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修养手册完本[gl百合]—— by:商红药
商红药  发于:2016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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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南乔的意料,听了她这番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柳初年也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你有这想法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一点我不大认同……”柳初年顿了顿,一本正经地开口,“谁说斗鸡走马、眠花宿柳不需旁人来教?”
“啊?”南乔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柳初年偏头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南乔:“南梁的绿猗阁声名远扬,我心向往之,帝姬可愿一同前去?”
南乔一脸茫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两人来到绿猗阁门口,南乔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初年将发上的玉簪抽出,从拿出一根赤红的发带将满头青丝扎起。
她容貌本就极好,如今在艳红的发带的映衬下,平添了几丝妩媚,眼角眉梢尽是风流。
南乔被她这巨大的变化震惊到原地,十分服气她这一天中变换了三种风格。
她看着爽快前行的柳初年,有些怀疑她就是为了绿猗阁而来的南梁,什么领命而来都是借口托辞。
亦步亦趋地随着她进了绿猗阁,南乔注意到她轻车熟路的模样,愈加肯定了这位不是什么正经人。
柳初年并未理会南乔的那些小心思,她勾了勾手指将小厮唤来:“告诉你们齐竹公子,就说,故人来访。”
“你认识齐竹?”南乔诧异道,“你是晋国人,怎么会认识他?”
柳初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与所有的美人都是旧识,大抵是前世见过吧。”
听了她这理所当然的回答,南乔觉得,是自己输了。
但又思及齐竹那副几年如一日的高冷模样,南乔又觉得,只怕她要碰壁了。
两人懒懒散散地坐在房中,南乔因着先前已经同思安郡主喝了不少酒,便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看柳初年自斟自饮。
大抵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柳初年的眼角微微有些泛红,愈发显得眼带桃花,一颦一笑都勾人的很。
南乔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随着细微的声音传来,齐竹推门而入。
南乔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只等齐竹甩柳初年一个冷脸。
却没想到,齐竹看到持着酒杯的柳初年时居然愣在了那里,脸上浮现了悲喜交加的神色。
南乔年纪尚小,素来不知何谓深情,来秦楼楚馆也不过就是一时好奇。可她看着齐竹的眼神,却莫名觉得温柔的很,让她想起倒映着柔和月光的清澈湖泊。
齐竹定定地看了许久,终于一笑:“我与姑娘,似乎在哪里见过?”
南乔目瞪口呆,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几轮,终于定在了柳初年身上,诚恳地看着她:“师傅教我。”
3.有凤来仪(三)
梁帝当初派人千里迢迢送信去晋国,为自己的掌上明珠求师傅,想要把南乔养成元熙帝姬的模样,实在是用心良苦。只是他大约没想到自己是“引狼入室”——请来了柳初年。
自从见过柳初年那副白衣飘飘正儿八经的模样,他就放下心来,将南乔交到了她手中。若他能看到柳初年现下这副模样,只怕就会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大错特错、所托非人了。
南乔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案旁,看着柳初年与齐竹眉目传情。
准确来说倒也算不上眉来眼去,齐竹看向柳初年的眼神的确是含情脉脉,柔的恨不得能掐出水,只是柳初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风流入骨。
南乔这一个月来造访绿猗阁数次,想尽了法子都没能让齐竹对她笑一笑,没想到如今借着柳初年的光倒是得偿所愿。
方才她难得地虚心请教柳初年,却没想到她只是微微一笑,用了一种充满慈爱的眼光看着南乔:“帝姬年纪尚小,不必着急。”
年纪尚小……
南乔咬了咬牙,反驳道:“我今年已经十二了,哪里小了?寻常人家这个年纪嫁人的也不是没有吧?”
柳初年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帝姬这年纪已经想着嫁人了吗?”
南乔被她一噎,在齐竹面前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忍了下来。
柳初年只顾着自斟自饮,中途像是想了什么一般起身离席,这才注意到一旁郁闷的南乔帝姬,忍笑道:“方才之事帝姬不必当真,我与齐竹早年曾有过一面之缘,故而才如此熟稔。”
南乔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看着柳初年潇洒离去的背影半天没能说出话,觉得这人简直是自己的克星。
但她也不傻,毕竟齐竹眼中那满满的爱慕也做不得假,便带着几分好奇问齐竹:“你与她是何时相识的?莫不是如同话本子上说的那般,一见钟情?”
齐竹停下了抚琴的手,看着眼前年少的南乔帝姬,笑的有些无奈:“帝姬有所不知,我并非南梁之人,而是生于晋国。九年前,我被柳姑娘所救,后来辗转多年来到南梁,万万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到她的一天。”
“九年前?”南乔有些诧异,“那时她年纪应该也不大吧?”
齐竹点了点头,神情中有些怀念的意思:“可巧,那时候的柳姑娘同您一般年纪。”
南乔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她方才说我年纪小,那为什么你那时会对她一见钟情呢?”
她这问话到底带了些孩子气,齐竹回想了一下这一个月来她的模样,难得温柔地看着她笑道:“大抵是那时候我也年幼的缘故吧。”
看到南乔露出不满的眼神,齐竹方才认真地解释:“帝姬并非柳姑娘,自然也无法相提并论。帝姬你自小娇生惯养,便是到如今仍是有些稚气,可柳姑娘却不同……若您能一睹她那时的风采,便会知道我究竟何意。”
虽然齐竹这话已经极尽委婉,但南乔还是敏感地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他在说自己与柳初年相差甚远。南乔回想了一下柳初年“浪荡公子”的模样,有些不服气:“我倒的确没能看出来她比我好到哪里,也不过如此嘛!”
齐竹皱了皱眉,看着南乔这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叹道:“帝姬只愿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我也无可奈何。”
他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般低声道:“翱翔九天的凤鸟敛起了羽翼,世人便以为她是寻常的鸟雀。”
他这类比多有不妥,若南乔能稍微认真地想上一想,再派人打探打探,只怕便能知道柳初年的真正身份了。奈何此时的南乔帝姬只顾与柳初年赌气,哪里顾得上齐竹又说了些什么。
柳初年推门而入,便看到了忿忿不平的南乔,只当她又犯了孩子脾气,转而将手中的宣纸递给了齐竹:“我见你脸色不大好,似是旧时气血不足之症。这是我师父传下的药方,你照着这方子抓药服下,应当是有些益处的。”
她说这话时十分随意,仿佛举手之劳,但齐竹却知晓这方子只怕是千金难求,郑重其事地接了过来。
“这下子故人也见了,算是勾了一桩心事。”柳初年走到南乔身前,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帝姬,我们回去吧?”
她靠近之时,南乔仿佛闻到了一阵清幽的香气从她袖中传来,下意识地微微后仰躲过了她的手:“走就走,别动手动脚的。”
柳初年勾唇一笑,悠悠然地走出了绿猗阁。
南乔跟在她身后,随口问静槐:“她衣服上用的什么熏香,我怎么没在宫中闻到过?”
静槐愣了一下方才知道她说的什么,思索了片刻:“因不知道柳姑娘喜欢什么味道,故而送去的衣服都是没有用过熏香的……帝姬何出此言?”
南乔耸了耸肩,没再答言。
马车平稳地驶向皇宫,柳初年倚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偶然抬眼一瞥时却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南乔帝姬。
她当即来了兴致,睁开眼看着南乔:“帝姬想说什么?”
南乔犹豫片刻,终于问出了一直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你都会些什么?为什么齐竹对你的评价那般高?”
“我都会些什么……”柳初年将她这问话重复了一遍,笑容中带了些无奈,“我会的也算不上多,但帝姬你想学的,我必然是会的。”
南乔听了她这“大言不惭”的答话,还是有些不服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柳初年颔首。
“骑马射箭,兵法谋略?”
柳初年点了点头。
“斗鸡走马,眠花宿柳?”
柳初年一笑。
“……”
南乔沉默片刻,一时间居然想不出还有旁的什么,疑惑道:“你当真会这么多东西?”
“除却最后一项是我自学成才,旁的不都是身为一国帝姬应当会的吗?我与元熙是同窗,她学的东西,我自然也是学过的。”柳初年理所当然地说了这一番话。
随即像是意识到自己眼前不是那位人人称赞的元熙帝姬,而是娇生惯养的南乔帝姬,她撑着下巴解释道:“平心而论,梁帝陛下对你的确是太过纵容了。若你生在晋国,只怕……”
她的话没说完,但是眼中恰到好处的无奈足够让南乔领会到她那没说出口的话。
南乔原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但经过今日种种,她居然能够勉强听下了这话,反驳道:“可我不是元熙,也没有生在晋国。”
柳初年一摊手,倚在车厢上笑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虽奉命来教导你,但也没有对你提出什么你不喜的要求,甚至还陪你来了这绿猗阁。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可你却有看不起元熙的意思……这么说来,是谁不讲理呢?”
南乔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却有些无言以对,毕竟她的确是看不起元熙这种中规中矩的人。
这些年来,不知多少女先生拿着元熙帝姬当范本来教导她,她从心中厌恶极了元熙。可如今经柳初年这么一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那毫无来由的厌恶是何等的无理取闹。
“许多事情只有不同,没有对错。”柳初年轻轻地抚了抚衣袖,神情淡淡地,“只要你认为自己没有错,并且愿意承担所有后果……那么你便去做吧。”
南乔到底是年轻,再加上多年来被诸位女先生强行镇压,以至于如今遇上这放养的“怀柔政策”便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着柳初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傅。”南乔终于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叫出了这一称呼,听起来还有些生涩。
柳初年轻而易举地收复了这么个炸毛帝姬,笑容和蔼地摸了摸她的头。
“师傅,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所作所为,不配为一国帝姬?”
柳初年看着有些忐忑的南乔,没想到她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居然会 “若从世人的角度来看,你的确不符合一国帝姬的标准。”柳初年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一点,而后顿了顿,摇头笑道,“可归根结底,要看你自己怎么想的。”
南乔疑惑地看着她。
“曾有人问过元熙一个问题,如今我也来问问你。”柳初年神色复杂地看着南乔,郑重地开口,“纵有千古,横有八荒。身为帝姬,生你者父母宗亲,养你者天下子民。国家以帝姬之礼待之,你将以何为报?”
南乔从未认真地想过这么个问题,如今骤然被问道,纠结许久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初年看到她的反应也毫不意外,像是早已想到了一般。
她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向马车外:“这个问题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通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4.有凤来仪(四)
柳初年看着渐浓的夜色,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一时兴起问起那个问题。
南梁不是晋国,南乔也不是元熙。
这本没有任何可比性,而南乔究竟会如何选择更加与她无关。
只是在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年是不是选错了。
南乔看着她的那精致的侧影,却莫名感觉到她仿佛有些难过。
“或许我比较自私吧,我并不想成为像元熙帝姬那样的人。”快要下车之时,南乔犹豫着开口,“若我只是南乔,那我只需要高高兴兴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若我是南乔帝姬,我就要担负起南梁的责任。若是更加无私一点,想要心怀天下,那我岂不是要痛苦死——那么多战争,我该站在哪一方呢?”
柳初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长叹了一声:“这世事总是由不得人,它会推着你向前的。”
“罢了罢了,”柳初年站起身来,扶着静槐的手跳下马车,“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庸人自扰。”
或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她行走的步子有些不稳,如同弱柳扶风。繁复精致的衣裙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广袖流仙。
南乔站在原地看着月光之下她远去的背影,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月宫仙子,将要抛却俗世乘风而去。
“帝姬,该去休息了。”静槐垂首站在一旁,有些疑惑地催促着她。
南乔如梦初醒,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师傅真是位美人。”
静槐抿嘴一笑,安慰她:“帝姬您年纪尚小,待到过些年长开些,必定也是位美人。”
南乔眨了眨眼,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她自小开始便喜欢美的东西——美食、美景、美人,身旁的侍女都是一个比一个水灵,但她对自己的相貌的确是不甚在意。
若说生的一副好相貌有什么好处,大概是遇到喜欢的美人不会被厌弃吧。
南乔虽说年纪尚小,但这些年来也算是见过无数美人,各式各样的都有。但从没有哪个人能如柳初年这般让她念念不忘,甚至还入了梦境。
第二日,南乔难得早起。
她回想起昨晚的那有些荒诞的梦,觉得有些好笑。
她抱着被子傻笑了片刻,原想着继续睡过去的,却没硬生生被院中的八哥叫的没了睡意。那蠢鸟素来是教它十句它都不学一句的,今天不知为何却这么精神。
南乔捂着耳朵挣扎了片刻,终于败给了那仿佛打了鸡血的八哥,认命地由着侍女为她换衣洗漱。
待到一切收拾完毕,她即刻杀了出去准备将那八哥收拾一顿,但在看到旁边的柳初年时,一切火气都消了。
柳初年像是早就起床了的模样,手执着一本书站在笼前逗着八哥。
她身着一袭素白衣裙,泼墨似的长发用一支玉簪挽起,远远地看去便如同一副山水墨画。
南乔有些讪讪地走上前去,垂首唤了声“师傅”。
柳初年仿佛这才注意到她的到来,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帝姬起的有些晚啊,莫非是昨晚没睡好?”
南乔心道,这已经很早了好吗?
然而看着柳初年那精致的脸,还是不争气地屈服在美色之下:“昨日太过劳累,故而今日起晚了。”
“下次多加注意。”柳初年又逗了逗那八哥,方才转头看着她,“你先去用早膳吧,一会儿去书房找我。虽说我也不准备勉强你学些什么,但面子上的事情你别让我为难,免得不好交差。”
她也没等南乔回答,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含芳殿的书房建在后园之中,布置的十分精细。
柳初年背着手站在书架前,将那些书扫视了一番,意外地发现了几本连自己都没曾看过的孤本——应当是南梁的藏书。
柳初年叹了口气,梁帝能这般诚心地对待南乔帝姬,实在也是不容易。
南梁皇室之事是众所周知的乱。
上任梁帝乃是南乔帝姬的母亲,她最初纳了一位凤君,即是南乔帝姬的亲生父亲。后来第一位凤君因病去世,她便纳了第二位,便是如今的这位梁帝。哪知在南乔帝姬六岁时,她竟看上了一位男子,被迷得神魂颠倒,甘愿放弃了皇位与爱人双宿双栖。
这位“奇女子”可以算得上是南梁的耻辱了,为一己之私弃母国于不顾,这实在是让众人难以接受。
而她走之时,南乔尚小,那位凤君便暂时掌管着南梁的国事,后来顺理成章地成了南梁的帝王。
柳初年本想着,这位梁帝既不是南乔的生身之父,又被南乔的母亲那般抛弃,只怕难免会对南乔有所偏见。没想到来到南梁之后所见的种种与她所想截然不同,梁帝对南乔实在是照顾颇多,她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柳初年对着书房中的名画出了会儿神,回过神来时南乔已经到了。
“你怎么一身不响地站在那?”柳初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想做什么自己随意吧,等时间到了你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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