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灵凝眉。
洛蒂安拍拍他的后背，“我送过你一条项链。”
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霍尔不屑的发笑，“那只是一块破石片。”
洛蒂安唇角绷紧，不在开口，抱着塞灵回到了寝舱。
乔衍跟了过去，李尔晃悠走进医疗舱，坏笑道，“给老子按住他！”在霍尔全身上下都被桎梏住后，李尔掏出磁光枪走了回去。
暖和的寝舱内，洛蒂安给塞灵大概擦洗了一遍，避开他的伤口换上棉质的睡袍，让他靠在床边，端着一碗牛奶桂圆糯米粥喂他喝。
吃过东西，塞灵缩在被子里露出白净的脸。
“睡吧，等醒了再说。”洛蒂安俯身亲了亲他。
塞灵强忍着疲惫睁着眼睛握住洛蒂安的手指。
洛蒂安蹲在床边叹气，“你想问什么？”
不问清楚便不睡了吗？
塞灵唇角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咬住下唇。
洛蒂安探手摸去，分开他唇齿，“你问吧，我什么都说。”
塞灵垂着眼眸，半晌后，他忍着喉咙的疼意，糯糯问，“……你送他了什么项链？”
洛蒂安，“……”
吃醋了？
乔衍踏进去半只脚又收了回来，闲闲和门口的卫兵聊天。
“一只碎弹片。”洛蒂安在捏捏他的脸，“穿了链子，做成了一条项链。”
塞灵垂着眼睛。
哦。
什么碎弹片？
洛蒂安眼底浮上一丝黯淡，转身即逝化成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水，“从我身上取出的弹片。”
与天蝠人的最后一战在引爆地火炸弹炸碎数万虫类时，他操纵机甲差点没从爆炸中心逃出来，爆炸造成大范围摧毁，铺天盖地的星火带着荒沙砂砾机甲碎片像雨点劈了啪啦向四面八方射去。
洛蒂安操控机甲为联盟军撤离小行星做掩护，被爆炸迸溅的碎片扎进全身上下，最严重的弹片扎进心脏，导致一半心肺坏死。
军医说，这枚弹片差点要了你的命，但又是这枚弹片嵌入心脏主动脉阻止了心肺血崩。
差点死于它，又因为它活了下来。
所以，代表了爱恨交织。
洛蒂安选择这个霍尔的礼物，意思不言而喻。
恨他的父亲，却对他……
塞灵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哦。
爱恨交织。
出去！
他要睡觉。
洛蒂安无奈的将被子撩开一点，手指轻抚他唇瓣，“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宝贝儿。”
塞灵拉着被子，抿唇。
出去。
“真的，当时送礼物的时候就是一时——”洛蒂安顿了下，“脑子抽了。”
第一次送别人礼物，只是觉得霍尔出身贵族，那些名贵的玩意应该是看不上的，所以才脑子抽了，送了个自以为很有意义的东西。
没想到却被说成一块破石头，丝毫不珍惜。
那是掌控他生死的弹片，差一点这世界上就没有汉默尔了，对他的生命有重要的含义。
洛蒂安也很委屈。
说不上来的憋屈，想将霍尔暴揍一顿，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了好像对他还有意思什么的。
揍不揍都觉得无语，再加上塞灵现在的样子，一口老血憋死元帅喉咙，很生气，很愤怒。
洛蒂安想，迟早找个借口将舒斯特一家千刀万剐！
塞灵从被窝里露出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满是懊恼和委屈，他拉住洛蒂安的衣角，小声说，“我想要。”
洛蒂安一愣，塞灵轻声说，“你去偷回来吧，我想要。”
既然对霍尔·舒斯特而言只是个破石头，那就送给他吧。
他想要，想要那片在他心口的弹片，曾与他生死无限靠近，却让洛蒂安能安然无恙在他面前的弹片。
那是染过洛蒂安心头血的弹片。
洛蒂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喉头的苦涩化成清浅绵延的温暖流进四肢百骸。
他看错过一次，但不会有第二次。
“好。”
就像把生命也托付给对的人。
洛蒂安俯身抱紧塞灵。
乔衍抓了一把瓜子打算和元帅寝舱外的守卫长谈下去的时候，洛蒂安终于出来了。
乔衍快速报告了这次抓捕的详情，说，“现在，也许我们该好好请舒斯特先生出现了。放任他了这么久，也该活够了。”
洛蒂安在办公室处理这次的抓捕行动报告，战舰会先飞往军部，对塞灵和琼恩教授做一个口录，其实塞灵是不需要的，但是他坚持洛蒂安按照程序来，不要因为这个被别人抓了把柄。
洛蒂安忍不住笑，小傻瓜。
乔衍突然道，“
☆、第70章
房间里很暗，人影模糊。
“先生，怎么不开灯。”有侍女走了过来。
站在镜子前的人突然用手杖砸碎镜子，疯狂的推倒桌椅，掐住侍女的脖子，将她狠抵在桌上，眼睛赤红，大骂，“啊啊！我要杀了你！贱人！你这该死的妓|女！”
男人怒火烧进眼中，他撕裂侍女身上的衣服，将她按在身下，毫不留情的施暴。
掐着女人喉咙的手越发用力，地上的人扯拽开窗帘，阳光从缝隙中跌落进来照清楚男人的脸。
侍女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失去力气一点点手脚瘫软，变成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塞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军部统帅办公室的卧室里，有人在说话。
洛蒂安走向床铺，扶起塞灵，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了。”
布温递上来水，看着洛蒂安喂他喝下，然后叫来吃食摆了一桌子。
塞灵朝布温笑笑，喉咙里有些淤血，所以不大舒服，洛蒂安不准他说话。
布温落寞的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塞灵张口，洛蒂安皱眉，塞灵朝布温招招手，把一盒芒果味的酸奶推给他。
布温忐忑的看了眼洛蒂安。
“拿着吧。”
“谢谢夫人，谢谢元帅。”
洛蒂安等塞灵服过药后又叮嘱了几句才出去处理工作。
布温小心站在床边，身形笔挺，沉默不语。
塞灵弯弯唇，咳两声，“坐下呀。”
布温惊讶，“夫人，您不生气？”
“生气什么？”
布温犹豫道，“我骗了您，没有保护好您。”
他对他好都是因为接受了元帅的命令，这样想来塞灵会难过吧。
塞灵笑道，“没有啊，我猜到了。”他摇头，“怎么会有人每次都能在我需要的时候找到合适的借口安抚教授和同学呢，我一生病洛蒂安就会知道，我在学校做了什么他也知道，我想吃什么第二天总能收到我需要的，我什么都没学过，怎么就老有人给我垫底呢，考试帮我掩护抄卷子，不管我莫名其妙失踪，或者做奇怪的事，你从来都没问过我原因，总能给我找到理由，我都要被你说服了。”
布温挠挠头，“真不傻啊。”
当初接到这个任务时就觉得元帅夫人是个傻白甜，接触之后也觉得是个傻白甜，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被塞灵默不作声的看在眼里，只是不说而已了。
怪不得塞灵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为什么不怀疑他接近他的目的。
塞灵咳嗽着接住布温递过来的青柠水，略显得意的说，“我知道阿森也是，而且你们两个还是情侣。”
他都看到了！
他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孩，一眼就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了。
布温脸一红，“那我还能叫你塞灵吗？”
“当然了，我们还是同学呀。”塞灵躺在被窝里让布温帮忙取出光脑，打开记事本说，“我有些事不太明白，你能帮我看看吗？”
晚上六点，琼恩教授被送回了圣尓西学院。
洛蒂安在审讯室中见到霍尔·舒斯特时差点没抗住笑出声，连忙手背抵唇，背过去好一会儿后才表情淡漠的转过身。
霍尔羞愤的被控制在激光束中，原本一头颇为潇洒的头发被磁光枪剃成了狗剩，乱七八糟的头发烧焦堆在脑袋上，显得脑袋格外的大。
“洛蒂安！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样羞辱我，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霍尔大吼，竟然敢剃光他的头发！
洛蒂安冷眼瞪着李尔，李尔不情不愿的令手下送来一大把黑乎乎的东西，走过去盖在霍尔脑袋上，从脑门上垂下来两束卷曲毛糙的刘海，不高兴道，“这样行了吧！”
赔你了！千万不要出去说军部羞辱犯人人格！
霍尔，“......”
洛蒂安冷淡瞥着像大妈一样顶着复古爆炸头的人，“霍尔，你究竟是谁的人？”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洛蒂安诚实的摇头，取出一只灌满血液的针管，问，“为什么要抽他的血？想提取塞灵的基因？你父亲的基因应该更加能满足某些人的要求吧。”
霍尔沉默不语。
洛蒂安朝卫兵看一眼，走上来四个士兵，手中抬着一架电击刑讯台，想做什么显而易见。
霍尔闭上眼睛，心灰意冷道，“这么久不见，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答应了你的求婚后又离开吗，帝国元帅被人悔婚，不想知道原因吗？”
洛蒂安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士兵，李尔瞪着牛眼十分好奇，乔衍眼观鼻鼻观心，其他人不做声响纷纷竖起耳朵。
好奇，很想知道元帅为什么被抛弃。
洛蒂安冷静道，“我已经知道了。”
霍尔说，“他告诉你的？呵，你们倒是互相坦诚。”他抬头，眼中含着一抹希冀，“洛蒂安，那你——”
其他人失落，他们还不知道啊。
洛蒂安道，“感谢你离开。”
让他来到了我身边。
霍尔睁大眼睛，笑容僵在唇角，胸口剧烈起伏，身体颤抖，发出一连串嘶哑的笑声。
乔衍看了眼终端，低声在耳语几句，洛蒂安迟疑点头，“接旨吧，令三军严加戒备，连夜押送。”
“是。”
说罢洛蒂安抬步离开，就在他走出审讯室门时，霍尔声嘶力竭的大吼，“你们抓不到我的，抓不到我的，我一定会杀光你们所有人！你们都不配活着！！”
他眉头皱了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审讯室。
军部办公室侧室内。
塞灵已经将他与霍尔一天一夜相处的过程中说及到的问题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记事本上，并构建了一个简易的思维导图画给布温看。
第一，霍尔厌恶联盟军，为什么？
第二，谈及背叛时，霍尔表现出对舒斯特的冷漠嘲讽，甚至是看不起自己父亲的，所以他背后的势力应该不是舒斯特，说明命令霍尔的人一定比舒斯特家族更加有权有势，或者更加厉害隐秘。
第三，在黑暗中霍尔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什么他在他的嘴里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还有，最后一点，为什么他要抽取自己的血液？如果是为了能控制天蝠人的基因的话，他自己的基因不是更加容易得到，何必麻烦抽取他的？
塞灵将自己和霍尔说过的话全部都记录下来，总结出这几条他觉得最可疑的问题，“布温，你说他到底要做什么？我怎么都想不通，洛蒂安会不会有危险？可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父亲站在洛蒂安对立面的话，很多事都是说不通的。”
塞灵苦恼的托着下巴，“怎么办，大人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布温震惊的看着他在记事本上画出来的思维导图和仅通过分析就能察觉出来的可疑之处，咽了咽口水，“你就不怕吗？”
塞灵一愣，“怕的。”他勾唇，“但是洛蒂安说会来救我的，我相信他。还有……”
布温疑惑，“还有？”
“不能给元帅大人丢脸的。”塞灵十分认真。
所以再怕也不能被看出来，不能丢洛蒂安的脸。
布温握住他的手，“塞灵，我错了，我一直觉得你很傻。”
能镇定的在绑架之后放出自己的位置给搜救的人，在救出来后还能这么清楚的理顺自己的思维，甚至是尝试套出霍尔的话，并且能够试图推演出事件的幕后者，这样真的好嘛！
说好的天真无邪呢！说好的楚楚可怜呢！
塞灵不好意思的挠挠下巴，在光脑上随意的乱画。
洛蒂安托着一盘子的食物走进来，布温告知了将他和塞灵谈及的关于绑架时霍尔的问题，洛蒂安酷酷的点头，“知道了。”
然后揉了揉塞灵的脑袋，“说好不让你说话呢？”
塞灵笑着拉住他的手，“我怕时间长我就忘记了。”
布温有眼色的退出房间，帮两个人掩上了屋门。
洛蒂安俯身吻他，温柔的侵入他的口腔，勾起小舌与他纠缠。
塞灵搂住他的脖子，乖顺的侧过脖颈，让他的吻顺利滑下来。
“对不起。”
塞灵主动亲下洛蒂安的唇角，“没关系的。霍尔和那些人呢？审讯有结果吗？”
洛蒂安在他喉中塞入清凉糖，捏一下白白的脸蛋，“想那么多做什么？打算以后也当元帅？人已经押送往别处了，毕竟涉及朝中大臣，有些事还需要重新调查。”
“哦。”塞灵探手搂住洛蒂安的腰身，将脸贴在他胸口，听着沉稳强健的心跳声，说，“你知道霍尔为什么会离开吗？”
洛蒂安，“……”
他走到哪里都逃不掉这个问题了吗。
塞灵忍着心里的酸楚，道，“他说他是为了不伤害你。”
离开是因为难言之隐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就是……
洛蒂安抚着塞灵后脊，“傻，他骗你的。”
“嗯？”
“霍尔远比我当初接触的复杂，他的背景，他是谁的人，我没有一点头绪，但是他绝对不仅是舒斯特的儿子这么简单，他和对学院恐怖袭击和暗杀艾德公爵的人是同伙，而那群人与水蓝星的关系匪浅。”
水蓝星现在正处于内战之中，自由党封锁了民主党向外求救的可能，而他们的人在水蓝星消失，一直还未找到。
况且从霍尔对自己赠送的礼物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什么为了不伤害他的话都是狗屁，也就是演给小家伙看的。
知道霍尔是骗他的，塞灵心里一松，又紧张起来，“这么复杂啊，你会有危险吗？”
洛蒂安把塞灵放倒，自己和衣躺在床上抱住他，“现在唯一要弄清楚的就是那群人到底针对的是谁，要做什么。”
塞灵抱紧洛蒂安，将脸埋进他胸口，闷闷说，“我只想不要你出事。”
洛蒂安笑着答应，“明天让军医给你做个全身检查，然后我送你回家。”
“好。”塞灵闭上眼睛，眉间拢着掩不去的轻愁和忧虑被洛蒂安一点点吻上，安抚。
凌晨四点，军部突然发出紧急警声，接着数十架战舰飞行器从军部高空集合离开。
洛蒂安翻身起来，为怀里的人掩好被子，唤来布温守在屋内。
塞灵夜里有些低烧，睡得很沉，
☆、第71章
押运霍尔与同党的三架战舰遭到了严重攻击，直到洛蒂安亲眼见到在坠落时被机甲合力包围住牵带回来的其中一架毁损机甲时，他才明白乔衍脸上惊恐的表情所谓何事。
中型战舰内，浓郁血腥味铺面而来，舱室壁上血迹斑斑，光束锁被挣脱扔在地上，粘连着一圈焦黑的肉丝。
操控盘，座椅上，全部都是浓黑的鲜血聚流的血洼，惨烈的让人无法言语。
被抬出的十余具尸体血肉模糊，仿佛被什么巨型野兽撕咬啃噬，只留下残余无法辨别的人体组织。
每具尸体的头颅都被严重摧毁，面目全非，好似生生被利齿撕咬下来，撕开血肉，吞噬脑干。
“这到底…这到底是谁干的！”
“他们疯了！疯了！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一列身穿白服头戴氧气罩的科学家跑过来，将呼吸罩分发下去，气喘吁吁说，“元帅，不好了，快离开现场，这些尸体被检测有问题，有可能是病毒！”
洛蒂安紧紧凝眉，脸色冰冷，他带好呼吸罩和手套蹲在尸体旁，用递过来的捏子勾起一块尸体撕咬的腹部肌肉。
乔衍捂唇别开了头，李尔气的眼睛发红，“是谁劫了那些人！我要杀了他们！太残忍了！”
洛蒂安将尸块放进金属盘中，抬头环顾周围数百将领，冷声道，“派遣生化部队搜索剩下两架战舰的去处！所有接触过尸体的人必须通过检测，如今病毒类型尚未明确，所有人不得扩散流言，听从长官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