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早已放声哭了起来,“父皇,儿子知道错了,儿子甘愿受罚,还请父皇看在母后的情份上,留儿子一命吧!”一边哭一边儿向皇上请罪。刚才进内宫时,他还一心想着要为自己开脱,可现在听到皇上不但不审问于他,甚至还提起了先皇后,就知皇上是不打算放过自己,所以不敢再为自己找任何借口,而是一心认罪,希望能保得一命。
肃王原本还成竹于胸,在等着皇上的问话,可看着皇上处理了庆王等人后,不审不问只是回忆过往,就知事情不会按照自己想的方向发展。又见太子大哭不止,只是低头认错,已知对于那个位子,他已经再没有机会了。
他心知肚明,毕竟围宫逼宫已是事实,可他不甘,如果不是因为太子,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暴露。
“父皇,儿子不为自己开脱,也不为自己解释什么,儿子是私自集结兵力于京城之中,可儿子也有苦衷,如果不是太子心心念念想要置儿子于死地,儿子又何须如此做。如果不是因为儿子对太子早有防备,刚才就已被杀。儿子有错,还请父皇责罚!”肃王一脸坦然的朝上位看去,那个位子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了。心中难免感觉委屈和不甘。
皇上收回放在太子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肃王。他原本对这个儿子抱了很大的希望,毕竟以太子的性格,最多只能做个守城之主。可肃王却不同,不只有勇更加有谋,如果不是因为先皇后的原因,肃王才更适合当吴国的皇上。
而皇上要的不只是会守业的继承者,而是一位能够开疆阔土,征伐谋定的贤君。所以这才放任肃王竖立军功位列朝堂,为的是给太子找一个助力。
可他终究还是看轻了人性的贪婪。肃王明明有才有势,又怎会甘心去当太子的臂膀,甘心辅佐于比他还不如的太子当个贤王。
皇上又看向太子,心里默默的问着自己,是他错了吗?如果当初他不扶植太子,而是等到皇子们都成年,他在依贤而立,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之事?又看了肃王一眼,肃王又错在了哪里?如果他不放任肃王建功,今天的一切是不是也就不会发生了。
皇上不断的在心里问着自己,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是皇上,是天子,除了他,没有人可以给自己意见。后悔吗?不,他不能后悔,不能让内心软弱,哪怕跪在他面前的是他最在乎的两个儿子。
☆、第二百九十四章,谋定思动
皇上罚了庆王,又罚了宣王和景王,可却迟迟无法对太子和肃王下手。毕竟这二个儿子是他最在乎的。
“来人,将太子禁足于东宫,太子妃送回宰府,除朕之外,不得任何人接近!肃王暂押回府,与府中诸人隔离,命禁军看守,非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皇上心乱如麻,好在这件事发生在皇城内,他不想杀了二子,所以先将二人囚禁,等事情平息一些,再治二人的罪。
当天入夜,幕晨雪就已得了消息,她人不在王府,所以并未被禁于府内不得而出。不过南宫兄弟却跟着庆王一起被禁足。
三人正坐在书房内等消息,很快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并没有给太子和肃王定罪,只是将二人囚禁于府中,命禁卫军看守。
“勋儿,依你所见,皇上会不会一时心软,而放过太子和肃王?”没有人知道皇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庆王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心里有了执念,有些事自然也就看不清了。
“依儿子所见,皇上不会放过太子和肃王,可也不会杀了他们。太子被贬已是必然。而肃王应该也会被禁于封地之内,再难有机会进京。皇上这么做,应该只是想让这件事冷下来,免得被有心人利用,而加重了太子和肃王的罪责!”南宫勋边想边说,对自己的推测还是有些信心的。
抬头看了弟弟一眼,南宫书墨也在低头沉思,“兄长的推测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也差不多。太子和肃王不会因为此事而死,不过手中权势应该会被皇上一网打尽!”这些事早在最初进京的时候,南宫书墨就和妻子幕晨雪商量过,所以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并不感觉意外。
可他也有着自己的担心,“儿子只是担心,太子和肃王被贬出京后,宣王和景王会有什么动作?太子以前执掌户部、礼部,肃王执掌兵部、刑部。而宣王执掌吏部、景王执掌工部,只有父亲去了封地。若是太子和肃王离京,那么他们所掌的四部,又会落入谁之手中!”
“依皇上做事的谨慎,应该不会放任宣王和景王独大,除了礼部外,父亲应该会执掌二部才是!”按照祖制,礼部都是皇上和太子亲掌,所以就算庆王爷是太子后选,可也不可能执掌礼部。而剩下的户、兵、刑三部,都执手可热。
“书墨的意思,是要为父争上一争?”庆王爷也想留在京中,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
“非也,父亲不但不能争,还要坚决的拒绝。这样才能打消皇上的顾虑,而将最好的二部留给父亲!”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这些南宫书墨早已运用得当。而且又有幕晨雪对皇上性格的分析,他相信只有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
“而且,如果皇上命父亲执掌户部,父亲一定要推脱掉,太子经年霸占户部,如今不知户部亏空了多少,那户部如今就是烫手的山芋,绝对沾染不得!”
“皇命哪里是那么好拒绝的!”庆王爷也知户部沾不得,可他又能如何?难道抗旨不遵吗?
“之前父亲以一己之力平定宫乱,想来皇上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这次若皇上有命,父亲就以常年离京在外,虽善于领兵打仗,制下严谨,可对户部的运作不熟悉为由拒绝就好。这样有了前车之鉴,皇上应该会择贤而用,而把兵部和刑部交给父亲。有了这两部,就等同于拥有数十万大军,半个天下。而兄长帮着父亲在京中运作,儿子更善于领兵打仗,只要我们立些军功,父亲也就有了依仗!”
南宫书墨也是边用脑子想,边将所想讲了出来,既然是商量,既然父亲想要那个位子,那么他愿意为父亲一拼。
“不行,你身子才好连一年都没有,怎能领兵打仗!”庆王爷还是很爱这个庶子的,如果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要葬送儿子的性命,他宁愿不要去争取,而是静下心来,作他的“闲”王。
“以二弟的才智,不如二弟留在京中,为兄领军出征,这样父亲也可以放心些!”南宫勋这话才一出口,就遭到了庆王爷和南宫书墨的反对。
二人一口同声,“不行!”
“兄长只能留在京中,至于我的身体,父亲大可不用担心。而且这事尚未有定论,我们不过是为长远计,倒也不急于一时!”南宫书墨不愿和父亲兄长争执,毕竟这件事情尚没有一个定论。
“也好,此事暂且不提。”庆王爷想了一下,也觉得眼前就想这些,有些不切实际,毕竟没有人会知道皇上最后到底要如何做。
“书墨一直在外联络,如今经此一事,那些******、肃王党必急于改投门庭,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将这些人收为己用?”庆王爷觉得自己在京中势单力孤,与宣王和景王相比,他的根基太浅了。
“这些人今日可以叛逃,许明日就会出卖我们,不足为信。可也不能拒绝,不然这些人会倒向宣王和景王。儿子这些日子将京中大小官员全部彻查了一遍,甚至是姻亲等关系,也都一一查明建册造本,正好衬着父亲被禁足期间,好好的筹谋一番!”只不过这些东西,并没有放在南宫书墨的身上,所以他还要找机会派人出府,与幕晨雪联系。
可就在三人商议之际,就见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爷,二少夫人身边的宝如求见!”
“让她进来!”庆王爷有些不明白,二儿媳为何现在派人过来。虽说王府内没有禁军把守,可府外的眼线也不少,万一顺藤摸瓜,发现了幕晨雪的存在,只会让这些人有机会利用这位庶媳打击庆王府。
可人都已经进府了,总不能这样轰出去。而且单看二子的神情,竟然对这个来传话的奴婢很是期待。以前庆王爷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可经此一事,他发觉凡是庶媳的话,不只是庶子言听计从,甚至连嫡子也都不反对。
这个现象,让他隐隐的感觉一丝不安,可又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第二百九十五章,谨慎安排
庆王爷父子表面上禁闭于王府思过,正好给了三人商量今后大事的时机。可事情刚有了些眉目,正需要南宫书墨这些日子整理出来的簿册,就听管家来报,说是二少夫人身边的一等奴婢宝如求见。
宝如进来,先给上首位的庆王爷行了一礼,这才给郡王爷和少主行礼,然后站在少主一旁等着回话。
此人即是二少夫人派来的,自然由南宫书墨来问话,“宝如,二少夫人命你过来,可是有重要之事?”宝如肩上背着个布包,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不少的东西,只从其形状上却看不透里面装了什么。
“回二少爷,是夫人让奴婢带这布包过来,至于里面装了什么,夫人没有细说,只交待奴婢,‘命可丢包里的东西不能丢!’”宝如的话吓了庆王爷一跳,庶媳这番话足以证明这包里的东西十分的重要,甚至重要过性命重要过生死。
忙看向庶子,示意他将布包打开。南宫书墨大概能猜出几分宝如话中的意思,心里小小的甜蜜了一下,这才接过布包小心打开。
布包里装着几件衣服,翻找了一下,衣服中夹着一本本的簿册,正是南宫书墨收集来各府的相关信息。拿了一本先递给了父亲,这才递了一本给兄长。
而他自己却并未急着看这些簿册,而是将几件衣服拿起来在身上比了一下,“宝如,回去嘱咐少夫人,不要再为我做衣裳,府里事忙,有这空闲不如好好歇息!”
“是,奴婢一定将少爷的话带给夫人!”宝如行礼后这才退下。临走时,正看到郡王爷一脸羡慕的看向少主手中的衣裳。他身边也有很多人为他做衣裳,可他从没感觉到幸福。看着二弟脸上闪着幸福的光芒,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痛。
只得将头侧向一边,一抬眼正好看到宝如离去的目光。心下不由一紧,他以为自己做的神鬼不知,可仍让人看了出来。好在这个宝如不是多话之人,应该不会将他的心思告诉幕晨雪。
收敛了一下心神,这才又专注的看起了簿册,上面记录的很是详细,甚至连各家的产业,各府夫人的嫁妆等都一一列明于纸上。而各府的姻亲、师生等关系也都一一标注于上。更有些连暗中的一些势力,甚至与江湖上哪些帮派的关系也都写了出来。只是这方面有些是传说,有些是道听途说,真实性还有待查证。
看着手中这样一本本的簿册,就连庆王爷都有些不认识这个庶子了,这需要多大的情报网,才能收集到这些资料。
“父亲,这些并不算完全,儿子能力有限,所以父亲欲要行事时,还是需要将那些不确定的因素考虑进去,这样方能做到万无一失!”说这些并不是因为南65 宫书墨谦虚,相反的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是怕父亲和兄长过于依赖这些东西,反而看不清面前出现的危机。
“为父明白,你也辛苦你了!”自从儿子病好之后,虽说也帮着自己处理了一些府务,可从没有如此尽心尽力过。反而是从庆王妃被赶出府后,庶子才略有转变,可这样的转变也不明显,甚至庶子屡次想要离开王府。还好自从进京之后,庶子再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不仅如此,还尽全力的帮他,让庆王爷心里不由得一暖一喜。
“父亲生养儿子一场,儿子只是略尽孝心罢了!”南宫书墨一心只想做对的事,对于父亲的感谢并未完全放在心上。
南宫勋看的专心,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父亲和弟弟讲了什么,只是抬头时,发现父亲看弟弟的眼神略有不同,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危机,可转眼就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弟弟以前不和他争,现在弟弟的身边有了最爱的人,就算是为了幕晨雪,弟弟也不会和他争这一席之地。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让他在幕晨雪和皇位之间选择,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因为只有前者,能给他带来幸福和快乐。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至于权势地位,最终留给他的只能是孤独寂寞。
所以如果有的选,他宁愿选择爱情,而不是这些缥缈浮云的东西。
南宫书墨也在看着兄长,他当然不会和兄长争,因为这些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陪着心爱之人纵剑江湖。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而不是每天生活在勾心斗角的争斗之中,被这些事情磨去了初心。
有了这些东西,禁足的日子三人反而更忙了。而在府中的幕晨雪也没闲着。唐门早已派人过来,幕晨雪趁着南宫书墨不在府中的这段日子,天天忙着去药铺,顺便教导唐门的这位医师。
不过这人学会之后,即并未急着离开,反而是在幕晨雪的药铺里住了下来,帮着她坐馆,成了药铺里的坐馆大夫。
“唐老!”被幕晨雪唤做唐老的人,正是唐门的医师。两人虽相识时间不长,可却已成了忘年交。唐华是唐门掌门的堂叔,也是唐门的长老,在唐门的地位甚至不输于掌门。
唐华一生习医,甚至一手毒功比唐门掌门还要厉害,他这一生除了自己的师傅和父亲外,再没佩服过任何人,甚至就连唐门现任掌门,他也未尝看在眼中。可自从来到京城,对幕晨雪,他却不得不佩服。这么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却医术了得。而且待人真诚,仁心仁术,任何一点都很令他满意。
虽说唐门的功法都是不传之秘,可他却很想收幕晨雪为徒,只是了解了幕晨雪的身份之后,这才打消了念头。可幕晨雪的医术,还是震惊了他,为了相互切磋共同进步,这才选择暂时留下。
而幕晨雪觉得现在京中不太平,正好需要唐门的支持,如果有个万一,有了唐门的势力,她就和南宫书墨多了一条退路。至少逃命的时候,多了一个不易让任何人追踪的方向。
宝如回府后,将少主的话转诉给了少夫人。幕晨雪心里暗暖,但脸上只是淡然一笑。没成亲之前,就算是南宫书墨一去几月,她也没有这般思念过。可不知为什么,这次和南宫书墨分开,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他。这才忍不住做了几件衣裳,也算是一解相思之苦。
☆、第二百九十六章,问话
虽然皇上对于宫变之事极力隐瞒压制,可仍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大有越演越烈之势。
不论是在京中的朝臣、御史,还是京外的封疆大吏,甚至是远在边关的将军等,都一一上书上表,很多都是对太子的弹劾,为肃王求情。也有人意欲借此机会扶植宣王或是景王为新的太子。
一时间京中内外,上到一品大员,下到九品门官,各个惶恐不安提心吊胆,可更多的人却是使出混身解数,想要在这片乱局之中,争得一席之地。为自己也为家族争一份荣光。
皇上这些日子并未早朝,而是将自己关在了寝宫之内,“太子和肃王可有什么动作!”
在皇上的御座之下,跪着一个蒙面黑衣人,虽手上没刀,可这人却一身的杀气,掩都掩不住。
“回皇上话,太子这些日子在东宫之中并未传话出去,而且也没有与任何人接触。不过属下还是查到,有人通过内侍给东宫递了消息。这是属下查到的,还请皇上过目!”这黑衣人从身上摸出一张纸,双手举过头顶递了上去。
皇上命人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能在这个时候递消息的,皇上多少心中还是有数的。果然如他所料,最早递消息进东宫的正是先皇后的娘家。接下来才是太子妃的娘家和******。
“嗯!”皇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将纸往御案上一放,这才接着问道,“肃王那边可有行动?”
“回皇上话,肃王虽并未出府,可府中常有死士出没,往来消息不断,甚至属下等人还跟丢过几个传消息的死士!”并非是黑衣人不尽责,而是肃王的支持者太多了,而且肃王不像太子,自己本身功夫就不弱,更何况是身边训练出来的死士。甚至肃王交友遍布天下,更有甚者本身就出身江湖,这些都是肃王隐在暗中的势力,就算是皇上想要一网打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