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榆木篱 完结+番外完本[耽美]—— by:落晖
落晖  发于:2016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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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怨念的盯着何景,摸了摸有些空空的肚子,早间起晚了,差不多何景进门时阿宝才刚动筷子,还未吃两口。
何景腾的捏住阿宝的脖子,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人心里一凉。
“阿宝,玩够了?”
“玩够了!”阿宝高声回答,用手勒着前面的衣领,以至于让自己喘息。
还道有多硬气,搁何景面前就这么不成器,三分钟服软。
“咳咳,何叔,先将阿宝放下来。”榆木最先看不过去,用眼神示意竹篱开口,榆木的话,竹篱还是听的,当即出声。
“哼,说罢!什么事?”何景已经连续收到竹篱的书信,年关之前一直到昨天,催命符似得,让何景不得不抽出时间来京城一趟,哼,明知道自己最讨厌京都了还让自己来这,果然竹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何叔顺便把思方也带走,一个孩子是孩子,两个也是。”竹篱说的轻松,仿佛并未看见何景和思方的脸色一变。
阿宝轻哼,早知道竹篱这个打算,不然也不会把思方塞给自己,甚至在自己将思方带去青楼之后还交给自己带。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何景挠头,恨不得将竹篱这句话塞回去,笑话,带一个孩子就已经劳神费力的,还带两个。
“不。”思方和何景一同站起来,拒绝的干脆。
“何叔,我不想威胁你。”竹篱垂眸,说得风轻云淡,轻轻的拍了拍手,向何景示意自己手上还有些把柄。
不想威胁就是最大的威胁,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何景黑着脸,看了眼瘦瘦弱弱的思方,决定大肚的收下这孩子,反正一个孩子也是孩子,两个孩子也是孩子,多一个又有何妨。
竹篱摸摸思方的头,轻声哄诱,“乖,等有空了我就接你回来。”
什么时候有空呢?最终还是采取强硬手段直接将思方给带走了。
榆木看着远去的马车,疑惑的看着竹篱,“若是要带走阿宝,何苦让何景来接,看他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百般不愿意。”
关于何景,榆木只知道他对京城的厌恶,却不知道他为何厌恶。
“呵,何叔与段家可是势不两立呢!进去吧!今儿个好生歇着,明日启程才有精神。”
月上中天,深沉的夜幕像张巨大的网网住了京都,月牙儿浅笑,似嘲讽人的短目无知,困在一方天地,却不知命危在旦夕,风从小巷一路灌着,灌满了京城,无意间,竟吹凉了京都的繁华。
竹篱扔给榆木一坛酒,今儿个用一天陪着榆木,也算满足了自己的一些愿望。
“三坛了。”三坛酒,自然是指老廿头离世竹篱禁榆木三年酒的赔偿,嗯,十坛美酒,非佳肴不喝。
榆木讪笑,撑着背,微微松了口气。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的,没有的,没有改变的。
“好久未这般悠闲了。”渐渐长大,好似什么事都落在肩上,重重的担子压得人不能喘息,偶尔放肆一下,也带着别样的诡计。
“是,也好久未这样相坐交谈了。”
“起风了。”
言不对语,却奇异的接了下去。良久,静寂无言,只剩徐徐清风,吹起一阵阵寒意。
“竹篱,王家小妹的眼睛看不见了。”声音颤抖,榆木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王皓护在掌心中的小妹,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小妹,不自觉的让人护着。
“嗯,看不见了?”竹篱一惊,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榆木,王家小妹,那个本来眼睛就不好却一直喜欢笑着的孩子!
“也就是你离开后不久,陈驰他们动身离开的时候。她眼睛不好,想将自己亲手绣了几夜的荷包送给陈驰,你知道的,她从小就喜欢陈驰的,就前几天王皓还跟我抱怨,说她每日绣着那个荷包。她……她去晚了些,陈驰已经离开了,她去追,结果摔了,再然后,她就看不见了。”榆木抱着酒坛,哽咽如孩童,泪珠串落,带着难以抑制的悲伤。
榆木自幼与王皓交好,王皓护在手心里,平日里,榆木和竹篱也是会多加看护的,小姑娘眼睛不好,可是很乖,很乖的。
“她就那样趴在地上,她没看见我就站在她面前,她一直哭,一直哭,在我把她扶起来之后,她就不哭了,从小到大,我从未见她哭过,她只敢在一个人的时候哭。竹篱,你说,是不是我们给她的关心太重,让她不敢脆弱,是不是?是不是!”
滴滴泪落,承载着难以压抑的悲伤,原来,爱也会变成负担,原来,小妹也不是那么爱笑的。
“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她说榆哥哥,我终于看不见了。你替我看看,陈驰和哥哥,他们走了吗?”榆木抓住竹篱的手,像是拉住救命稻草,眉宇间的痛苦,让人于心不忍。
“她说走了就好,那样就看不见她摔倒了,就……就不知道她看不见了,就…….就不会担心了。”而当时的榆木,看着王家小妹如同看得见一般走回家,至始至终,除了在场的榆木,谁也不知道王家小妹看不见了。而王家小妹是真的从何时看不见的,谁也未从得知。
太沉重的爱,剥夺了一个人悲伤的权利,在知晓之后,谁也无能为力。
一瞬间,竹篱想让自己失语,想让自己心底那个最大的秘密就此深藏,再也不能重见光明。
竹篱弯下腰,轻轻的将榆木抱在怀里,这一刻,无言以对。
“竹篱,我给你写的十封信,你收到了吗?”榆木突然出声,垂下头不敢去看竹篱,生怕泄露一点感情。
远行在外,除了在家的父母,也时常给竹篱写信的,可是,未有一封回信,到分别时,才敢轻声问出口,害怕的,是自己看重的在旁人那一文不值。
竹篱一脸茫然,“什么信,未曾收到。”
“哦,没什么,没什么。”脸上的失落一览无余,一杯杯的酒灌下去,往日尝起来的佳肴,此刻像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
强颜欢笑,自是百般无味。
“竹篱,什么时候你随我去广陵瞧瞧,比起京城来虽荒凉不少,但靠近梁国和周国,异域的玩意儿倒是不少,他们不喜欢喝酒,? 秃仁裁茨滩瑁挡欢慊嵯不叮镆膊淮恚皇挛痼艋穑芷鹨恢谎颍妥啪瞥裕娣?br /> 异域风情,一直被困着的竹篱从未见过,三言两语的,却勾起了竹篱的好奇心,若是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去瞧瞧。
“若是不打仗多好,和和乐乐的。”虽然三国相安无事,但平日里总少不了些小规模的战火,居住在广陵,难免提心吊胆的。
“嗯,不打仗,多好。”贪恋权势,居上位者那个不想一统天下,不打仗,如何可能。
“以后若是安家在那,也不失为个好地方,只是要在前后的种上桃树,桃花纷落,两人白头到老,多幸福。”
“不过在那寻不到好木头,本来想替你刻些什么的,你想要什么,日后王皓他们回去让他寻些木头给我,好替你刻。”
“刻……你随便刻,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
桃之夭夭,白发执手,平平淡淡的一辈子,幸福美满,可是,却没有自己在内。
平淡的语调,美好的幻想,激起人最炙热的愿望。
“榆木,若是我。”许是魔怔了,竹篱突的站起来,站在榆木面前,对上榆木惊错的眼神,干脆松开桎梏自己的枷锁,染上疯狂与不顾一切。
世间如何,连累了又如何,伤害又如何,只要愿意,众叛亲离,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若是我说。”话到嘴边,却如何也吐不出来,怎么也不愿意,罢了,罢了。
竹篱颤抖着双手,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最后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叹息,随着风,飘散而去。
习惯了隐瞒,如何学得会表白。
“罢了,我先去休息,明日,我就不送你了。”
萧索的身影,带着止不住的颤抖,没来由的,让榆木一惊。或许他知道竹篱想说什么,或许他也想说,只是,最后,谁也不敢迈出那最后的一步。

☆、权策谋(续)
略观围棋兮,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拙者无功兮,弱者先亡。
朝堂如棋局,党派不同,就如棋色不同,对立相杀,本就是顺应天理。
沈少流这个碍事的一走,沈从流就施展开了拳脚,立马联名上书参了段明一本,喏,参的就是段明假公济私,偷运军器。惹得龙颜大怒,无凭无据,仅凭一箱子军火就指明段明通敌卖国,简直荒唐。
可段明站出来,说什么人正不怕影子歪,就让沈寺卿查查,省得将来和周国交战的时候还有蛀虫,莫因此让我国战败了就不好了,趁现在两军还未交战,查查也好。
自然各有各的打算,都压着手中的鬼牌,期待将对方打压下去。
沈从流这边刚顺藤摸瓜查了一半,结果十里亭被扣押的军火却被人给劫了。这下纵使沈从流上面有恭亲王保着也无济于事,凡事讲法,这证据都没了,还查什么。
时间转瞬即过,沈从流查了大半年结果查成这样,放谁那都不是什么好事,自然放段明那是件好事。
此时已到仲秋,正是热闹的时候,街头巷尾都响着小贩的吆喝声,敲锣打鼓,讨价还价,人稠物穰,吵得人耳朵疼,情不自禁的翘起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吸去了目光,摸了摸空空的口袋,看了许久,还是无奈的叹气离开。一旁的孩子拽着母亲的衣角,肥嫩的小手指着一旁的牙糖,哭的歇斯底里,泪珠儿一串串的掉,惹得父母不得不掏钱买给他。
竹篱站在这喧嚷的闹市中,却孤独寂寥的很,像是寻不到家的孩子,失了方向,直直的看向前方,却被熙熙攘攘的背影给撞回了原地。迷怔间,忽的听到阿规的喊声。
“少爷,少爷,可算找着你了。”阿规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不住的给自己扇风,气喘吁吁,汗水止不住的流。仲秋天气,却出了这么多汗,可见是寻了很久。
“嗯,什么事?”
“沈寺卿托人回话,拜托您去秦府寻秦家大公子,说是要个说法。少爷?”阿规一口气说完,却发现竹篱并未听懂,急忙又重复了一遍,说到一半时,竹篱却转身离开了,没头没尾的,弄得阿规有些摸不着头脑。
“少爷这是怎么了?老是发呆。”嘟嘟囔囔的离去,主仆二人,背道而驰。
长长的街巷,像是严守禁卫,拦着喧闹的气氛,独守凄凉。满墙的绿意消逝,徒留黄叶垂落。寒风吹,抖落了一身的暖意。
竹篱看着秦家紧闭的门,抚额,初见面就暗涛汹涌,竹篱实在不想进去再看一次秦晋那张冷漠的脸,不用想也知道待会的气氛是如何的紧张。
暗叹许久,才叩门。
出乎意料的,秦晋并未顶着张晚|娘脸,而是客气的开门将竹篱请了进去。
两厢独坐,竹篱轻叹,并未接过杨尘递过来的茶杯。
喝了,怕之后的事就有些无法收场,事出有异必有妖,这么客气,咳,怕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竹篱想着,心越发累了。朝堂纷争,着实费心费力。
“竹大人,那个,听闻十里亭的军火被劫了?”秦晋小心翼翼的斟酌,却一下戳破了竹篱的伪装。
“是,被劫了。”
竹篱一脸失落,可这并不影响秦晋高兴的语气。“那……段大人会被放出来了?”
“是,放出来。”
秦晋杨尘面面相觑,突的有些想不明竹篱的来意,这平和的语气,是来寻罪的?
“那您今天来是?”
“秦晋,我竹篱待你不薄,时常护着你秦家的生意,还许诺除你父亲外秦家百人皆可免死刑,如此,竟然还抵不过你的私心吗?”竹篱有气无力,朝堂之上,如何讲信用,可本该信任着的背叛,让人更加气恼。一时间,竹篱也吃不准秦晋的私心到底是什么,秦家百人性命无虞,难道还舍不下那些子富贵浮华吗?困守一隅,竟然还未看破浮华,不知悟性低还是执迷。
“若非你二弟秦淮,我还真不知道困守一隅的你竟然还有能耐劫了大理寺的狱呢!你说,我该如何惩治你呢?”
秦淮,早在桃花源时就被竹覃拉拢,说来好笑,兄弟,却对立为敌。
秦晋脸色一白,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看着竹篱,二弟,竟然投靠了竹家。思虑许久,一咬牙,干脆将这罪名认了下来,省得连累了他人。“是,是我劫的狱,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随你处置,求你放过杨尘。”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的模样让竹篱十分不爽,冷笑一声,“呵,秦晋,你的弱点可不止一个,若是我非要杀呢?夫妻,本就应该同生共死的。”
“你,你放过杨尘,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将死之人,其言必假。
“是段明指使我的,他让段碑送给你们的把柄,就是为了让你们先出手,然后让我把那些军器给劫了,他说只要军器不见了,你们就查不下去了,皇上再怎么偏袒沈从流也没办法,之后他就可以借此将沈党一并除了。就是他……”
语无伦次的辩解,竹篱起身,不愿再听这胡言乱语,转身离去,一句话,却给在场的两人留下致命的一击。
“秦晋,给你自由,你不要吗?”似叹息,似惋惜,击碎了秦晋的最后的伪装。
本来,若是将一切罪名往段明身上推,秦家,杨家,大可相安无事。但竹篱并未听进去,难道,自己真的只是跳梁小丑吗?
“秦晋,你没事吧?”杨尘扶起突然瘫坐在地上的秦晋,满是担忧。
“杨尘,败了,一切都败了,秦家和杨家,我没保住,他们,我没保住。”秦晋像是逼入绝境的困兽,做着无谓的抗争。沈从流虽败了,但他身后的恭亲王还在,两相对比,秦家和杨家,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指不定哪日寻个罪名,小的还好,若是跟周国扯上关系,杀鸡儆猴,抄家也是可能的。
“没事的,段明出来了,段家无事,他们就会保住秦家和杨家的,没事,没事。”杨尘紧紧搂住秦晋,给予着微薄的温暖。
“还是小看他了,初入朝堂,如此心机,怎比得过?”杨尘看着敞开的门,觉得若是最后得到的是自由的话,也不错的。
“步步为营,竹篱他,从未孤注一掷。”一步错就足以深陷泥潭,万劫不复,朝堂风雨,怎容你步步错。
时年九月,周国宣战,以明国天子昏聩无能为由,举兵南下。
时年十月,段明复职,大理寺卿沈从流革职,闲赋在家。
竹篱裹着大髦,握着暖炉,痴痴的望着院内阿规忙忙碌碌,来回晃悠,天气转冷,残败枯叶满地,时时扫时时落,白忙活一场,亏阿规还有这份闲心。
“阿规,你去厨房帮忙,别扫了,看的我头疼。”
阿规委屈的看着竹篱,拿着扫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爷,这几日客人比较多,总得扫干净些,您若是烦,要不先进屋。”
“呵,竹大人竟然还有时间在这看仆人扫叶,当真清闲。竹大人这是要学少流吗?”沈从流嗤笑,有些看不过去,如今周国来犯,兵部正忙的一塌糊涂,这人竟然还有闲心在这玩。
“不敢不敢,沈兄,这永州是否真的是山清水秀,景色优美?”
沈从流革职在家,难保有些人想落井下石,竹篱很诚恳的表示闲赋在家,还不如出去看看,整理整理心情。听说永州就不错,山清水秀的,是游玩的好去处,当然,这狂风寨就在那,顺路去看看思方和阿宝那两孩子也是很好的。于是,沈从流就在国难当头的时候出去游玩了一番。
“不错是不错,就是离广陵有些近,战火纷飞啊!喏,替你带了些特产。”沈从流递过手中的包袱,竟然是一本本古籍。
“沈兄果真是知己,我还道永州有什么特产,原来是沈兄认为的特产。”竹篱笑盈盈的接下,却并不转手递给阿规。“书,自是要好好保管的,多谢了。”
“呵,不谢。不过,这战火,竹大人认为何时能停呢?”周国这战,早就准备着,两国这样耗下去,难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梁国还在那看着呢!
“等梁国插手了,差不多就该停了。”
“这仗打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去年九月开始打的。”
“听说丹阳的后备有些供应不足了。”沈从流从阿规手中接过茶,不禁意的说出,好以整暇的看着竹篱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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