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好一只凤凰的修炼手册完本[仙侠甜文]—— by:王琅之
王琅之  发于:2016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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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镰,若知有这么一日,他当初就该任人将他打死才是!
拂光在这里躺得越久,就有越多的怒意在他胸腔滋长,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冲出了房门,直向后山而去。
雪镰就被关在后山,他亲设的禁制,大罗金仙也逃不出去。
此时,一身黑衣,满身鲜血的人见他到来有几分吃惊,歪着头道:“怎么,你那个小相公好了?想起来找我的麻烦来了?”
流商并不说话,随手解开禁制,右手一挥,那粗粝长鞭便到了他手里,他不管不顾,对着雪镰兜头便抽了下去。
雪镰闷哼一声,接下来,鞭子像是疯了一般不断的落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觉,也不闪不避,任由流商打的自己皮开肉绽,只偶尔是疼得狠了,才闷哼两声。
流商像是8 直接要将人打死一般,一边打,一边发泄似的道:“你敢伤他!”
“你怎么敢伤他!”
“你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杂种而已,也敢动我的人!”
这声音失了平常的从容淡定,泄露了过多的情绪。
雪镰想依着流商的性子,今天势必要把自己打死了,心里却是没有半分惧意,狠狠盯着他与多年前别无二致的脸,仿佛要将他这副模样刻进命里一般,突然就有些不甘心,他在昆仑大闹一场,明明什么人也没杀,却让自己落得这样狼狈,本来被他打死也没什么,自己的命是他救得,他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他就是不想让他这么轻易的,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将自己踩死,所以他咬着牙,报复性的说了一句“重白说过,你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如今看来,果然还是没什么长进。”
提到这个人,流商脸色一变,停下了手里的鞭子,半晌,冷笑一声,扔到了一旁“你可真不愧是他座下的忠犬,这么多年还对着主子念念不忘,怎么,你以为你把他搬出来,就能让我放过你?”
雪镰不在乎他的辱骂,语气带了些好奇,好像真的要跟他探讨一个问题一般“一别多年,你现在的眼光怎么变得这么差劲,居然会喜欢一个凡人?”说到这里,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诚然他也的确笑了出来“高高在上的神尊流商会喜欢一个凡人?”
流商扯出一抹轻蔑的笑,道:“凡人又如何,总比你这个不人不妖的杂种要好。”
雪镰终究面色一滞,随即哈哈大笑“对,我是个杂种,你最讨厌我这个杂种,可惜你喜欢的人,一个已经化成了灰,一个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还是被我这个杂种打的,哈哈哈哈,流商,你真是让人可怜。”
流商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冷静的像是一潭冰水,仿佛刚才那个发狂拿鞭子抽人的他只是幻象,他走上前去,也不管雪镰满身血污,伸出一只手覆上他的头,眼神阴恻恻的让人心里发毛,然而这都不及他接下句话来的残忍,他说:“你断了他三根肋骨,我废你一半修为,也算是有来有往,对吧。”
再回来的时候,拂光已经醒了。
流商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心道果然那些丹药还是有用的,不过一会儿,人都能坐起来了。
见他回来,拂光拍拍身旁的床铺,道:“过来,让我看看你。”
流商顺从的走过去坐下,任由拂光修长手指沿着他的脸一点一点描摹:“原来你是生的这个样子。”
流商此时正是他本来的模样,一身广袖长袍,眉间一点淡金色印痕。
听了拂光的话,他笑道:“怎么,不好看么?”
拂光脸上染了浅浅笑意“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我怕一不留神,就要被别人抢走。”
流商握住他的手,眉眼弯弯的道:“师尊几时变得这样会说话,都快让人认不出了。”
拂光不去回应他的调侃,而是道:“这么晚了,又跑到哪里去了?还带了一身的血腥气回来。”
流商望着他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就有委屈。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意,却不管不顾的掀起被子,一头扎进拂光怀里,伸手环住他,然后再不吭声。
拂光揽住那人肩膀,揉揉他的发顶“怎么了?”
“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声音有点闷。
“我……”
他其实想说,他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道,这并没有什么所谓,但还没说完,就感觉到环住他的胳膊收紧了几分“我全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祝大家平安快乐!
☆、大荒篇 (上)
上古时期,祖神觉醒,天地初开,大荒现世。
大荒之中灵力鼎盛,激荡碰撞之下,化万千生灵,诞上古诸神。
诸神各自统领一族,掌一方生灭,凛然不可侵,然而不知是哪一个没有记载在史书上的日子,也不知是谁先看了谁一眼,大荒倏忽间开出桃花万朵,纷乱撩人。
自那日起,神始通情爱,互相追逐,与心仪之人结为夫妇,相敬相亲,绵延后代。
这片土地因此有了更多的欢声笑语,更多鲜活的生灵。
然万物荣枯有序,生灭有时,祖神也不例外。
祖神羽化之后,众神守哀,但在这片由他创造的大地上,还有无数的生命将他的心血延续。
后来凤族尊神解羽与龙族辛阳公主结为姻亲,生下异常漂亮的一只小凤凰,起名流商。
因为族中世代交好的缘故,流商和风阑洛殊也自然亲近,但这其中还多了一个人,重白。
重白,是最后一个由大荒灵气所孕育的神。
他无父无母,也无有实体,乃是真正的灵气所化,天地所钟,因此,在祖神羽化之前,重白一直在他膝下教养。
虽然如此,以年纪来说,他也不过比流商几个大上几千岁而已,无法像其它的神祗一样担当重则,只好和流商他们厮混在一起。
大泽之畔,隰水之滨,总有那么一群高贵又明亮的身影,嬉游无忌,年少无知,特别喜欢用法术炸鱼。
然而玩闹从来只是那三个人的事,重白从来不会参与其中,他只是默默的呆在一旁,或是打坐,或是练剑。
重白不去参与那些游戏,不代表他们就会放过他,尤其是流商。
流商总是喜欢瞄着重白的位置,装作不经意的一个指决打下水,便有一大堆活蹦乱跳的鱼被从水里炸出,每次都会有那么几个正正砸到重白的胸口,偏偏他还要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做,那些鱼都是自己跳出来的。
可饶是如此,重白也只是淡淡的没什么反应,俯身将那些濒死挣扎的小鱼一条条从地上捡起来,扔回去,继续自己的事情。
流商翻个白眼,无趣,但下一次,还是忍不住继续这样无趣的游戏。
有时候流商闹的狠了,他也不会生气,只是换个地方,手里稳稳的拿着剑,重复着那简单的一招一式。
如此几次,流商觉得实在无聊,也就不再搭理他了。
也不知是哪个下午,记不清是因为这样的下午有太多次,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像是罐中挑起的蜜糖,流商和那两个人打闹够了,躺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下无所事事的望天,树叶离开大树,慢慢飘落在他眼睛上,有些痒,他抬手拂去,在那个翠绿碧蓝纷乱的间隙里,他看见了重白默默练剑的样子。
重白的模样生得很好,大荒中的神就没有生的不好的,但是他,很特别。
风阑眉眼精致,却总是难脱稚气,洛殊的线条凌厉,但太过冰冷,重白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就算没有表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凶,却仍是稳重而淡然,像一座高山,像一片深湖。
他这样的姿势表情他看过太多次,但是第一次发现他原来是这么好看的人。
流商眯了眯眼,觉得那片叶子似乎落进了他胸口的某一个地方,荡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他的少年生涯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懵懵懂懂,唯一的不如意,大多是从那一眼开始的。
后来的神尊流商曾经喜欢过一个人,这件事原本不是没人知道,但终于也淡成了秘密。
他活了十几万年,花几千年的时间去喜欢一个人,这其实没有什么,但是这几千年的岁月,都是他一日一月度过来的,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容易。
雪镰是流商捡来的,在人间,一个树林边。
雪镰是个妖,却是个有人族血统的妖,他的父亲是人,母亲是妖,狼妖。
就像戏文里说的一样,美貌妖女同年轻书生一见倾心,互许终生,还有了凡人的骨血。
不过不同于戏文的是,他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妻子不是人之后,立刻跑去找了一个道士,将所有积蓄亲手奉上,请道士收妖除害,他母亲拼尽全力与道士一战,最后勉强逃脱,逃到了一个深山老林里,然后生下了他。
妖想要诞下有人类血统的孩子并不容易,他母亲生下他之后便精力耗尽撒手人寰,从此后,他便成为了实打实的野孩子,整日和其它的妖打架,抢东西吃。
他先天不足,更加没有父母教养,根本打不过别的妖,所以流商见着他的时候,他正湖边被一群妖围攻,还被围攻的很惨,已经维持不住人形,瘦的皮包骨的狼崽子,几乎就剩下了一口气。
那一天,流商和风阑一行人偷跑到人间游玩,路过时见着了这一幕。
最难得的是流商那天心情不错,出手打退了那些围攻他的妖,将他救了下来。
只不过流商虽然救了他,却并没有想要养他的念头,因为这小狼,一身的污泥混杂着血,脏的很,不怎么讨人喜欢,就算让他勉强去养,也必定很快就被扔到一边自生自灭,重白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向他讨要了去,还给他起了名字。
雪镰。
狼妖雪镰从此离开人间,成了重白上神坐下的灵兽,后来,还随他上了战场。
也就是那一天,树林边,风阑和洛殊两个人不知为什么走远了,他们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流商问过风阑,但他总是言辞闪烁,闪烁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功夫去管这些。
他叫住重白,却迟迟没有说话,先是望望天,然后望望地,等到重白以为他又是捉弄自己正想走的时候,流商突然开口,话说的没头没脑:“喂,你很喜欢这只狼?”
重白“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那,你喜欢我吗?”
“什么?”他难得微微皱了眉,表情有些疑惑。
“那,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重白站在那里看他半晌,人间的风从二人中间刮过,有些凉,吹动一旁树叶,发出沙沙响声。
他的眉头终于全部皱起“别闹了。”
然后毫不留恋的迈开了脚步。
怀中的小狼呜咽一声,扒在他肩头向后看,可惜晚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流商的表情不甚清楚,只看得见那道模糊的身影,他很瘦,宽大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有些空空荡荡的。
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忽然下起雨来。
密密匝匝的雨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寒意,带着些微的疼。
小狼被雨砸的缩回头,往那个怀抱里缩了一缩,他受了伤,也累极了,此刻终于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后来雪镰才知道,神有呼风唤雨的能力,那天的雨,该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神召唤而来,为的是阻止一个人不管不顾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圣诞快乐!爱你们!
☆、大荒篇(下)
神魔大战是在祖神羽化之后开始的。
魔族蛰伏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兴兵进犯,漆黑的兵甲陈列在大荒边境,大有摧枯拉朽之势,自那日起,神魔二族陷入了无止境的战乱之中。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重白开始了一刻不停的修炼,似乎永远在为上阵杀敌做准备。
许是天遂人愿,他一声不吭在大泽之畔练了那么多年的剑法,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重白出发的那日天蒙蒙亮,苍茫夜色与漆黑大地合在一起,只在东方挑开一线光亮。
一出门,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立在光亮之中,见他出来,不耐烦的整了整袍袖,冲他嚷道:“我听说,你要上战场了?”
“嗯。”简洁的不能再简洁。
流商扬着头“那么多神都在那里,我父神母神也在,对付魔族足够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重白不答话,站在那里,和夜色一样的沉默。
流商最讨厌他沉默。
索性表明了来意“我不准你去。”
重白微微皱了眉,天光渐渐亮起,再晚,怕要误了时辰。
“你说了不算。”没有起伏的语气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
眼前眉眼飞扬的人抬了抬下巴“这样吧,你和我打一场,你要是能打得过我,便任由你去,打不过,便乖乖跟了我,不要说什么胡闹不胡闹的话,我不喜欢听。”
谁都知道这位凤族的少主天资傲人,平辈中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动手,此时他这样说,就是在刁难了。
重白看他一眼,还是没有陈述般的语调“让开。”
“不让。”
他突然出手了。
冰冷的剑光划破仅剩的黑暗,向着流商刺去。
羲阳琴同时出手,铮然琴音打破万籁俱寂,两个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然而没过多久,又是剑光一闪,羲阳琴发出最后一道声响,然后便似哑了一般——五弦尽断,也确实是哑了。
重白看着狼狈的栽倒在地上的流商,别过头去。
“你,好自为之。”
然后绕过他,继续了自己的路。
后来想想,那似乎是重白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凤凰毕竟是凤凰,再美丽不过,也再骄傲不过,这般的丢了脸,没把人活剐了已经不错,从此再也不肯去见他。
也的的确确是见不着他,因为那个人在战场上,离他很远,离死亡很近。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消磨,后来,流商终于可以对自己说,我不喜欢他了,然后就真的不喜欢他了。
那个时候,距离那天下午,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千年。
大战愈演愈烈,战火燎原,大荒边境寸草不生,只有大泽之畔还是那般的安宁祥和,恍若世外桃源。
上古神族战死的战死,遁世的遁世,流商的父母,是战死沙场的。
神尊战死,流商作为神尊和尊后膝下唯一的儿子,继父神位,无可厚非。
那时,他刚好五万岁。
再相见,已经是在战场上。
流商被困,重白带兵前来接应,刚经历过恶战的土地被鲜血浸的通红,也分不清是神是魔,竟然都是一般颜色。
血色的土地上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烧焦的味道,头顶时不时传来食尸鸟粗嘎的嘶鸣,天空一片残红,那是战火硝烟和茫茫暮色混合在一起,二人面对面站着,俱是一身血污,再不复年少时的清亮。
流商看他一眼,抱拳道了声谢,重白点了一下头,之后再没有说话。
擦肩而过,各走各路。
那便是永诀。
魔族在伏诛山成功试水了炼神之术后,开始大肆使用这种术法,不少神兵着了此道,化身为魔,对自己的同族兵戈相向。
神族因此溃败,眼看着大荒被寸寸侵蚀,但除了死守,谁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在一场战役中,重白战败。
魔族俘虏了他,并将他炼化成魔。
流商便要去救人,兵也不要带,命也不要管,也忘了是谁说过不再喜欢他,只一味的告诉自己,那个人他救过自己,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风阑的父亲对他很是疼爱也很是看重,加之久居上位,更是从来杀伐决断,不拘泥私情。
因此他打断流商一条腿,用千年寒铁链将他锁在雪洞中,还封了他一身修为,只为了阻止他去救重白。
然而重白毕竟是个有本事的神,他凭一己之力从魔界逃出,还带回了破解此术的秘法,藏在自己最后清醒神识之中,唯一的弊端就是,当这一丝神识被取出,他也就彻底成了魔。
成了魔的重白拼着最后一丝意志自毁元神于祖神墓前,等到流商被从雪洞放出来,大荒之中,连他的一丝魂魄都寻不到。
听到重白死讯的时候,流商反倒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坐在祖神墓前,擦了一夜的羲阳琴。
日后他倒是因此清净了下来,腿断了,修为也没了,没法上战场,便重新回到了大荒,风阑是一直都在那里的,他是小幺,打仗用不着他,那时候便是风阑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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