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生回头看他，似是而非说：“小卤果然自恋得可爱。”
伍嘉成说：“抱歉，如果是我误会了，请你不要介意，如果不是误会，我也想要跟你说清楚，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赵霖生说：“有没有意思，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伍嘉成说：“对不起，真的不可能，我已经有深爱的人。”
赵霖生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分手了吧？”
伍嘉成说：“这跟我爱他没有关系。”
赵霖生皱着眉耸了耸肩，说：“难道是我出国太久了？好像听不懂你说的话。”
伍嘉成冲他微笑，说：“谢谢学长青睐，但是真的不可能。”
赵霖生取来车的时候，伍嘉成正在路边打车，赵霖生将车停在他面前，放下车窗对他说：“上来，带你来吃饭当然要送你回去，情人做不成我也还是你学长。”
他说得坦荡，伍嘉成也没什么好扭捏的，说了谢谢就上了车。
路上赵霖生还是忍不住问：“谷嘉诚就那么好？你是看上他的钱还是他的脸？”伍嘉成笑了笑，说：“都有吧。”赵霖生又说：“身材也算可以吧，但是比起我还是差点。”伍嘉成点了点头。
赵霖生问：“要不你试试我？我的技术和身体都是一流的。”
伍嘉成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噎住，他呵呵笑了笑，说：“你可真会开玩笑。”
赵霖生说：“我不是开玩笑，混这个圈，有多少是谈感情的？从肉ti关系开始才是正常的节奏吧？”
伍嘉成又呵呵呵，接不住话了。
幸好磊凡的公寓也不算太远，到了地方伍嘉成说了谢谢要下车，赵霖生突然抓住他的手又暧昧问了一遍：“真的不想试？保证会让你满意。”伍嘉成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说：“抱歉，我还是比较喜欢谈感情。”
伍嘉成打开公寓的门，换鞋的时候习惯性喊了声“我回来了”，却没人回应，同时他在自己的拖鞋边发现一双特别眼熟的篮球鞋。
伍嘉成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客厅窗边谷嘉诚的背影。
伍嘉成低头磨磨蹭蹭换了鞋，走进客厅没看见磊凡，却发现谷嘉诚在抽烟。
因为开着窗谷嘉诚又对着外面，所以刚进门的时候伍嘉成没留意到。
伍嘉成站在客厅，静立了片刻，问：“你来干什么？到别人家抽烟来了？”
谷嘉诚半侧过身体，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萦绕，使他的面容有几分模糊。
谷嘉诚开了口，声音很轻，就像他吐出的雾气般在空气中徐徐弥散，他说：“伍嘉成，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伍嘉成听得晕晕的，他稀里糊涂费劲地在想，我欺负你？我欺负你了吗？我怎么欺负你了？为什么总是我欺负你？明明，明明我那么疼你……
伍嘉成皱着眉，眉眼间是困惑更是委屈。
谷嘉诚冷哼了一声，说：“脚踏两条船，你还委屈了？”
伍嘉成思绪回拢，脸色立即变冷，他愤然说：“谷嘉诚你别胡说八道！再说了，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跟什么人交往是□□！”
谷嘉诚掐掉手中烟蒂，又掏出一根烟点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这么说，你和那姓赵的真的已经交往了？”
伍嘉成气结，想干脆承认又实在说不出口，别过脸没好气地说：“没有！我没跟他交往！”
谁知谷嘉诚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说：“没交往就让人摸手了？伍嘉成你还知道检点吗？”
伍嘉成简直气炸了，他指着谷嘉诚吼道：“谷嘉诚你真是够了！你凭什么管我？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
谷嘉诚吸一口烟，慢悠悠说：“我不同意，说多少次都没用。”谷嘉诚语气冷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神色间是伍嘉成甚少见到的倨傲。伍嘉成突然意识到这才是谷嘉诚最寻常的样子，而自己从前见到的温柔深情的谷嘉诚，分明是只为他一个人展现出来的谷嘉诚。
伍嘉成死死瞪着谷嘉诚，满腔的怒火找不着出路，就这么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泄了下去。他的肩膀慢慢往下耷拉，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谷嘉诚，你别这样，我们每次见面都这样吵来吵去，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谷嘉诚闻言愣了一下，走过来掐掉烟蒂，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伍嘉成也坐了下来。
谷嘉诚伸手搭上伍嘉成的肩，伍嘉成侧身避开他，说：“别动手动脚的。”
谷嘉诚说：“姓赵的能摸，我是正经男朋友还不能碰了？”
伍嘉成忍住掐他一把的冲动，皱眉说：“你没完了是吧？”
谷嘉诚没被掐也有点不习惯，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说：“本来我不想现在就跟你说的，因为家里的事还没有彻底解决，但你这招蜂引蝶的本事实在不小，我不放心，所以还是告诉你，我不会答应家里的安排结婚生子，在没有感情的婚姻中生个没有感情的孩子，对谁都不公平，没必要。”
伍嘉成要说话却被谷嘉诚制止，谷嘉诚说：“至于父母能不能想得开，也无所谓了，大不了我们去国外生活，最近我已经把一部分资产往外移，你想去哪？欧洲北美还是澳洲？”
伍嘉成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谷嘉诚“嗯”了一声，说：“确实没到那一步，再等等吧。你跟我闹别扭不要紧，但你要敢乱来……”谷嘉诚忽然用力抓住伍嘉成的手，抓得伍嘉成很疼。伍嘉成瞪他，谷嘉成笑了笑，但那笑容除了宠溺，竟让伍嘉成感到有点害怕。
伍嘉成解释说：“我今天已经和赵霖生说清楚了，就算没有你，我跟他也不可能。”
谷嘉诚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伍嘉成的肩，说：“行，那我走了。”
伍嘉成抿唇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谷嘉诚立即说：“你舍不得我就不走了。”
伍嘉成说：“跟你没那么熟。”
谷嘉诚说：“哦？可我对你挺熟的，要不我帮你回忆一下？”
伍嘉成挥手说：“滚吧。”
谷嘉诚到底没多纠缠，听话地被伍嘉成撵走了。
伍嘉成回到客厅突然觉得公寓里安静地有些怪，他冲着郭子凡的卧室喊：“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偷听？”郭子凡的声音立即在门后响起来，“没有！”然后是一声“哎呀”，估计是被爆头了。
赵磊训他：“嘉成儿诈你呢！你真傻呀！”
郭子凡委屈说：“我正听得入迷呢，谁知道敌人如此狡猾？”
赵磊问：“你听懂什么了？”
郭子凡说：“听懂了他们说的是中国话。”
赵磊问：“你说他俩这算和好啊还是没和好啊？”
郭子凡说：“霸霸不是说了吗，他们从来都没分手啊！”
赵磊说：“可是嘉成儿说分手了啊……而且他们这一出一出闹的又算什么呢？”
郭子凡说：“情趣，情趣懂么？”
赵磊摇头说：“我不懂。”
郭子凡说：“其实我也不懂。”
☆、第三十三章 相爱相杀
伍嘉成是听Anne说起赵霖生体检不合格被停飞的事情。按照公司规定，飞行员每隔一段时间要进行体检和体能测试，检查的都是些常规项目，因为体检不过而被停飞的情况很少，就算赵霖生最近身体状况确实不好吧，但发生在这个时间段，不得不让伍嘉成多想。
Anne叫住伍嘉成其实是给他送结婚请帖的，伍嘉成由衷向她道喜，Anne笑着说:“唉，其实我当年是想追你的，可是拼不过谷总啊！”
这是第一次在听同事提起他们的关系，伍嘉成虽然有点尴尬，但不算意外，毕竟他和谷嘉诚同居了好几年，银河的同事们知道点什么也很正常。
Anne看伍嘉成神色如常，放心大胆地说道：“虽然一开始有点不甘心吧，但是后来一路看下来，真的觉得你和谷总好般配啊！其实我还是挺传统的，绝对不是腐女，但是你和谷总就特别好，唉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就是你们在一起会产生某种蜜汁气场，粉红泡泡乱飞的那种。”
伍嘉成让她说得满头黑线，呵呵说：“不知道你们女孩子是怎么想的？还粉红？还泡泡？难道我们有神奇的超能力？”
Anne让他逗得哈哈大笑，她说：“伍机长，你以前没这么爱说笑啦！是不是和谷总在一起时间长了，两个人变得越来越像？”
伍嘉成撇了撇嘴，嫌弃说：“他那些冷笑话，也就只有我这种笑点低的能捧个场吧。”
Anne眨眨眼说：“有你捧场就够了啊，谷总的冷笑话本来不就是只为逗你一个人么？”
伍嘉成让她说得愣了一下。
Anne继续说：“是有一次你们飞奥克兰旅行吧，坐我们公司的航班，当时我也在啊，你可能不太记得了。飞机起飞不久你就睡着了，倚在谷总肩上，谷总示意我拿来毛毯，拿来了也不让我帮忙，就他自己单手帮你盖上。后来我故意来来回回在机舱里走了好多遍，发现谷总斜靠在座位上，重心放在你倚靠的那边，就维持这样的姿势一直没动，你大概睡了有一个多钟头吧，他真的就一直没换过姿势。你睡着之前他还在看报纸，你睡着以后他就什么都没做了，可能怕翻报纸的声音吵到你吧。有时候谷总会看看窗外，有时候他就看着你，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时他看你的眼神……怎么说呢，唉我形容不出那个感觉，反正就是特别温柔特别深情，然后他自己给我的感觉就是特别幸福特别满足，我当时就觉得，天哪这就是爱情啊！爱情真的太美好了！”
伍嘉成让她说得彻底愣住了，他记得这件事，但这么详细的情节却早已记不清。这些年他与谷嘉诚去过许多地方旅行，路途中他大多是听歌睡觉，从未特别留意过谷嘉诚。如今在别人口中听来，带给他的感觉格外陌生也格外地触动。
Anne说：“伍机长，我知道你们两个能坚持到现在，一定经历了很多困难，我特别佩服你们，也非常非常希望你们能一直走下去，不光是我啊，还有好多银河的姐妹，我们都支持你们，请你们一定要坚持走下去，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Anne说得诚挚意动，竟有几分泪光闪烁。伍嘉成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Anne笑了起来，泪水亦显得生动灿烂，她说：“伍机长加油哦！我是你们‘伍谷CP后援会’的副会长呢！”
伍嘉成一秒钟出戏，头上又挂了三道黑线。
伍嘉成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想着刚才Anne说得那些话，分外感慨。他拨通了谷嘉诚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是阿Ken接的。
阿Ken说：“伍先生，正好您打过来了，谷总受伤了，现在正赶往医院！”
伍嘉成连忙问怎么了，原来今天赵霖生去找谷嘉诚，两人在办公室不知聊了什么，没几句就打起来了，秘书们听到动静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谷嘉诚虽然狠揍了对方，但赵霖生比他高大比他壮，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反正谷嘉诚也挨了打，身上脸上挂了好几处彩。
伍嘉成听完觉得特别特别无语，真的是无语。都是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有什么问题还需要用拳头来解决呢？以为自己在演青春热血偶像剧吗？脑袋被驴踢了也不至于残成这样吧？
电话那头阿Ken说他们已经到了医院，是***医院，问伍嘉成现在方不方便过来。伍嘉成说：“我就不去了，请谷总随便挂个精神科吧。”
伍嘉成当晚不意外接到了谷嘉诚的电话。
这回是谷嘉诚本人，他的声音懒懒的，说：“你不来看我就算了，干嘛还损我呢？”
伍嘉成说：“你自己做了那么幼稚的事情，还怕人说？”
谷嘉诚说：“我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
伍嘉成说：“是你心眼小做事不厚道，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说完伍嘉成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挨打了也是活该。”
谷嘉诚听到了他后面的话，当然不高兴，他质问：“你是不是心疼他了？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去看他了吧？”
伍嘉成故意说：“是又怎么样？我探望学长有什么问题吗？”
谷嘉诚忽然沉默了几秒，说：“伍嘉成，你没有良心。”
伍嘉成冷冷说：“是啊，你说得对。”
谷嘉诚竟然冒出一句：“你就是只养不熟的狼。”
伍嘉成气疯了，回骂说：“你他妈才是畜生呢！”
谷嘉诚语气冷漠说：“我看你是真不想跟我好好过了。”
伍嘉成怒说：“谁要跟你过了？不是早说了分手吗？是你一直死皮赖脸不肯分！”
谷嘉诚说：“对，是我不要脸，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再见。”
“不见！”伍嘉成扔掉电话，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把枕头被子什么的统统扔下床去。
另一边谷嘉诚的表现却没这么“温柔”了，病房里所有可移动的东西全都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护士吓坏了，跑到医生那里报告情况，建议是不是给病人注射镇定剂，医生倒是很淡定，说刚才病人的药剂中有较高的激素成分，是可能会导致情绪失控，等药力作用过去应该就会好了。
第二天，药效过了的谷嘉诚果然又怂了，他不停地给伍嘉成打电话，被拉进黑名单后又用别人的手机打，伍嘉成不厌其烦，正好有航班，他干脆把手机扔在了家里，赵磊和郭子凡也被勒令关机。
两天后再回到S城，伍嘉成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他充了一会儿电开机，果然发现一堆未接来电，短信微信什么的也都爆了。
伍嘉成正想仔细看看谷嘉诚到底发了些什么，刚打开信箱却有电话进来，他下意识就挂掉了，结果发现是嘉豪打来的，他又赶紧拨了回去。
伍嘉豪说：“哥，你干嘛挂我电话？”
伍嘉成说：“不好意思，按错了。”
伍嘉豪问：“哥你现在在家吗？”
伍嘉成说：“我在磊哥他们这里，你知道的。”
伍嘉豪说：“我知道，我马上就到了，你在家等我。”
伍嘉成问什么事，伍嘉豪说挺急的，具体见面再说。
果然不到十分钟伍嘉豪就满头大汗找过来了，却原来真的出了大事，他有一篇论文突然被通知涉嫌抄袭，学校透露出的意思，如果查实了，嘉豪可能会被开除。
伍嘉成也懵了，他问嘉豪是不是真的抄袭，伍嘉豪嗫嗫喏喏也说不清，“多少借鉴一些别人的观点吧，我觉得不算抄袭，大家论文都是这么写的……”
伍嘉成又问学校究竟是什么态度，伍嘉豪说：“这个我更不知道了，反正我们学院的王院长私下悄悄跟我说，让我找谷大哥，说他是学校捐助人，由他出面可能会有转机。”
伍嘉成忽然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扶着额颓然将自己抛进沙发。
伍嘉豪问：“怎么了？哥？你是不是……不方便跟谷大哥说？你们……吵架了？”
伍嘉成摇了摇头，说：“你别管，回去吧。”
伍嘉豪问：“那我的事……”
伍嘉成说：“没事，不用担心。”
伍嘉豪咬了咬唇，问：“哥，我是不是连累到你了？”
伍嘉成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伍嘉豪的肩，说：“你这傻小子啊，是哥哥不好，你回去吧，会解决的，没事。”
伍嘉豪前脚刚走，伍嘉成也出门了。他不知道谷嘉诚是不是还住在他们那间公寓，他只是想过来碰碰运气。
在公寓门口深深吸一口气，伍嘉成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显然他的运气不坏，谷嘉诚不仅仍住在这里，而且今晚这个时候刚好在。
可这屋里的烟味也实在是……太浓太呛了。
伍嘉成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坐在沙发里的谷嘉诚听到声音转过脸，眯起眼看了他半天，这才勾起一抹笑，说：“你来得倒挺快。”
他说这样的话，等于间接承认了陷害嘉豪的事，伍嘉成知道自己这趟来不该跟他吵，但还是没忍住说：“谷嘉诚，你真卑鄙。”
谷嘉诚慢悠悠又点了一根烟，说：“我一向如此，从前没让你察觉而已。”
伍嘉成站在门口说：“嘉豪的事情，你想怎么样？”
谷嘉诚看着手中的烟慢慢地烧，说：“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让我怎么样？”
伍嘉成扶着鞋架的手攥得紧紧的，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问：“什么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