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子婳也不是什么都不考虑的人，除了要报答周曦月的恩情之外，还静下心来认真想了想以后的打算。
在极夜里挣到的钱养活自己绰绰有余，但感情上……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以后要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
反正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单身一辈子也挺好的。
但最近，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顾子婳也是长期混迹二次元的人，自然清楚百合这种东西。那……自己会不会也喜欢女孩子呢？
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只喜欢看美女还以为只是欣赏美，她就觉得之前的自己似乎很蠢……还有大一的时候，闫教授看着她第五次上交的作业《烟云中的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那是却什么都没意识到，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上次顾子婳问周曦月也是存了一点私心的，她想知道两个女人要怎么样才能在一起。
所以当然看到方晴的贴子并发现她很可能就是自己家族的东方倾城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很高兴的。
第二天上午，日头正好。暖暖的阳光洒在高耸的茅草垛上，让人看着都觉得懒洋洋的。
孟婆婆正在屋外打理着她树阴下的药园，看到她们愣了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们隔了两天还会再来。
“小羽，小汐。你们怎么来了？”
“孟婆婆，不瞒您说，我们一直很尊敬你的医术和医德。但是，您明明知道阴花沟有危险，为什么不提醒我们一声？”两人均是十分气愤地样子，“难道是存了什么历练的心思，但是这也太冒险了啊。”
她们能看出来，就算孟婆婆的身份有什么隐情也不会是个反面人物。至少她对她们还是一样当晚辈疼爱的。
“是我没有提醒你们，但是按照你们的实力至少不会受伤啊。”说着孟婆婆有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周曦月，“小汐受了伤我也很担心，怪我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胆大去了那个地方。”
“孟婆婆，您知道那是哪里？”
“是啊。从前江湖中传说，阴花沟埋葬着一朝皇族的尸骨，累积至今产生了数以千计的冤魂厉鬼。他们守护着古墓中的宝藏，驱赶所有靠近的生灵。”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卫玖瑜深深皱起了眉头。
“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了吧。也不是没有人去探险，也有成功的，但都付出了不少代价。死的人比活的更多，还好你们都还算平安——小羽你也不用担心。小汐的伤看着十分凶险，现在却已经基本上完全好了，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谢谢您。能否冒昧地问一句……您原来是哪里人？”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生在医药世家，且族内人丁单薄。十六岁那年嫁了个还不错的人家，可丈夫不到一月就开始不满我抛头露面地出去帮助祖父治病救人，要求我在家安分地待着相夫教子。我自是不愿意的，祖父不会逼迫我答应却也没有势力帮助我，于是我就被休了出去。好在我家中的名声很好，我在仁心堂度过了三年安生的日子。”
“可惜好景总是不长。没过多久，战争就开始了。”
“战争？战争不已经是百余年以前的事了吗？”
“那只是记载在册的大规模战争，王朝内的争?1 芬膊簧佟！?br /> “婆婆医者仁心，定会有好报的。”两人安慰着她，“您现在过的不就挺好的吗。”
孟婆婆的说法听起来没有什么破绽，但她自己知道事实却并非如此。
看着两人告辞离去的背影，她叹了一口气。
她们到底还是太年轻啊，这么简单就被自己糊弄了过去。
“在那英炎草原的最北，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国度。那里的人虔诚地相信至高无上的神明，并用神的信条约束着自己。那里的建筑庄严神圣，那里的人们穿着亚麻的衣服，生活得简朴又自由。极夜大陆上很多分散的小城镇都是受到它文化的影响而成为和一般城市截然不同的风格。那个国度就是——索耶王国。”
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消息传播得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几乎所有玩家都在同一天知道了。无数有丰富探索经验的npc和跃跃欲试地组好队伍的玩家再次整理行装，踏上了新一轮冒险的旅程。
当然，其中也包括幻羽盟的成员。
“族长，这次我们从那条路走？”
“这次知道消息的人这么多，不能找最方便的路了。”卫玖瑜稍微想了想，“百鸟朝峰离索耶王国的距离应该很近，我们从上次走过的路去吧。那条路应该没人比我们更熟悉了。”
“还是您思虑的周全。”
“这没什么，大家都能想到的。现在都赶紧去准备吧，今天下午我们就出发。”
“是。”
所有人走后，周曦月却仍然停留在卫玖瑜的身边，而那个人也没有因为她的靠近了奇怪。
卫玖瑜早就习惯了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身边的这个人的陪伴，甚至在现实中没有了这个人都会感觉有些孤单。
这是很不正常的，因为从小到大她早已学会享受孤独。这也许只能证明，自己爱上这个人了吧。
但这种爱，会不会只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真心陪伴自己的人呢？是不是……只是因为孤单呢？
“阿瑜。”
卫玖瑜察觉到周曦月喊的是自己的真名，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是关于这次去索耶王国的吗？”
“不是。”周曦月微微摇了摇头，“是关于我和你的。”
“你和我？”卫玖瑜微愣了一下，心跳似乎也下意识地慢了一拍。
“我想和你合作。”
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身份啊，不知道最后阿瑜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呢。
一想到可能是厌恶，心口就一阵钝痛。
终于体验到宁愿一个人恨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第三十一章 索耶王国

卫玖瑜感觉到心底隐隐的失落，随后自嘲地一笑。
卫玖瑜啊卫玖瑜，你在想什么呢。不说现在汐儿对自己还只是友情，就算不是她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跟自己表白啊。看她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你这次是昏了头吧。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周曦月话中的内容上，微微皱了皱眉。卫玖瑜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甚清晰，只好半真的不明白半试探地说：“合作？我们现在不就在合作吗？”
“不，我说的是现实中的。”
“现实中的？你开了个店还是在哪个公司工作？”
“我不在什么知名企业工作，但我可以提供给你洛家的情报。”
周曦月直视着卫玖瑜的眼睛，对面的人没有发现她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从小被家族按族长训练长大的人确实是不同的，这个气势就很少有人能顶住。即使卫玖瑜无意针对周曦月，她也仍然感到了很大压力。
实际上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周曦月却感觉过去了很久。
终于，卫玖瑜做出了回答。
“好。”
“你相信我？”真的听到了这个答案，周曦月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为什么不呢？”卫玖瑜笑了，“你是我的朋友啊。”
无论你只是个普通人，还是某个家族遗失在外的孩子，或者是……私生女。
后两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吧，这样一切就有解释了。
她确实不在乎周曦月的身份，只是……这样说来，她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虽然上午的谈话看起来没有任何不愉快最终达成了共识，但卫玖瑜和周曦月在接下里的准备中却似乎都在躲着对方，连家族里的一些成员都看出来了。卫玖瑜看着周曦月熟练地收拾好了两人的东西，不由得发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把不少东西交给了这个人——不只是家族里的事务，还有她自己的生活。
“我们走吧。”
是啊，我们。她们早已成为了彼此重要的人。
就算周曦月不喜欢她，至少她们可以当彼此的好友和家人。
走过熟悉的道路，又来到了之前的河流边。这次他们当然不像上次一样毫无准备要直接走过河，而是在周围砍了几颗树木用带来的工具做了几个简陋却十分结实的木排。四个人坐一个木排，十多分钟后就漂到了另一头。
“要是早知道上次你会生病，哪怕耽误些时间也得做条船。”
“阿羽不要这么说，还是大家的时间比较重要。”
“副族，族长这是关心你呢，您就别跟她闹别扭了。”旁边的一个男玩家说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周曦月看出了他们眼中的意思。
幻羽的成员们也不是除了实力什么也不在乎。比如对于两个族长的关系，就算不是八卦的人也十分关心。
卫玖瑜名下的公司在极夜中发展的已经比现实中的还好了，很多人都是因为极夜之光才知道他们的企业。发展成这样所有人都有功劳：幻羽的一些人在极夜中除了打怪做任务竞技升级之外还利用自己的爱好和长处为家族赚得了不少利润，更有很多管理型的人才；但大家都知道其中最功不可没除了卫玖瑜之外的就数他们的副族长玖月汐了。没有周曦月，他们不可能发挥出自己的潜力和长处。因为族长和副族长他们才明白不是只有专业的职业玩家才能在游戏里挣大钱的，他们不就在游戏里娱乐的同时赚了不少吗？
在他们眼里，族长和副族长多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好的跟一个人一样，几乎没有矛盾。内部的和谐也是幻羽盟强大的重要原因。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卫玖瑜和周曦月的关系对于他们都是很重要的。
周曦月无奈地笑了笑：“阿羽，你这个族长当得可不错。你看平时都是我被你压榨的干活，到最后他们还是都向着你。”
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卫玖瑜也配合地说：“是我平时太严肃了，他们都怕我。真说起来，还是跟你亲近。”
在人们的笑声中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几个精英心说：看您平时宠着副族长的样子，您族长的威严早就没了。
翻山越岭，两个小时后终于看见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空地。远处隐隐约约能看见古堡式的建筑，让周曦月联想到童话中的王子与恶龙。
“快到了。”
“是呀。”卫玖瑜接口道，“我们走得这条路虽然人少，但花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应该有人在我们之前到。我们先在这稍微休整一下，然后一口气赶到城门口。”
“好的。”
此时此刻索耶的王城内，兰德尔打量着这几十年没有一点变化的冰冷宫殿，悄悄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当这个国王。可是索耶到这一代竟然只剩下他一个孩子，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接受了这个责任。
王国内现在表面上一派安详的景象，可实际上隐患不少。始终紧闭国门不接受大陆上大多数地方的文化，如果遇上一个好战的君主王国又能维持多久呢？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兰德尔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向了殿门口。
他最信任的大臣布伦特正快步走进来，肩上的披风都微微飞扬了起来。兰德尔露出了笑容。
但当他德看到布伦特脸上的表情时，心中顿时一沉。布伦平时是个很沉稳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作为索耶王国最了解他的人，兰德尔当然知道他此刻露出的凝重表情是十分罕见的。
这回是什么事，让布伦都感到棘手呢？
“殿下，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我们王国的存在和位置被人泄露出去了！”
“什么！”兰德尔猛的从宝座上站起起来，“是谁？！”
“目前还没有头绪。”布伦特低下头，脸上隐隐有羞愧的神色。“臣定会尽快查出的！”
兰德尔仍然十分震怒，可目光移到布伦特的脸上的时候却顿了顿，收回了外露的神情。
“没关系，这当然不怪你。”他的声音温和下来，“我心里倒有些想法，不知道能否作为线索。”
“陛下请讲。”
兰德尔从台阶上走下来，附到布伦特耳边说了几句话。
布伦特肃穆道：“臣明白了，陛下英明。”
兰德尔摆了摆手：“具体的事还得靠你。”
“是。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做好准备，这些远方来的‘客人’可不一定十分友好。”布伦特的脸上带着精明与狡黠，正是兰德尔一直以来最欣赏的神色。
“你说的对，他们很多都是冲着财宝之类的来的。”兰德尔也知道最近极夜大陆来了很多远道而来的冒险者这件事。“布伦，那些别的大陆来的人性情怎么样？”
布伦特皱了皱眉：“要真说起来，那些人还不如这里的原住民。他们很多人都利益至上，都被钱财迷住了眼了。”
“愿主神保佑他们。”兰德尔象征性地祈祷了一句后就没再说下去。“这样看来，这些人更得防着。”
“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先控制住进城的大门，要求只有有身份证明和正当理由的人才能进城。这样那些冒险者就无法进来，而原住民也很少有正当理由的——想来参观交流可不算，他们谁有王室的命令？”
“陛下想的很好。不过臣觉得修建防御，引导人心也同样重要。”
“布伦说得对，我也想到了。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你具体安排了，如何？”
“自是愿意为陛下分忧。”
“还有一件事，斯诺公爵……”兰德尔微微压低了声音。
布伦特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明白了：“还是陛下想的周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我当然相信你。”兰德尔终于露出了笑容。
“臣立刻去安排这件事。”
“好。”他点了点头，目送着布伦特恭敬地行礼后离开。
以他们的关系私下里本不用讲什么君臣之别，奈何布伦特就是个严谨的性子，兰德尔也不会强迫他。
此时，卫玖瑜一行人已经接近了索耶的城门，能感受到了城墙上守卫们警惕的目光。这个王国只占极夜大陆很小的一部分，甚至只有三个曦城那么大。所以整个王国都只被一座城墙包围着。
“来者何人？！”很快城墙上就上来了一个身披全套盔甲的人，看上去是个小统领。
“我们是从大陆东方的曦城来的书生，想来此研究索耶王国的风土人情。”
“你们是学者？有职业证明和国王的批准信吗？”
“是，在我们那里管这个职业叫书生，我们有职业证明。剩下的人是我们的同伴，毕竟远路而来会遇上很多危险，我们需要一些人来保护。”
“只有有职业证明和国王批准信的人才能进来，其余的人不行。我们能理解你们远道而来的辛苦，可这是国王的规定，也是为了我们王国子民的安全。”
“我们能理解国王陛下的心情，但您能帮我们转交一封信给他吗？”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可以先把它交给我们。”
哈里森走进大殿的时候，就看见他们的王像往常一样和布伦特大臣商量着事务。要说起来布伦特的权利实在有些大了，可却很少有人对他不满。一是因为他事事都会首先过问国王才会做出决定，而且从没有利用国王的信任做出什么以权谋私之类的事情。
看见他进来，兰德尔笑着开口了：“哈里森，有什么事吗？”
国王总是能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哈里森已经习惯了。看到国王是笑着的哈里斯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了布伦特大人的陪伴国王陛下总算不像之前一样低气压了。
“国王陛下，有一位外来者有一封信给您。他们一共二十人，说是学者和保护学者的人。”
“哦？外来者？”
布伦特看着他的眼神就要接过信去检查。
兰德尔赶忙制止了他，看着他不解的眼神说道：“布伦，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啊。我是让旁人来检查，怎么能让你亲自来呢。”
“哪有什么不同，不都是陛下的子民。”布伦特温和地笑了笑。
“当然不同。没了布伦，我可没有信心找到另一个如此得力的助手。”
哈里森在一旁也点了点头。索耶王国国王与大臣君臣相得可不是虚言，没有其中任何一人王国都不会有今天。
所以他没有任何思虑地退了到门口拆开了信封，把那张薄纸片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才轻轻捏着走了回去。坐在宝座上的兰德尔与坐在一旁稍矮椅子上的布伦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