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优昙不确定的答道,“难道是木筷的材质?”
薄绎给了他肯定回答,“聪明。”
许优昙也只是随便猜猜,因为木筷的质地看起来就非常特殊,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筷子。
周身光滑均匀,拼凑起来后的纹理行云流水,还透着淡淡的红色光泽,上下毫无瑕疵,像是天然形成的,而不是手工制作出来的。
薄绎解释道,“以前的筷子多是由竹与木制成。《韩非子·喻老》中称筷为“箸”,因北方多木,而南方多竹,先人便就地取材,故竹木是我国最原始的箸之原料。”
“但问题是这五根木筷用的不是普通制作筷子的木头,而是是由槐木制成,相传民间有句通俗谚语,‘门前一槐树,不是招财,就是进宝。’寓意为发财致富的口头彩,所以不少人的家门前都会种上几棵槐树,讨好彩头。”
“有人把槐木看作吉祥之物,自然也有人把它当成招鬼之物。槐木又被称作鬼木,在五行中属阴,早先很多的棺材都是由槐木制成,因为它耐腐蚀,防虫蚁,宜劈裂,强度中,握钉力强,不易老化,所以适合用槐木来做棺材。”
周大伯见薄绎懂得这么多,顿时改变了先前的看法,对他的态度也从淡漠变得恭敬,他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木筷里有鬼?”
“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现在这五根木筷已经脱离了槐树祥瑞的本质,槐木运用不得当,就成了鬼木。我猜测不是种植的土壤出了问题,就是浇灌槐树的水源出问题,或者是在筷子的制作过程中出现意外,至于细节上是怎么转变的,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它是谁?”周大伯现在很敏感,听到薄绎提到它,马上就大叫出来,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薄绎道,“筷子里的东西,看来要找它出来问问了。”
周大伯的脸色大变,粗声道,“什么?要找它出来,要是它想害我们怎么办?”
薄绎冷哼道,“就算我们不找它,它也会自己出来,你认为老赵出事是偶然么?显然它已经开始行动了,若是不解决,你们都得出事。”
周大伯的立场瞬间转变,他缓了缓情绪后说道,“招招招,赶紧招它出来,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
薄绎带头朝外面走去,“我说了,它会自己出来。”
其他人马上紧跟其后,好像生怕木筷里的东西跑出来。
☆、薄绎优昙3
从收藏室离开后,周大伯给三人分别安排了房间,三楼是客房,薄绎,许优昙,牧小沐及周子遥全都住在三楼,并且他们的房间都是左右相邻的。
许优昙的房间就在薄绎的隔壁,他进门后看了看房间的布置,朴素也干净整洁,一张大床,床头旁边有一套木桌椅,床尾正对大床有一台液晶电视,复古雕花窗户向着大院子。
许优昙总觉得薄绎的情绪不太对劲,从中午在食堂见到他开始到现在,他的态度始终是冷冰冰的。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怎么说薄绎也算是帮了自己,不去问问也说不过去。
犹豫再三后,许优昙终于敲响隔壁房间的门。
薄绎开门的动作与许优昙敲门的动作几乎是同时的,看着面前的许优昙,他挑眉问道,“有事?”
“嗯。”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许优昙的心里直打退堂鼓,他的余光往薄绎身后的房间瞄了瞄,试探性问道,“要不我进去说吧?”
“进来吧。”薄绎移开挡着门的身体,转身往里边走。
许优昙跟了进去,边走边环视了下周围,薄绎的房间布局跟他的差不多,估计每间客房都是这样。
薄绎坐在床沿上,身体微倾,双手撑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许优昙,等待着他开口。
许优昙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许优昙在离他较远的床边坐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你怎么会这么想?”
薄绎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许优昙答道,“很明显啊,你今天都不怎么笑,你平常都是笑着的。”
薄绎淡淡的回答,“那只是对你。”
这句话让许优昙的心脏蓦然一缩,耿直答道,“那今天你也没对我笑啊。”
薄绎往许优昙身边坐近了些,缩短俩人之间的距离,“怎么?我没对你笑,你心里难受了?”
他的靠近给予许优昙无形的压迫感,许优昙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移了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让你来帮忙?”
薄绎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轻笑道,“怎么可能?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总算笑了,许优昙心里像是被感染了般,也莫名的开怀,“你不说是你不是同性恋吗?”
薄绎的声线很性感,声音极具诱惑力,他边靠近许优昙边说道,“我当然不是,任何男人我都没兴趣,除了你。”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许优昙的心又骤然一跳,接着如擂鼓般剧烈,他顿时有些慌乱。
“喜欢你还需要原因吗?”薄绎和许优昙之间已经没有多长距离了,他突然凑到他耳边,戏虐道,“难道你想让我夸你漂亮,有魅力?”
他的气息呼在自己的侧脸,许优昙的俊脸瞬间绯红,他低声言语道,“我才不需要。”
薄绎低笑出声,轻易把他推倒在床上,身体顺势压了上去。俩人面对面,薄绎玩味地欣赏着许优昙害羞又隐忍的表情。
这笑容在许优昙的眼里看起来很是欠揍,他羞愤交加地用双手推搡着薄绎的肩膀,愠然低吼道,“你干什么,快起来。”
薄绎丝毫不把这点小反抗放在眼里,他注视着许优昙的俊脸,声音变得低沉,“我要是现在把你上了,你会告我吗?”
许优昙瞪着面前完美的俊脸,他的第一反应是,“我告的了你吗?”
薄绎莞尔一笑,放开他,与他并排躺在床上,“这个回答我挺满意的,至少你不是完全不喜欢我,所以作为回报,我暂时就不动你了。”
许优昙因为他的话一怔,自己好像真的不讨厌他的触碰,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一拳上去了,虽然他打不过薄绎,但还是会动手,而现在就算薄绎说要上了他,自己也是不抵触,不抵触,不抵触,这个词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了三遍,对于许优昙来说,不抵触就相当于接受了,完了,许优昙暗自神伤,不会是沦陷了吧?
俩人静静地躺了会儿,薄绎开口道,“你在想我?”
许优昙马上否认,“没有,你都在我面前了。”
薄绎慢悠悠道,“是吗?你的心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闻言,许优昙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你真的会读心?”
“你认为我会,就会。”薄绎的回答模棱两可。
“我觉得你会,因为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薄绎笑道,“那你就是间接承认你刚刚在想我了。”
许优昙一滞,还真是,薄绎这人也太狡猾了,简直可以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薄绎翻身又重新覆在他身上,坏笑道,“既然都送上门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
薄绎没等许优昙反应,就已经吻上他的薄唇,他的吻很温柔,像是对待稀世珍宝般怜惜,许优昙的意识有些迷离,正想着要不要张嘴的时候,突然的尖叫声让他瞬间恢复神智,他用力推着还沉浸在其中的薄绎。
薄绎万分不情愿的放开许优昙,极其不悦的朝刚进门的周子遥低吼道,“鬼叫什么?”
许优昙的俊脸通红,暧昧的潮红色蔓延到脖子根,他心虚地瞄了一眼呆滞的周子遥,心里无比尴尬,就跟偷情被捉奸似的,他不住的懊恼,刚才怎么就忘记锁门了呢?
周子遥被薄绎的语气吓了一跳,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了,有什么好叫的。”薄绎的心里十分不爽,难得许优昙心甘情愿,进行到中途却被人中断了。
周子遥瑟缩着解释道,“我……我是来……来叫你们吃……吃饭的。”
许优昙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他尴尬地对周子遥说道,“你先下去吧,我们随后就下去。”
“好。”周子遥神色复杂的看了许优昙一眼,走了,临走还不忘带上门。
“完了。”许优昙欲哭无泪,周子遥喜欢薄绎,薄绎喜欢自己,但周子遥又是许优昙的兄弟,这下可麻烦了。
“完什么完?反正他迟早都要知道的。”与许优昙的窘迫相比,薄绎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表情淡定,语气悠闲。
许优昙仰头,睁着丹凤眼瞪他,“你懂什么?周子遥他喜欢你。”
薄绎站着,居高临下的俯视他,“那又怎样?我又不喜欢他。”
许优昙被他的态度气的牙痒痒,“你到底懂不懂?他是我朋友。”
“那他更应该为你高兴。”
许优昙忍不住爆粗口,“高兴个屁,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高兴了?”
指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侵略性磨挲着许优昙诱人的红唇,薄绎的语气透出淡淡的威胁,“你是想让我做点什么吗?”
许优昙知道薄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的手指还游走在自己的唇上,许优昙顿时不敢张嘴了。
薄绎看他还算识相,就没有再欺负他,转而用手牵住他的手腕,“走,下去吃饭。”
许优昙任由他拉着自己,心想这人的心还真大啊。
☆、古董木筷3
周大伯的独生女儿在国外留学,周伯母在医院,所以家里只剩下周伯父和两个佣人,佣人都是外地的,并且签了长期合同,所以即使知道主家发生了怪事也无可奈何。
五个人安静地吃着饭,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中有那么几丝沉重的味道。
许优昙正为刚才的事感到尴尬,他感觉坐在对面的周子遥的目光时不时地徘徊在自己脸上,许优昙被看的不自在,抬头刚想说话,视线却触及到周大伯,许优昙的身体蓦然一颤,指着周大伯的筷子惊慌道,“筷子,筷子。”
周大伯见状,疑惑的往自己的手上一看,正是那诡异的木筷,他惊慌失措的把手上的木筷往地上甩去,身体剧烈抖动,差点没摔下椅子,同时他把嘴里的饭都吐了出来,场面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周子遥也吓的脸色大变,害怕自己的筷子也变成诡异的木筷,连忙把自己手上的铁筷也扔到桌上。
由于对木筷和竹筷都产生了畏惧心里,周大伯把家里的筷子全都换成了铁筷,开始吃饭的时候仍是沉甸甸的铁筷,怎么不知不觉间就变成木筷了?
薄绎对周大伯说道,“用木筷在你所在的地上画个‘十’字。”
“不。”周大伯惊恐地拒绝,“这东西是鬼,我不要碰。”
薄绎的语气满不在乎,“如果你不怕死的话,随便。”
薄绎的话是有一定威慑力的,周大伯颤巍巍的拿起木筷照做,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个“十”字,写完马上又把木筷甩开了。
许优昙已经缓过来了,他问薄绎,“这是什么原理?”
薄绎道,“这叫落地惊神。所谓‘落地惊神’就是指失手将筷子掉落在地上,这是严重失礼的表现。人们认为祖先们全部长眠在地下,筷子落地就等于惊动了地下的祖先,这是大不孝。”
周大伯颓废地坐回椅子上,没想到一时的失手差点酿成大祸,“那我刚才的做法是用来破解这个的?”
“算是吧,我去楼上看看木筷还在不在。”
薄绎起身往楼上走去,他来到二楼的收藏室,三根木筷还整齐的摆在桌上,中间被抽出了两根,薄绎伸手拿起木筷,入手的感觉有些奇怪,他马上就察觉到三根木筷的重量不一样。
牧小沐把地上的木筷捡起,刚放回桌子上不久,薄绎就回来了,他将从二楼拿来的三根与桌上的两根木筷放到一起。
周大伯差不多缓过来了,见他回来就问道,“这铁筷怎么会突然变成木筷?”
刚才趁薄绎上楼的空档,周大伯已经把佣人叫来查问了,但俩人都说用的是普通铁筷,跟平常使用的并无不同,周大伯也不是怀疑她们,而是想投机取巧,希望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人为的,但明显是不可能的。
“万事皆有可能,很多事情是解释不了的,应该是这木筷有太多致鬼的因素杂糅在一起。”
薄绎接着说道,“古有三长两短之说,其意思是代表——死亡。过去棺材的组成部分是前后两块短木板,两旁加底部共三块长木板,五块木板合在一起,正好是三长两短。所以说这是极为不吉利的事情。木筷的数目的并不是偶然,因为这五根木筷刚好形成三长两短。”
此话一出,牧小沐把木筷放桌面上,双手抓着平摊竖起来后比较后说道,“怎么可能?它们看起来明显是一样长啊。”
周大伯和周子遥明显也看到五根木筷同等长度,也附和着牧小沐的话道,“是啊。”
木筷看起来确实是同样长短,但许优昙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不,肉眼有时候会欺骗我们。”
许优昙把自己的一根铁筷横放在牧小沐竖着的五根木筷上,只见其中的三根木筷与横着的筷紧密贴合,而剩下的两根的顶部则与它有大约三毫米的距离。
牧小沐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优昙道,“都说眼见为实,但有时候人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有个实验就是将两条同样长短的直线的两端画上箭头,一条直线的箭头朝里,另一条直线的箭头则朝外,然而,这时候人们就会觉得箭头朝外的直线比箭头朝内的直线长,这就是视觉对我们的欺骗。”
周子遥不解地问道,“那这些木筷又是怎么回事?它们的两端可没箭头啊。”
许优昙道,“应该是木筷周身这些图案造成的视觉效果,但具体的要问薄绎了。”
薄绎喜欢聪明人,特别是又漂亮又可爱的聪明人,他赞赏的看了一眼许优昙后说道,“很聪明,确实是许优昙说的那样,木筷上的看起来类似地图的图案叫混目图,出自臧泾的《混沌说》。”
“众所周知,有些地图很复杂,特别是古时候的行军路线图,因为怕被敌人盗取,所以故意在上面故布疑阵,所以看着让人眼花缭乱,难辨东西,混目图就是利用这个原理,在地图的基础上巧妙的标注了各种阵点,用来扰乱视觉,所以我们看木筷,才会觉得同样长短。”
许优昙问,“那这木筷到底是什么来历?”
薄绎摇头道,“我不确定,老溜子说木筷是从商朝的墓室里出土,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因为早就商代就有关于筷子的传说。”
“传说商纣正喜怒无常,吃饭时极其挑剔,所以很多厨师成了他的刀下之鬼。宠妃妲己也知他难以侍奉,所以每次摆酒设宴,她都要事先尝过,以免纣王发怒。”
“有次,妲己尝到有几碗佳肴太烫,可是纣王已来到餐桌前。她急中生智,忙取下头上长长玉簪将莱夹起来,吹了又吹,等菜凉了再送入纣王口中。”
“这对荒淫无耻的纣王来说是件享乐之事,于是天天要妲己如此。妲己即让工匠为她特制了两根长玉簪夹菜,这就是玉筷的雏形。”
“当然,这只是传说,最多只能佐证商代已出现了筷子,并不能证明筷子是由商朝发明的。”
周大伯诉苦道,“为什么它要找上我啊?”
“可能不是特意找的你,你的收藏室里有许多古董,除去几样假的,真的倒也不少,其中可能有些灵物,能将木筷中的东西唤醒,所以木筷天天晚上落地,也是要惊醒自己,刚才你那一下是彻底把它唤醒了。”
周大伯后悔的直想哭,“所以说我刚才不是惊扰了祖先,而是把木筷里的东西唤醒了?”
“也有可能同时惊扰了两方。”
周大伯对薄绎哀求道,“我知道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可千万要帮我啊。”
薄绎于心不忍,他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周大伯面露感激之色,“谢谢你了。”
☆、古董木筷4
吃完晚饭后,大家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周子遥实在害怕,本想睡在许优昙的房间,但碍于薄绎冷峻的眼神,最终没有实现。
周大伯也是怕的要命,于是伯侄俩一拍即合,俩人就去睡周子遥那屋。其余三人也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薄绎进房间后给牧小沐发了条短信,不一会儿,牧小沐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