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相信,在那里,他们会对金大牙的死亡原因,做出正确的分析解释。
王泽把他们送到公寓的楼下,就离开了。开车的时候王泽睡眼惺忪了,周天也感到有些疲惫。不仅是累,还有金大牙的意外死亡。但人为痕迹太过明显,这反而让周天起了疑心。金大牙在被抓住之前,有很多意外死亡的机会,那种意外甚至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名符其实的意外。但现在这算什么?算是示威?但金大牙与周天毫无关系,这种示威也是不成立的。
还有那只铁盒。和金大牙莫名的死亡,有无关系,有多少关系?那只铁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周天深吸一口气,决定纵然是严刑逼供,他也要让巫恒告诉那只盒子到底什么来头。
现在这个当事人就在自己身边,他刚要张嘴去问,却发现巫恒下自主地拉紧了自己衣服。他依然把自己裹在那个棉风衣里。周天下意识改口问道:“怎么,是不是有些冷?”
9月的凌晨4点,已有些凉嗖嗖的寒意。是不是给这小子添点衣服?周天想。
对自己的心软,他也是服了气。他叹了口气,决定晚点再问铁盒的事。
“先上去,暖和一下。”他的声音低哑,放柔了就有点摩擦心脏似的酥麻感觉,听起来确实撩人。周婷婷曾不止一次地说:老哥,你的声音真他妈好听。只听声音,我会觉得自己爱上你了。
而在周天的记忆里,他都不知道自己能用这种温柔的声音说话。对巫恒,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耐心。
“我不上去了,我要走了。”巫恒只是淡漠地说。
周天愣了愣,渐渐的一股子气窜了上来。他莫名其妙的被卷出这个事件。从入手一个假盒子开始,然后场子被砸,线索被又被灭口,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眼前这小子。而这小子却在这一连串的事件后,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你他妈的在耍我。
“这么多事,你不需要解释点什么?”周天强压怒火。
“这事和你本来就没有关系,你别再插手就行了。”巫恒说的很淡然。
“老子的场子砸了,人也死了。你对我说和我没关系?你要走,你给老子走远点,别再让老子看到你。”周天把手里的烟头狠狠一扔,掉头就走。
巫恒看着周天的背影,一瞬间,神情说不出的失落。但只一会儿,他便恢复了常态,那个无悲无喜,圣人无情的谜一般青年。
他转过身,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茫茫暗夜里。
巫恒走后,周天并没有闲下来。不管这个事件到底与自己有没有关系,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已被卷了进来。这个浑水他趟定了。这几天,不少结果已经出来,他正在等待一个结果。那只铁盒送去做了分割与化验。虽然一开始周天并不想破坏它的完整性,但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别的法子。纵然巫恒说他不过是个赝品,他也要把他拆开,好好看看这个花费心思造作的赝品。盒子在他与梅思齐的见证下被打开,里面是枚明珠,看起来有些来历,应该是明清时期的东西。他们都是做的这行生意,心中已对这个东西做了个估价,行价不少于50万。拿一个如此贵重的东西来伪造一个假东西,那么这个真的东西的价值该是多少?而且纵然这玫明珠是冒牌货,那么也是比拟真货的形态而有选择地放进去的。那么那个真的东西其实也是颗圆形的珍珠宝石,只不过更加完美,更加值钱。
周天与梅思齐做了种种猜想。巫恒所说的假到底是指哪方面。而且巫恒根本就没有打开盒子,那么他的判断基准就是盒子。可是盒子是假的,里面的东西就一定是假的吗?
“或者其实我们都被他小子骗了,其实这东西根本就是真的?”梅思齐说。
梅思齐这样一句,周天忽然发现一个矛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巫恒所说做出的推理判断。但谁能保证巫恒告诉他的就是真相呢?周天这样一想,心里颇不是滋味。有种被叛的感觉。但一开始就这样无条件相信巫恒的自己,才是更该骂的。
金大牙的检验结果也已出来。但周天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个结果。因为那个结果太让匪夷所思,只有出现在怪力乱神的神话中才会出现。金大牙死于心脏衰竭,准确的说,他的心脏没了,凭空消失了。可金大牙全身上下都没查出有什么致命的伤口,更别说开刀的口子。周天不相信这个结果,与梅思齐一起到现场。
但这个结果并没有改变。因为这个结果太过诡异,谁都没敢对金大牙的身体动刀,所以周天与梅思齐看到的金大牙周身完好,毫无破绽。他们在周天与梅思齐的的面前,外科医生对金大牙的身体进行了解剖,结果依然没有改变。
“他娘的,这算是隔空取物?”周天想笑,没笑出来,自己都觉得这个笑话太冷。
“这倒还真是有。在《搜神记》和《后汉书》中都有这种记载。”梅思齐一本正经发说。
周天哭笑不得。
梅思齐就讲了左慈的故事:左慈是三国时期著名的术士,一次参加曹操的宴会,曹操1 就说今日贵宾聚会,山珍海味大致齐备了。所缺少的,只是吴国松江中的鲈鱼做的鱼末子了。左慈说这容易搞到。于是他要了一只铜盘,装满水。用竹竿安上了鱼饵在盘中垂钓。一会儿,便钓出一条鲈鱼。当然,然后在曹操的要求下,他又搞到一条鱼,还有鱼的着料生姜。
“这左慈放现在,刘谦大概都没饭吃了。”周天笑说。
故事归故故事,周天与梅思齐当然明白,金大牙的死必定是有他们没有发现的窃门在里面。但这个窍门是什么呢?
“自从认识你后,真是怪事一桩一桩地来。”梅思齐不由地说。
“那你赶紧离我远点,免的晦气沾到你身上了。”
周天虽说是开玩笑,但自己也有这种感觉?难道走马上任的时辰选错了,犯了太岁?
梅思齐一把环住他的肩,勾起一个迷死人的微笑:“我倒是想。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想跑也跑不不了。”
“那我们更要保持步调一致了。走,喝酒去,扫扫晦气。”
两人一起喝酒喝到大半夜。喝的都有点高。王泽开车来接他们,因为太晚,梅思齐就赖在周天的屋里不走。王泽看着直摇头,这屋里可真热闹。这迎来送往的是闹哪般呀?
周天醉的不轻,也懒得管梅思齐,给他扔了条毯子到沙发上,自己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由于酒精作用,周天夜里做起了春梦。梦中一个光滑滑的身体钻进了他的被子,全身火热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下意识想去推开,但原始欲望在梦里也主导着他,让他乐得坐享其成。那个人从上到下吻着他的身体,他全身一阵通电似的快乐,脑中浮现出巫恒的样子。这种联想让他的快乐成倍地增长,他心安理得的接受着那人的服务,一觉春梦,睡到天明。
醒来的时候,下面粘嗒嗒的一片,让自己觉得挺难为情。
出了卧房,梅思齐已走了。周天才松了口气。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想见任何人。
他娘的,自己是不是得了一种想男人的病?
☆、八、大波美女
周天让人在各个明里的,暗里的论坛发布了一系列的信息。他的信息内容就一条:你知道吗?信息附加内容则是那只铁盒的照片。消息发了很多天,没人回应。就在周天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机跳出一行信息。在他发布的消息下面,有个人回道:“我见过。”
当周天再发信息问他时,这人再也没有了联系。王泽查了这人IP,显示出湘西山中的一个小县城。这种消息也不必太认真。网上闲极生事的人不是少数。周天依然关注着网络,希望能发现有用的信息。
但另一个消息改变了周天的想法。医院方面送来了金大牙的最新检查。金大牙的心脏依然毫无下落,但在他身上却发现了一种混和了草药的物质。那些物质虽然成份尚不明确,但并没有检测出毒性。而混合的草药则来自湘西的一个县城,与IP地址显示为同一个地方。湘西自古以来巫术蛊毒盛行。因巫师常用草药制毒,那里药草相当的发达。
那种药草没有学名,当地的居民都叫做龙骨草。周天用各种国内国外的搜索引擎,才在网上搜了几张图片。药草叶子通体腥红,如同饱蘸了新鲜的血液,让人触目惊心。样子倒挺普通,象极了蕨类植物。周天看着却不觉得陌生,思前想后,猛的才发现,这植物和那只铁盒上双头蛇背上雕刻的花纹一模一样。
真是巧到不能再巧。
网上的神秘IP与金大牙身上的药草同指向一个地方,这已让周天不能再漠视这条消息。
几天后,一辆丰田越野已载着周天一行人向湘西出发。
越野车经过一天颠簸,已驶入湘境。因顾忌路上遇到路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周天只带了马藏、苏三与司机上路。马藏是周天自己手下的人,枪法一流,常常充当狙击手的角色,苏三虽说一直跟着爷爷,但论江湖经验,应该比他们都老道。进入湘西,风光开始险恶,一座山叠着一座山,开了半日都象在围着山转。时间长了就有些视觉疲劳。幸好时不时的,在山路上碰到穿着民族服装的农家少女,满身银饰,背着背篓,给这不变的风景增添了几抹亮丽的颜色。
周天有些后悔没薅着梅思齐一起来,可以有个说话的对象。但心底又不愿再给梅思齐添麻烦。虽说周天觉得梅思齐并不怕麻烦,或者说象他一样有时还爱给自己找点麻烦,但这件事自己还是一送雾水,他不想让小梅也参和进来。
带个漂亮妞一起也行啊。周天心里后悔不已。带个妞一起,叽叽喳喳,打情骂俏,不仅活跃气氛,也提精神。哪象这几个大老爷们,整天沉着个脸,不是抽烟,不就是睡觉。
就在周天悔青了肠子的时候,忽然前面的山路上,一个小姑娘老远地向他们招手。山里人走山里有搭便车的习惯。一路上已遇到不少这样的山民。
“小爷,咱们是有事在身的人。”苏三也看到了路边的小姑娘,提醒周天。
周天想想也是。但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虽说不太清晰,身材相当火辣,一对奶|子在远处不停地闪烁,牢牢地锁住了周天的目光。
“没准人家有急事,载一段路也不会有什么事。”周天说。
车在小姑娘面前停了下来。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可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童颜巨|乳?
小姑娘也不怕生,想来是习惯了搭便车。一上来,就挨个和他们打招呼,声音清脆,笑的也甜,苏三虽然一开始不太乐意,但眼睛盯着人家胸看,占了便宜,也没话可说了。
小姑娘穿的虽说是牛仔裤T恤,却是本地人,小名叫翠翠。家就在前面的山城,和哥嫂一起住。因为这几年自助行的驴友比较多,便把自己的小楼改成了民宿,时不时地接待些或是写生或是观光的游人。
“这几位老板,眼看这天黑了下来,不如晚上就住我们家。”
“住你家行呀,你给我们打折吗?”苏三已和翠翠混的相当熟了。
“还用打折呀,你是我请来的客人,就送一晚上。几个老板一高兴,就再多住几天罗。”
“小美女倒是个生意精呀。”苏三乐呵呵地说。
翠翠坐在副座。和苏三谈的入港,整个身子侧了过来,周天刚好可以好好地欣赏翠翠的完美曲线。不知是不是山里的女孩子常常上山采药的原故,身体发育的十分健全。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不象大城市的女孩子,老想着减肥,象个纸片人。
周天不由得想起巫恒的裸体,虽然有些削瘦,但肌理匀实,线条漂亮,上上下下更是没有丝毫赘肉。只是不知道摸起来手感怎么样。这样一想,那个地方就有些异样。自从发现自己对巫恒的肉体充满了欲望以来,周天反复回忆起自己的爱|欲经历,经过再三论证,发现自已自小以来只对大波美女感兴趣。但咋一遇到巫恒,自己就变得不正常呢?象个变态大叔。
听到周天不自觉的叹口气,翠翠立即说:“这位老板有啥烦心事?是不是我们这儿美女不入眼呀。”
周天还没说活,苏三已接过话头:“入眼入眼。象你这么正点的小姑娘,大城市里也找不到几个。”
翠翠哈哈地笑起来:“苏老板这么喜欢这儿的女孩子,就留下来做女婿呗。”
“我是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呀。听说这儿的女孩子一言不合,就用‘蛊’,我怕苏爷我消受不起。”
湘西关于女人用蛊拴住男人的传说很多,最多的版本就是一个中原男子入赘苗草,几年后回家省亲,临走时,女人千叮宁万嘱咐,让他按时回家,但男人没放在心上,在家多呆了几天,然后死于非命。这个故事,经过导游对来往游客的渲染,已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不过,也恰到好处也给地方的旅游业作了很好的广告。
“我们这儿的女孩子都是多情种子,只要苏爷不变心,就不怕被下‘蛊’了。”
周天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心里还在琢磨自己的心理问题。自己倒象是中了巫恒的蛊毒一样。
“你们这儿,医术这么发达,都对药草比较熟吧。”这里的医术,当然是指巫医之术。苏三开始打听正事了。
“什么药草呀。我们这里有个小病小灾的都是自己随便拨几棵药草吃了。”
“你们没有自己制药的人家呢?”
“自己制药,那不成了医生了。没有执照,那不犯法?”
苏三想了想:“差不多就是犯法的勾当了。”
翠翠听到这儿,感觉有些严肃,便不吱声了。
半个小时后,到了山城,他们就直接在翠翠家里住了下来。山城中没几户人家,一户户距离很远,但盖的小楼房都很宽敞。翠翠家的民宿四楼,前面是一个小院,背后靠着一条水流很急的河流,倒也是风景宜人。周天被安排在二楼,窗外的风景也算入眼。住了进去,周天才发现这是个大家庭,翠翠口中一起生活的哥嫂,是指他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他们父母走的早,一家五口就这样相互扶持,一起经营生活。
他们几个通常都住在一楼,特意留出了上面几层,当作旅店接待游客。
山里人都比较沉默寡言,并不象翠翠一样能说会话。几个哥嫂都是个闷葫芦。
翠翠的哥嫂给他们准备了一桌子的山珍:麂子、野猪,野兔,再配上一些地里的时蔬,吃起来十分的爽口。苏三一边喝着自酿的包谷酒,一边和翠翠东扯西拉:
“我说妹子,回去我一定给你宣传,你这农家乐真是地道。哎,你帮我打听打听这里有没有药农,打听出来,我在这儿多住几天。我们爷可是个金主。”
“老板,人家到这儿都是游山玩水,你咋老打听这药不药的,是哪位身体不舒服吗?”翠翠问。
“哎,这你就别管了,你打听好了,直接到苏爷这儿领银子就行了。 ”
“苏老板真是金主!”
周天喝不惯农家的自酿,喝了几口,便回房去休息了。上楼的时候,听到苏三还在嚷嚷,“这附近有没有洗脚的。赶了两天的路,让三爷也去去乏。“
翠翠就说:“老板,您别说,还真有。”
“马藏,走,一起去,别老盯着你兜里的玩意。”
几个人闹哄哄地跟着翠翠走了。
周天躺在床上才觉得这次的行动该有多么的冲动和莽撞,他连自己要找什么都不太清楚,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就凭着一味药,一个IP地址,头脑一热,不远千里的就来了。但如果自己不来,这始终就是自己心里的一个疙瘩,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宽心,此行也是必不可少。
那个地址离这儿已很近了。明天再有三个小时的山路应该就到了。
不知巫恒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看他那样子,身无分文,会不会饿倒在马路边上?那时他该想着自己对他的好吧。
周天的酒意涌了上来。他的酒量挺大,但这粮食酒虽说喝的时候十分绵甜,但后劲却很大。不知什么时候周天已坠入梦乡。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但忽然象是脑子的一根弦一下子被谁触动,又象一个警铃忽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翠翠大哥在漆黑的夜里,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觑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