碗筷,柔和道:“其实妾羡慕还来不及呢。成王诸般回护,可见是将圣人放心上的。圣人不知道吧,妾回宫后,成王还专门找过妾,要妾好好伴着圣人,叮嘱妾要使圣人多开怀。”
思安讶然,还不知道温行单独找过冯妙蕴,道:“他、他找你说了什么,没有对你失礼吧。”
冯妙蕴捂着帕子笑道:“圣人这话可万万不能让人听去,不然要怪您因妾偏颇了。还不是因为关心圣人,妾也没想到,听闻成王武人出身,这心细谨慎却也不差什么,今日不也是一听皇后来就来给您撑场面么。”
思安低着头,倒落得许多不好意思,道:“丽娘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是我带累了你,她不喜欢我才来排揎你,以后要是见着她绕着些。”
冯妙蕴道:“圣人这性子容易吃亏,怪不得有人这么紧张呢。”
思安愧疚难当:“对不起,我没能护好你。”
冯妙蕴一叹:“圣人就是喜欢把许多担子往身上揽,焉能事事都算圣人的过错。”
饭后与冯妙蕴散步消食,又回金鳞殿歇午觉。接近傍晚骆仁旺才重新出现在殿内。
早上日头还好,岂知过午云层渐渐浓密,透不下几丝阳光,窗外亮得发白,屋里却只有炭盆微弱的红光。
骆仁旺站在角落里,仿佛只像往常思安午睡时避出去,待睡醒又回来。思安盯着他看了片刻,他不甚自在地偏过头。阿禄心照不宣地默默带着宫人整理着床铺,张罗茶点,一句话没多说。
思安垂眸安静地翻着书页,待宫人们都出去,才开口问:“早上那个牵马的内监有问题么,还是那匹马有问题。”
冯妙蕴以为温行专门到跑马场是为丽娘,思安却不这么认为。他一来马场周围就加强守卫,原来准备伺候思安骑马的人统统都不见了,骆仁旺在宫中负责圣驾安全,却消失尽三个时辰才出现。
骆仁旺道:“有人给马喂了药,牵马的人也知道……臣已经查过了,圣人不必担心。”
“是谁?内宫不是这么好插手的,是宦党残余么?”
骆仁旺迟疑了一会儿,道:“大哥不让臣骗您,却也不想您受困扰,据臣所知,并不是宦党余孽。”
思安合了书本望着窗外,良久才道:“这样啊……”既不是残留宫中的宦官势力反扑报复,还有谁会把算计打到他身上,会与那封放在他案上的奏折有关么。
骆仁旺以为他会追问到底,没想到他又在出神,目光空洞无依,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心头却仿佛压得更重。

第五十一章

夜里思安迷迷糊糊的时候温行才带着一身秋霜回来,他也没睁眼,模糊感觉到身边的床褥凹陷就滚了过去。
黑暗中温行道:“当心凉。”
思安迷糊不知凉在何处,碰到还带着凉气的衣服,自个儿跐溜一下清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怨尤地看着温行。
“让你当心却不听,反倒怪我了。”
思安扒开那层碍事的里衣,露出里面光裸结实又温暖的胸膛,靠了上去。
温行由着他动作,一手搂着他腰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拉高锦被把思安全身盖个严密。
思安抚摸着他眉间似乎又深了些的纹路,道:“城里还是没粮食么,不如我下一道诏书,让他们把囤积的粮食都拿出来吧。”
晚膳时思安听小宫女们闲话,因缺食,城里城外的树皮都快被扒光了,幸而现在天气不算太冷,还未出现许多人冻死的情况,但秋寒日日深厚,再这样下去也是迟早的事。作战前线比东都更偏北些,行军若无粮草,军心动摇,情形只能更遭。
思安到底于政事没有多少经验,囤粮待价明面上是都中富户联手,背后何尝没有勋贵顽抗支撑,收购粮食从入秋开始着手,显然熟知朝中动向。若是一道诏书能令那些人把囤积的粮食拿出来,又何须温行多费许多功夫,以强令征粮虽然有效,却可能导致都中大乱,况且现在就算思安下诏书他人也只会觉得是温行自己的意思,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温行道:“已有对策,很快可以解决。”
他未多作解释,思安却莫名安心下来。
扯着被角在手里绕了几圈,奏折的事思安还没和温行挑白,白天又出了马场那一出,如今温行为前线与粮草忙碌,他倒不知该不该说,或者应该提醒温行,但背后可能是温行的心腹手下,他的立场不好开口。既然在马场时能及时赶来,温行应当心中有数。
温行没有敷衍他,只是顾及他尴尬的处境和心情,有的事还是会避着些。思安与老臣们不亲近,不喜奉成一为首的一帮宦党,但温行总不能在他面前大谈如何将朝中阻碍他掌权的人除掉,如何一步步侵吞俞氏江山。
他忧懑于围绕皇位与权力的阴谋诡计,温行便让那些算计远离他的视线与生活,也许这种保护太近似于强硬的圈养,可温行何尝不是在用自己略显刻板的方式回护。
缄默几乎成了他们从未达成却一直保持的默契,也是他们互相的体谅。
思安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阿禄急匆匆小跑进来,在帐外小声道:“殿下,有急报。”
温行在城中与皇宫布置不少打探消息的探子,以便随时掌握局势,方才有人急急忙忙送消息到金鳞殿,夜色已深,那人神情紧张,阿禄也不敢耽误。
温行掀开被子,却把思安往里压。
“我去瞧瞧。”
结果这一夜温行都没有回来。
第二日思安才得知,前天夜里宣武军抄查了城中一户经商富户,抄检时还因夜间军士不识路,“误扰”了几户旧京迁来的贵族。说是抄查,没有刑部定罪,哪来罪名,他们将那家商户的店铺和府宅中抄出的米粮都运到城外驻扎卫营里,而商户与勋贵所居的坊相距南北,又何来“误扰”一说。
丽娘的娘家郑家也在遭“误扰”之列,郑家本来被抄过一回,只余一幢空宅而已,昨夜又被洗劫一空,丽娘的父亲惊吓过度,当夜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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