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伊苓一看连忙改变措辞:“哎呀我说错了,对对对,就是磕了下。可你转回来干嘛呀?”
陈一霖还在搜肠刮肚的编借口,不料苏峻平这个熟练工出口即成章:“阿霖给后面的递水,我以为是给我的……哪晓得,你们家班长一点都不爱我啦!”
说完嘤嘤嘤的捂住脸,肖伊苓赶紧喝了口水,把涌上来的“做作”两字咽回去。
中午睡一觉后,苏峻平又是一条好汉。活蹦乱跳的在那边? 形鞴虾屯绞职肿悠ぃ绻皇浅乱涣乩棺。赡芑岚阉械蔫肿佣及狻?br /> 除了折腾水果以外,他还坐在陈一霖旁边,趁他不注意顺了好几条发给运动员的巧克力。那巧克力已经化为液体,他找了盒牛奶一拼,意外的味道还不错。还有就是折纸飞机,美名曰“左护法相亲号”,飞得到处都是。
最后忍无可忍的陈一霖瞪着他说:“散了之后的场地清理,你一个人包办,记得倒垃圾。”
苏峻平抱着他的大腿撒了半天的娇,无效。
第三天只有半天,是教师比赛和闭幕式。非常的无聊。结束以后放半天假,明天一大早又是一切照常,继续无聊的校园生活。
苏峻平想到明天要去上学,瞬间食不知味,连杨虹做的四菜一汤都打动不了他的胃。
杨虹还耿耿于怀王梓峰骨折那件事:“待会儿你要不要去看看同学,你把人家……弄成那副样子。”
苏峻平喝了口番茄牛腩汤,哼哼唧唧的就是表示不愿意。杨虹看着他,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手机没收一礼拜,电脑搬到我房间,”她收走了他摊在桌上的手机,“说过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许玩手机,吃有吃相,你的吃相呢?”
“妈妈,”苏峻平立马哭丧着脸求饶,“妈我错了,我去看他还不行吗,把手机还给我好不好?”
可他娘这次是铁了心,连碗都没刷,关上房门任凭苏峻平怎么敲门都不开。
苏峻平叹了口气,眼看手机无望,只好回了房间,从衣柜里面扒拉出一个新手机,也锁上房门,翘着二郎腿哼哼唧唧地玩起了手游。
玩过头了,第二天眼睛都是肿的。
他都不敢看他娘,抓了包吐司,塞了罐蓝莓酱在耽美文库里,跐溜一下就跑了。
他坐在座位上的时候早读刚开始,一放耽美文库英语课代表正好站到讲台上,简直掐得再准都没有了。
鉴于“雌孔雀”积威已久,英语课代表也跟着狐假虎威起来。这姑娘把马尾扎得又高又紧,紧得脸皮都绷直了,两边眼角不自然的往上翘,十分气势凌人。
她一看抹蓝莓酱的苏峻平,两手一叉腰,指着他鼻尖就喊:“哎哎!左护法!说你呢!在读第几页你知道吗,早饭等会儿再吃,又不差这一两分钟。”
苏峻平心想一两分钟个屁!一中七点早自习,七点十五分早自习结束同时第一节课开始,时间表紧得连只苍蝇都插不进来,他要是现在不吃,一节课上完后还能有气儿?他瞥了眼课程表,发现一二两节都是英语课,十有□□是做测验,发套该死的英语报纸,蛮狠的霸占他可怜的课余时间。
苏峻平两耳不闻吃的正欢,忽然感到一阵震动,原是被陈一霖踹了一脚椅子腿。他立马拿起英语必修一往桌上的吐司一扣,举起正在读的必修二——他放在桌角上陈一霖一直帮他翻,和读的内容同步,然后他装模作样嘴巴里含糊几句洋文,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苏峻平举着书本,偷偷摸摸往窗外看去,见“雌孔雀”默不作声的站在后窗口,盯着全班看。苏峻平寒毛瞬间炸开,立马缩回头去。
他见她走远了,才心有余悸的放下课本,对陈一霖说:“她高跟鞋跟这么高,为什么我从来没听到过声音?”
王文杰凑上前来,神秘兮兮地讲:“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办公室有一双运动鞋,每次来偷窥我们穿的都是这双,上课了再换回高跟的。”
苏峻平对于女人的一键换装技能表示目瞪口呆,陈一霖劝他还是赶紧把早饭吃了,少聊这些有的没的。
他手忙脚乱的吃吐司,还被后排男生趁机瓜分掉了三分之二的蓝莓酱,苏峻平一边痛心疾首的骂着畜生啊,一边往嘴巴里塞吐司,两颊鼓鼓囊囊的,陈一霖读课文的时候顺带瞄了一眼,觉得长得挺像只仓鼠。
☆、第十章
苏峻平紧赶慢赶总算在上课前吃完了早饭。
“雌孔雀”换回了十公分的高跟鞋,嗒嗒嗒嗒踩着节拍清脆无比的走进来。她把教案往桌上一扔:“把运动会两天的作业拿出来,我挨个检查。”
今天破天荒的,“雌孔雀”居然没有做测验。苏峻平估摸着是刚开完运动会,人心涣散,做不做效果都一样。
他早被有先见之明的陈一霖督促做完了英语作业。英语作业依旧是报纸,油墨印了他半个手掌,勉勉强强做完了单选和完型,看到后面整整两面的阅读理解,苏峻平哀嚎着拿过陈一霖的报纸,刷刷刷抄上了。抄的时候还多长了个心眼,在原文上随便扒拉几条线,表示自己是认认真真看过的——“雌孔雀”走过瞄了他一眼,难得没有冷嘲热讽的走了。
他浑浑噩噩上完第一节课,在“雌孔雀”拖了五分钟的课间里,抓紧时间睡觉。
苏峻平几乎是瞬间进入深度睡眠,文兄在旁边天南地北胡吹的大嗓门也没有打扰到他的梦境,直到——他被人推了两把。
“草你妈!”苏峻平眼皮像胶水似的黏在一起,他花了强大的意志力才睁开,正准备狠狠地揍一顿那不识相的家伙,见着是陈一霖,他深吸一口气把火气按捺下去。
“不好意思。怎么了?”
陈一霖抬了抬下巴,顺着他的指点落到前门口,有两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在门口窃窃私语,其中一个瞥他一眼就捂着嘴笑上半天。
苏峻平没好气地说:“不认识。”
说完就想睡觉,王文杰从他背后一把抄起:“别睡啊左护法。春宵一刻值千金,人家姑娘找你呢,快去啊。”
说完眼神暧昧的挤了挤眼。这人长得精瘦,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这一笑连眼睛都找不着了。
不止他,他们班男生都十分默契地吹起了口哨,“嘘嘘嘘”个不停,苏峻平有点烦躁,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插着口袋,吊儿郎当的走了过去。
有一胖子咬着牛奶吸管含含糊糊的说:“真好啊,我也想这么拽的从女生面前走过去。”
王文杰瞧瞧苏峻平清瘦的背影,再看看胖子小山似的吨位,意味深长地拍拍胖子的肩膀说:“兄弟,下辈子吧。”
胖子气的要和文兄决斗比赛掰手腕,胖子惨败,引起笑声一片。
苏峻平没看见这精彩一幕,他一出班门,好像就进入了女生的地盘,那两个女生中的一个笑嘻嘻拉着他就走,他们班的女生唯恐天下不乱的在后面推他,他就这么毫无战斗力的被拖到了楼梯的拐弯口,避开了老师和摄像头。
姑娘都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两个陌生的女生,其中一个从头到尾一声不吭,额上那一撮厚厚的齐刘海盖住了她面上的神情,只有红得像脑血栓似的耳朵泄露了她的心情。苏峻平大概知道接下来的发展,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也低下头,看着自己一尘不染的白球鞋。
那个笑嘻嘻的姑娘推了她一把说:“你说呀,害羞什么,都到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推得很用力,那姑娘本来就有些木讷,这么一下子重心不稳往前扑倒,苏峻平没多想顺手捞了她一把。
这么一点肢体接触好像什么了不得的证据,旁边看戏的女孩子大声的“哟”了一声跑开了,一时间这个狭小的转弯口只剩下他们两个,外带几对名副其实的情侣。
苏峻平立马把手规矩的放到背后,脚尖搓着地面,眼睛盯着栏杆外,只有眼角余光偷偷摸摸看着那脸红的滴血的姑娘。
他本来睡的迷糊没有仔细看,这时候仔细打量才发现是个剪着齐肩短发的女孩子,齐刘海,别出心裁的夹了个巨大的荷包蛋做发夹。
荷包蛋姑娘看苏峻平一脸忧郁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好像有点吓傻了,过了会儿才从袖口拿出一封粉绿色的,皱巴巴的信,丢到他怀里看也不看就跑了。
苏峻平见她确实走远了,才把信拿出了瞅了几眼:上头仿佛印刷体的字写着班级姓名,右下角写着“苏峻平收”,用修正带涂了厚厚一层。
听见上课铃声,他把信往口袋一揣,走进教室。
刚才那姑娘的“哟”惊天地泣鬼神,估计连隔壁楼都给惊动了,苏峻平一踏入教室立马升级为班级红人,最不安分的王文杰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探他的口袋:“来让兄弟瞧瞧。”
苏峻平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文兄,你很懂嘛。”
“那是,我的前女友能从这儿排到门外的好吗。”该单身狗大言不惭的再接再厉,松开苏峻平的脖子去掏另一个口袋,被他掏了个正着。
“嘘!左护法的情书!看一次十块钱啊,排队排队不许插队,不许拥挤!讲究素质好不好!”王文杰实在是有做奸商的潜质,站到椅子上,对着还没拆封的情书一声咳嗽,声情并茂地瞎念了起来:“卿卿——”
“亲亲谁呀?”“雌孔雀”正好霸气威武的走进来。
王文杰立刻啪叽一下屁股贴上椅子面,把情书从下方丢给苏峻平,十分淡定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亲我自己,亲着玩呢。”
“雌孔雀”意味深长的扫了一圈,忽然一笑。那笑如昙花一现,却把大家激得一哆嗦。
她微笑着说:“那你亲一个,我还没见过亲自己的。”
坐在后面惨败于王文杰的胖子找到了翻盘的机会,十分谄媚的鼓起了掌,一边大声鼓掌一边煽动:“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
“快点亲呀!人家还等着上课呢。”
“亲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快点亲啊!”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王文杰愤恨的扫了全班一圈,发现都是阶级敌人的走狗,在敌人的淫威下他心一横,牙一咬,眼一闭,“啵”一下亲上了自己的胳臂,全班哄堂大笑,开开心心地开始了第二堂课。
“雌孔雀”把报纸答案发下来给他们自己对,让他们顺便把作文范文给背了,待会儿留十分钟默写。
苏峻平对完了答案就心神不宁,见“雌孔雀”趴在讲台上写东西,放下心来,拆开了情书。
情书含蓄的表达了在食堂的一见钟情,之后“甜蜜又酸涩”的暗恋,最后附了一首英文诗,苏峻平当然没看懂,估摸着是情诗。
他盯着粉绿的信封,粉绿的信纸,端正的印刷字体和佶屈聱牙的内容,忽然有点没来由的烦躁。
他这种“坏男孩”的形象是很吃香的,在初中的时候就有过两个女朋友,他现在回想居然想不起两个女友的面孔,只依稀记得名字。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可五官是怎么个摆设法,那张青春四溢的脸上不同于芸芸众生的美丽,他居然一点都回想不起来了。
苏峻平有时候觉得,谈恋爱最大的意义就在于日后的炫耀:他可以一脸不在乎的指着前任的名字说,这个啊,以前好过。
他陪她们吃饭,看电影,逛街,买情侣t恤,买情侣鞋,送她们精致又名贵的小点心,拿外卖的时候一马当先,每天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等来等去——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她们都没有那两条t恤衫来的有实感。
苏峻平有点想拒绝,可当他把头凑近了,闻到了不知道是信纸上还是墨水里散发出的甜腻腻的香,内心又一下子柔软起来,这让他踌躇了一会儿。
他这人平常做事冲动,在感情上却黏糊糊的,踌躇了三节课,等他终于下定决心把信还给姑娘的时候,他的恋情已经在整栋楼传开了。
隔壁班玩的好的也特意跑来打趣他,苏峻平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这么迷迷糊糊的错过了他惟一的翻盘机会,要是现在在否认,不但别人不信,还显得他很不是个东西。
苏峻平叹了口气,安慰自己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差,而且荷包蛋姑娘也挺可爱的,他总不算吃亏。
一中上午上五节课,他下了课正准备冲刺小炒,被王文杰一把拉住,挤着他的小眼睛可劲儿的朝他抛媚眼:“去去去,别整天想着吃的,看你那点出息!快去找你的小女朋友去,我都打听好了,楼下十五班的赵汶汶,对吧?”
苏峻平僵硬的应了声,从以往的经验里想起了男朋友的责任,默默滚到楼下去,在转角口等女朋友下课。
十五班的最后一节课,不知道是哪个空虚寂寞急需关爱的老师,在那边整整拖了十分钟!十分钟!苏峻平都看见有人吃完饭回来了,十五班才姗姗来迟的下了课。
苏峻平阴着脸站在转角口,直到赵汶汶来了,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咱们去食堂吃饭吧。”
赵汶汶受宠若惊的瞥了他一眼,见到他不算好的脸色又吓得缩回头去,耳朵红了好一会儿,才细弱蚊呐的“嗯”了一声。
苏峻平看着手表,也不催,只是绝望的想挑哪桶泡面比较好。
最后是米线和泡面的搭配,苏峻平为了女朋友,还给她买了一根全是面粉的香肠和一包薯片。他站在开水房那边泡泡面,正巧碰见陈一霖吃完饭出来。
陈一霖的出现,一下子把他从尴尬的气氛中解救出来。苏峻平两眼闪着星光的抱住陈一霖,这力大无比的巨婴险些把他勒死。
陈一霖花了好一会儿才挣脱,和他说了几句话,瞥见盯着泡面木愣愣发呆的女孩子,又匆匆讲了几句就道了别。
苏峻平叹了口气,看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荷包蛋姑娘,不断地告诫自己:这可是作为男朋友的修炼啊!
☆、第十一章
从那天的中午开始,他发现了生活的改变。
吃饭,永远是和姑娘两个人吃的,他在排队的时候听见前面那一对的女生朝男朋友撒娇:“这里的菜菜好难吃啊!”她男朋友居然腆着脸皮应和:“对呀,菜菜好难吃,好讨厌!”苏峻平默默后退一步,捂住嘴,心想和这群脑残排一列真怕拉低了他的智商。
他在退后之后发现和女朋友贴近了一点,那荷包蛋姑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现在还是害羞的不行,一定要保持两步距离,一越界就像电流过大蹭一下烧坏了电池,从脖子红到耳后根。苏峻平被她这么一羞涩,搞得浑身尴尬,小心翼翼就怕什么时候摁错了开关。
还有打球,他也不能打了。好不容易有节课外活动课,没打多久就被人怂恿着去教室接女朋友吃饭。课外活动是最后一节,一般蹲在教室的四点半就去吃饭,可打球要打到五点半!等苏峻平鞍前马后送姑娘回教室再赶回来,他又只能坐冷板凳,当替补队员了。
苏峻平坐在地板上哀嚎:“我这是囚犯呢还是囚犯呢还是囚犯呢!”
王文杰正好退场,不客气地踹了他屁股一脚:“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有女朋友,要什么篮球游戏!去去去!”
苏峻平翻了个白眼:“文兄,你这话就不对了,世上唯有球和游戏不能辜负。对了,还有我妈烧的一手好菜。”
王文杰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淫/笑着露出一串大白牙:“唯有球不能辜负……嗯,球……你家的你看过没有,大不大啊?”
苏峻平显然没想到此人无耻下流如斯,呆了呆才给他一掌:“滚吧你,靠近一米自动红外线警报器乌拉乌拉的响,我每天求她不脸红就够头疼了。长此以往,我聪明的脑细胞一去不复返,可能会提前进入老年痴呆。”
说完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王文杰仔细打量了他几遍,忽的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发际线有点高啊……”
苏峻平自认英俊潇洒潘安第二,被触了逆鳞跳起来追着他就打,两个人绕着体育馆跑了两圈,跑的气喘吁吁。
苏峻平跑的正是激动处,在充斥着羽毛球排球和篮球的场地里中了招,被羽毛球拍狠狠抽了下脊梁骨,疼的他呲牙咧嘴的,见是姑娘才没有骂娘,憋着气坐一边休息去了。
王文杰见他一脸便秘的坐了会儿,最后沉淀下来成了郁郁寡欢,凑近了,也不开玩笑:“你……真这么不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