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婕妤急了,那人是她的恩人,断没有成了之后就过河拆桥的道理,急道:“姑母,您怎么知道的?那人定不能被其他人知晓的。侄女能有今天都是托了那人的福,此事可还有他人知晓?”她虽靠那人爬到如今的地位,但心性也是练了出来的,最后一句话里狠意毕露,袁大夫人要是说了,那些人也定是没个好下场。
坐在她对面的袁大夫人自然瞧得出她的变化,她轻拍了拍袁婕妤的手,“你这孩子倒真是变了,不过这样也好,姑母也放心了。你也不必心急,这事没别人知道,正是你那背后的人告诉我的。”
“是平……国公?”袁婕妤瞪大了双眼,终是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是他,昨日平国公府里的徐管家递交给我一封平国公亲自写的信,信中有提到你一二,大概脉络我已理清,你也不要多想,现下安好胎要紧。”
她身上威严甚重,这般态度严谨地说出这些,一向敬畏她的袁婕妤哪敢再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正巧,这时宫女敲了门,恭敬道:“娘娘,已到了用膳时辰。”
两人是屏退了宫人说话的,袁婕妤听了这话,笑着同袁大夫人道:“侄女倒是马虎了,姑母快与我去尝尝宫里的膳食,今天您来,陛下还让御膳房多做了好些菜肴。”
“倒还是托了娘娘的福能尝尝皇家的珍馐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都不再提及那件事,随后互相搀着出了内间。
你要问起昌南郡啊,连小儿都知道昌南郡是莲藕之郡,家家户户都有种植,每年冬末定会向皇宫内进贡几千斤肥美的莲藕。
这也就使得了,昌南郡内的酒楼拿手菜系都与藕有关,这其中又说起来,当属白鹤楼最有名,庖管事就是这酒楼里的厨子。薛晟一行人临近午时到的昌南郡,倒是没惊动郡守,本就是打算稍作停留就动身的,所以一行人此时正打算在白鹤楼用膳。
店小二虽不知这一行人的身份,但看前面一男一女领前,也是猜到这两位就是主子的。再观领头男子气宇不凡,女子美貌非常,不是有钱人断不会有这种气质,连忙走上前热情道:“哟,客官,这边请。”领着几人到了二楼的一间单独厢房内,再看除了一个小厮打扮的跟着进来,其余人都立在门外,他面上更加恭敬,沏了两杯上好的碧螺春后问道:“客官,可想吃什么?”
男子并未回话,店小二一阵尴尬,垂着脸问女子:“夫人,您可想吃什么?要不上几道楼里的招牌菜?”
仍是没人回他,倒是后面站着的小厮传出了些动静。店小二心里腹排,来过难缠的,来过吃了东西不付钱的,………这种状况还不曾碰到,许是他笑的太过勉强,终于有人发了善心出声了:“你说的招牌菜可有些什么?”
店小二一听乐了,回道:“这蒸的,煮的,炒得,烤的,样样都有,且都与藕有关。夫人可要尝尝?”再看她颜色娇媚,说话温柔清脆,又道:“我们昌南郡善甜。微甜、甘甜、蜜甜、腻甜,夫人喜哪种?”
他原以为这夫人即使接受不了腻甜,微甜总会的吧,不想这夫人犹豫了半响,还连看了坐在她旁边一直没出声的男子,终是对着他道:“甜就不用了,咸淡相宜即可,另外可否做几道重辣的小菜?”
外来的客人都尝不惯甜的,店小二倒没意外,只是听到重辣两字把目光放到男子身上,不想男子却是出声了:“她既然要吃辣的,你且问问她可还有其他要求。”
小二惊的下巴都要掉了,恐是他的吃惊太过明显,女子看见,不自在地喝了口他倒的茶水,苍白地解释道:“我的口味属实是有些独特了。”
小二心想这哪是有些,是的的确确啊!不过还是挑不出错说了声:“客官稍等。”就去准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是周末但仍在上班,今日被气的不轻,这世上奇葩太多.所以这章字数有些少,见谅哈^-^
☆、阁主
厢房内顿时意外的安静,后面本站的有些不耐烦的来旺感觉到当即停了抖脚的动作,不想薛晟对着他道:“你领着门外的人去用膳,我与云姨娘有话要说。”
大概是他情绪掩藏太好,来旺也寻不到他的变化,再说吩咐的是好差事,很爽快地回道:“那爷我去了。”
出去后还仔仔细细地把房门合上,孟云容看见真是恨得牙痒痒,她以前怎么没看出这来旺还有这一面?
只是话说回来,薛晟有什么好同她说的?他上次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不会是她刚点的几个菜他有意见?他没银子不付钱了?得了,越想越不靠谱,赶紧打住。
她的心思渐渐转到其他地方,这间厢房布置清雅,临窗的高几上摆着一簇黄色她不知名的花朵,大概是昌南郡这边的特色,在房间内是点睛之笔。打开的窗户那传来街市商贩在吆喝的声音,孟云容一点都不觉得吵,这种声音反而让她很踏实。
可薛晟定是不喜的,他向来喜静,房间格局不大,两人坐的近孟云容可以清晰看到他微皱起的眉峰,看他仍没打算说话的意思,她觉得只好敌不动我动,问道:“你带了银子吧?”
薛晟被她的话弄得一滞,待明白过来,他的语气少了平时有的冷冽,“我倒不知云姨娘竟对我的钱库感兴趣了。”
孟云容听了这话,也晓得自己问的很傻,只还是忍不住的小声嘟囔:“亏我上一世为你死心塌地,这会点几道小菜脸黑地像包公一样,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她说的小声,薛晟只断断续续听到“包公,铁公鸡。”也知道自己多半被她编排了,他没有急反而拿起刚小二沏的茶喝了口后才道:“既然云姨娘说我小气,那我觉得还真得做点小气的事情,你刚点的几道小菜你就自己付钱吧。”
花魁按道理有自己的小金库的,可孟云容愣是在百芳居没看到任何银两,除了带出来的换洗衣物她可谓是两袖清风了,断没想到薛晟会这么回她的。顿时有些上不上下不下,末了,闭了闭眼睛,转过头,讨好道:“您看,您跟我计较什么?咱两虽是合作,可身份哪跟哪啊!我一时嘴拙,国公爷见谅…见谅哈。”说着拿起茶杯掩饰性地放在嘴边,眼睛却还在观察薛晟的反应。
“你倒是会识时务。”
见他只是这样说,孟云容很没骨气地松了口气,也不打算在奉承他了。站起身走向窗子那,一眼望去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她也就忽略了背后那道自她走过来就一直有的探究。薛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放在窗沿上的右手,指甲修剪地整整齐齐,上面并没有7 涂蔻丹,泛着淡淡的粉。他收回视线无意识地喝着茶水,过了一会才道:“原本打算到了平南县在派人送你到大周国去,但如今已用不着了,大周公皇帝昨日已出发来大明朝。届时,我想,就算我不问,他也会派人来的。”
楼下有商贩正在做糖人,手艺极巧,还没一会一个样子已是做的惟妙惟肖,孟云容看的正精彩。冷不丁听到他说这些,顿时惊的走到他身前,“你说大周公皇帝来大明朝了?还会来见我?”
薛晟只当她是太过震惊,波澜不惊道:“他来了,你不是最高兴的吗?”
这都是哪跟哪啊!可看着他眼光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打量,那些要说的吞了下去,“开心,开心的。”开心才怪嘞!她又不是花魁,万一被那什么皇帝识出了马脚,她所做的不都是白费力气了。
思及这些,她也没心思再看那糖人了,撑着下巴怏怏地坐在椅子上。
小二进来送菜的时候明显察觉到气氛与他走之前不同,再看先前那位很精神的夫人像霜打了茄子一样没精打采,心下纳闷,这般水做的美人谁还会惹她不开心?看到主位坐着的俊美无涛脸色却不好的男主人,心下一叹,只是摆菜的时候特意把孟云容点的往她面前放着,看到自己喜欢的多少会好点吧。孟云容也正如他想的,这一路上吃的食物里面唯独没有辣味一剂,今天能够尝到,有的忧郁少了许多。
薛晟没做停顿就拿起筷子,她看见才开始夹着自己心念多久想要尝的,吃的一脸的满足,还招呼着薛晟试试,却忽略了些旁边人脸上现的笑容。
大周国的渔船目的地虽是平南县,掌舵的人却以为渔民是要去其他地方,他两国经常跑着,大明朝境内发生的事情知晓地很详细,船驶了一半才知道他们要去平南县,带着乡音对着船上人道:“平南县现在在闹蝗灾,侬那个严重,河都干涸了,你们这一趟要是卖的是大米谷物呀才会赚的多呢!侬这鱼哦,多半不太好卖。”
渔民们大多嘴里也是叹着可惜,可心里还是认为,下次再不来了,毕竟灾年动乱多,别没赚到银子还在异国丢了性命。对这人说的话也就不敢兴趣了。
唯独有个人听了这话深思许久,让同来的人夜晚朝空放了信号。
渔船午时刚过到的平南县,大概这边靠海,往来渔船颇多,周边未显荒凉,但百姓脸上都带着愁苦。渔民们看后整理行李打算在这周围卖卖就搭着今晚的渔船回国,早已没了先前要赚大钱的心思。
这边都是码头,仅有的男子都在搬卸货物,可却有一行人突兀出现在这里,他们皆都身穿紫色衣袍,头戴紫色方巾,各配着一把宝剑,很明显在等什么人。
等担着挑的渔民走完了,渔船上才有两人陆续下来,那一行人看见,赶紧迎上前,对着领前的一人抱拳行礼道:“属下,见过阁主。”
这人就是大周国的皇帝周皎。
“先回去。”他淡淡说道。
周边人都在打量,这行人显然不想被人注意,当即拥着他们的阁主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而去。
平南县蝗灾严重,街道上行人甚少,谁都不想看见一整片的蝗虫,可这马车行驶着周边却没有蝗虫能近身。
周皎挑开车帘子,所见之处萧条凌乱,掌舵人说的话无假,他对着车外面问道:“这平南县蝗灾这么严重,大明朝的皇帝可有对策?”
马车外面一人很快回道:“据京都传来的消息,明武帝委派了官员前来,想来差不多明天也就到了。”
“哦,可是平国公薛晟?”
“阁主怎会知晓这么清楚。”虽是陈诉可还是带了些疑问,不想马车里周皎给出解惑,“这大明朝的平国公可是谋大事之人,这平南县的蝗灾倒是给他添了个机会。我想,我此番前来,他也是知道的,如果我猜的不错,他是不是有什么口信?”
“阁主所猜句句事实,平国公知道您来了,只是并没有暗中跟踪您的行踪,也未透露给大明朝的皇帝,属下这点猜不透。”
“他不急的,我们不是还有人在他府里?他是料准了我会与他见上一面,即使他不找我,我也会亲自找他的。”
“阁主何必如此?是他有求于您,您大可等着他登门拜访。”
马车里安静了好一段时间,然后才传出一句半是叹息半是惆怅的话:“现在是我有求于他,还得满足他提出的条件,不过,不管怎样我必要去见他的。”
“既然平国公明日到达,那先不去京都,在平南县等候他。”
“属下领命。”
马车转弯朝城门外的山脚下而去,不一会就没了踪影,就好像刚一段谈话根本未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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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
所谓久旱必有蝗,几个月未下雨加之河流干涸,且平南县是沿海小县,大面积的盐碱地,蝗虫更一加不可收拾。
县令是去年上任的,外放的官员都希望被分到富庶之地,能到平南县县令也是觉得祖坟冒了青烟的,然而任期还未满一年,就出了这件事。哪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担忧地老了几岁。他上任也算是尽心尽力,大的贪污没有且还处理了几个案子,可他丝毫没指望只靠这些功绩圣上就不治他的罪了,再看这些日子蝗虫是怎样祸害庄稼的,越发觉得自己身为地方官却无能为力,不免生出愧疚感,倒是比以往更加尽责了。
因为县里旱,不少水井都没水了,再不想想办法,百姓还没饿死就要被渴死。所以这天县令领着衙门几个小吏往深山里找水,这边树木多,蝗虫倒没蔓延到,可是逛了一圈都未发现水源。一行人正下山的时候碰巧与一辆马车照面,深山里荒芜,根本没有人家,再观马车华丽后面还跟着一众衣服考究的人,都纳闷止了步伐。对面大概没意料路上会出现障碍,着紫色衣袍的马夫放慢了速度,再看前面一人穿着官服,隔着车帘子朝内道:“阁主,前面好像是官差。”
里面的人本在闭目歇息,听了这话,声音有些嗓哑地回道:“无事,继续赶路。”
马夫得了指令,鞭笞了下马,两行人很快就擦身而过。路上溅起了不少灰尘,一小吏看见,不满地对着县令道:“这是何等人,也不知道您是县令么?这般放肆无礼,等我去喊住他们。”
县令没回他,倒是一旁的师爷喝住他:“回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添乱!”
小吏得了他的训斥这才不哼声了,却在此时,一人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赶,隔着段距离看见他们,老远就喊道:“老爷,京都的人到了,快………快………快回去,都在等着您了。”
说完这话,他已是跑到了县令这边,县令一把握住他的手有些激动道:“到了!什么时候到的?可带了圣旨?”
那皂隶跑了这一路,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回道:“未……曾,平国公的……。”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县令已是急不可耐对着其他人道:“走,快回去。”
顿时几人脚下生风地往山脚下赶去,之前的疲累尽无。
县令的府邸离城门不远,是间格局偏小的三进院,前院设做衙门,其他才是一家人生活的地方。
大概过了一刻钟,县令才到了,他两颊都是汗,官服也是歪歪扭扭的,看着衙门口前面罗列了几辆马车,走进衙内之前还记得整了整官服,可到了大堂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认为恐是得罪了平国公,连忙转过身扯过后面那报信的皂隶:“人呢?国公爷人呢?”
“我也…不知道,刚来的是平国公府里的人没错的,外面的马车就是他们留下的,怎么不在了呢!”
县令气急败坏地推开他,“无用。”
那皂隶一脸委屈,看县令急的团团转,终究没说什么,这时师爷走了进来,他刚刚观察了遍马车,就对着县令道:“是平国公,马车上有薛字。”县令一听,不安道:“不会是觉得我怠慢了,其生了不快吧?”
师爷好笑道:“您可真是,派个人去问问吧,这么大的阵势不可能没人看见的。”
这边正打算派人呢,宅门那出来了一着青衣的门子,县令不等他走近就问:“你怎么来了?可看见平国公他们?”
“平国公府的人在二堂呢,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我请他们去客间喝茶了。”他就是过来报信的,县令一听浑身一轻,“快带我去。”
到了才知道来的是平国公府的侍卫,领头的人对他说按照平国公的吩咐提前带了东西来,国公爷还得明天,等他看到外面几车是什么东西,已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老泪纵横一个劲地道:“这下平南县有救了……。”
另说孟云容这边,从昌南郡出来就改走了水运,这不是她第一次乘船,可是这次很不堪地晕船了。
她下过江南的,那时跟着娘亲一起去外祖家,看到碧柳吐的晕天暗地,只觉得不是常人可以忍受,不曾想现在换成了她,自身经历远比看别人的痛苦来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