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烦恼 完结+番外完本[耽美]—— by:袖子
袖子  发于:2016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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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很美。”他注意力散漫地说。
“他叫自己白王。”
巴诺卡顿时清醒了,他眨眨眼,压抑着自己的吃惊,装作似乎没听见的样子。
费诺的手指,探过人鱼的腮边,摸到了胸口的泪石,并不是艾尔良心好没没收俘虏的私人财产,而是他的匕首怎么也割不断固定魔法的泪石绳链。
“他的胸口也挂着类似的东西,假如你认识它,知道它,那么你能够活下来。并且回大海去。”
海对于迪曼人是并不陌生的东西,漫长的海岸线,星罗棋布的港口,迪曼曾经是勺海和翡翠海迪霸主,他们的海船穿梭在海峡和辽阔的翡翠海,让船只桅杆成为岸边常常可见的风景,费诺·伊玛穆就乘坐这样一条海船,从安他的奴隶市场被皇室采购商带到了迪曼的皇宫。他达到迪斯潘克阿的时候,作为礼物的他,已经是个残废了。但即便如此,由于令人印象深刻的外貌和才艺,他还是进了苏丹的后宫。
对于那场海难,无论是遭遇了倒霉的天灾的皇商和船主,还是幸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乘客,记忆里只有可怕的风浪,好容易逃过了风浪的断桅船漂流三天,以及天神救助的伊玛目。
十三岁的少年在第三天抱着断裂的桅杆的一部分,飘到船边,被捞了回来。他不记得自己如何在风暴中获救的,只说在梦中见到了真神尼拉。
聪明的少年不会说真话,阿拉达在迪曼渔民的口中,是邪恶可怕的怪物。他若为怪物所救,那么身为低贱的奴隶,可能凶多吉少。
费诺掉下船去的时候,内心是解脱的。沦为奴隶的自己没有必要挣扎求生。他希望肮脏的身体被海水浸泡洗涤,成为一具尸体。
但是,当他在水里漂流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托住了他。
风暴引来了人鱼,它们时常在这种风暴里等待遇难沉没的船只的遗骸和人类的尸体,几乎所有绿翡翠以及蓝宝石海的人鱼,都相信人类的肝脏和睾丸有特殊的营养。对发育中的王尤其有好处。
白王艾尔利克,不喜欢吃人类尸体,更对人类有些好奇和莫名其妙的怜悯,同胞出生的妹妹对他身为候选人而如此奇怪的心态表示不满。但打架厉害的艾尔利克,她是服气的,除了艾尔利克外,白族里没谁能赢得过巴诺卡。
白王一具具拨弄水里的尸体,挑选现成能吃的肝脏,有些已经淹死了,有些将要死,已经昏迷了。当一个幼小的身体撞进他怀里,他发现他睁着眼睛。
“这是个活着的人类。这么小。他们的生命短暂,像附着在珊瑚上的气泡。多可怜。”艾尔利克把少年抱在怀里,吻了上去,腮传递着人类赖以生存的呼吸,狂暴的海面就在头顶,艾尔利克动用了泪石的能力,让风暴逐渐离开了这片海域。船避免了翻覆,费诺则被推到了水面,挂在遗骸浮木上。少年抱住桅杆的时候,他放手。又被人鱼强壮的胳膊拽了回来。人鱼的双眼愤怒的望着他,不理解这个人类的求生意志怎么这样的薄弱。少年的脸色苍白得像死尸,但是他笑了,再次放开手。人鱼再次用强壮的鱼尾拍击他,把他顶上了水面。
“你为什么想死?”白王用古迪曼语问。
“很多事比死可怕。”费诺颤抖着声音说。
“我建议你活下去,因为你为我所救!”年轻的白王正在转变身体,他很高兴自己的魔力和体力都能在暴风中游刃有余,因此在人类面前,显得很得意。
“你是谁?”
“我是白王—艾尔利克。”
——“你到底爱不爱我?”巴诺卡这么问。
这是个很简单直接的问题,而艾尔里克则更加直接:“很显然,我不爱你。”
“可你还是愿意跟我交配。”绿王显得不满意。
艾尔里克平静的说:“你不可能永远赢下去的,我的王。”
巴诺卡望着幽暗的木板墙,感觉到了现实的残酷。
“我想回去了,艾尔里克的孩子快出生了吧?”已经习惯了麝香果糟糕的药性,巴诺卡对于自己发红的下腹,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毕竟他的手臂还被捆着。
费诺则躺在一边的躺椅上,无视不新鲜的海水的腥气和船舱的逼仄,陪伴着他仅有的一条人鱼,并且人鱼还在发呆。
同样的,费诺把玩着自己精致的圆壶茶杯,看着上面的花纹陷入沉思和回忆。
“如果你自由了,你会干些什么?”年轻的苏丹在花园的台阶上回过身。“朕非常好奇呢。”
费诺捂着脸上的伤口,忍耐着剧痛,躬身道:“做一些自由的人可以做的事。”
在海边修建别墅,把港口买下,可是依然没找到活着的人鱼。就像当时获救的事情只是梦境而已。
不过费诺至始至终没有急于得到什么,他知道人鱼寿命很长,而他已经自由,有一生的时间。就像海中浮游的生命,随遇而安的随着浪涌,与某片海岸享受一次邂逅,其实就算不能再次见到这海里的奇异生命,他也没有遗憾。所以当埃及特大公的诏令和悬赏下达的时候。费诺立刻表示了兴趣。而他开始的打算只是得到一点消息罢了。并没有想到他真的收获了一条活着的阿拉达。
“这是条雄王,用颜色给族群命名的习性很像迪曼大沙漠里的游牧民们,他们互相的关系比国家更紧密。刚才我说起白王的时候,假如没有看错,这条阿拉达的神色变化了。”
混迹宫廷甚久的费诺,察言观色的能力几乎已经成为生存本能。这条人鱼突然有些沮丧的停止了交流,对于再三的询问,一言不发。这很有意思,所以皇家商人秉承着对自己的新宠物负责的态度,决定留下来“照顾”它。
巴诺卡从来没听白王提起他认识人类。
艾尔里克被巴诺卡强行带走当做战利品,退回了雌性身体,负责起照顾群落的职责。曾被期望成为王者的艾尔里克,在这方面做得比绿王好多了,因此巴诺卡感觉率领绿族轻松自在,不后悔跟白族撕破脸这件事。倒是后悔刚开始的时候太粗暴,所以艾尔里克对他的态度不好。直到如今,都没有说过喜欢他的话,哪怕在交配的时候尽力满足她也是没用的。现在居然还有人类这么仔细的描述出了艾尔里克的形貌。简直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三叉戟被别人碰过了一样难受。巴诺卡完全不考虑用艾尔里克的下落换自由这种事。反而是在生气白王居然从来不跟他说这些经历。费诺抬手示意,仆人将巴诺卡的双手解开,巴诺卡捏了捏失去弹性的蹼膜,悻悻地泡进水里,但脖子上的项圈依然令他无法滑入水中。
他撩起海水湿润肩膀上的鳞片。
费诺拄着拐杖靠近,他观察了片刻,问:“这些肩膀上的鳞片,是表示年纪的吗?”
绿王则问:“如果我回答这种问题,你会放走我吗?”
“看心情,我为了你花了一大笔钱,该收回的时候还是要收回的。”
巴诺卡克制不住好奇心,问:“你为什么想要找那个白王?”
“别说得好像你不认识它。”费诺好整以暇地双手持着拐杖,朝人鱼宽厚地微笑。
巴诺卡明白这人类很狡猾,他沉默了一会儿,用古语慢吞吞地说:“我不认识,但你说给我听,又有什么损失呢?”
费诺也审视了绿王片刻,放下拐杖,席地盘腿而坐,用那好听的声音说起那件往事。
“道情,此去经年,异乡路不易走,你要小心在意,若真遇到什么困境,无论如何将性命保全,师兄弟中,总有人会替你解围的。”师兄难得絮叨,张道情听着,只是笑,接过符箓揣进包裹,道:“我本命瓶都交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要兵解,破而后立,谁知道呢,到时候你来点化我。那也十分有趣。”
师兄无奈叹气:“你这竖子,说些吉利话。这本命灵符也带好,不是我的,是六师弟的。他还没到闭关的时候。不要怕伤颜面,不肯用它。”
“哦,晓得了。”张道情默默收拾,忽而抬头:“你们别趁我不在,又打起来。”
道情醒来的时候,趴在西瓦尔身上,在海里不知日月,就见西瓦尔进餐来计算时日,可能已经有七天了。
道家练气,七天一个循环周天,有所小成,道情亦发现缺少筋脉的人鱼比他想的更容易被道家的法门引导,天生的魔力,融入血肉根骨中,当初道情突发奇想过,要教西瓦尔武功,没有人身奇经八脉,是极难,但房中术为道家内经秘要,西瓦尔居然是从善如流的成了。
七天双修小成的时候,道情摸摸西瓦尔健硕平坦的小腹,问他有没有觉得始终有块地方(丹田)发热,西瓦尔指胸口:“这里很热。是因为跟道情交配的缘故吗?”他没被侵入魔力构造,只是在道情的气息引导下自我循环,反而感觉魔力使用比从前还顺畅了,仿佛具备了使用新泪石的资格似得。西瓦尔很高兴,认为自己正在变得真正强大起来,而且那个幽灵随着这种对力量的掌握而不再有影响。
道情见西瓦尔健壮活泼,就安心继续,他练得勤快,而人鱼温顺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唯有侍卫长和巫师长对于纵欲无度的王表示微弱的蔑视。
道情一个小周天过后,计算三七就能有法力布阵护丹,试试看硬冲脱困,因此反而心宽。只要西瓦尔接下去像现在这么配合,自己就能顺利解决。不至于要动到“那个”来救命的地步。而且真怕老六冲动的性格,一剑切了红王的脑袋。自己还没有余力阻止,那就真的造孽了。
“今天你会讲故事吗,道情。”红王看着心爱的人类,一副满足的样子。
张道情收起验算的心思,打坐起身。
“今天讲些大然的历史吧。跟你们族中一样,我们也会有国家。但国家之下,又有不同。”道情做国师的时候,研习讲道一把好手,跟派中那些不爱开口的师兄弟比,算是相当能为人师的,为了令西瓦尔彻底放下防备,以及更多的赢得人鱼的同理心,张道情试着将人类的知识与习俗以及道德灌输给人鱼,他也耐心的聆听西瓦尔的讲述,知道了阿拉达们是如何生活的,虽然没有天敌,但成群的黑影鲨还是很危险的。巫师们的纱巾是怎样编织出来的。以及他们又是如何交配,养育后代的。
“卵鞘在出生的时候是硬的,但很快就会变软,把它安置在水泡里,等幼鱼的尾巴完全成熟,就会自己挣脱出来,一出生就会游动了,所有的雌性都会一起照顾它们的。至于交配期,则在月圆之夜~~我刚刚转化成雄性,还没来得及遇到交配期,就先因为决斗而失去部族,然后就遇到了恩人你。”西瓦尔一副遥想当年,十分沧桑的口气说。但掩盖不了这是一条稚气未脱(刚刚开苞)的雄鱼的事实。
张道情神色转为严肃,问:“你以后会养育后代,跟雌性交尾吗?西瓦尔,这是你身为王的职责。”
西瓦尔看着张道情,用15 一种迟疑的口吻问:“道情,是不是如果喜欢你,就不可以这样?”
张道情深觉几日来教导卓有成效,点头道:“人的天性,喜欢一个人,是独一无二,容不下其他人的,人类其实在感情方面比人鱼更加极端激烈,为了这件事,争吵妒忌仇杀,生出无尽的烦恼。甚至有人为此耽误一生,都解不开心里的纠缠。你要生育后代,与其他的人鱼纵情欢愉,不可能将喜爱之情与身体完全交给一个人,那么到时候,身为人类的我,会非常痛苦。”道情说得煞有介事。
“如果道情觉得,这就是喜欢我会造成的烦恼……那我就不生育好了,也可以不当红王,不与雌性交尾。我的族中还有其他人可以胜任王位。只要你跟我在一起,这些我都放弃。”西瓦尔说。
张道情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听西瓦尔这么讲,还是心头一凛。
“西瓦尔,你的责任心呢?你拼命逃出巴诺卡的控制,想要变强,不正是为了红族吗?”
“击败巴诺卡就足够了,我只是不能放任红族被暴戾残酷的王统治,但如果说非要选择的话,道情,我会选择跟你在一起的,我会选出接替我的王,不会去生育。”西瓦尔神色郑重。
张道情半晌无语,心道:“你就算放开这些,却也无法跟我上岸。人鱼毕竟是生活在海中的。”等这段心思一闪而过,张道情才猛然警觉,自己竟然会有这种念头。
西瓦尔见到人类真的似乎很烦恼的样子,又安慰他似得凑了上来,挨蹭道情的脸颊:“道情,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这是真的。你知道的。”
——是的,有灵印在,发自内心的想法一遍遍的提醒着张道情。道情叹息一声,手滑过那灿烂的鱼尾。摸到了囊袋。
“道情……”
“别说话。”
艾尔得到了他的那份儿,阿萨尔团长无意中得知了某人的叔叔是红衣主教,某人的弟弟是公爵的管家之后,是不会做出过河拆桥这种不理智的事情的。
在艾尔的病床边,团长交代了费诺带走人鱼的经过。据说才几个小时,迪曼的巨大商船白月号就开船离开了港口,而吊人的木头架子还竖着没拆。
“迪曼人的事儿还是别管了。拿到钱就好。”团长高兴地搓手。
艾尔更是兴高采烈:“哦,那我们上次约定的,一旦有了外快就去丛林金字塔探险的事儿,是不是也可以筹备起来了?!”
团长斜眼看看手脚缠着绷带,嘴唇翻着死皮的冒险家:“艾尔老伙计,我听你爸说,你答应了这事儿完了就要在农场干一年的活儿,不能出门的。”
“有这种事?!”艾尔吃惊地回忆,然后想起来了。“唉……真的。”
菲斯特夫人除了照顾儿子之外,每天都去房客的房间看一看,发现并没有人回来过。她开始担心,找儿子说话。
“你知道张先生去哪儿了吗?这里是新大陆,蛮荒野地,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多可怕啊。”菲斯特夫人担忧地问。
艾尔这才想起自己家的这位客人。他凭着本能,并不觉得这位“张先生”会出什么意外,他的伤痛减轻,贪欲得到满足之后,终于愿意开动脑筋了。
“张先生离开的时候,是穿着他本国很正式的衣服吧?”
“没错啊。”
“那就不是去丛林探险之类的普通活动了。以及,他吩咐你假如三个月都没见他回来,就打开信封?”艾尔摸了摸下巴。“老妈,你打开看了吗?”
“没有,既然张先生这么说,我当然还是要信守承诺的,比起这个信封,我更希望你先去找找他,温琪说他是朝灰巨岩去了。”菲斯特夫人严肃地说。
“信封在哪儿啊?”
菲斯特夫人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来,给儿子看。
“不许拆,艾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菲斯特夫人说。
“嗨,既然张先生也说了授权给您,那么早晚的事情而已嘛,而且他这么认真,也许是很重要的事情呢?”艾尔捏了捏,里面好像不只是信纸,顿时兴致勃勃。
菲斯特夫人:“是吗……?”
艾尔快手快脚的拆开了,从里面掉出来的是一只用纸折出的蝴蝶,翅膀上还有一抹血迹:“这是什……”还没讲完话,蝴蝶已经扑着翅膀,一头扎进艾尔的头发。艾尔在自己的头发里胡乱的抓挠,但怎么也找不到那只蝴蝶了。
菲斯特夫人双手捂着嘴,半晌,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封拆了一半的信,纸上用有些生涩的梅里特语写着:“请让您的儿子,帮我一个小忙。别担心蝴蝶。”
“这个戏法是怎么回事?”艾尔挠挠头。浑然不觉蝴蝶趴在他天灵盖上,正悠然自得的忽闪翅膀。
三天前,道情治疗艾尔伤口的时候,顺手取了他的血,倒也不是故意跟庄园主过不去,而是道情无法使用法力,此去探险,卦象不利,但事关道心,道情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因此就盘算着到底怎样能给自己设个保命的底牌。
本命灵符是用修士心血丹砂写就,自身就带着极强的法力。师长赐给实力薄弱的弟子防身。道情苦于整个法力被锁住,于是他备了一个江湖上不入流的道门也会摆的燃灯局,原先用来走夜路驱邪,只要雄鸡血写灯字放进发髻就能点心灯,天明即熄。而灵符折成的蝴蝶,依附心灯,能令它长久不灭,积蓄下的真火,终会点燃符纸。灵符自被激发。
张道情盘算他及时办完事情赶回,撤掉燃灯局,就不会惊动师门,若陷入困境或兵解身死,灵符引燃,也能令师门知其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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