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他的龙完本[耽美]—— by:万山横
万山横  发于:2016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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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们林家钻空子走后门,这山怎么会卖给他们?别的不说,就山上那些老树,卖出去就不止他们林家买山那点钱!”
也有人劝解,说:“算了算了,卖山卖再多钱,也到不了你口袋里。”
“我就是看不惯!镇里的山,镇里的林子,凭什么让姓林的讨了好去?凭什么我们平头百姓就该受这份穷?”
这股不平之气,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和发酵,很快形成了一股压不下去的心火。年底的镇上,满是刚从外地打工归来的年轻人。他们向往着财富和地位,却不得不在陌生的城市里,干一份劳累却收入微薄的活儿。他们对这个不公平不公正的世道本就愤世嫉俗,如今回到自己地盘上,却仍然要继续忍受这种不公。这让他们在看到白川时,眼中透出了前所未有的狠毒。
秋禾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以往那些年轻人,看到自己和白川会点头微笑以示招呼,可现在他注意到,每当白川一人穿过小镇时,周围或明或暗,充斥的都是冷冷打量的眼神。
他难过得心都紧了,白川做错过什么吗?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对他!
白川倒是很无所谓,他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倒是沈宝成十分不安,忍不住要去镇上为他分争两句。
白川拦着不让去,说:“您理他们呢!”
秋禾想了想,便说:“外公你要去的话,只找相熟的人辩解两句就好。不太熟的人就别指望跟他们讲理了。白川最近要少在镇上露面,免得跟镇里人引起冲突。那些人闹这么大动静,肯定盼着我们自己乱起来,要是让他们如意了,咱们就是个傻子!”
沈宝成点头说:“我知道!这些人毒着呢!晓得你们签了合同,没办法动手脚,就挑拨着让镇上人来对付你!外头来的人,你还防得住,这身边的人动手脚,才真正让人防不胜防!”
说着要往镇上走,白川便喊:“大圣,跟爷爷去!别让人欺负他!”
沈宝成带着大圣,走出两步又回头道:“这些天你把山上看严紧些,防着有人心里不忿,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沈宝成一语成谶,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秋禾从睡梦中惊醒,就听沈大圣在外头狂吠。他爬起来,套上件棉袄往外跑,就见沈宝成在前头,匆忙开了堂屋门往外跑,老爷子打开大门,往外只看了一眼,叫了声“天爷”就朝黑地里冲了出去。

☆、灭火
秋禾冲到门口时,只来得及穿上棉袄的一只袖子,在看到外面的情形后,他支楞着往棉袄里套的另一只手,结结实实地怔住了。
在往小镇去的东南方,触目惊心的火光挟裹着冲天的烟雾,把漆黑的冬夜都照亮了。干枯的树枝燃烧着,发出巨大的噼叭声,夹杂着隐隐的呼号,在寒夜里显得格外悲怆。
秋禾一边穿衣服,一边朝着火的地方跑,沈大圣跟在后头,一路狂吠,一路飞奔。快到下坡时,一人一狗都停住了脚。
熊熊大火把整棵高大的朴树都引燃了,烧成了一个气势惊人的火把。火势被风引着,朝小镇方向卷去,一路牵牵连连,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
秋禾退了几步,转身往回跑,从厨房里扒拉出一个桶,舀了满满一桶水,拎着就朝外跑。等跑到火边,正碰上沈宝成,老爷子一把接过了水桶,提着往前走,还回头朝他喊:“站远点!”
火势太大,离着四五米远,就已经热气焚人,沈宝成却一瘸一拐直走到火边,才把一桶水泼过去。那水触火,滋的一声,顿时化成了一团白汽。等老头子返身回来,秋禾大声问:“怎么烧起来了?”
沈宝成没答话,边提着桶绕过火林往坡下走,边大声喊:“看着点头上,小心树枝掉下来!”
秋禾锲而不舍地跟在后头,又大声嚷嚷:“外公,现在要怎么办?”
沈宝成把桶丢给他,回头喊:“帮着去救火,别靠太近!”说完,自己朝河边快步跑了。
就见靠河的那一面,已经聚了许多人,人群自发组成两条长龙,从河边担了水来灭火。余下没排上队的,也都各自拿着脸盆水桶参与到救火队伍中。火光照着忙碌的人群,人人脸上都十分凝重。
秋禾提着桶,也朝坡下跑,从河里打了沉重的一桶水,一路泼泼洒洒地提着往山上跑。在人声狗吠的一片嘈杂中,就听石老六和沈宝成在大声吩咐什么,好些年轻力壮的男人都跟着两人去了,原来是准备了刀和锯子,打算从着火的林地旁砍出一条隔离带来。
秋禾跟着大伙儿,一遍遍跑下坡去河边打水,生平没使过这么大力气,胳膊腿都在哆嗦,却硬是没觉得累,只是喘得太厉害,嘴里一阵阵地泛上来一股腥味。
刚刚走了一批人,取水灭火的人便少了,冬天天干物燥,那火势眼看更大了,风势卷着直朝镇上烧去,眼看离镇边上的一座屋子越来越近了。
人群中,一个拄拐的婆婆忍不住哭了起来,“天爷呀,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呀,房子烧塌了,可叫人怎么活啊……”
没有人安慰她,谁也没那个时间。老人的哭喊声,在寒夜里显得十分悲伤无助。
往河里去的坡上洒的水多,早已淋湿了,秋禾提着满荡荡一桶水,看那婆婆时,一没留心便滑了一跤,连人带桶地摔下来,滚得跟个泥猴一般。
沈大圣始终跟在秋禾旁边奔上跑下,这时忙拿嘴叨着它哥的袖子,想把他拖起来。秋禾挣扎着,却是落在一个浅坑里,一时爬不起来。这时旁边忽然伸过一只手,帮着大圣把他拉了起来。
秋禾爬上来,来不及道谢,那人便转身匆忙朝坡下走了,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停下,伸出手来,疑惑地自语:“下雨了?”
话音刚落,一滴雨重重滴落在秋禾的头上。
转瞬之间,雨点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带来冬天的寒湿气息。淋着雨的人群却齐齐振奋了,有人当当敲着空脸盆,一边往河边跑一边狂呼:“老天爷来帮忙啦,大伙儿加油干呀!”。刚还垂头丧气的人群,被这场雨又激起满满的斗志了。
雨整整下了一个多钟头,直到东边天色发白了才停,突如其来的大火被雨一浇,熄得差不多了,救火的人却不敢懈怠,仍然担着水,拿着树枝,把林子里余烬都踩了一遍。最后,救火的人群在坡上坐着歇息时,沈宝成和石老六又带着人,进到还冒着热气的林子里,细细查看了一遍才罢。
天光大亮,眼看小镇安全了,人人心里轻松下来,这才觉得倦怠不堪。再相互望望,就见对方脸上身上无不熏得一片黢黑,于是相互打趣起来。
秋禾在坡上坐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拿手背在脸上抹了一把,抹下来一手黑。正看着手发楞,旁边扔过来一条毛巾,搭在他头上。他扯下毛巾,就见旁边坐着的花娘娘蓬着个头,笑眯眯地看他,说:“恁个体面的孩子,脸上糊得跟个泥猫似的,把灰擦一擦!”
秋禾笑了,拿着毛巾顺着头脸一通狠擦,擦完一看,毛巾黑得不能用了,忙说:“娘娘,我去河边把毛巾搓一搓。”
他倒是很想起身,却是两腿发软,无论如何站不起来。花娘娘一把拿过毛巾,说:“要你操心?歇着!”
说完拿了毛巾往河边去了,坐她旁边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也是浑身稀脏,转头看着秋禾,微笑搭讪说:“你们家狗挺通人性的。”
“嗯,”秋禾点头,认出这小伙子就是拉了自己一把的那人,忙向他道谢。那小伙便说:“你是沈秋禾?我叫石凯,”又指了指往坡下走的花娘娘,“那个是我妈。”
秋禾忙说:“原来是石凯哥,以前老听花娘娘说起你。什么时候回镇上来的?”
“大前天刚回来,就赶上失火了。”石凯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说:“还要多谢你!这两天净听我妈夸你了,说你能干,帮她卖东西,赚了不少钱!我们家那个钱篓子不晓得多欢喜!”
秋禾呵呵笑了,两人聊了一阵,石凯便站起身,还把秋禾也拉起来,说:“地上太湿,快回去吧,洗澡吃个饭,还能补一觉。我都快累死了。”
两人一起爬上山坡,在路口分开,各自回家。秋禾往家走时,看到枝干繁盛的朴树被烧得黢黑,光秃秃的主干直指天空。往小镇方向去的那边坡上,本来树木茂盛,如今也是焦黑一片。
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是山火,还是人为的纵火?如果是有人纵火,又是谁干的?为什么?会是镇上的人吗?
刚刚那些忙着救火的人群,会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吗?
身上的热汗早已经冷了,内衣贴在背上一片冰凉,然而,这都比不上往他心里钻的那股寒气,一阵一阵的,冷得人发紧发抖,如坠冰窖。
秋禾回家洗了澡,又把稀饭熬好后,沈宝成还没回。他想着沈宝成肯定事多,便先吃了早饭。吃饭时又想到白川,便去他家看了看,屋里竟空无一人,秋禾又想到救火时也没有看到他人影,心里不由十分纳罕。
一直等到快中午时,沈宝成才从镇上回来,说是派出所的老王也带人来了解情况,他陪着到处转了一圈,又在镇上问了许多人,却是谁也不知道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沈宝成说着,脸色就凝重起来。秋禾安慰道:“好在这一回没出事。以往山上也失过火吗?都是象这样救火的?”
沈宝成沉默片刻,才说:“咱这里气候温润,水源也多,只要看山当心些,出不了什么大事,也就是四五十年前起过一场吓人的山火,这些年都平平静静过来了。可这回……,火是先从朴树边那片坡上烧起来的,你说奇不奇怪?”
秋禾愕然,“您的意思是……”
沈宝成叹了口气,说:“只怕是有人故意放火,可这人为啥放火?又为啥挑这个地方放火?”
爷儿俩都沉默了,半晌秋禾才说:“是故意针对我们和白川的吧?起火的位置离我们家很近。这幸好是起了东风,如果是西风,肯定要把火卷到我们这边来。如果是那样,镇上的人还会跑来帮忙救火吗?”
沈宝成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别想多了,帮肯定是要帮的。再说这事老王在镇上调查过,也没什么头绪。这事儿咱们也不能瞎猜。”
秋禾心想,就凭两个警察浮光掠影地查一遍,能有什么头绪。但这还不是最让人担心的,关键是,那些人这回没烧着他们,会不会谋划下一次?
沈宝成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摇摇头说:“这一回闹得这么大,不是那场雨,肯定得烧到镇子里。就算是有人纵火,那人肯定也怕了,谁还敢再来一回?”
爷儿俩对坐沉默,心里都乱纷纷的。半晌沈宝成才站起来,说:“我去做饭去,对了,白川还没回来?”
秋禾摇头,老头看了看隔壁,也没说什么,只拿起菜篮下地了。
到了晚上,白川也还是没有回来。按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会知道,都应该露面,可隔壁小院里从早到晚都挂着一把锁。秋禾开始觉得这事十分蹊跷,不由担心起来,辗转到半夜,决定如果早上还不回,他就去山上找他去。
第二天一大早,沈宝成又去了镇上,回来时告诉秋禾一条大新闻。就一夜的功夫,镇上三个人接连出了事,先是一个小伙子半夜起来上厕所时,摔在青石板上断了腿;后来另一个年轻人睡着时,从床上掉下来,摔断一只胳膊;另一个则更为古怪,说是半夜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趴在房梁上,这一惊,掉下来跌了个半死。石老六忙着开车送他们往医院去,一直忙了半夜。
秋禾听了这奇闻,瞠目结舌,和沈宝成两人对望着,两人都想到了白川。过了一会儿,秋禾问:“关于这事儿,镇上人都怎么说的?”
“总不是在那儿疑神疑鬼!”沈宝成说着,又看了看隔壁小院,问:“还没回?”
秋禾点头,沉默片刻,说:“一会儿我就去山上看看。”
沈宝成想了想同意了。两人吃过早饭,秋禾便出了门,带着他兄弟沈大圣,一人一狗顺着小道上了山。
冬天天气阴沉,林中满罩着湿冷的白雾。秋禾带着狗,一路翻山越岭,穿过森林抵达东山脚下时,远远便看到一个人坐在山下的一棵树下,似乎正等着他们。走近一看,正是失踪两天的白川。

☆、除夕
树下的少年站了起来,长身玉立,亭亭如松,远远就把双臂张开了。等秋禾跑过去,迎着他的便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把人搂在怀里好一会儿,白川才给秋禾擦擦汗,低语道:“累不累?”
就见怀里仰起的脸红扑扑的,色泽诱人,忍不住凑上去,大力撮了一口。秋禾抬头看他,问:“你一直在山上?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呢。”
白川眉梢眼角里透着倦意,表情却满不在乎,安慰他说:“放心,谁还能伤着我?……前天晚上吓坏了吧?”
说着牵了他的手,在石头上坐下,秋禾问:“失火的事你都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你知道么?”
白川点头,秋禾惊道:“真是有人纵火?……是谁?”说?4 秸饫铮鋈幌氲阶蛲矸⑸氖虑椋行┟靼琢耍阄剩骸笆悄侨黾一锩矗俊阕岬乃牵俊?br /> 白川又点头,说:“没揍,免得脏了我手。制造了几个小意外而已。”过了好一会儿又说:“火是先从我们家那边的坡地上烧起来的,依着那晚的风向,这些人肯定是想烧我们家旁边的林子,又怕狗,只好远远地点了火。”
尽管之前有这个猜测,听白川证实后,秋禾还是呆住了,——这幸好是后来风向变了,不然很可能要烧到他们房子边上,搞不好,沈林两家人都可能葬身火海!
他脸色都变了,说:“这几个人怎么这么恶毒?是跟咱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白川看看他,淡淡道:“我赶到后,火还不大,但我当时没急着灭火,只是改变风向,把火往镇上吹了。”
然后,他看着完全傻掉的秋禾,问:“我……是不是个坏人?”
秋禾直眉楞眼地看了他很久,又回想起当晚的情形,结巴道:“你、你都能改变风向了?那,那场雨……是不是也是你弄出来的?”
白川点头,说:“是,当时只是想教训他们,并没有真打算烧镇子。”
“你、你你……”秋禾第一次沉浸在“我男人竟然真有这种神通”的强烈冲击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半天才又问:“你居然能布雨了?什么时候有这种功能的?”
眼瞅着秋禾关注的重点转换了方向,白川暗暗松驰下来,羞涩一笑,说:“这也是我第一次聚雨。比想象的要简单。”
对这种评价,秋禾真心无言以对。他上下打量着白川,突然觉得他明显比刚到镇上时高了些,看来,他的白川正成长为一条真正的大龙了啊。
白川却没能及时体察这种自豪,反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正在忐忑,却听秋禾说:“你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吗?别人说你是坏人,你就真是坏人了?”
白川有些紧张,顿了一下才说:“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只在乎你,我……想要成为一个你心里的好人,想要变得更好,更何况,我答应过你,不伤害无辜的人类……”
秋禾盯着他,看到他眼中隐藏的小心翼翼,心情顿时很复杂。他深吸一口气,说:“林同学,我要更正你一个错误的观念,之前我确实希望你能安分守已地呆在镇上,别在外面惹事。但是!这回我要强调一下!但是,既然事情落到了头上,咱们也不用一味忍让。这回你忍了,那些人反以为你好欺负,打蛇随棍上,以后我们反而更麻烦。反正,你半夜跑去揍他们,这事干得好!那是他们活该!”
白川不料竟会得到夸奖,缭绕心头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看着秋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秋禾看着他,好笑之余,又有点难过,说:“难道你以为我会为这些事责怪你?”
白川看他一眼,略为不安,说:“你是人类,自然有人类的立场……”
秋禾气怔怔看着他,半天才朝他额上戳了一指头,咬牙道:“傻子!你说你是不是傻!我有什么立场?我的立场不就是你么?”
白川挨了戳,又惭愧又欢喜,把他手拽住,放在唇边亲了亲,说:“我这回知道了。你别不开心……”
“不过,”秋禾打断他,又正色说:“玩火很危险知道吗?以后可不能这样子放火了,好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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