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这三个半月似乎只做了两件事情——试衣服和训练礼仪。
天知道他一个男人，只不过是订婚而已，干嘛要那么多衣服？！而且尺寸什么的一个礼拜就要量一次，他又不是打了激素，才那么点时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在奎克家族族地举办的订婚仪式异常隆重，宾客众多，仪式繁琐。
余绡认识了数不清的名字后缀为奎克的家族成员，以及一些嫁出去后改了夫家姓氏的曾经的奎克家族的小姐们，以及这些小姐们的伴侣们和他们子孙后代们。
虽然他曾经在奎克家族长老会所在的祖地上，认识了几位奎克老先生老太太，但是完全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人。
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人数，也代表了一个家族的脉络。
“族人、姻亲、生意伙伴、至交好友，这些人就是我们奎克家族延续了数百年的根基。”这些关系有远近亲疏之分，但却是一个家族绵延传承的基础。庞大的数量也代表了家族有着面对大量风险的能力。
而余绡只想到两个俗话，一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另外一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有谁想和这样的家族对抗的话，光是想想就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然而他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和这样的庞大大物对抗，而是加入其中，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谱系是一门枯燥的课程，但同时因为涉及到很多隐秘的关系，有时候又会非常有趣。当然，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余绡，这会儿能够感觉到的只有脸盲。
不过比在跨年晚宴上要好得多，他至少已经能够辨识出几张脸，并且把这些脸和他们的名字对上号，偶尔还能知道一些背后隐秘的小故事。
这都是他过去三个半月来见缝插针学习到的知识。
对于新人来说，这一场订婚典礼，对脑力和体力都是一项严峻的考验。中间换礼服的时候，余绡忍不住向姜珺雅小声抱怨：“订婚都这样了，将来结婚不是更可怕？”
姜珺雅闻言整个人一僵：“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没有这么难过吧？”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累，只感觉到亢奋！然而他的未婚夫竟然有恐婚的苗头？不行，必须掐灭！
余绡也就是抱怨一下，并没有悔婚的意思：“我就是累啊，你不累么？”体力方面倒是还好，但是精神压力特别大，总觉得自己在这一票子所谓的老牌贵族圈子面前会出丑。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还不过是个普通的连镇子都没出过的高中生。
“不累！”他示意帮他们换衣服的人出去，凑到余绡耳边轻轻咬了咬，“晚上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余绡被他咬得一哆嗦，赶紧把他推开：“你一个人战吧。”
事实证明，姜珺雅想太多了。仪式中午就结束了，但是宴会要持续三天。这三天时间有各种不同的安排，以及有一些不同的客人。
最后一天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要在媒体前露一个脸，然后向一个儿童基金会捐赠出一笔包括图书、衣物、药品等等在内物资，另外还会在兔朝捐赠一所希望小学。
明面上的金额并没有公布，但显然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对于奎克家族来说，这不过一个走过场一样的小程序。
作为余绡的家人，张阿娣、余大伟和余绮也一同参加了婚礼。余绮本来作为一个临考的初三生，别说是家里人订婚，就是家里人结婚，她也是请不出假来的。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来，她不仅把年级组第一的宝座坐得稳稳当当，还连续三次月考将第二名甩开十几分，写的作文还好几次登上了报纸，参加的竞赛也一路杀出重围。
这样的好学生他们虽然想让她把心思全部放在功课上，但是请假不批准似乎也说不过去，容易造成学生的逆反心理什么的。
于是余绮得到了为期一周的假期。
全家第一次穿着那么正式的礼服，参加的还是完全不熟悉的歪果传统订婚仪式，一家人都很紧张。当然也就是最开始的时候。
在看到大黑和黄娜娜作为花童出席后，一家人肚子里笑得打跌，然后就奇异地不紧张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该吃吃该玩玩，在岛上探索，余大伟还开着全家出海玩耍。
余绡完全不知道海上还很冷的三月份，有什么好出去玩的。
好不容易订婚的流程全部结束，张阿娣作为准婆婆塞了一套三金给姜珺雅，然后把老公和女儿一起打包带走回国。
中年妇女脸上自信无比：“这次出来没什么好玩的，下次我们出来去逛街。阿绮啊，你歪果话多学学好，到时候杀价啊？”
余绮的胆量就从来没有怂过，她哥变成那么凶残的半鲛人之后，她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也照样敢吼，出门前她还刚刚一个人单挑余家上下，就因为那群渣亲戚想要“来给阿绡撑腰”。
“你们去了只会丢脸！”余绮当时回答得毫不客气，被说了两句直接伸手讨债要红包，“把欠我们家钱还了。我哥订婚，你们做长辈的红包呢？”
说，说不过她。
打？说起来丢脸，他们一家没一个人能打得过余绮的。
是的，余绮根本就不用张阿娣和余大伟出手。她虽然没有系统地学过格斗，只不过从小打遍全村无敌手而已，她动作灵活，力气贼大。作为一个能够轻松抱起狗侄子的小姑娘，拳头砸在人身体上一点都不轻松。而且她还不打长辈，上来就把平辈的余城余辉扣住了暴揍，还专门打脸，几秒钟就能把人揍得不成人形。
于是，最后到场的余家人只有这最亲近的一家三口。姜家人也就来了姜建树夫妇。
余绡还不能回去，只能给一家人送行：“我还得等两天才能回去。阿绮，你要收收心，马上就要中考了。高中你是确定去省一中？”他本来已经准备把余绮的户口迁到Ｚ市，结果现在看着是用不着？
余绮家长表示她自己的事情能够搞定：“是啊。转来转去得多麻烦。”再说省一中的教育质量也不比Ｚ市一中差。
余绡还想说些什么，被余绮一把推到走过来的姜珺雅怀里，拉着行李箱潇洒地就道了别就走。
余绡想想也没必要怎么离情别绪的，反正过两天他就要回去，倒是姜珺雅的脸色不好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珺雅看着飞机离地，拉着他走到私人机场另一架已经准备好的小飞机上面：“我们马上去一趟祖地。去年底的时候抓到的蛇有了变化。”
“你是说堵在空调管道里的那一窝？”
“是的。”他绑好安全带，把手机丢给余绡，“你自己看照片。”
照片已经被点开，按照编号左右对比照，前后的变化看起来非常明显。余绡看了看屏幕上一条条怎么看怎么普通的蛇，就连之前最粗的脑袋上还长着肉瘤的那条，也变成了普通的大蛇，手腕粗细，长度也不那么夸张。
“这是……退化了？”

第136章 祭司

亲眼见到那些蛇之后，余绡也觉得很奇怪。当然，身为后天形成的半妖，他本身对力量就不够敏感，现在更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怎么看都是普通冬眠的蛇。”
既然蛇没有什么特别的，那么就是什么外因造成了蛇的变异。
长老会别说是通风管道，全岛上下都被彻底清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祖地就是叫着好听，以前老祖宗们为了藏宝和避难，找到的一个地方而已。”岛屿除了足够偏僻，远离航线，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优点。岛上虽然有淡水和一些能够供人类生存的资源，但是这些资源并不丰富，气候条件也不优越，岛的面积也不大。
埃非的脸色严肃，但是看起来没有多少紧张感。他说完刚才的话后，在主位上坐下，长老们依次落座。姜珺雅和余绡依次给他们倒上咖啡，最后坐到空下的位置上。
为了检查，作为出事点，长老会的房子已经被清空，他们现在是在另外一栋房子里，属于历代族长在岛上的屋子，有点事面积比较大。像他们的餐厅，足够当成临时会议室来使用，坐下十一个人。
历代长老会成员是８名，加上族长１人，这就是构成奎克家族最上层的权力机构，也可以说是最核心的利益集合。
摩西长老拿起奶盅倒了一点牛奶，又往咖啡杯里夹了两块方糖，眯着眼睛笑道：“好久没有这么正式地开会了，我心里面有点紧张啊。”没有人捧场，他只能拿出一副老花眼镜戴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徽章戴在胸口，“好吧，我是大长老。”
其余人有些已经戴上了徽章，有些看到之后也纷纷效仿。余绡注意到他们的徽章大致图形一致，只有一个细微的地方有些不同，大概就是用来区分次序。
并非长老会成员，姜珺雅和余绡两个人是没有的。不过这次的事情他们两个人并不能缺席。
埃非轻轻拍了两下手：“那么今天的长老会开始。凡举表决，长老各拥有１票，族长拥有１票否决权。”他静默三秒后，用投影仪打开几张照片，“按照顺序来吧。一共是两件事情。
第一，这是上次族地被海妖和美杜莎混血攻击我们族地的画面。要说我们族地能够对美杜莎那种级别的存在，有什么吸引力的东西，最可能的就是那尊老祖宗的尸体了。”
其余人纷纷点头。
余绡一脸震惊地看着姜珺雅：卧槽，你们还把自家老祖宗的尸体直接放家里？！这么重口？！
姜珺雅在桌子底下拍了拍余绡的手，示意他继续听下去。他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美杜莎那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哪怕人鱼氏族曾经建立过海底王国，作为超脱的神魔阶层，他们会在意么？
“费雷德和阿绡恐怕不知道老祖宗的身份。”摩西长老说着耸了耸肩，“其实我们也不确定，那个时代留下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而我们奎克家族的历史，也不是明面上的三四百年。如果从老祖宗的时代开始追溯起，奎克家族至少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无论如何，被供奉的那位是我们家族的起源。
当然，家族几百年来的研究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我们通过各种手段，包括和各种水族的交易往来，大致推断出了老祖宗的身份——人鱼祭司；而且很可能是最后一任祭司。”
姜珺雅忍不住厌烦地撇了撇嘴，小声吐槽：“这种牵涉到最后一任什么的，通常都和重大的秘密或者秘宝什么的挂钩。”
坐在离他们最近的两位长老听到了，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想，混血美杜莎可能就是那么想的。他、或者是他们，需要这份秘密或者是秘宝。”
“尽管作为后代的我们都不知道？”
摩恩摊了摊手：“尽管我们都不知道。”
这时候，投影布上的画面变成了阻挡住混血美杜莎的老图特。
埃非将视线投向余绡：“这位是图特国际海洋运输公司的总裁。很荣幸，我们家族也是图特公司的ＶＩＰ用户，但是显然级别不够高，至少我们并没有看到过有关保护……快递？阿绡？”
余绡疑惑：“哎？没有吗？”他当场拿出手机ＡＰＰ翻看了一下，“我这边就是ＶＩＰ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级别。”
坐在他身边的老太太也拿出手机翻了一下：“你看我这个ＶＩＰ是钻石级别，你那个是皇冠级别，明显你那个比较高。”
“哦，原来如此。”为毛和Ｘ宝的分类一样？
“咳，这个不是重点。”埃非作为会议主持，把楼歪掉之前赶紧正回来，“重点是，阿绡你能不能联系一下老图特，问问那个海妖和美杜莎的混血现在的情况？有可能的话，能够亲自和他接触一下。”
余绡点点头：“我试试。”
然后坐在他旁边的姜珺雅就看到他直接戳开了微信，又戳进了一个名叫海洋动物保护后援基地建设筹备委员会的群里，疑惑：“你什么时候加了这么一个群，我都不知道？”总觉得自家小未婚夫十分不安分守己，到处招惹那些什么男的女的公的母的！
这个微信群里面的人，名字加起来还没有这个微信群名长。敖明和图特两个名字位列第一第二，余绡这个名字让人意外地排在了第三。
第四是老夏克，第五是章淼淼。然后就没有了。
“就上次准备开发的时候建立的。敖明是龙王，他是委员长，副委员长是老图特，我是提议的人。”按照某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有头衔的通常只需要提出项目就可以了，老夏克和章淼淼两个没有职衔的小喽啰，是负责具体执行的人。
余绡直接在群里面提问，不等姜珺雅提问为什么不私聊的时候，他就说道：“海妖和美杜莎混血，也属于海洋动物吧？濒危？”
这个划分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群里面一时间也没有人回答，埃非干脆继续会议：“那么关于那个混血的事情，我们就等阿绡那里的进度再做打算，不过能够收尾就收尾，那样的存在我们招惹不起。”传说中确实是能够屠神的人类，但是他们只是普通的现代人，除了水性比一般人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难道他们还能指望把一个神给淹死？
“阿绡，如果那边能够沟通的话，请务必传达我们奎克家族的意思；我们家族相信和气生财，能够合作必定尽全力合作。”
一个过了几百年都坚守海盗教条的族长，还和气生财？
姜珺雅直接把自家老爹说的弯弯绕绕的Ｈ国话，翻译成白话：“能谈判就谈判，对方要什么我们都给。”
卧槽，这么轻易就投降？余绡觉得自己要是带上自己家的一窝员工……好像他出的钱不足够让人家卖命来着。只能这样了，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正面打得过美杜莎。不过他大概能够见到混血美杜莎的面，不知道能不能趁机揍一顿？
在余绡发散思维的时候，埃非已经进入下一个议题：“第二件事情，长老会的那一窝蛇。”
这一回，坐在余绡身边的老太太先开口：“用某种外力来改变生物的性状，这种研究在世界上屡见不鲜。”这些实验多半属于医疗研究范畴，奎克家族在这方面的投入并不算多，但是也有一些。
巴克提出不同意见：“那么他们挑选这个地方的目的在哪里？那不是普通的改变性状，那是连艾德文都没法对付的怪物。”
一些电影总是让人觉得世界上充满了科学怪人，和各种丧病的科学实验。但实际上这样的存在非常罕见，就算是有一些人体试验，那目的多半也是奔着延缓衰老，增强人体机能之类的方向去的。动物实验，还是冷血动物的蛇类实验，就算实验出了结果，能够运用到人体上的十分有限，投入的人力物力却必然十分庞大。
那么一窝蛇，就算是失败品，丢在他们岛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破坏他们的空调？这特么得是多么不着调的攻击计划？完全是拿大炮轰蚊子。
就算目标是他们几个老家伙，岛上也没有什么多么强大的武器防伪系统，一队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就足够把他们拿下。
“目的不明的话，还是回到试验上来。蛇类的生命力很顽强，世界上在做一些相关研究的实验室，大家知道的都罗列一下。不管对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是善意的。”
姜珺雅正好也知道两个，不过第二个写到一半，他手上的笔突然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身边的余绡。
余绡被姜珺雅看惯了，不过觉得这一回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怎么了？”
姜珺雅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笔掉了会议桌上，发出的声音让大家的视线集中到他身上。
“费雷德？”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姜珺雅的脸色非常难看：“你们应该都听过的一个假设，造神计划。几乎在所有的神话系统里，都存在有着人体和野兽形象组合而成的神。一些实验室企图把人类基因和动物基因融合，制造出所谓的神。这不过是他们的妄想，但是……这个世界上存在另外一些生命，他们或许已经接近成功。”
他伸手握住余绡的手，手心冰凉，“阿绡，你是‘人为制造’的。”

第137章 处理

余绡有些发懵，张了张嘴想否定，却发现自己否定不了。
龙王庙对他并没有什么阻力，但之后除了最早的那一次祭拜之外，他并没有再下去过。村子里的人逐渐增多，龙王庙虽然依旧清净，但是山间路边不知道会经过多少人，并不方便下水，尤其是露出原形下水。现在龙王庙到底是个什么情景他并不清楚，当时他怎么吃下的鲛珠，其实从头至尾他都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