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薛蟠
看着周肃眼角眉梢的挑逗,感受到指尖的柔软和濡湿,贾瑚眼神转深,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也蠢蠢欲动,很想拉着某人继续昨晚和谐的运动。毕竟朝廷十日一沐,而他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做其他事呢。
青天白日,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周肃舔干净了唇上的汁液,抬头天真一笑,带着点警告意味的说:“哼,难得陪我来听戏,你可不许打扰我!”
贾瑚只得无奈一笑,细心替他擦干净嘴巴。
他有些怀念的捻捻指尖,啊,一开始他认识的玉山,可没那么,放得开。
这样子的玉山是他一手造就的呢。
可是美玉被雕琢出来后,他却被朝政绊住了,本以为有了爵位,便可高乐无忧,谁想皇上居然不放人。
心里某个念头又蠢蠢欲动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的视线投向那一大盘草莓。
就决定是你了!
时不时以草莓投喂沉迷戏曲不可自拔的某人,贾瑚在曲终人散,成功达到“情人的怒目”这一成就。
周肃看着光光的盘子,气哭.jpg
光顾着听戏了,草莓什么味儿都没能细细品尝呢。
贾瑚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安抚炸毛的周肃:“庄子里还有呢,不然下次休沐的时候,我们去庄子里摘草莓?”
周肃一脸嫌弃:“你叫我和那些泥腿子一样下地?”
“刚摘下来的最新鲜,你可以一边摘,一边吃。吃自己亲手摘的,口感会更好哟。只是偶尔这么做而已,”见周肃还是一脸不愿,贾瑚试图说服他,“我会叫人清场的。庄子里还有温泉,摘完草莓,正好去泡泡,解解乏。”
泡着温泉吃草莓?周肃终于燃起了一丝兴趣,半晌又垮了脸,“叫上你妹妹一家?”
“不,”贾瑚带着笑意安抚他,“蔚忻做了京营节度使,想必有很多应酬。”
“蔚忻这小子,现在一定很高兴吧。”对周琅这个侄儿,周肃真心为他高兴,“幼年所学,这下可有用武之地了。皇兄眼光之毒辣,胸襟之开阔,也出乎我等意料。蔚忻是个死心眼的,这个时节命他镇守京师,最合适不过。”
一个萝卜一个坑,王子腾走了,他的位置自有人顶上。然而承平帝并没有提拔哪个心腹,却任命了和郡王——周琅。
周琅的父亲是有叛乱前科的武王,他又和皇帝有较亲近的血脉,原该多加提防,承平帝却反其道而行之,将他放在这样一个关键的位置。
表面上看起来他若能支持哪个皇子,日后定能成为肱骨之臣,加上他和贾瑚是姻亲,得了他的支持,就相当于得了荣国府的支持。
可细细一琢磨,正是因为诸皇子争相拉拢,周琅反而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谁晓得拥立的皇子上位后会怎样看这个临场倒戈的京营节度使?坐在皇位上的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他们不一定喜欢只忠心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的臣子,却一定不会喜欢不忠心的人。
周琅心知一个空头爵位已经是顶了天了,既然倒向哪个皇子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那还不如选择一种最没有风险的做法——忠于承平帝。这给未来的真龙留下一个忠心的印象,也算是去掉了从前武王给周琅兄弟盖上的“乱臣贼子”的印章。
“王子腾也是作死,”周肃冷笑道,“皇兄的手段,岂是他能揣测的?在皇兄眼皮子底下玩左右逢源那一套,活得不耐烦了。”
哦?看来玉山知道的不少啊。贾瑚挑眉,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周肃嘿嘿笑了两声,“我自己猜的。”他不欲多说,只道:“这事儿还没完,皇兄还有后手等着呢。”
正说着,楼下一阵喧哗,两人坐在隔音好的包厢里都听见了,不由微微皱眉。这会儿两人在状元楼吃午饭。状元楼作为荣府的产业,基本上在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碍于荣国府的名声,好多年都没人在这里闹事了,乍然出了点事,贾瑚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是生气,还是好奇,或者嘲笑了。
唤来外面的人询问方知,外头一个公子哥儿不知怎么看上了楼里唱小曲的姑娘,非要人跟他回去。当初贾瑚打算把状元楼打造成文人集聚之地,自然事事都要风雅。楼里常年有几个琴师,还有将诗文以曲子的形式唱出来的歌女。
反正也无事,两人干脆开了包厢的门,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热闹。
只见一个浓眉大眼,体格颇为壮硕的小子拉扯着一个姑娘,那姑娘一脸慌乱,又羞又气,死命要挣脱开来。那小子还在口花花:“出来唱曲挣不了几个钱儿,跟着大爷走,保准你吃香喝辣。”
“噗,”贾瑚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对周肃解释说,“只是想起了以前看的话本。”
楼里的人闻声而至,很快就把歌女从那小子手里救出来了。那小子不依不饶,梗着脖子说:“怎么着?爷还动不了一个歌女?你们酒楼怎么回事?会不会做事啊?”一旁同来的几人尴尬的提醒:“文起兄,这状元楼的歌女是卖艺不卖身的。”
薛蟠冷笑道:“狗屁!在楼里唱歌的姑娘不卖身?我买下这个歌女便是了,要多少钱?”
同行的人摇头,低声跟他讲解规矩:“……都是没签卖身契的,若是那姑娘自己愿意跟你走,楼里的人绝不阻拦。若是她不愿,你不能强要。”又提醒道:“这状元楼背后的主人可不好惹。”
人家好心提醒,薛蟠反倒跟受辱了似的,大声说:“那又怎样?我舅舅可是刚升了的九省统制!”他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火,如今不管不顾撒了出来,也不管同行的人脸色如何,只四周纷纷投来的鄙视的眼光,就叫他坚定了要把人弄到手的决心。
二楼有不少人在看热闹,见到贾瑚二人纷纷打招呼“贾大人也来了!”“哟,亲王也在呢。”贾瑚客气的向四周点头微笑,周肃直接是无视了,饶有兴趣的问:“王子腾的儿子?不对,王子腾不是只有两个女儿,没儿子么?哦,原来是外甥啊。”他扫兴道:“你认得不?”
“是现任薛家的家主薛蟠。”贾瑚回忆着模糊的红楼内容,“王大人有一个庶妹嫁入了金陵薛家,生的儿子就是这个。”
“庶妹?”
“薛家现在住在王家家里呢,”贾瑚对薛家送上来的帖子记忆犹新,“看起来王大人对这侄子倒有几分情谊。”
周肃嗤笑一声,“他没儿子嘛。不过王子腾这个侄子也不怎么样,还不如你堂弟贾珠呢。”又漫不经心的道:“我记得王家有个男丁——王仁,也是京中有名的废物。王仁都不敢在我们楼里嚣张,姓薛的倒满厉害嘛。——薛家是做什么的?”
“皇商。”对周肃话里的“我们”十分受用,贾瑚也不顾周围有人在场,搂着人亲了两口。周围的人见怪不怪。都是常客,谁不知道贾大人和忠顺亲王是一对?
周肃嗤笑一声,决定回头就叫皇兄把薛家的差事革了。
周肃在心里记账的时候,事情的发展也如他们所料,那姑娘不愿意,薛蟠被打了一顿丢了出去,并从此列为状元楼的黑名单。同来的人本就是些狐朋狗友,见状一哄而散,有好心点的,命自家小厮送薛蟠回去。
回了包厢,周肃方问:“薛家银子很多吗?看那小子那样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银子一样。”
贾瑚点头,“很多。”又说,“也不算多。”毕竟他也有很多银子,普通百姓口中的巨富,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贾瑚言下之意,周肃自然明白,只是想到忠顺王府入不敷出的现状,心塞塞的说:“啊,真希望今年出海的海船大丰收。”
☆、第122章
在相当长的历史时间里,中国的航海技术在世界上是遥遥领先。如舵、橹、锚、帆、船坞、罗盘、轮船、螺旋桨……这些与航海有关的硬件和技术,均是中国古人率先创造和发明的。自古以来,中原就有人不断尝试出海,这些人里有外交使节、海商和海盗,其中追逐利益的海商最多,规模最大。他们用中原的丝绸、精美的瓷器从西方摄取大量金银。京城琉璃厂那几家卖西洋玩意儿的,便是海商中的一员。
早年贾瑚也动心过。只是高收益必然伴随着高风险,若是运气一个不好,接连几次出海都没收获,前期投入都打了水漂。当时贾瑚的家底可经不起折腾,只得作罢。后来银钱赚的多了,才凑热闹似的买了几支船,跟着海商后面走。
不经历不知道,晓得了里面的门道,贾瑚可真是吓了一跳。这个时候航海事业异常发达,实际上,“中国大航海时代”在宋元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元代的“官本船”制度在大周也得到沿袭。东南亚一带的航海路线已经非常成熟,什么坏血病、迷失在大海上这种事绝少发生。早期大周通过海上的代理人,不仅多了几个南海的附属国,七成的利益也丰盈了国库,其中摄取的财富不比贾瑚那几年折腾出来的少。
只是元代前车之鉴,大周虽在有识之士的呼吁下并没有像明朝一样采用闭关守国政策,历任皇帝也只是把它当成丰盈国库的一种方法。即使眼馋海上巨大的利益,也不敢垄断市场,把沿海民众逼反。
事实上,大周对航海的态度十分模糊。不禁止,不支持。毕竟“官本船”制度在那,要禁海,户部尚书头一个不答应。可是皇家也没有要掺和其中的意思,而且海关关税高到令人绝望——官本船收七成,私人船队也要上交一半。
兴许是因为上位者对此不咸不淡,整个航海事业可以说遭受了重大打击,几乎没有了继续发展的劲头。贾瑚带来的改变就在这里。
在有识之士的劝说下,周□□下令子孙后代不得海禁,可谁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然后贾瑚就上交了一篇论文→_→是的,你没看错,一篇古代版“论元朝如何因海洋而兴因海洋而亡”的经济学论文。
论文内容到底是什么不必多说(真的不是因为渣作者编不出来么→_→渣作者:你走!),只说当时还是个皇子的承平帝读完后,对这个少年郎刮目相看,并真正当成能倚重之人。而读到这篇古代版论文的先帝,对海洋总算不那么畏之如虎了。
直到后来贾瑚从西洋那边弄来了土豆等作物,大大提升了作物产量,让底层百姓能填饱肚子,先帝才把目光移向遥远的海外。只是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也不急于改革,只是以大周开辟了水泥、官方快递等大大充盈了国库为由,降低了海关关税,算是打开了一个局面。之后,在官府明确的表态下,各种海外作物陆陆续续传入大周,贾瑚入了工部司农事以后,还提出了组建皇家航海队,专门为国家搜罗各地种子的建议。
既然是皇家航海队,自然少不得宗室参与。有工部建造的最先进的船只,有内务府遴选出来的富有经验的航海老手,又有护送官船的新建的海军,宗室们纷纷动了补贴家里的念头。他们几个宗室的老王爷带头,凑了份子,买了船,跟在皇家航海队后面,带着丝绸、瓷器乃至各色香料去换取大船的金银宝石并新奇洋玩意儿。因为有人护送,又和官船守望相助,损失大大减少,几乎年年都能得十来万银子。
周肃不缺银子,可是谁也不嫌银子多啊。他府上养着一大帮小戏子,花销可不小。
这事贾瑚也掺和了,谁让他也算半个皇家人呢。只是他和周肃是一起的,他因笑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特意吩咐了他们多带点种子回来呢。”
“种子能占多少地儿?”周肃对此抱有很大期望,“我们三条船,只要有一条满载而归,我一年的开销就有了。”
真心实意的说,养一只忠顺亲王可不便宜,寻常人能花一辈子的钱,周肃抬抬手就没了。要不是想着老库里的藏银不能动,得留给子孙,周肃何必指望出海的船?府上产业是有,可论现银,还是出海所得最多,无怪乎周肃如此期待。
这么多年下来,两人的私产已经分不开了。生意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私房银子大头都在贾瑚那里,由他进行“投资”,其他周肃的开销,账单一律送到贾大人手上。这也是两人的事京城人尽皆知的一大原因——商户的嘴可没那么严。
周肃说起西洋,贾瑚看着他的侧脸,微笑着建议:“有出海的海商年前就回来了,带来了不少新玩意儿,据说是西洋人的新流行,不如去琉璃厂看看?”
那边两人携手而去,在夕西洋铺子里一掷千金时,薛蟠鼻青眼肿的被抬回了薛家。问起缘故,薛母又是心疼,又是发恨,垂泪道:“京城贵人岂是好相与的?我儿,你且改改这性子吧。家里已经有了个香菱,做什么还把外面香的臭的都拉回来。”见母亲说的不像,宝钗忍羞道:“妈妈,还是先请人着大夫来给哥哥看看伤吧。”薛母点头,又骂下手太狠,又怪薛蟠不该惹是生非。
薛蟠睡在坑上,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嚷嚷着说:“妈你把人家当亲戚,人家却没把你儿子当亲戚呢!”问起原故,原是同行的人提点说状元楼乃是贾大人名下。这贾大人可不就是贾瑚?薛母气苦:“我们孤儿寡母的没用,荣府那等亲戚,攀也是攀不上的。本想央烦了你姨爹的继夫人替我们引见,如今看来,没得去吃人家脸子。”宝钗道:“人家楼里的规矩本是如此,人人都守得,就连王公贵族也守得。哥哥你是什么名牌上的人?凭什么皇子王爷都不敢的,偏你非要人家给你这个面子?我听说这状元楼不但是贾大人的产业,其中也有忠顺亲王的份子呢。妈妈,哥哥得罪了人,原该上他府上请罪才是。”
薛母欣慰地拍着女儿之手,道:“我儿,亏你想的仔细。”又对薛蟠道:“你妹妹这话虽不中听,却大有理。这天家贵胄,非常人可比。于我们家天大的事,亲王爷不过一句话而已,蟠儿,且顾顾我们家的差事罢。我们薛家大不如前,没了这正经差事,薛家和普通商户又有什么不同?”说至动情处,落下泪来。宝钗想起薛父在时光景,也落下泪来。薛蟠最见不得母亲妹妹流泪,只得应了。
于是薛家连夜预备了两份礼,一至忠顺王府,一至荣府。次日,薛蟠顶着一张青肿不堪的脸不肯出门,只说等好了再去。无法,薛家母女只得向荣府递上了拜帖。
荣府却并非瞧不起做商户的薛家,推三阻四不见的,实在是刘氏□□乏术。刘氏其实是个极和气的人,平日里亲戚们来往,有空就多见见。连一次一个刘姓的姥姥,原跟大王氏联络有亲,并不知晓大王氏已经去世,找到荣府门前,刘氏也命人带进来亲见,好生说了会儿话,又包了一包散银。何况本是老亲的薛家。
因此薛母大不自在的坐在荣禧堂里时,呆了片刻,就见国公夫人扬起热情的笑容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我来迟了,薛太太勿怪。”
薛母并宝钗起身相迎,赔笑道:“都知道府上繁忙,大家亲戚,等一会子并不妨事。”又将来意说明,奉上赔礼,刘氏推辞道:“亲戚间何必见外。瑚儿并非小气之人,蟠儿既然知错了,他想必是不会追究。”薛母执意,道:“我们家和忠顺亲王没什么来往,贸贸然也不敢上门,区区礼仪,不过一点子心意,还望笑纳。”
见涉及到忠顺亲王,刘氏不敢托大,忙命人说与恰在府上的周肃,只听回话的人说:“王爷说让夫人自便,他也不要薛蟠亲自来赔罪了。不过这状元楼已在他的名下,薛蟠若是再犯,大爷也保不住他。”方知忠顺亲王也在荣府的薛母吓得满头大汗,嘴上不住说:“一定对犬儿多加管教。”说着,回去后又将礼加重了三分。
而刘氏,被大儿子夫夫秀了一脸恩爱,吐槽无力,郁卒地去找还在公主肚子里的孙辈安慰自己了。
☆、第123章 冷香丸(一更)
只说宝钗听了一句“宝姐姐”,心里纳闷:“姨爹家的这位表弟,我从未见过,何以他一见了我,便叫出我的名字来?”欲要再拦住问他,却见他脸上一片坦然,倒像是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似的。
宝钗疑惑,探春心里也吃惊。为着宝玉的痴病,嫡母操碎了心,发了好几场火,下令不准宝玉一个人呆着,出了院子,须有人跟着。现下宝玉却一个人在小花园里行走,探春唯恐担责,急忙打发人去告诉嫡母,自个儿丢下宝钗追上去了。宝钗在原地站了一会子,无法,只得回了母亲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