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筝声5
正当许优昙和郝武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突然一根琴弦从后面缠上了许优昙的腰,许优昙惊觉不妙,接着身体腾空,整个人被一种力量甩了出去。
“许优昙。”郝武大叫一声,就想拉住他,但是他浑身无力,一条腿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优昙被带走。
“不。”如此始料不及的情况让薄绎惊慌的低吼出声,他想上前去接住许优昙,不料眼前出现一把拂尘挡住了他的去路,薄绎眼里的狠色一闪而过,扬剑就要斩断拂尘。
伴随着薄绎凄惨的叫吼声,许优昙摔在地上,痛楚使他低吟了声,许优昙感觉身体快散架了,他还没从中缓过劲,脖子又被一根琴弦圈住,许优昙瞬间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哪里来的琴弦?
鬼道士十分忌讳薄绎手中的利剑,忙阴森森的阻止道,“住手,你想看他人头落地吗?”
“不想死的话就立刻放了他。”薄绎止住动作,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许优昙身上,看到他受伤并受人威胁,心里万分心疼,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将他拥入怀中。
“现在你可有弱点在我手里,年轻人说话不要那么嚣张。”鬼道士看着薄绎,语气中的得意依稀可闻。
薄绎的声音冷到极致,“在谁的手里还说不定,你们敢伤他一分一毫,我就让你们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话音刚落,就有个凄婉的女声传来,接着女子身形突然出现在离许优昙不远处,怀中竖抱古筝,从筝上延伸出的两根琴弦正分别缠在许优昙的脖子和腰上。
“不要,公子,奴家不是有意为之。”
薄绎失望道,“没想到你居然会帮他。”
女子的眼神闪躲,她低声道,“奴家是受这个道士的胁迫,才不得已伤害这位公子的。”
薄绎道,“放了他,立刻,我没有耐心等。”
女子畏缩的看向鬼道士,欲收回琴弦又不敢。
鬼道士厉声对女子喝道,“别跟他废话,把你手上的人交给我,我助你投胎。”
“枉费我对你的信任了。”薄绎只是冷漠的看着她,眼里尽是失望之色。
“公子,奴家前面所说的一切均属实,这个道士就是困住奴家的人,但是请您相信,奴家并不知他为何出现在江中。”女子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现在,奴家断然不会再辜负您的信任而助纣为虐。”
女子突然将束缚着许优昙的琴弦挥向薄绎,同时趁鬼道士还来不及反应,将筝上所有琴弦缠向他,鬼道士正处在对女子违抗的震惊之中,被绑了个正着。
薄绎趁势将许优昙接住,许优昙脖子和腰上的束缚消失,稳稳地跌入薄绎的怀中。
薄绎心疼地望着他,“没事吧?疼吗?”
“不疼。”许优昙微微摇头,他从来没有见过薄绎会有这样惊慌失色的表情,就算面对鬼怪,他也是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现在居然因为担心自己而慌神,许优昙的心里一暖,同时又有点心疼。
鬼道士大怒,手中拂尘一挥,琴弦应声而断,女子的身体失力,瞬间飞了出去。
薄绎将许优昙轻放在地上,将剑塞入他的手里,接着身形一闪,追了上去,鬼道见薄绎手中无剑,又用拂尘阻断薄绎的去路,薄绎的脸色一凛,单手攥住拂尘,鬼道士一惊,忙用力抽出,薄绎的手心被拂尘的细丝划出丝丝缕缕的细痕,鲜血顿时溢了出来,而拂尘沾到血的部分被消融了。
“你的血……”手上的拂尘残缺不全,鬼道士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惊恐万状的瞪着薄绎,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能力。
“还有更多是你想不到的。”薄绎暗中将右手食指上的木指环取下,沾染了自己的鲜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入鬼道士的口中。
鬼道士面容扭曲,身体痉挛,想用手将口中的木戒抠出,薄绎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手指灵活摆动,瞬间一枚定身符击中鬼道士。
鬼道士目露恐惧之色,奈何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下至上被燃烧殆尽。
“啊……”一声凄厉刺耳的兽吼之后,地上残留的灰尘也消失无踪,鬼道士的下场正如薄绎所说的灰飞烟灭。
☆、夜半筝声6
郝武正从巨石边上探头紧张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突然眼前一亮又一黑,他疑惑的抬头,只见女子正直挺挺的落在他面前的石端上,郝武对她引诱自己,而害他断了一条腿的事还心有余悸,顿时戒备又惊恐的盯着她。
女子也无辜又好奇地望着他,俩人大眼瞪小眼,直到薄绎抱着许优昙走过来,他们才回过神。
郝武哭丧着脸对薄绎说道,“你能先把这个姑奶奶弄走不?”
薄绎对女子说道,“你先下来吧。”
“嗯。”女子轻轻应了声,从巨石上飘落在地。
许优昙轻拍薄绎的背,“放我下来,我没事。”
薄绎不放心的看着他,没有打算听他的话。
见状,女子委屈地看着薄绎道,“奴家真的没用力。”
许优昙只是落地的一瞬间比较惨,倒也没受伤,他也跟着说道,“是啊,要说伤的重,郝武更惨。”
郝武也目光炯炯的看着薄绎,好像是希望他能像抱许优昙一样抱自己回去,毕竟他的腿是薄绎弄断的。
薄绎心里狠狠地恶寒了一把,把许优昙放下了,待他站稳后,来到郝武的面前。
正当在场的几人以为薄绎真的要抱起郝武,郝武也充满希冀的望着薄绎的时候,一阵凄惨的嚎叫声传来。
非常难听且震耳欲聋,许优昙和女子顿时脚下踉跄,只好拼命稳住阵脚。
薄绎起身,面无表情道,“好了,起来走走。”
郝武先动了动,好像真的没事了,他将信将疑的站起来,走了两步,惊喜的笑道,“真没事了。”
薄绎淡然道,“我只是将你的腿打脱臼了而已,要是断了,你还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儿?”
经他这么一说,郝武才感觉到除了身体有点使不上劲,还真没特别痛的感觉,刚才太紧张了,以至于疏忽了。
女子见他们都没事了,眼眸落寞,转身就走。
薄绎道,“你不想投胎了吗?”
女子回过头看他,接着低头嗫嚅道,“奴家犯了错,不敢奢求公子的原谅。”
“能及时悔悟,便不算犯错,你心存善念且不畏权势,转世必有后福。”
女子抬眼望着薄绎,眼里闪过几丝希望,“那请公子帮帮奴家。”
“嗯。”
薄绎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木戒取下,抛至船上,顿时燃起火光,顷刻之间,整艘船被熊熊大火燃烧殆尽。
薄绎对女子道,“禁锢着你的东西已经烧毁,不久便会有鬼差来接你。”
“奴家穷尽一生都想找到一个像公子这样的良人。”女子眷恋的目光流连薄绎的脸上,深情款款道。
薄绎轻声道,“你下辈子会找到更好的。”
“嗯,希望如此。”女子看了许优昙一眼,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态。
“那我们就此别过。”说完这句话,薄绎又拦腰抱起许优昙,往回去的路走。
郝武连忙颤巍巍地跟上去。
女子目送他们离去,接着拾起地上的古筝,玉手一抚,琴弦顿时完好如初。
三人在开车离开的时候,只听到阵阵悦耳动听的筝声,许优昙对驾驶座上专注开车的薄绎说道,“这才是我梦中听过的天籁之音。”
薄绎淡笑,“嗯。”
“趁现在解释一下。”
“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她再美也没有你美。”薄绎表达诚心,语气万分恳切。
许优昙怒目而视,“我问的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说清楚。”
薄绎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这样很像是质问晚归丈夫的怨妇,想要知道他是否出轨了。”
许优昙冷笑道,“是谁保证我不会有事的?”
“我,你现在不好好的吗?”薄绎语气轻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许优昙差点受伤的时候,他有多心疼和惊慌。
“谁说没事了。”许优昙接着车内昏暗的灯光将脖子照到车前镜上,却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奇怪啊,那么细的线,居然没勒出半点痕迹。”
“她要真想伤你,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坐在这?”
许优昙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推测,错了你纠正我。”
“好。”
“女子确实不知道有鬼道士的存在,她以为人是大官杀的,其实是道士杀的,道士先前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他暂时无法行动,所以只能通过调遣大官来将别人拖入水中,然后获得他想要的。”
“达到目的之后他便可以自由行动,所以才会突然出现,而且他们应该是等级越高,思维越清晰,大官明显是最低级的,因为他说话的语调阴阳怪气的。”
薄绎笑道,“基本上都对,其实一切早有预谋,鬼道士为大官布阵困住女子和大官死后葬进江中并不是偶然,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环环相扣,女子为他引诱来路人,大官为他抓住他们,然后道士吸食他们的魂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除了我们的出现。”
许优昙问道,“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薄绎摇头道,“不清楚,复活或者别的目的,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说说你那些棋子和木指环。”许优昙亲眼看到大官对薄绎下跪,更确切的说是对手执棋剑的薄绎下跪,还有许优昙从第一次见到薄绎的时候就见到他戴着木戒指,但没想到它的威力如此强大。
“想知道?”
“嗯。”
“我的桃木戒指,世间仅存两枚,由一位高人赠予我曾祖父,我曾祖父又转赠给祖父,祖父再转赠予我。它们是由三昧真火煅烧极品桃木制成,桃木克鬼,三昧真火更是如此,所以一碰鬼物就燃,可以称的上是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桃木戒指那么珍贵,两个都用掉了不可惜吗?”
“没办法,其实也说不上是珍贵,最多只能说有用,也许它们的作用正是用来解决这件事。在见到那名女子之前,我只猜到江中可能还有一位幕后黑手,后来大官出现后,我发现他的能力并不强,丝毫没有吸食了三人魂魄的力量和智慧,那时我才知道,水里可能还有一位更厉害的。”
薄绎坏笑道,“至于棋子的事,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告诉你如何。”
“算了。”许优昙将脸别向窗外,掩饰涩然。
次日,渂江面上漂浮出两个木棺,郝武打电话问薄绎要怎么处理,薄绎只说两个字,烧了,郝武照做。
☆、晾衣扫地1
清晨,天刚蒙蒙亮,一个面相猥琐的小矮子慢悠悠的走出网吧大门,他边伸着懒腰边打了个哈欠后,离开网吧。
昨晚随便在一个小巷子子里抢了一个女初中生,不但得到一百来块钱,还趁机吃了几把豆腐,之后小矮子便在网吧通宵打游戏,直到抢来的钱买游戏装备花光,他才打算回去。
现在还很早,街上几乎没有人,旁边的几幢居民住宅里亮着几盏灯,透过窗户幽幽的投射到街面上,已经熄灭的路灯孤零零的伫立在街道的两旁,并且时不时有几辆车呼啸而过。
小矮子悠哉的溜达在街上,两只贼眉鼠眼滴溜溜的转,心里寻思着能不能趁着大家还没起床,去偷点值钱的东西,或者是再劫几个落单又好欺负的老人或小孩。
偷窃和抢劫弱小是小矮子的生活来源,他无所事事好几年了,每天就靠着做点小偷小摸的缺德事混口饭吃,既打过人,也被人揍过,警察局也出入过好几次,但还是屡教不改。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背影,原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穿着宽大的白袍子,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白布扎出来的布偶般,显得格外怪异,她正佝偻着背,从硕大的袖管里伸出两只枯如槁木的手,抓着扫把在路边颤巍巍的扫着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嘴里好像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正合我意。”鬼迷心窍的小矮子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他奸笑了几声,便慢慢走近老妇人,直到走到她背后的时候,小矮子才听清她的话。
“十二,十二,十二……”老妇人用苍老又干枯的声音反复念叨着。
她的声音异常沙哑,像是摩擦着喉咙发出来的,刺耳又难听,小矮子听着不由得皱起眉头,他伸手拍向她的背。
“喂,臭老太婆,赶紧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大爷有急用。”
老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停下扫地的动作,沉默了半晌,正当小矮子等的不耐烦,想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老妇人突然猛的转过身来,咧开嘴角阴森森的说道,“十三。”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后,街上又只剩一个老妇人,周围的一切都没变化,除了地上的那堆黑乎乎的东西似乎又扩大了,老妇人接着扫地,嘴里继续念着,“十三,十三……”
……
中午,岳老二从图书馆里走出来,他来这可不是为了学习,而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知识的海洋里与某位丁香般的姑娘来个不期而遇的完美邂逅。
这时,一双手从后面搭上了他的肩膀,岳老二疑惑地转头一看,来人是个高个子,长得还不错,而且看着有些眼熟。
姜尧看到岳老二一脸茫然,他也跟着不解道,“泰伦,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你高一同学姜尧啊。”
岳老二皱着眉,手托着腮帮子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是你啊,高二文理分班后,高一的同学我都没怎么联系,多多少少有些忘光了,没想到我们能在同所大学遇见,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对不住了啊。”
“嗯。”姜尧淡淡应了声,脸上没有过多表情,他也是偶然遇见岳泰伦,出于意外,才上前打招呼的。
“不好意思啊,要不我请你吃午饭吧?”岳老二以为他是对自己把他忘了而感到失望,顿时有些尴尬。
姜尧摇头道,“不吃了,我还有些事。”
“什么事不能等吃了午饭再做啊,你看这也到吃饭的时间了。”能在同个学校里碰上老同学,岳老二得心里还是有点惊喜的。
姜尧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女朋友失踪了。”
岳老二一惊,“走,边走边说,或许我可以帮的上忙。”
姜尧见他都这么说了,也没推辞。
☆、薄绎优昙5
许优昙刚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三个室友已经回来了,另外,除了他们,还多了个人,没有理会姜尧打量的目光,许优昙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椅子边上坐下,面前的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许优昙有些无奈,他已经跟喻洋说过很多次不用麻烦他,但他依旧我行我素。
从许优昙坐下开始,岳老二的目光就始终停留在他脸上。
“你看我干什么?”许优昙早就察觉到了,岳老二的目光和别人的到来让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每次麻烦来了的感觉。
“嘿嘿。”岳老二满脸堆笑,“你先吃了再说。”
许优昙是明白了,今天的饭不是喻洋帮忙买的,而是岳老二请的,看这种阵势,许优昙顿时心领神会,“我不吃了,有事情你自己去找薄绎。”
“别啊。”岳老二连忙说道,他把自己的椅子向许优昙挪近了几步,讨好道,“你不是很薄绎比较熟嘛,都是兄弟,帮个忙嘛。”
“薄绎已经帮了我太多,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许优昙的心里有点为难,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薄绎只愿意听你的,他对别人可不像对你那么来者不拒。”周子遥帮腔道。
“是啊,薄绎肯定乐意帮你,我们上去就是自讨没趣啊。”岳老二知道许优昙的个性,多说几句他就会松口。
姜尧也用期许的目光看着许优昙,喻洋没说话,要许优昙跟薄绎有过多的接触,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毕竟事关重大,总不能不帮忙。
“好吧。”许优昙无奈答应。
除了喻洋,其他人脸上都露出喜色,许优昙很少能拒绝的了别人,虽然表面上冷,但实际上他的心却比谁都软。
许优昙给薄绎编辑了条短信,有事情找你,方便来我宿舍一趟吗?
他的短信刚发送出去的时候,敲门声也响起来。
众人一愣,不会这么神吧?岳老二赶紧去开门,正是薄绎。
“不是有事找我吗?怎么这副表情?”薄绎无视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径直走到许优昙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