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孙默完本[古耽]—— by:幽佽
幽佽  发于:2016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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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小元子、小安子二人皆是满眼震惊的看向沈俊,似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家少爷竟会这么轻易就把老夫人的遗物给拿出来当掉换钱。
“还傻愣着干嘛!赶紧去呀!”
空欢喜一场,沈俊顿时脸色难看至极,连口气也变的十分不耐烦,又道,“你们俩一块儿去,快去快回!”说罢,把两件首饰往被褥上一仍,整个人重新裹进被子里,连脑袋也全埋没了进去。
两位小厮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这么愣了有一小会儿小元子这才连忙拾起步摇、耳坠,再朝小安子招招手,之后两人便轻手蹑脚着出了厢房。
这场冬雪忽大忽小且还忽顿忽停,断断续续的持续有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凌晨时分雪才彻底止住。
清晨,沈俊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倚在房门看着院内雪景。
放眼望去,小院虽已近荒废,但经由冬雪掩盖反倒隐隐透着那么几分雅静之意,想来这荒院在破败之前定也是处风雅之地。
此刻,小元子、小安子两人正似撒欢小猴般在雪地里打雪仗,疯疯闹闹喊喊叫叫,欢喜快活的很。看着两小孩疯闹追逐,沈俊似也被这二人的快乐所感染,嘴角亦不由得轻轻勾起一抹微笑,然而,在他眼底却藏着无法散尽的忧虑。
这一世,自己恐怕是只能跟这俩陌生小厮相依为命,两小厮尚年幼,除了对在家主子忠心耿耿以外似乎并无任何谋生本领,想要活命只怕也唯有指望他这位大少爷,但此时此刻,沈俊自己也无半分把握确保主仆三人能在这不知名的封建年代存活下来。
所幸,昨夜用两件首饰当换了些银两回来,勉强还能强撑个把来月的用度,且林郎中开的方子已初见药效,服用两剂之后,沈俊现在只觉得通体燥热,摊开掌心还能见有微微薄汗渗出,手脚也不似之前那般使不来劲,胸口吐纳气息明显也要顺畅许多。
虽目前处境不甚乐观,但令沈俊略感欣慰的是自己这副羸弱躯壳正在迅速恢复之中,至于以后将会怎样,那也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
沈俊正倚着木门想的出神,忽然就听见小院外东面方向隐约传来阵阵鸣锣击鼓声,沈俊目光微微动了动,朝嬉闹着的两人问道:“怎么咱们家附近还有座戏楼?”
闻言,两小厮立刻停了嬉闹双双跑了过来。
小安子麻溜的先蹿到沈俊跟前,顶着满脑袋雪渣疑惑道,“难道大少爷您忘了?往年二夫人不都是这个时候请戏班子到咱们孙府唱上些时日么?”小厮顿了顿,透着艳羡语气道,“聚星楼的戏班子,那可是咱们昌阳城的最好的,大老爷可喜欢着呢!”
“哦,是么……大概是我这么大病了一场,脑子还有些糊涂,不是你这么一提醒,我倒还真是给忘了。”
沈俊笑了笑,心想这一大家子还真是够薄情寡义的,眼见着亲生骨肉都快病死,那位当爹的大老爷不闻不问也就罢了,竟然还有闲情雅兴陪着小老婆听戏唱曲!

☆、四姨太
这时小元子也三两步跑了过来,掸了掸衣服上的雪渣,边说道:“小的听说今年这戏班子得在咱们府上待挺长些时日,估摸着得要唱到元宵节以后。”
小安子闻言不由的吐了吐舌头,“哇哦!那聚星楼今年得赚去咱们孙府多少银子啊!”
沈俊一声冷笑,“原来在老爷眼里,我这孙家大少爷还比不过一班聚星楼的戏子!”说罢,踩着积雪快步直奔小院大门走去。
小元子、小安子当场双双齐变了脸色,两人赶忙一左一右追了上前,小元子紧紧拽着沈俊左臂,小安子则死死抓着沈俊右臂不放,但两人怕伤着自家主子又都不敢太过使劲拉扯,便就只能是随着沈俊一路往院门方向去。
“大少爷,咱可去不得啊!”小元子都快哭出来了,拽着沈俊苦苦哀求道,“您这身子骨都还没好利索,若是还像上次一样又惹的老爷动怒再讨来一顿家法伺候,那……那可如何是好!”
闻言,沈俊脚步猛然一顿,目光微垂果然发现自己左手露在外面的小半截手臂上有两条明显鞭痕,似乎就是在不久之前伤着的,沈俊顿时只感觉心头一阵阵的发凉。
就在这时,小院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给一把推了开,沈俊眉头一拧,只见一位面色不善的华服女子被四男三女七人簇拥着进了小院。
但见为首女子生的貌美雍容,浓妆艳抹却也极为适宜。身条不高不矮,型体不胖不瘦,约莫三十岁出头年纪。一身雪白的狐皮裘衣紧裹者女子,越发衬的此女体态曼妙有致似如妙龄少女,高拢着的发髻还插着一支发簪、两支步摇,做工俱为精巧皆非俗品,且在女子双手还捂抱着只极其精致的手炉。
沈俊正寻思着这娘们又是什么来路,却突然发觉右手边的小安子战战兢兢的微微发起抖来,左手边的小元子倒是要镇定些,却也显露出几分害怕神情,显然两人都极为惧怕这位狐裘女子。
小元子见沈俊目光略显疑惑的看过来,急忙小声解释道: “大少爷,小的和安子最近都没敢招惹四夫人,也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四夫人手里,不知今个儿她为什么会领着人找来咱们这……”
原来是孙家老爷的四姨太。
沈俊明白过来,当即点了点头,示意左右二人松开自己,然后上前两步拱手一揖,道:“孩儿给四姨太请安,只是这天寒地冻的,不知四姨太这么一大清早就来我这破院所为何事?”
四姨太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似是没料到沈俊会突然把姿态降的这么低,就见四姨太双手捂着手炉微微转了个圈却也没接过沈俊的话,目光径直越过后者看向旁侧的一棵覆雪枯树,竟是没再正眼瞧沈俊一眼。
沈俊心里暗骂了一句‘装你妹’,脸上却还挂着敷衍似的笑容。这时四姨太身后的一位丫鬟忽然开口道:“日前府里……”
“这里何时轮得着你这贱婢多嘴!”
沈俊突然变脸厉言呵斥,把当场所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四姨太掌间转动手炉的动作顿了顿,视线也终于收了回来重新看向沈俊,冷哼一声,淡淡道:“打狗也得看主人,大少爷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训斥我身边的服侍婢女,看来,大少爷是没把我这四姨娘放在眼里啊!”
“孩儿不敢!”沈俊顿时一脸惶恐状,俯身又是一揖,“四姨娘可是错怪孩儿了,孩儿只是以为这主仆终该分的清楚些才好,不然,今日这丫鬟敢越俎代庖替姨娘答话,若是往后日益骄横起来,只怕是来日她或许就该瞒着姨娘偷偷迷惑老爷了……”
见四姨太神色微微动了动,沈俊先是假意上下打量了那位丫鬟两眼,之后又迅速瞄了四姨太一眼,似是在将主仆二人进行比较,紧接着又沉吟片刻,道,“不过,以此女这般姿色,若哪天老爷真要纳为填房小妾似也够格……”
闻言,四姨太的脸色明显一下就垮了下来,之前开口的那位丫鬟满眼恶毒的看了沈俊一眼,随即连忙低着头快步后退开来。
“我来你这其实也不为别的。”四姨太敛了敛神情,冷着张脸,语气淡淡着道,“只因昨个儿夜里府上少了件东西,我记得前不久府里也丢过东西,后来还是在你这院子里找着的,所以啊,你四姨我今天就顺路过来这边瞧瞧,还望大少爷包涵些,千万可别觉得是我这妇道人家在有意刁难才好。”说罢,刀子似的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瞟向沈俊身边的小安子。
对方明显的意有所指,显然是小安子之前有过类似的行为被四姨太给逮着过,沈俊心头猛然一沉,侧头皱眉看向小安子。
小安子紧紧抓着沈俊袖子,满脸惶恐着道,“大少爷!我没有!我真没偷东西!您要信小安子啊!大少爷!我真没有!”
四姨太眼一横,“偷没偷可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搜过才知道!来人啊,给我进去搜!”
四姨太话刚落音,随行的三男三女立刻分散开来往院子各处搜找,顿时就只听见小院各处传来阵阵踹门碎瓷声响,也不知如此搜寻过后这原本就已破败不堪的小院又该是副如何残败惨状。
沈俊背负着双手,不发一语的站在雪地里,始终也没出言阻止一句,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试图阻止也没卵用,对方很明显就是有意过来找麻烦的。躲肯定是躲不过去,既然如此,那就让四姨太先闹腾闹腾,但沈俊也不会那么平白无故就受这么场窝囊气!
沈俊脸上仍还带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目光则越过四姨太看了那位站在后者身旁的小厮两眼。
小厮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衣着款式、布料明显不似另外三男三女那般好,想来应该也不是四姨太身边的贴身下人,且小厮此刻满脸心虚神情,左右垂着的双手不时还在粗布衣上擦拭着汗水,两眼视线更是不敢对上沈俊看过来的目光。
沈俊心有了然,当即笑笑着道:“四姨娘这么兴师动众寻来我这,想来必是有谁亲眼见着小偷真容,且这小偷应该就是我这院中之人吧?”
“这是当然。”四姨太看向小安子悠悠着道,“昨夜小德子亲眼看见大少爷身边的小安子鬼鬼祟祟摸黑蹿进内府库房盗了匹上好的绸缎出去,如若无此人证,我又怎会吃饱了撑着来你这破院,还踩的着一脚的烂泥!”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府里少了匹绸缎。”沈俊恍然大悟状,敛眉看了那位粗布衣小德子一眼,后者连忙心虚着朝后退了两步,就只听沈俊疑惑道,“孩儿只是觉得奇怪,单比较身形,小德子可远比我家小安子要魁梧强壮许多,既然昨个夜里小德子亲眼看见小安子偷绸缎,又怎会任之偷盗而去,却不当场阻止,这似乎于理不通吧?”
四姨太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小安子到底是大少爷您身边的小厮,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他小德子却只不过是个守库房的区区下等小厮,又怎敢出面拦阻?”
沈俊心里一阵冷笑,这孙府上下还真是容不得他这位孙家大少爷,居然连个下等小厮都敢栽赃陷害这副身体的原主,之前那位苦主想必并不是染了什么疾病而死,怕也只是被这么一大家子人给活活气死的!
“那四姨娘打算如何处置我家小安子?”沈俊接着问道。
“自然是要禀明老爷发落,像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就该卖到黑窑去当苦役!”四姨太淡淡着道,“大少爷您也别怨恨我,我这也都是为大少爷着想,试想若长期留着这么个人在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这混账东西就给大少爷您召来一场祸端,何苦呢?”
闻言,小安子顿时一脸惨白,身体颤颤巍巍着明显左右晃了几晃,若非小元子及时上前搀扶一把险些就要摔倒在雪地里。
沈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时,先前满院子搜查的三男三女也把院子给彻底翻找了一遍,就见两小厮一人扛着袋米,一人扛着袋面粉朝主子快步走了过来,之?div align="center"> 澳俏槐谎党獾逆九掷镆材米虐氚牡阈模涣承以掷只龅牟茸判∷椴娇炫艿剿囊烫啊?br /> “主子,您看,这可是‘墨观楼’的芙蓉糕!”婢女一脸兴奋,献宝似的捧着半包点心,“就这么一包少不得花去二十五六文钱,大少爷这也忒大方了些吧!”
四姨太冷笑着扫了沈俊一眼,随即伸着两根手指展开一点纸包缝,忽然就面露恶心状着朝后急退了两三步,掩着口鼻斥道,“去去去,什么芙蓉糕,给我拿远开些!一股子什么古怪味你个贱人是想呛死我么!”
婢女悻悻然着退了开。四姨太这才上前两步看了看另两位小厮抱着的一袋米、一袋面,淡淡着道:“这人证物证俱在,大少爷您还有什么话说?我看这人啊,还是交给我带走吧,来人啊!”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慢!”沈俊立刻打断,“府里少的是绸缎,但你们在我院里找到的不过是米面和半包点心,单凭这,四姨娘就想把人带走?”
“你们当然不会那么蠢,盗了绸缎必然是换成现钱再买些米面回来。”四姨太一脸你休想糊弄我的神情,“不然,你这买米买面的钱又从何而来?”
说罢,四姨太不由分说一使眼色,第三位小厮立刻上前制住小安子,后者满脸惊恐不断的乱踢乱蹬,边还带着哭腔拼命呼喊‘少爷救我、少爷救我!’,一旁的小元子见状急忙上前捶打小厮,试图解救小安子自由,三人当即扭打在了一起。
四姨太一蹙眉,又使了个眼色,另外三位婢女当即也一拥而上跑过去帮忙。
寒冬腊月,破败小院顿时乱作一团,就只见泥雪乱溅,雪水乱舞,满地的踩踏脚印子,但见小厮、婢女六人扭作一起,你撕我咬、你拧我拽,撞断了一条条枯枝,踩碎了一根根败丫,其间还夹着阵阵哭喊呼救声、尖叫称痛声,只不多时六人便扭滚着摔倒在雪地里,顿时又是一阵哭爹骂娘,噼里啪啦的好不混乱。
四姨太皱着那张雍容华贵的脸躲到一旁,这会儿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再使了个脸色,扛着米面的两位小厮立刻将手里的米面胡乱往雪地里一丢,撸起袖管也冲了上前。
就在这时,沈俊忽然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来,当即三两步走到四姨太跟前,出其不意一把紧紧拽住后者右手腕,四姨太脸色一变,掌心捂着的手炉‘啪’的一声掉落雪地,砸出个坑来,四姨太当场花容失色立刻就尖叫了起来。先前扭打在一块的八人猛的齐齐回头,见状,急急忙忙又都一个个的赶紧爬起身跑过来救驾。
一场混战就此就变成了场拔河比赛,只见三男三女呼哧呵哧拉着四姨太拼命往南拽,小元子、小安子两人也卯着劲拉着沈俊死劲朝北拽。四姨太喘着粗气直翻白眼,脸色都快憋成猪肝色,眼看着就快厥过去。沈俊也是紧紧咬着牙关,王八咬着鲜肉似得就也不撒手。双方拔来拉去,僵持不下,倒是把那位小德子当场给看傻了眼,就见后者一脸的不知所措神情,就那么愣在原地跟尊石雕像似的只顾着在风中凌乱。
但,双方毕竟实力相差悬殊,只不多会,沈俊终于坚持不住,紧抓的手松了开,主仆三人当即被甩飞,然而就在刚倒地的那一刹那,沈俊突然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涌,紧接着当场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污血,污血飞溅开来瞬间染红院前一片雪地。
小元子、小安子立刻哭喊出声来,两人簌簌落泪不止,连滚带爬着赶紧上前几步扶着沈俊慢慢站起身来。四姨太一方八个人显然也没料想到会出现这么个状况,当场也都愣住了。
沈俊被左右搀扶着艰难站起来,嘴角仍还挂着血丝,他捂着胸口处缓了缓疼痛,哑着嗓子道:“看来四姨娘今个儿是铁了心的要把人给我抢走了?”
四姨太惊魂未定的,连小腿肚子都还有些发软,这会儿被婢女们搀着,想起刚才沈俊突然发难的凶恨相心里也觉得后怕的紧,当然她心头也有愤恨怒意,但看着那一地的鲜红血迹四姨太又有那么几分顾忌。
“人、人我肯定是得抓了去的。”四姨太喘了喘,半是恼怒半是后怕着道,“人赃俱获,就是说道天边这理子终究也在我这头!真要是不服气你大可去找老爷理论,我倒要看看老爷他是站在你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沈俊心想找那孙老头理论你特么当我是猪么!
“这事只怕我爹是做不了主!”沈俊脸色阴沉着道,“四姨太,今个儿我就跟你明说了吧,这米面和点心是昨夜我当了母亲两件首饰换来的银两买的,这事‘钱来当铺’的老板伙计都可作证。”
四姨太脸色微变,以她对孙家大少爷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故意扯出这么道谎来。
沈俊沉着张脸看向站在远处的小德子,继续道:“至于这狗奴才如何构陷主子,又是如何恶意栽赃小安子的,这事只怕还得去趟县府大衙找县令大人坐堂亲断才能明辨清楚!”
四姨太顿时就懵住了,她没想到不过就是件府内失窃小事,私下处置便好,沈俊居然会想要去找县令大人断案,而且还底气十足。她心头难免对小德子生出几分怀疑来,而就当四姨太用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小德子时,后者当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四姨太,大少爷,饶命啊!这事可千万不能送往官府查办啊!”小德子战战兢兢跪在雪地里,满脑门冒汗,“小的是受了库房先生指使,这才会诬陷小安子偷盗库房布匹,原本这事就跟大少爷,跟小安子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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