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绒花完本[耽美]—— by:山楂果儿
山楂果儿  发于:2017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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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修的脸微微颤抖:在爱的狭小空间里不断自我催眠,直到爱情变为邪教。

☆、对不起
佳琪坐下来,挂着黑眼圈的眼睛疲软地扫视了一圈,问:“为什么要来这里?”
柏原环顾周围,服务员礼貌地送来单子,柏原点好咖啡之后,又点了一份茶点。他知道,佳琪再难受,如果光喝咖啡不吃东西,她会更难受。
佳琪喃喃自语似地说:“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来呢。好像,因为离家太近,反而没多大吸引力。”
“我也是第一次进来。”
柏原想起来要给佳琪一个解释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傍晚的湖面,吹来冷飕飕的风,梧桐树不停地落叶,好像永远都落不完。一觉醒来,黑色柏油路上满是枯黄的叶片,车子驶过,嚓嚓地响。
云修喜欢踩在上面,听落叶发出脆脆的声响。青色帆布鞋在叶的废墟上走过,清朗的笑声在风中停留,那些少年才有的记忆,与他温和的笑容,一起定格在时光里,散发出昏黄的怀旧色彩。
他望着那栋别墅。门口的17 棕色格子帐篷布上,布满落叶。
他与可希曾在这里喝过咖啡,想来,也是巧啊,在曾经的家门口,讨论他的感情问题。里面的灯光闪烁,陆续有人进去。柏原想起沈道成的嘱咐,就给佳琪打了电话。
柏原进会所时,没有体谅佳琪的负气压,顾自在楼下转了一会。
一楼大厅,除了一张张实木桌椅,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听说那次大火烧得所剩无几,所以当他坐在二楼的位子上,想着哪里会是云修小时候睡觉玩耍的地方时,突然像梦醒一般,全然没了兴致。
所有的痕迹早已随那次大火消逝,如今这地板不是当年他小脚踩过的,这窗户不是他曾经好奇张望过的。一切的都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他看着对面的佳琪,感觉到一丝罪恶。当年策划这起事故的两个人,他们的子女居然敢踏进这个地方,安然地喝起咖啡,还准备大谈他们之间的爱情问题。
佳琪坐在对面,一直等着柏原说对不起。但他从进入这个地方开始,一直心不在焉,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别有想法,不得而知。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好觉,没好好吃饭。尤其当爸爸说,柏原马上会来跟你道歉。但这个“马上”,她等了整整两天。
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沈道成动了气:“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还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有什么值得你茶不思饭不想的!”
一开始,佳琪很受打击,觉得错看了柏原。回想自己与他的点点滴滴,怎么都不能把他跟这种艳遇联系在一起。
晚上,当她拿起那本杂志盯着封面看时,突然脸红耳热。她于是明白,自己并不是觉得这件事有多么难以接受,而是一直以来,柏原都只是被动地跟她做这种亲密动作。
而在这些女人面前,他醉眼朦胧、举止轻浮,手搭在那些女人的胸口、迷离沉醉,这画面竟让她血液沸腾、心驰神往。她知道自己只是在吃醋,吃那些酒女们的醋。
“你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
佳琪从遐想中回来,条件反射一般,没有兴致地问:“什么?”
服务员放下咖啡,佳琪看着玻璃盘子里精巧的茶点,突然来了精神:“这里?不是原来着火的那家吗!”
柏原语气沉重,说出来的话像在水里浸泡过:“这里是云修的家,真正的家。”
佳琪一下子倦意全无。
她已经知道云修不是柏原的亲弟弟,因为被柏原的身世问题困扰,所以费了一番周折才打听明白。她急着打电话告诉柏原,而那时柏原已经听过录音,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一直以来,她不怎么喜欢云修,可能因为柏原做什么事都把他带着的缘故。但真正发现后,又觉得他可怜。从小失去父母,对于一个生活在父母羽翼之下、无忧无虑过着快乐生活的人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情景。
她握着咖啡杯,淡淡地说:“我都快忘了这些关联了。”
柏原昨晚还在他床边翻看那本书。那时,他说不再需要这本书。看过一遍,才恍然大悟:他早已知道,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然而,这里也早已不是他的家。哪一块地方,都没有留下家的痕迹。
“我们都是重返犯罪现场的罪人。”
佳琪挑起一块糕点,觉得没有食欲:“其实,爸爸做的事,我大概了解一些。”
柏原想,包括出谋划策和杀人么?
“但是,你如果因此疏远我,我会觉得冤枉。如果你用那种方式报复我,我也会难过。”
“我没这样想。”他撒谎了,至少曾经想过。
当开始知道沈道成的勾当时,柏原有过顾虑。但现在看来,佳琪有这样的爸爸,自己也有更为阴暗的爸爸。真要论出身,他俩是般配的。都是带着罪孽基因的孩子,谁都不要嫌弃谁。
佳琪情绪又开始低沉,仿佛刚才是强撑的精神:“我们无法选择,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家庭,你也不能。我知道爸爸的为人,知道他做过许多坏事,但我依然会箍着他的脖子叫爸爸。
我不会因此恨他,不会敌视他,只不过在怕你受到伤害时,才会尽可能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我想,对于你爸爸,你也是这样的。”
柏原无法说自己跟她不一样。但她说得入情入理,没什么好反驳的。以前,总怀疑她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现在,这另一面显现出来了,认识到她极为成熟的一面。
“那,他现在住哪里呢?”
柏原的目光里饱含戒备,佳琪也立即不悦:“我只是关心一下,这也不行?”
他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也许,他住在赵医生那里吧?等他走后,才发现,那些银行-卡都放在抽屉里。他没有带现金的习惯,就算带,也不多。这么冷的天,如果只靠自己,应该过不下去。
佳琪呼呼喝光了咖啡,挥手招呼服务员,示意续杯。
“这又不是酒,那么起劲?”
把自己叫出来,然后只字不提他做过的事,佳琪有点心塞。
虽说,最近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也不能一不高兴就去泡妞啊?换了我,结婚后,也像他那样,一言不合就跑去找帅哥,应该是不行的吧?
本以为云修的事情说完了,该轮到她了。柏原还是一副没任何愧疚感的表情。
“对于那件事,你没什么话说吗?”
柏原这才想起来:他今天是来道歉的。
“那晚,我喝多了,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佳琪无奈地说:“知道,每个犯错的男人都是这套说辞。”
她看着他,突然面色赤红:“你……从来没对我那样过。”
柏原一时张口结舌。
佳琪端起咖啡,才续上的有点烫,她又放下来。
“我不是观念老旧的人,男人么,去那种场合不外乎就这些事。但,我生气的是,你不能放着家里的不碰,专门跑到外面去喝花酒啊!难道,我还比不过那些人?!”
柏原嘴里没咖啡,否则真会喷出来,心想: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啊……
说完,佳琪开朗起来,看着杯中的咖啡,有些羞涩地说:“以后,你要喝醉酒了,没处发泄,就来找我。”她朝他一眨眼睛,“保证随叫随到。”
这话后座力巨大,柏原一阵剧烈咳嗽。看她一脸真挚,就知趣地放下杯子,想着还是等她说完再喝,否则,自己很容易被呛死。
“你为什么不说话?”
柏原想,我能说什么,说好的?想了想,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听他说出来,佳琪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想等这句话。
在她看来,一万句对不起都没有突然用手勾起下巴、给她一个吻来得实在。但他坐在那里,没有一点迹象,心里想着:下次要么约他去酒吧?
柏原看着窗外。
“跟我在一起,你最喜欢看窗外。窗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个人习惯。”
她叹口气:“有时候会想,我们是不是没有这个缘分呢?虽然从小就认识,但偶尔会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你,可能我们比一般的恋人还要缺少了解。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柏原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大概知道,罪魁祸首在自己。
他说不上来,是不够爱她还是不懂得恋爱技巧。现在跟她在一起,不像开始那么别扭,两人的相处已经比较自如。
但当面对她时,几乎没有兴奋的感觉,约会就像跟朋友出去玩,没什么不开心,却也不怎么心动。或许,每一对恋人都是如此吧?
时间一长,就变成家人,只是他跟佳琪从小认识,所以这种转变更快了一点,快到都没来得及体验爱情的细微。
但,他想到云修。是家人时,没觉得跟他一起平淡无味。知道不是家人时……
周围环境仿佛突然切换到火灾之前的家……
看见两岁半时的云修跑过来;
看见他在爸爸怀里,扭过头去;
看见他背着耽美文库等在学校门口;
看见他摔倒哭泣的样子……
他闭上眼,想让自己的记忆冷却下,不让这些片段像一团火那样燃烧起来。
他无法回答佳琪,对她究竟是因为爱情变成亲情。
还是,有一种亲情正在变成爱情?
为什么,在知道云修不是家人时,他会出现那么荒唐的念头,看到他时,会不自觉地心跳加快,连说话也变得尴尬?
他不知道,不知道!
也许,最近发生太多事,自己意识混乱了。找不到生活的重心,随风乱飘。也许,潜意识里不能接受云修离开,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想法,总想要通过任何一种方式留住他。
在一起久了,就成一种习惯,也许,过一段时间,他会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就在柏原胡思乱想之际,离这十公里的地方,一个男人快走到家门口时,被一双手紧紧捂住口鼻,慢慢失去了知觉。
夜色中的梧桐树,继续飘落,一片叶子飘进了一个人的梦里。梦见他正踩在叶子上,听见叶子的尖叫。

☆、最后的算计
当柏原出现在百货大楼电器部办公室门口时,可希站起来迎上去。同事们发出异口同声的“噢——”。
他不知道,十几分钟之前,才有个男人来这里找过她。
冬天了,外面的天气有些冷。
她套着一件厚厚的驼色棉袄,硕大的毛绒帽子套住脑袋,显得脸更小了,小到几乎要看不见。双手插在衣兜里,只顾往前走。
柏原跟着她,走过一楼商场,来到广场边上。他这次来,是想拜托她一件事情。
上次喝完咖啡后,他已经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女孩。一天傍晚,他坐在车里,翻着收纳抽屉,突然翻到了她的名片。
最近,他陷入梦魇般的情境中,夜不成寐,说胡话、头晕、出现幻觉、脸颊发烫,像个高烧病人。这张名片,像女巫的魔药,既害怕又渴望。
他拿起又放下,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拿起来,电话接通时,他就像一个被压在废墟底下的人突然找到了出口。他拿起这魔药,丝毫不考虑她是否下了毒。
电话里,可希声音冷淡,都能想象她脸上的表情。听柏原说完,只回答:“不知道。”就挂断电话。这条唯一能让他了解云修现状的通道,就这么被掐断了。
一天后,他在那个回收箱的拐角处等到了她。
其实,可希之所以那么果断地拒绝柏原,是因为,这一个月里,她曾多次尝试联系云修,但都没有回应。她不清楚这些日子里他经历了什么,只清楚这段感情不会有重生的机会了。
她在院子里砸完一通东西,终于心灰意冷。这些富家公子,没一个认真的,她早该收手。柏原打电话过来时,她还在气头上。只想着:自己做了一枕黄粱的春梦。白马王子从来没出现在现实生活里,她也不想鸡犬飞升了。普通的人过普通的日子,就当灰姑娘从来没见过水晶鞋。
当她下班回来,看到站在那里的柏原时,观念又起了变化。不能从爱情中得到,那么从他哥哥那里得点好处也未为不可。毕竟,自己投入了感情,好歹要有赔偿啊!
柏原语气柔和地问她有没有见过云修。
可希摆起姿态:“就一个星期前见过,现在,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他还好吧?”
“还好。”
“能告诉我他住哪儿吗?”
可希想,都出去住了,怕是动了真格。看着柏原殷切的目光,她说:“这个,我要先问问看,他如果愿意,下次我告诉你。”给自己推脱的同时又吊人胃口,这是她擅长的。
“还是别提我,否则他更不会说了。”
可希心想:果然这两人之间出现大问题了。
都说情同手足,其实,手足才不容易有感情。尤其这些豪门兄弟,需要争夺的太多,没有暇余谈感情。
“如果有他的消息,希望你能告诉我。以前,我态度不好,多多见谅。”
可希心下一笑,似乎看见自己的未来在闪现金光。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但另一个男人的到访,让她很快就忽略了这渺茫的机会。男人身形高大,长相冷峻,乍一看,有点像帮派中人。
她惴惴不安地跟他来到大楼后面,这里除了安放巨大的空调外挂机和推积如山的纸板,很少有人过来。
男人问他知不知道云修在哪儿。
可希摇晃着脑袋,起初,她还以为爸爸又在哪欠下高利贷,听到这个放下心来。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找他呢?
柏原找他可以理解,但这个看上去很凶相的男人也来找他的下落,似乎有些奇怪了。他们家有钱有势,照理说,不该牵扯到帮派啊!
男人像要打消她的疑虑:“他离家出走了,我们正在找他。他如果联系你,就打电话给我。”
可希接过名片,上面除了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什么职称啊单位啊都没有。她想:除了帮派,谁还会用这种名片?
男人似乎想要加固自己灌输给她的信息,说:“如果提供有效线索,会给你巨额奖励。”
可希独自在冷风中站了一会,手里捧着那张名片。听上去更像是悬赏通缉,但“巨额”那两个字在头脑中发酵膨胀,让她有些喜不自禁。
她脑袋不笨,尤其在感知周围信息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她相信云修不只是离家出走这么简单,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愿意离开那样的家庭,而什么样的家庭纠纷需要出动这样的人来秘密寻找?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登寻人启事,发动全市人民热搜嘛。
所以,如果爱情不见反转,她就要握住手里仅有的牌,好好打一场。
她把名片放在衣兜里,才坐下没一会,柏原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柏原想找地方坐坐,他总以为这个女孩知道很多事。但可希说,上班时间,不能出来太久。
柏原给她一张卡。
可希不明白。
“你可能知道云修在哪,我不想逼你说,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可希缩着脖子:“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干。”
柏原把卡放在她手上:“这里有一笔钱,我想你帮我租一间房子,劝云修搬过来住。”
她心里嘀咕:都不知道人在哪儿,租房子给谁啊?
但她知道不能摊牌,只说:“他最近也不怎么找我。万一,租了他不来呢?”
“但万一他来找你呢?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他绝对不会来找我。所以,只能找你帮忙。毕竟你是她女朋友。”
露宿?什么都没带就跑出来了?不过现在,她犹豫的是,自己根本没办法找到云修,到时,柏原来要人,她还能编什么样的理由。而且,找到之后是通知那个男人还是他,哪边得到的好处更多,她不能确认。
“放心,就算你租了他没来,我也不会要回这笔钱。我只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
可希弄不清楚他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用意是好是坏。反正,已经有两个人来买他的行踪,可希一手摸着兜底的名片,一手摸着那张卡,想着:云修,看来一定要把你找到了。
两天后,柏原在一个小房间里来回转悠几趟,然后皱着眉问:“没有条件好一点的了?”
可希回答:“如果租个豪华别墅,他会相信吗?只有这个地方,外面清净,里面干净。我说是朋友托我转租的,他也不会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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