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只有她和哥哥两个孩子。父母总是对她的哥哥更好，阿比却从来不会嫉妒，反而比其他的孩子更加喜爱和亲近自己的哥哥。然而……这个哥哥却不懂得知足，十分厌烦父母的对他说教和安排；甚至暗暗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也是个拖累，在有一天偷偷离开了家。”
“父母希望他过上他们安排的安稳生活，但阿比的哥哥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骑士。但他并不具备一个骑士应有的素质——他甚至都没想过自己的决定会给家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他这一走，就是两年没有归家。从不哭泣的妹妹为他流了无数的眼泪，在父母埋怨的时候却依然替自己的哥哥说好话。”
到这儿，大家都猜到了这个故事中的哥哥应该就是艾德里安，而他的妹妹大半是遭遇了不幸。
“一年前，那些丧尽天良的强盗贼匪突袭了小镇。我天使般的阿比，为了镇中人的安全竟然偷偷只身潜入敌营，忍受着侮辱……最后，她不但冒险将里面的情况传递了出来，还纵火烧了敌营。”
听到强盗贼匪，另一桌的那几个武士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但他们听到阿比盖尔的名字时，却都流露出了尊敬佩服的神色。
“那些盗匪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没有任何防备。诺曼小镇就这样没有遭到他们的毁灭……”
说到这时，艾德里安竟哭了出来：“我有什么脸面对我的父母和阿比！我当初为什么要自私地离开家，留下妹妹一个女孩子去对付那些恶贼，被他们糟蹋啊！”
“艾德里安。”东方倾城说道，“我们很遗憾听到这件事。但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妹妹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是，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啊……自从那次之后，诺曼小镇的少年人都开始习武。现在他们大部分倒也学的有模有样，附近也没有人敢轻易冒犯我们了。阿比，她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她是勇气的象征。”
这时，卫玖瑜开口了：“但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离开斯派克山谷也说不通，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你也不应该现在才知道吧？”
艾德里安没有答话，只是问道：“是他派你们来找我的？”
“是。你要走为什么不跟埃里克斯说一声？他一直在找你有多辛苦，你知道吗？”
“你对自己的妹妹心中有愧，哪怕要留在诺曼我们也当然不会有意见。但是你就丝毫没有考虑过埃里克斯的心情吗？他知道你失踪会有多担心你想象不出来吗？”
艾德里安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其实一直在逃避吧。
艾德里安，你始终都是一个懦弱的人啊，永远也不可能向阿比一样勇敢。
父亲母亲，你们知道谁才是你们最好的孩子了吧。
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不能继续对不起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生灵了。
是走是留，应该马上有个决断了。如果回去……就代表自己接受了他的感情。
“我跟你们回去。”
“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
她们的声音虽然不算太大，但小酒馆里的人们都能听得很清楚。他们纷纷唯恐天下不乱地围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艾德你女人的姐妹来找你讨公道了？”
“要真是你的错就老老实实地回家，我们可不接受抛弃妻子的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满嘴跑火车的武士，艾德里安此时也没有心情跟他们解释。
“各位，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解释，我要走了。”
说完，他走到酒馆中央的柜台前。
“老板，我要辞职。”
“那就走吧。”
出乎意料地，亨利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地答应了。
艾德里安有些疑惑，但此刻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老板，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了，我走了……”
“你是阿比盖尔的兄长，我照顾你一些是应当的。”
亨利的这句话语气十分平常，为了不让其他人听见声音也压得极低。但艾德里安听到这句话后却没法平静。
他是怎么知道阿比是自己的妹妹的？他说这句话只是因为阿比是镇里的英雄……还是有别的原因？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问出口。自从艾德里安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决定接受埃里的感情的那一刻起，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那个两年多没有见的家伙。他把当时离开的自己狠狠地骂了不知有多少遍——你这样的行为，跟当初离家出走有什么区别？
艾德里安匆匆忙忙地向亨利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卫玖瑜几人示意她们赶紧走。她们对艾德里安态度的转变十分莫名奇妙，不过还是跟着他走了——这不就是她们的目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任务是以埃里克斯为主导的，五人也确实都更喜欢那条巨龙一些；加上知道艾德里安心中有愧，所以面对他也就不怎么客气了。
“现在要紧的是赶回斯派克山谷，有什么事等我见到埃里再说。”
“你现在倒会这么说了，之前怎么没见你想着它？”
阿德里安没有回答，只是飞快地赶路——这个行为在战舰少女的眼里就是心虚。她正要继续逼问，却感到有人拉住了她的袖口。抬头一看，却是周曦月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五人跟着艾德里安走进了斯派克山谷，这时她们已经累的开始喘气了。不过虽然对于卫玖瑜来说是这次是故地重游，其他人却还是第一次来。战舰少女虽然疲累却还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魁伟的山脉，周曦月却忙着和卫玖瑜用眼神交流着。
艾德里安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不见，只是径直地走向那个卫玖瑜曾远远站着看过的山洞。
到达后，他面色复杂地望着那里，似乎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她们说：“你们方便先让我和埃里先单独聊聊吗？”
跟着走了这么远，到了却不让人跟着，战舰少女眼见着就要发火。
卫玖瑜连忙拉住她。她考虑了考虑，阿德里安应该是对付不了埃里克斯的；埃里克斯对自己的主人感情那么深，应该也不会对他做什么。于是她带着几人就放心地退离了几百米远。战舰少女有时是冲动了些，可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此时的山洞内，艾德里安无比忐忑地呼唤着那个早已印在心底的名字。
“埃里！埃里？”
“主人！——咚！”
那是埃里克斯撞到洞顶上的声音。
山洞无比高大宽敞，在昏暗的光线里几乎看不到顶端。但一条巨龙猛的起飞时的高度也是惊人的，所以撞到石顶上的埃里克斯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痛呼。艾德里安看着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自己身边，却又停下了。
“埃里，对不起……”
一小段的沉默，艾德里安却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正当他要继续开口的时候，埃里克斯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回了诺曼小镇。”艾德里安担忧地看着埃里克斯。
“是呀，毕竟在你心里那里才是你的家。”它的语气似乎很平静，可艾德里安却能听出他的龙还没有学会完全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因为在他面前。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好了一点，但也同时也更心疼了。
“除了对阿比的愧疚之外，其实我回去还有一个原因。”他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什么原因，能让你两年不见我？”埃里克斯察觉到他有些不正常的紧张，疑惑地问道。
“埃里，我爱你。”
埃里克斯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阿德里安。
“而你也爱我，不是吗？”
“主人……”
“我那时意识到我对你不只是单纯的友情，也更不是主宠情。我爱你，想把你当作伴侣看待。——你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吧，真是笨呢。”
“可主人……”埃里克斯还是没有从这个冲击中缓过来，“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埃里，你心里明白的。”艾德里安对着面前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伙伴和友人露出了与面目不太相符的温柔微笑，“只要我们相爱，什么都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的。埃里，你爱我吗？”
“……当然。”
“那就好啊。”阿德里安柔柔地笑着，“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主人……”虽然现在埃里克斯明白了一点自己的心意，但这些年来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它下意识地还保持着对主人的尊敬。
“叫我艾德。”
“艾德。”
“嗯。”
“埃里，你以后愿意和我一起回诺曼小镇吗？”
“我要变成人吗？”埃里有些不情愿地说。
阿德里安当然不会因为它不想变成人怪它，说道：“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还是哪天我带他们来山谷外围看看吧。”
反正这个洞穴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不会让任何其他人进来的。即使是卫玖瑜他们上次来，都没有靠近过他们的洞穴。
“他们？”
“是我在那里认识的一些朋友。”说着，他笑着看了一眼自家的龙。“当然没有你重要。”
似是终于消了一点气，埃里克斯说道：“那主人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有啊。”艾德里安绅士地笑着，“我要好好陪着我的埃里。”
顺便处理一下你这两年找我惹出的事。
丢下这么一个家伙跑掉，自己还真是渣啊。
“哼。”它扭过头，却没有拒绝艾德里安的示好。
“之后再带你去看看我童年时候生活的地方，哪天你带着我在那里的上空飞一圈怎么样？”
看着阿德里安期盼的眼神，埃里克斯终究还是心软了。
……毕竟是自己的主人啊。
“好呀。”他脸上的笑容似乎跟两年前没有一点差别，“我们可以明天就去。”
“那太好了。”
可是艾德里安知道，埃里克斯心中自然不会毫无隔阂，因为它心里也爱着自己。
不过来日方长，这些隔阂总会被一点一点消磨掉的——现在要做的是处理带自己回来那几个人的事。
“埃里，我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刚说到这儿，埃里克斯就打断了他：“怎么能这么说呢，主人是最勇敢的人！”
他苦笑了一下：“我一直在懦弱地逃避，怎么能算得上勇敢呢。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也许还不会回来。”
“他们是谁？”
“埃里，我首先要再次正式地向你道歉。我不该没跟你说一声就擅自离开，让你着急了。”
“艾德……我不会怪你的。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还要感谢你。感谢你这么在乎我，在乎这样一个并不出色的人。”
“艾德在我心里是最优秀的人。”埃里克斯笑了，“得到一个龙族的忠诚与爱可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你做到了。”

第三十章 合作

“真的很谢谢你们。”
卫玖瑜看着艾德里安和化成人形的埃里克斯牵着手带着满足的笑意站在她们面前。
原来又是一对跨越种族与性别的爱情吗。她心中带着祝福。
“啊，我忘了拿答应给你们的报酬了，你们先等等我！”就在这有一丝诡异的气氛中，埃里克斯大喊了一句猛的变回了原型，风风火火地展开翅膀向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还把姽婳吓了一跳。
阿德里安冲几人抱歉地笑了笑，但她们能明显地看出他眼里的宠溺。
“他原谅你了？”
“是呀。”他笑了，“埃里总是会原谅我。”
“那你也不能仗着这个辜负了他的忠诚。”战舰少女气鼓鼓地说道。
“当然，我不会辜负他的爱的。”
几人对视一眼，了然地笑了笑。只有姽婳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表情。
不久，还没听到风声，埃里克斯那洪亮的声音就远远传来了。
“我回来了！”
只见它背上托着一个大袋子，快速而平稳地落了地。
之后，他又变成了人形，解开绳结直接将袋子倒了过来，无数珍贵的宝石从中滚落。
几人看着它毫不在意的样子，表情都是一致的呆愣。
“你拿这么多宝石过来干嘛？”
“给你们的报酬呀。”
卫玖瑜哭笑不得：“我们只是无意中发现线索，出的力连这些宝石百分之一的价值都没有啊。”
虽然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介意坑npc一把的，但是这也太夸张了，而且艾德里安还在旁边呢。
“它们跟主人比起来一点都不珍贵。”
虽然这句话听说过不少遍，但不得不说卫玖瑜后还是十分触动。
她们只好看向艾德里安，看他会不会拒绝替她们埃里克斯的馈赠。
“这些宝石可都是我送你的，你舍得都给她们？”
几人在心中暗想，这招用得好。
“你送我的东西，哪有你人重要。”说着，它还埋怨地看了一眼阿德里安。“她们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还是说你其实不想回来？”
“……”
“……”
“那好吧，你们就先收下吧。”
卫玖瑜无语地笑了笑，将地上的宝石和四人分了装到各自的背包里。
看得出来埃里克斯还是有些肉痛的，看了两眼就不想再看下去了。艾德里安劝它先去休息，它虽然撅着嘴却还是答应了。
等到埃里克斯的身影看不见了，卫玖瑜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自己包里的宝石都倒了出来。
“这些还给您。”
艾德里安笑着摇了摇头：“是埃里把这些给你们的，要是我再拿走他肯定会生气的。”
“那……”
“你们就安心收下吧，大不了以后有机会再帮帮我。如果没有你们，我不可能和埃里在一起。”
这算是正式承认了吗？
真好呢。
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即使是一个人和一条龙都能幸福地在一起，真是像小说中写的那样美好呢。要说这个世界里最不和谐的，就是他们这些玩家了吧。
但在现实中呢？即使只是两个同性别的人在一起，不说遭受歧视，但似乎天生就比人矮了一截。世家里也不乏喜欢同性的人，但继承人很少会选择这条路。
即使有很多美好，现实也总是残酷的呢。
不管怎样，终于完成了这个拖了很久的任务。
周曦月看着艾德里安离去的背影同样有些感慨，而这时卫玖瑜却是想起了她们之前打算做的事。
“曦儿，孟婆婆的事肯定还有隐情，我们去看看吧。”之前阴花沟的事发生之后看孟婆婆的反应就知道她对此并不是毫不知情，只是突然接到战舰少女关于艾德里安的消息没有来得及再次去探听。这种有隐情的任务比一般的奖励高出很多，所以她们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我也正有此意。”
“那我就先告辞了，回诺曼小镇。不得不说，那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呢。”战舰少女识趣地说。
卫玖瑜点了点头：“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随后，东方倾城和姽婳也提出告辞。
“小婳，你和东方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周曦月趁她们还没走的时候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询问道。
“我们是在论坛认识的，觉得挺投缘的。后来发现竟然在一个家族，就成为朋友了。”顾子婳笑着解释道。
极夜作为一个玩家高达世界人口百分之二十的游戏——其实有百分之七十玩家都进入了，但大部分都被淘汰了——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论坛的。这个论坛分为十几个大板块，而且每个板块下都有很多个小部分。这样，每个人都能准确地找到自己关注的点。
至于她们认识的具体缘由，两人当然谁也不会说。因为在卫玖瑜对自己的感情还一点苗头都没发现的时候，方晴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个苗头。作为一个百合兼百合控的她，用假名把她们之间的事发在了极夜论坛情感板块的百合区——反正她们家族集体活动的时候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不用担心掉马甲。
而顾子婳会来百合区的原因，是因为她自身的困惑。
顾子婳在人生的前二十一年没有喜欢过任何男孩子，她之前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因为那些追求和骚扰的人给她留下了不好的阴影；上次有人想对她用强，她回去在家里吐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