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陈总也是大忙人”
陆焜笑笑,开始言归正传,“事情是这样的,这个月十号,有一个叫邓立强的来我们店里租了一辆宝马x5,租期为两天,这辆车是成哥一个朋友放我们店里的,我记得这车刚买半年多,按照现在的市值怎么也要五十万到六十万之间吧”
“车刚租出去的第一天的下午,邓立强来电话说是车在高速上自燃了,我当时叫他把车拖回来,如果走法律程序的话不是要鉴定车自燃的原因嘛”
“那他有没有说因为什么自燃的?”
陆焜摇摇头,“他就说车在途中开着开着就从底部着火了,事后再灭火已经来不及了,之后他答应把剩下的车体拖回来,可是回来后就不? 险肆耍沟降昀锿底吡宋曳降淖獬岛贤?br /> 孟律师听到这里皱了下眉,陆焜的心也跟着一沉。
“租车合同很重要的,你们店里有监控吧?”
陆焜:“有是有,可是之前坏了几天,也很不巧正是邓立强来租车的时间段,不过您放心,租车合同被我弄回来了”
“弄回来了?”
孟律师不知道陆焜什么意思,或者他好奇陆焜采取的是何种办法。
陆焜貌似并不想就这个细说,“孟律师,您不必纠结这个,反正租车合同还在我们手里”
孟律师是聪明人,会意后他点点头,说:“那可以起诉让他们赔偿,有租车合同就好办了”
“不不”,陆焜嘴角一勾,眼含深意地看着孟律师,说:“既然他们是小人,我们也没必要做君子,可以暂时不起诉,尽量往后拖延时间”
孟律师不解,“什么意思?”
陆焜无意识地瞄了一眼桌角的烟灰缸,说:“孟律师,我想以“没还车的名义”起诉他们。。。。。。”
孟律师沉默了片刻,说:“你确定要这样?”
“是”
不容商量的语气。
这个决定他预谋了好久,但能不能成功还要看老天赏不赏脸了。
孟律师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的脚尖有节奏地点着,一下一下,像是在思考。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有点冒险,第一,你得确定你拿回的租车合同有百分百的真实性。第二,这个叫邓立强的有没有和你们单独聊过整个事件,如果他偷偷录音或者录像的话,你们反而会被倒打一耙,原本有理的事情也会变成劣势。第三,如果官司打赢了,那么就不仅仅是赔车这么简单的事,还要赔偿“没还车”期间的租车费用和违约金,动辄几十万,你不怕他们狗急跳墙会报复吗?”
陆焜听了孟律师的话一下变了脸色,这。。。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不利因素?!
到底是律师,三言两语就点明了要害。
陆焜调整下坐姿,清清嗓子,说:“我只和他们有过一次正面接触,之前这件事是店里一个员工处理的,我拿回的租车合同肯定是真的,但是有没有录音,我没法肯定”
孟律师拿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听陆焜说完,他把本子一合,说:“你回去再好好想一下,我的建议就是保守起诉,如果车子自燃不是咱们的问题,那么赢的几率会很大,如果照你说的办,就要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还有”,孟律师稍稍停顿了一下,说:“你应该听说过,我当律师七年了,从不接没有把握的案子,这就是我这个事务所至今门庭若市的主要原因,顾客一向都是看口碑的,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孟律师的话并没有让陆焜感到不舒服,他在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深知“在商言商”的道理,对于律师来说,维持好的声誉才会。。。。。。呵呵,说得俗气一点就是“财源广进!”
江洺吃完晚饭在客厅兜兜转转地走了好几圈,终于熬到雨停了他拿起桌上的钥匙还有半袋猫粮下了楼。
小区里到处都是丁香树,江洺从一颗树旁走过,不小心刮到了枝杈,大串大串的雨滴落在他衣襟上,打湿一片,江洺抻着前襟抖了两下,继续往小区的人工湖那走。
小区里有一只黑色流浪猫,看品种好像是孟买,就是不知道纯不纯,江洺第一次在楼下碰到它的时候也是个雨天,它被浇的不成样子,躲在人工湖的座椅下,可能是雨太大了吧,即使看见江洺也没有跑。
江洺在人工湖附近转了两圈还是没找到它,只有湖里的两只黑天鹅结伴嬉水。
跑哪去了?
正纳闷的时候江洺不经意地瞥见一抹黑色从左边的凉亭跑了过去,他顺着那道影子去找,果然在凉亭里面发现了它。
“小黑”
这名字是江洺给它取的,随意的不能再随意。
“过来”
江洺朝它招手,然后打开了手里的塑料袋,抓了一把猫粮放在脚边。
“小黑”闻到江洺身上熟悉的气味马上就飞奔过来,狼吞虎咽般吃得很香。
江洺看它乖顺的样子不禁抬手抚摸它的毛,潮乎乎的,估计是被雨淋着了。
“你最近很能吃啊?”,江洺轻捏了下“小黑”的脖颈,肉乎乎的。
“再胖下去可找不到媳妇儿了”
江洺自说自话,小黑自顾自吃。
耳边不时能听到几声黑天鹅的叫声,江洺抬头望过去,小区的保安正拿着一根长棍子要把它俩往窝里赶,这是一项技术活,江洺曾在自家的阳台上看过保安手持棍子挥舞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成功。
另一边,陆焜从车后视镜看着江洺和一只猫玩得兴起,青白色的亭子,江洺穿着灰色的背心,头低着,脸上表情不可见。。。。。。
陆焜浑然未觉自己已经盯着这画面看了最少十分钟。
他来干什么?他为什么来?
陆焜也不知道,反正顺道就拐进来了。
见地上的猫粮所剩无几江洺起身掸了下屁股上的灰,低头跟小黑说:“我先上楼了,明晚再来喂你”
刚从凉亭里出来江洺就听见平地一声雷,震得他猛然一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大颗雨点瞬间浇在他脸上,江洺忙把猫粮往腋下一塞抬脚就要跑。
“江洺!”
江洺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陆焜。
“来车里躲躲,正好我找你有事”,陆焜一只胳膊伸出车窗,冲着江洺勾勾食指。
江洺怔在原地,脚步停了,雨不会停,几秒钟的功夫江洺就被浇透了。
陆焜见他这样又喊了一遍,“你愣什么?快上车啊!”
大雨不允许江洺再犹豫,他转身上了陆焜的车。
车窗摇上来,车里瞬间安静的就只剩下呼吸声。
两个人的。。。。。。
陆焜从扶手箱里拿出一包纸巾甩过去,刚好落在江洺的大腿间,很尴尬的位置。
江洺:“。。。。。。”
“给你,擦擦吧”
“谢谢”
江洺简单擦了几下脸上的水,大手向后一抓,直接把背心拽上头顶然后脱下来抖了几下,水珠四溅,有两滴不凑巧地甩在了陆焜的脸上。
陆焜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眼前雾蒙一片。
这破天,真他妈的闷。。。。。。
“我先把车开到你家楼下吧,介不介意我去你家坐一会儿?”
陆焜的声音很有磁性,略带些低音炮的特质,听得人心里直发痒。
“。。。。。。”,江洺攥着纸巾的手稍稍用力,捏瘪了。
“你找我什么事?”
陆焜被噎了下,一时语塞。
江洺看着被大雨模糊的车窗,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我今天休假没去单位,不知道你弟陆远的情况,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他挺好的”
陆焜还是没接话,不过嘴角的笑意倒是没遮住。
江洺又说:“你要是真担心的话明天上班我可以帮你问问”
“我找你不是这件事”
话音落下,江洺转头看了陆焜一眼,目光正好撞上他的。
“抽烟吗?”
陆焜从烟盒里拽出两根烟,手指擎在半空中,等着江洺给回音。
江洺从他手中抽过去一根,叼在嘴里。
“打火机”
陆焜又把打火机递给他。
这个打火机看着很廉价,声音也很涩,就是那种食杂店里随处可见的,一块钱一支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琢磨着给《寻她启事》写个后记。。。。。。
☆、第十一章
江洺把车窗按下来一点,烟雾顺势飘了出去,“什么事?”
“其实。。。也没事”
一声呵笑,江洺吸了口烟,说:“逗我哪?”
陆焜顺杆爬,说:“对啊,就是逗你,看你也不怎么笑”
江洺弹了两下烟灰,又转过头来看陆焜。
以微笑的方式。
这是江洺故意做作的姿态,毫无情感可言,目的就是在示意:“我是会笑的。。。。。。”
陆焜也没说什么,把抽了三分之一的烟顺手扔出窗外,刚把车窗关上就听到江洺对他说教。
“下次丢垃圾箱”
陆焜没听清,“你说什么?”
江洺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下次丢垃圾箱!”
话音刚落,陆焜推开了车门,江洺透过密集的雨点看见陆焜低头捡起那支烟向垃圾箱走去,江洺隐约记得几十步之内是没有的。。。。。。
等陆焜再回来的时候浑身浇得比江洺刚才还要惨,脸上的水珠不停往下淌,他都没法睁开眼睛。
江洺一动不动,看着他摸索着纸巾擦脸,然后又见他脱了上衣,一件纯白的短袖虽然混上了雨水的颜色,但还是很干净。
狭小的车内两个男人赤.裸着上身,这画面真是。。。够让人浮想联翩!
“你是不是傻?”
陆焜眯着眼睛,透过指缝望过去,“谁?”
“。。。你”
陆焜把纸巾丢掉,说:“我怎么了?”
“是不是傻?!”,江洺又很无聊地问了一遍。
这一来二去毫无营养的问句在两人之间自由的切换。
陆焜被江洺这么一问不禁笑出了声,声音很低,但笑意满满,“是吧,小时候我妈就经常说我智障”
江洺也跟着笑了,与刚才不同的。
“走吧,去我家换件衣服”
江洺抬手指自己家的方向,他忘记陆焜已经去过那两次了。
“不急”,陆焜把湿了的短袖顺手扔在一旁,说:“之前那件事,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我想,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
江洺抬眼看他,眼神略带些慵懒,“我怎么误会你了?”
陆焜又低低地笑了一声,说:“不管有没有误会我都要解释,你碰到我的那天晚上,是他们先偷了我的东西,我又去拿回来了而已,可能在法律面前我说的都是借口,可我没做亏心事,更不会怕他们”
“至于我弟弟。。。。。。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他现在就是在为自己犯的罪买单,我不会救他,也救不了!”
江洺:“你跟我说这些。。。。。。”
“我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也许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坏人,我知道警匪不共戴天,所以我不是你的敌人”
江洺无视他这句,继续把上一秒未完的话讲完:“你跟我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焜长腿一伸蹬在刹车上,独特的低音弥散开来,“以后说不定呢”
呵,以后的事,谁知道。
江洺转过头去,半响,他说:“真磨叽,你特么到底要不要上去换衣服?”
陆焜:“。。。。。。”
楼道里回荡两个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各自手里拿着件衣服来回悠荡,湿哒哒的水顺着楼梯的直角画线。
江洺走在前面,陆焜在他后面。
江洺走得很快,他听见陆焜清晰可闻的喘息声,就像是追赶一样,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可事实上,江洺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开锁进屋后,江洺换好拖鞋往屋里走,可谁知身后的陆焜说了句让他瞬间无语的话。
“我前两次来穿的是你脚上的那双拖鞋”
江洺皱着眉,不知道陆焜突如其来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陆焜:“还给我啊!”
“。。。。。。啥?”
“拖鞋”
江洺低头盯着自己脚上那双墨绿色的拖鞋看了两秒,“你哪来这么多事儿?!”
边说着踢腿把鞋甩给了陆焜。
陆焜笑着也没接话,达成目的后心满意足地穿上鞋走进了屋里。
尽管洗手间他只去过一次,却很轻车熟路,甚至还找到了洗衣液,他把衣服随手搓了两把、拧干,直接挂在了洗手间的挂钩上,等他冲完澡后才发现,这次,江洺没给他准备干净的衣服。
陆焜只围着一条浴巾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江洺已经自顾自的换好衣服瘫在沙发上看电视了,手里还攥着个苹果边看边吃。
陆焜走过去,站在江洺面前,挡住了他看向电视机的视线,“江洺,能去给我找件干的衣服吗?”
“哦”
江洺把腿从茶几上拿下来,然后起身,再然后,他愣住了。
面前的男人,左肩膀的锁骨与胸口间的位置,有一个鹿角的纹身,铺满开来,叫人心头一震。
陆焜很显然知道江洺在看什么,他就权当江洺是好奇,“怎么?喜欢啊?改天带你也去纹一个?哦我忘了,你们警察是不允许纹身的”
这就是所谓的安之若命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洺还是不可避免地再次遇见了他。
这个有着鹿角纹身的男人,他曾轻易就改变了江洺的人生。
“江洺?”
“。。。哦”,江洺一下从记忆里晃过神来,他伸出食指稍些颤巍地指着陆焜,问道:“你这个。。。是什么时候纹的?”
陆焜扬着头想了两秒,说:“好几年了吧,我不记得了”
事实上,在被他定义的模糊时间里有一段是清晰的,他记得纹身店的老板问他要哪种图案的时候,他指着墙上一张鹿角的照片说:“就它了”
神灵之物,庇佑安康。
他需要一点精神信仰来补给自己,无论它虚无与否。
江洺一声不吭地走进卧室,他站在衣柜前手抖得厉害,衣服很多,他却不知道该拿哪一件。
是他吗?
真的是他?
会不会是巧合呢?有鹿角纹身的人应该很多。。。。。。
“你快点啊,我好冷”
江洺听到陆焜等不及的声音随便拿了套运动服就出去了。
陆焜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估计是感冒了,他把衣服拿在手里翻过来调过去的找正面。
江洺站在一侧,不说话,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他又开始了不知名的紧张。
陆焜的头刚从领口钻出来就问江洺,“有新的内裤没?我那条湿了”
江洺:“。。。。。。”
陆焜看江洺像是为难的样子,他又说:“没有算了,我可以光着。。。。。。”
江洺:“有”
杨子文这次回来送他的那个。。。。。。他还没穿。
江洺拿给陆焜的时候他把前后瞅了个遍,然后说:“我一个糙汉子可穿不起这么贵的”
“。。。。。。假的,不贵”
陆焜笑笑,当着江洺的面把浴巾扯开扔在沙发上,然后套上那条新的内裤,两只手的拇指从腰间撤出的时候还伴着“啪”的一声,松紧带正正好好地贴合在腰身上。
江洺瞪着眼睛,喉咙处微微动了一下,刚才,他都看到了什么。。。。。。
而陆焜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面色无比沉静地问他:“你晚上吃饭没有?”
“。。。吃了”
“我没吃呢”
什么意思?又要蹭饭?
“要不你给我找点感冒药吧”
吃药充饥?
江洺“嗯”了一声,俯身在医药箱里翻了半天,却一粒都没找到,他双手拄着膝盖站起身来,说:“我去楼下买点吧,家里没有了”
陆焜摆摆手,说:“不用,我自己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江洺已经去换鞋了,他指着沙发对陆焜说:“坐那,桌上有吃的”,说完他推门就出去了,没拿伞,也没拿钥匙。。。。。。
陆焜按照江洺的指示,躺在沙发上开始吃苹果,绿色的果皮,有点酸,他咬了两口就丢在茶几上。
遥控器在陆焜手里快速按着,电视屏幕也是不停地切换,好像什么节目都入不了他的眼。
“砰”地一声,遥控器被他扔在茶几上,滑到边缘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笑笑,像是恶作剧一样。
没意思。。。。。。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