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没过多久就和一个人守夜没多大区别了。
因为艾尔睡着了。
并不是因为不小心或者什么的，他是直接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用一个无比明显的姿势告诉我他要睡了。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把所谓的怨言之类的情绪吞了下去，然后默默移到了沙发的另一端，靠在最边上。
果不其然在我离开之后，他就把脚放到了沙发上。只不过很不幸的是，沙发有些短，更何况还有我坐着的位置还占去了一部分长度，以艾尔的身高，这个沙发实在是容不下他。
他接下来的时间变换了好几个姿势，不过似乎都不太易于安眠。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坐了起来，然后掉了个方向。把头搁在我的腿上准备睡觉了。
☆、29
他一声不响，似乎没有一点想要打招呼的意思。他的腿直接越过那端的扶手，然后一部分伸出了沙发外。
即使是在黑暗里我也能感受到他准备睡了，并且闭上了眼睛。他的肌肉?1 τ谝恢址潘傻淖刺?br /> 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腿上的感觉不是太舒服。
我试着动了动腿——我的匕首塞在小腿位置的靴子里。我只是试一下，不过果然这样的姿势我没办法越过他去把小刀拿出来。
“你最好乖一点。”艾尔突然出声。只不过声音没多少震慑力就是了。听起来像是在警告家里偷吃东西的小狗。
“我什么都没做。”我从容地解释着，“除了动了一下被压住而不太舒服的腿。”
“是吗？”艾尔不置可否，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响。
时间开始流逝，没多久我就听到了艾尔的呼吸声变得绵长。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地已经睡着了。我轻微动了一下腿，幅度有点大。不过他只是发出了一声嘤咛，就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外面的丧尸们开始活跃了。我能听到外面不时有东西走动的声音。甚至于某个时间段我还听见了类似于沉闷的吼声与痛呼，夹杂着撕裂的声音——同类相残，想必是丧尸已经失去了食物来源。
我突然想到，前几天的我们和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而我，就是那只差点被撕裂的家伙。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发笑。
我果然已经不正常了。
把注意力从窗外扯回来之后。我又开始留意到这个睡在自己大腿上的男人。
老实说，腿已经有些麻痹了。
他似乎睡得无比安稳，甚至于还在我腿上翻了个身。
我试着弯腰去拿在我小腿位置的匕首。可是在完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做到这个基本不可能。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并没有想着能够杀掉他什么的，我是认真的。
除去能不能杀死他这个因素不谈，单纯就后果而言我也不能杀了他。否则，我敢肯定明天罗斯特他们绝对会杀了我。
或许艾尔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睡得如此安心。
我把自己放松靠在沙发的后背上。把自己放空，让自己暂时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响。
很轻很轻，从方位判断而且就是从屋子内部发出的。
本来因为疲惫而闭上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我第一反应是怀疑是不是有丧尸从某个地方进来了。
不过那个声音消失了。
我无比专注地去分辨屋子里各处有没有再次发出声响。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第二个声音出来。
无法把这个东西归类于幻听。赌上性命的时候，什么都输不起。
我轻轻推了推艾尔的头。
艾尔在第一时间醒了过来。不过并没有声张，我能感觉到他把头轻轻从我腿上抬起来然后把目光投向我。
我们都保持警惕一般地沉默了一会儿，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腿麻了？？”艾尔突然出声小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睡醒的关系，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调侃，倒是像关切。
这并没有异动的景象只能让他把弄醒他的原因归结到这个。
“…………”我刚要开口解释，突然再次传来了声响。
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艾尔就好像一下子把自己被吵醒的不耐烦表现了起来似的，抬手从额头推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并且低声骂了句脏话。
接着直接坐在沙发上，掏出枪对着刚刚声音发出的方向开了一枪。
近在咫尺地距离以及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动作使得枪声把我吓了一大跳。
枪响之后几乎是立刻，我听到罗斯特和凯瑞的房间里行动了起来，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拉开了房门。然后他们和我们一起看到了那个倒在门口捂着伤口却倔强地一声痛都没喊出来的女人。
空气中回荡着那个女人颤抖一样的呼吸声。那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疼痛。
“你们在干什么？！”伊威大声喊到，满满都是不耐烦。
“把你还没来得及碰的女人看好，别让他跑进别人的被窝了。”艾尔用着一种半调侃的语气，不过语气不是很好就是了。更明显，他想要表达的绝不是跑到别人的被窝，而是别人的阵营。
直到现在这个女人都能忍耐着不发出叫声的韧性终于让我意识到这个女人似乎不仅仅只是存活者这么简单。
普通人绝对忍不住不发出叫声。自尊心再强也抵不过疼痛。
看来伊威似乎带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现在我们所能想到的情况最糟糕的是——这个女人也是所谓的正义英雄中的一员。
“谁的被窝？！你的吗？！就因为这个？！”伊威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单纯沉浸在被吵醒地怒气里。
“这个女人不能留。”我无视了伊威，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哈？！”伊威现在完全就是暴走状态。听我说这句话活脱脱想要过来杀了我的样子。
就在这个瞬间，谁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个什么东西飞速地扑向一边看热闹似的凯瑞，凯瑞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发生的太快了。
凯瑞的枪被那个女人打掉并飞了出去。女人落地后连着几个翻滚便拿到了枪，接着靠到了墙角，背靠着墙然后举着枪对着我们。
“啊，抱歉。”凯瑞没什么自觉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顺带甩了甩刚刚被弄痛了的手，嘴里说着完全感受不到真诚的话。
罗斯特因为站在门口，略微后退了一步，用门做了掩体。而我和艾尔这边有些沙发的椅背做掩体，不至于太过不去。
伊威愣怔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女人的不寻常，然后爆了粗口。
凯瑞甩完手以后，回过头朝着女人提了个醒，“我劝你现在立刻放弃。”
女人沉默不语，枪也没有放下的意思。凯瑞耸肩。
凯瑞：“好吧，那交给你了伊威。走了罗斯特，我们回去睡了。”
罗斯特神色疑惑。
伊威大吼：“你什么意思凯瑞？！”
凯瑞：“我想你知道的。别担心。”
看凯瑞的神色，我开始猜测那把枪是不是没有子弹。因为他实在是太从容了。
艾尔突然用着一种轻松而嬉笑的语调，“凯瑞，你的枪里还有几发子弹？”
凯瑞：“伊威不知道就算了。我可不信你也不知道。你总是对这个防备的很。”
艾尔好像疑惑似的“哦？”了一声。
凯瑞：“我以为我们每个人枪里有几发子弹你比我们还清楚。”
现场有些乱。我不太能懂得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话题似乎有些偏离轨道。
女人似乎觉得他们在试图用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于是她把枪举了起来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然后大吼道，“闭嘴！！”
…………
“砰”地一声枪响。然后沉默了两秒。
“好了，”艾尔一下子笑了出来打破了沉寂，“现在，我赌枪里真的一发子弹都没有了。”
女人一下子醒悟过来，就好像不太相信一样的对准了艾尔开了一枪，我能听到她扳动扳机的声音，不过并没有子弹射出。
凯瑞心情大好地吹了一声口哨。
伊威一边骂了脏话一边朝着女人大步走了过去，抬起还穿着靴子的脚对着女人的头踹了一脚，把女人踹倒在了地上。
说不清是不是松口气，我看着那边伊威发泄着他的暴怒，“我就说这个女人不能留。”
伊威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我，挑衅一样的，“如果我非要留下来呢？”
他似乎不太喜欢我说话的语气。
我想我们俩应该终有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忍气吞声在这个人面前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已经明白这个了。所以我迎上他的目光，
“养条母狗吧，伊威。不但能泄欲，指不定哪天就救你一命呢。”
☆、30
“养条母狗吧，伊威。不但能泄欲，指不定哪天就救你一命呢。”我的语气和缓，并没有掺杂讥讽的意思，就好像真是在陈述我的一个观点一样。
空气中的气氛凝固了几秒。
我的手下意识摸向我的枪，只不过手却在中途被抓住了。
是艾尔。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下次我会记得给你带一只的。”艾尔嬉笑着，这话是对我说的。
我觉得我能听到伊威因为愤怒而导致后槽牙咬合在一起发出的声响。当然，这也许只是因为过度安静中的一种错觉。
“好了各位，该睡了。你们不累吗？”艾尔就好像在打着圆场。虽然我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伊威突然回过头，用力地一脚踩在躺在地上的女人的胸膛上，那力道仿佛恨不得把那只脚踩进女人的身体里似的。
“□□！”伊威声音很大，还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女人终于因为疼痛而发出惨叫。
可是伊威置若罔闻，弯下腰拽着女人的衣服把女人拖进了自己房间，拍上门的声音大的仿佛要把屋顶的震得掀起来。
空气因为巨大的声响仿佛都在震荡。在这声巨响以后接踵而来的是沉寂。
艾尔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把压着我的手松开——直到他此刻松开我才反应过来直到刚刚为止他还在一直压着我的手没有松开。他的手离开以后一瞬间手背有一点点的冷。
艾尔挑了一下眉然后戏谑地看着我，那表情像是在看着自家刚刚淘气完的宠物，“我以为你很想活下去来着，宝贝儿。”
…………
我舒出一口气，平静地道，“是很想。”
艾尔盯着我，就好像我还应该接着说点什么。但是我实在没能明白他想要我接着说什么，所以我只好带着疑问的表情回看着他。
艾尔：“你变可爱了小猫。”
“谢谢。”我想这大概是一句夸奖，或者说我只能吧它当做一句夸奖来对待，所以我表示了感谢。
我靠向沙发的椅背，闭上眼睛，“抱歉，我可以先睡一会儿吗？很累。”
“当然，就当是奖励。”艾尔的回答里藏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但是我不太想去分析那是什么意思了。困意来的毫无道理，我就这么仰躺着靠着沙发睡着了。
我不太清楚天是什么时候亮的，醒过来的时候沙发上只有我一个人。其它人都不见了。
在反应过来这个事实的时候，我瞬间开始怀疑，我被抛弃掉了。毕竟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废物，毫无作用可言。
刚刚醒过来时大脑反应有些钝钝的，好一会儿才开始意识到我似乎应该要觉得慌张。
等到这么意识到的时候，突然连自己也觉得嘲讽。明明一直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来着。
头有些疼，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我还是撑着爬了起来，就这么待着和等死没有区别。枪和匕首都还在我身上，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需要活下去。
从沙发上刚刚走出的两步有些虚浮，没走出几步就重心不稳跌倒在了地上。我开始怀疑自己这具身体是不是已经走到了尽头了。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因为长时间地跋涉，饥饿还有过大的精神压力导致了身体上的磨损，但是只是在现在稍微安逸的时候才显露出来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在转过头的一瞬间我已经拔出枪对准了门口。然后我惊讶地看到艾尔站在那里。
“哟，醒了。”面对我的枪口也没有半分紧张或者惊讶，语气轻松。
我把枪收了起来，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怎么回来了？有东西忘了？”
艾尔看起来对我的话有些疑惑，略微皱了一下眉头。这让我迅速反应过来——似乎我还没有被抛弃，也许他们只是出门巡逻了。
所幸艾尔也并没有打算多问什么。很快就把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放弃了研究我这“奇怪”的问话。
他说，我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
我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向他，我觉得我应该是听错了什么。而对上我目光的他依旧笑得自在。
短暂的疑惑以后我开始不安。
这个男人有多危险，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啊，说我送给你的小礼物可能有些不太恰当，毕竟它原本不是我的东西。”
他继续进行着毫无意义的解释，就好像以前电视节目中那些吊人胃口的主持人。
“有这个选项吗？”我发问道。
“嗯？”艾尔似乎有些惊讶，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他惊讶的点在哪里，我才不信他对我的防备毫无自觉，“也不是说没有，不过我会伤心的，小猫。”
他一边说话一边朝我走过来，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然后他对我伸出手，笑着说，“总之，先来看看吧。”
我犹豫了一下把左手放进了他伸出的手里。我很怕如果我伸出的右手的话，他会一下子握紧我的右手，然后另一只手抽出匕首斩断它——左手的话，斩断也没什么关系。
然后他稍微用力就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就在我刚刚在他的帮助下站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外面有狗叫声，很稚嫩的那种小狗的叫声。
我：…………
艾尔看着我挑眉一笑。
他这是在侮辱。在我昨晚说出那样的话之后。
我尽量无视自己的怒气，可是这有些困难。
艾尔似乎完全没意识道我的心情，当然很有可能他意识到了但是他不在意。他试着对着门外吹了一声口哨。间隔了一会儿我就看到一只小狗唯唯诺诺地出现在了门口，大概是黄色的，太脏了我无法辨别颜色。它用着黑溜溜的眼睛胆怯地看进来。
我：“看起来你已经驯化它了，很适合你。”想了想我再补充道，“和你很般配。”
艾尔气定神闲地回道：“我一直觉得猫狗才是天生一对。”
“那就去送给伊威，他应该很乐意的，毕竟他总是万年处在发情期！实在不行就宰了吃肉！”
“以为不会喜欢的，那是条公狗。”艾尔用一种半幽默的语气回道。
“哦？那还真是有趣。”我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开始生气起了。这个男人简直就……
我想我们两个人应当完全不在一个思考模式下。所以我选择闭上了我的嘴。
艾尔朝着那只狗再次吹了一声口哨。并且蹲下来对着它招手，示意它过来。
小狗几番犹豫之下还是走了过来，艾尔伸出手去摸他的头。当狗意识到他的善意之后开始用鼻子去蹭他的手。
这幅景象我只觉得讽刺。
艾尔突然递给我一个布包。直接丢在了我身上，我下意识接住。
触手的黏腻让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接着我的视线就看到了这块包裹着东西的步染满了血迹。拿在手里的感觉有些柔软。
我突然觉得有些窒息，我觉得我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狗是所有动物中人类的驯化程度最高的。你现在在它无家可归并且最饥饿的时候喂了他东西，他就会记你一辈子。”艾尔一边摸着小狗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我解释着。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想问这个包里是什么。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我只能拿着手里的东西盯着他逗狗的样子。
艾尔突然回头，碰上我的目光时笑了一下，然后就站起身准备出去了。
小狗立刻准备跟在他的后面准备和他一起走。他看着小狗突然嘲讽一般地笑了一下。当然，这嘲讽含着悲悯，为这个完全不知道谁更危险的小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