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剪秋伸出胳膊一把将强壮的朝歌捞在自己怀里,郑重地道:“朝歌,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高大的朝歌小鸟依人般的偎在对方怀里,忍不住想笑:“嗯。”
怀里的朝歌有种烟尘俱净的美,粉嫩嫩的脸蛋儿,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眼睛幽黑纯净,乌墨般的长发高高束起来,如同一幅最完美的水墨丹青……多么可爱听话的朝歌啊,自己一定要对这个美人儿好才是!
“我会对你比亲哥哥还要好。”
朝歌紧咬嘴唇:“嗯。”
叶剪秋长长的松口气:“以后你要乖乖听哥的话。”
“嗯,都听你的。”
叶剪秋感动的将朝歌那结实的胸膛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打他厚实的肩膀:“那就好,跟着哥哥我过日子,一定不让你受苦。”
说完,还心疼的拉住朝歌那只缠着纱布的手在嘴边吻了吻。
朝歌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将头深深地扎进被子闷笑,笑的床都在颤抖。
——这个叶剪秋啊,有时候是兄长是朋友,有时候又像孩子般天真!
当朝歌笑意盈盈地抬起头后,就拉起叶剪秋的手腕,给他戴上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这里什么?”
“西瓜碧玺。”
只见这个手链特别漂亮,就像一圈红绿相间的小西瓜牙儿,红绿色分界明显,色彩透明艳丽,晶体通透无瑕,具有很强的油润质感。
“喜欢吗?”
“很喜欢!哪儿来的?”
看着叶剪秋开心的将手腕放在眼前不停的欣赏,朝歌捏了捏对方那饱满光洁的耳垂儿,低声道:“在临月城抄贪官家的时候发现的,想着你会喜欢,就悄悄藏起来了。”
叶剪秋感动极了,没想到朝歌在临月城抄家杀人的时候还想着自己:“朝歌,你真好。”
“傻瓜,现在才知道!”说完,朝歌用下巴轻轻磳着对方的鬓发。
傻瓜呀,我再也不用在你注视着别人时,我却偷偷看着你!
傻瓜呀,你就是最美丽的花儿,面对那些非人类的生命,从来没有想到过斩杀,而是救赎……
傻瓜呀,世人都在追逐名利,我却想带你隐居……
温暖的拥抱中,叶剪秋猝不及防的被覆上了温热的唇,美好的触感就像甜甜的蜜一样在唇齿间漾开……朝歌就像深海的鱼,嘴唇有种寒凉的冰牛奶的感觉,凉凉柔柔,丝丝滑滑……
“坏了!赵鸣岐该来接我了,我失约了怎么办?”叶剪秋却突然掀开了被子,一把推开朝歌,着急地道。
看着坐在床上那毫不遮挡的玉肌仙体,如水中梅花的某人,朝歌的鼻血差一点又流了下来!他捂着鼻子道:“放心!放心!知道你不便出门,他早就走了!”
…………………………
东方露白,繁星隐灭。
农场帐篷前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上,一袭黑影从夕阳斜挂时就无声无息的落在枝头,又高又瘦的身影从浓雾中静静的等到黎明,又从黎明渡过漫漫黑夜……当太阳从东方快要露出红色的光芒时,那熟悉的筚篥声再没有响起。
农场的大铜钟又照常“咣咣”的敲响,听到起床的号令后,工友们打着呵欠,三三两两的从帐篷出来。他们不禁惊讶的发现,那棵大梧桐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烈火焚成了一根黑炭!
☆、一百一十八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薄薄的雾气像一只神奇的手,轻轻抚摸着绿色田园。
一个人影正蹲在蓄水池边忙碌,不时地传来“哗哗”的水声。
叶剪秋将拆洗完的被褥,衣服等物一一晾晒在绳子上后,又将一双双刷好的靴子斜放在地上控水。
等所有东西都洗完,叶剪秋将手里的脸盆放到一边,坐在一个小石板凳上懒懒的伸开双腿,靠着身后的大树休息。
此时,天色灰蒙蒙的,空气仍有些湿润,脚下的小草也湿漉漉的,远处传来此起伏彼的公鸡打鸣声,那高亢悠远的打鸣声,连山谷里都有回音。
其实满腹心事的叶剪秋早就醒了,一直忙碌到现在。
他从怀里摸出根香烟低头点上,抬起头缓缓地喷了个烟圈。
刚才洗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朝歌的。
朝歌的被褥早就该拆洗了,如果叶剪秋没去整理他的东西,不知道他还会用多长时间。还有那个枕头,竟然和赵淳一样也是用的荞麦皮枕头。他并没有追问朝歌和赵淳的事,对朝歌来说也许是个伤痛,朝歌若不说,他永远也不会开口。
朝歌的东西很少,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铠甲兵器外,再无其它。就这样拎着一包少的可怜的行李,将一个人带到了自己身边。
两个人决定在一起生活时,并没有什么举行特别的仪式,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海誓山盟。而是将两个人的东西放在一个帐篷里,就这样简简单单开始了新的生活。
李婶子明显不太满意,她觉得朝歌不够稳重,也觉得叶剪秋太过草率,更觉得连个两个人连个婚礼都没有太过委屈……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表情有些失落。而静石先生,从头到尾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用沉默表示抗议。
但是李婶子还是选择尊重两个一脸幸福的人,主动帮叶剪秋将他的帐篷重新打扫了一番,又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套崭新的大红褥子拿了出来,送给叶剪秋当贺礼。
那是一床大红色的鸳鸯合欢被和双栖并蒂莲枕头。
叶剪秋心里明白,李婶子本来是给他和司徒瑾准备的东西,没想到用到了他和朝歌身上。
不得不承认,一腔热血的朝歌不管不顾,猝不及防的闯进他的生活,是非常直接有效的。
叶剪秋抬起胳膊,看到手腕上那串色彩鲜艳的西瓜碧玺手链,不禁弯起了嘴角。
其实他并不喜欢太过鲜艳的东西,但是他更爱一颗真诚的心。
他可以确定,朝歌真的很喜欢他。虽然朝歌年纪小,但就是因为年纪小,这种由心而发的感情才更为纯粹——只是为了喜欢而喜欢,只是为了爱而爱。
叶剪秋望着远方茫茫的雾气感慨万千。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世界他真的已经离不开了。
此时,听到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
只见从薄雾中走来几个巡逻的工友,老木拿着已经熄灭的火把,老胡拎着长刀和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到叶剪秋面前打招呼。
“叶管事,怎么不多睡会儿?”
叶剪秋笑道:“睡不着,事情太多。”
“朝歌呢?”
“还在睡。”
“哦。”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家心里都觉得新奇,为什么叶管事总是精神抖擞,腰杆挺的直直的,走路时大步腾腾的,而且眉眼出落的越来越水灵。而朝歌总是很晚才起床,呵欠连天的……莫不是朝歌才是下面的那个?
叶剪秋不知道大家脑子里的一团污,只是问道:“为什么今天巡逻的人数比往常多了一倍?”
一说到这个,老木面容戚戚地道:“叶管事,那棵树怕是不吉……”
自从那棵梧桐树莫明奇妙的变成黑炭后,农场就加强了巡逻。
“瞎说!怎会不吉!”
老胡大声打断老木的话道:“这棵树并没有起明火,也没有烧到周围一根小草,甚至连个动静都没有听到,既然黑鹰都没有叫一声,那这就是神来之火啊!而且放倒了能直接当炭使,放进炼钢炉里火焰很大,特别好用!这就是老天爷在恭喜咱们的叶管事和朝歌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哦,对对!回头给叶管事的铜炉里加上些梧桐炭,可好用了!”
老木连连点头,老胡说的对,叶管事的大喜日子,怎么能说不吉呢?
叶剪秋倒不觉得奇怪,但凡和火有关的古怪事情,大概得问赵淳了。
看着工友们要离开,叶剪秋拉住落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位工友:“小温,你等一下。”
小温点点头,停下了脚步。
“小温,你会补鞋子吗?”
浓眉大眼,长相憨厚的小温拍了拍胸口,并且坚定的点点头。叶剪秋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很像石头,感到非常亲切。
“朝歌的靴子有些地方开口了……”
没等叶剪秋的话说完,小温直接走到晾晒靴子的地方,拎起那两双靴子就走。
叶剪秋急着道:“还不干呢,等干了再补也不迟。”
小温笑着摇摇头,提着靴子就跑到老木他们身边了。
叶剪秋只好冲着他们大喊:“老胡,一会儿通知大家伙,吃完饭开晨会!”
“知道啦!”
老胡他们远远的摆手示意。
等洗漱完毕后,叶剪秋轻手轻脚的来到小床前,将一枝带着露珠的蓝雪花放在朝歌的枕边,淡雅的蓝雪花和朝歌娇嫩的脸放在一起,竟一时分不出哪是花,哪是人……美的如斯如画。
只见朝歌四肢大开的躺鲜红的被褥里正睡的香甜,被子下面露出两条光光的长腿。叶剪秋暗笑,这朝歌自打钻进自己的被窝就没有穿过衣服。
——叶剪秋啊,你好像占了大便宜呢!
叶剪秋低下头吻了吻朝歌,又轻轻的拿出朝歌的手揭开纱布,坐在床边静静的给他抹上药膏。
朝歌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薄荷牙膏味儿后,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闭着眼睛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往对方怀里乱拱,嘴里嘟囔:“媳妇儿,你对人好起来简直要命,我很担心。”
其实朝歌在嫉妒叶剪秋曾经也对别人这么好过。
叶剪秋怎会不知朝歌的小心思,只是笑道:“放心,我只对你好。”
朝歌抱着叶剪秋闷闷地道:“说话算数,不然罚喝……”
“行了,农场的马都被你害得想骟了自个儿,就不能想个别的法子整人。”
朝歌笑的很坏:“我就喜欢欺负你,怎么办?”
叶剪秋笑着拍了拍他:“我还想欺负你呢!你再睡会儿,时辰还早。”
“早就醒了,媳妇的被窝太舒服。即使睡不着,也不想起床。”
“那就多躺会儿。”
“嗯。”
叶剪秋脸红,由于两个人初尝情-欲滋味,每个夜晚都尽情放纵从不虚度,无所顾忌的探索对方身体的奥秘和欢愉……所以朝歌很恋床。
叶剪秋低下头轻轻地在朝歌耳边道:“起床后就去婶子那里吃早饭,婶子说了,以后咱们一家人要一起开小灶。等你吃完饭就开会,今天有事要商量。”
“嗯。”
“朝歌,婶子专门给你炖了汤,你得喝……”
“嗯。”
“真乖。”
叶剪秋俯下-身来轻轻的抱住朝歌,沉浸在爱河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吻。
…………&…………
开会的时间了。
人数到齐后,坐在会议室的叶剪秋一改工作之余的温柔作派,而是拿起一个铜制的烟灰缸,如梁山好汉般的“梆梆”的大力敲了敲桌子,大声宣布道:“会议开始!财务室先来!”
“是!”
老水首先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道:“报告叶管事,由于农场违约,没有及时供应鲜果,已经支付顾树林两倍的违约金。这个月,晋伯又来查帐,抽走了二千两的流水,现在农场只有现银五百两。”
“下次晋伯再来就直接告诉他,想拿银子让司徒瑾亲自找我面谈,否则一文没有!下一个!”
叶剪秋心里有数,农场的工友每天累成狗,如此辛苦赚来的钱,军团轻轻松松就抽都大头,抽的他心都是凉的!农场要发展,要进原料,这一切都要银子,可是军团不闻不问只管拿钱!还有那司徒瑾,他的军士们全都换上了最新的甲衣和亮闪闪的武器,只有朝歌,仍是最旧装备。不管司徒瑾对朝歌是否公报私仇,都要好好谈一谈了!
本来一脸恨意的老水,脸色立刻阴转晴。
既然叶管事发了话,那就说明他终于要代表农场和军团宣战了!
只见技术科的负责人站了起来道:“报告叶管事,技术科新研制的火柴非常好卖,我们已经提高了技术,又降底了一半的成本。现在正在研发填充燃油和酒精的金属打火机,这两种产品有望成为今年的主打货。还有您提出来的五个秤铊的平衡台秤,我们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下个月就能出货!具体保密配方已经按照您的指示锁到柜子里了!这是钥匙!”
“朝歌,拿着。”
技术科的负责人交过来一把密码锁的钥匙,朝歌站起身来接过。
其实古代也有密码锁,但用汉字来保密。
锁上面有多个刻有汉字的转环,每个转环上都刻有五个汉字套在锁上,依次旋转转环,只有特定的组合才能让锁鼻通过,然后再次随手旋转,不知道密码的人即使拿到了钥匙,也无法打开这把铜锁,可谓匠心独具。
工程科的负责人站起来道:“报告叶管事,工程科将冷库已经建造完毕,请指示。”
叶剪秋抬起头淡淡地道:“再挖一个要离地面最少一丈,同样面积的地下冷库,要预留引水坑还有升降设备!此外,沙滩上要挖一个大水塘,将来养鱼种莲藕,具体施工方法散会后朝歌会给你图纸。下一个。”
工程科的负责人立刻瘫软。
叶剪秋没有理会,只是低头快速的记录,一旁的小温也用鹅毛笔记录的飞快,安静的会议室内只有沙沙的写字声。
销售科的负责人站起道:“报告叶管事,这个月我们销售了白酒二百坛,果酒五十坛,皮狙五十头,出栏的生猪一百头,禽类等各千余只,棉布绸纱三百匹,各类农具五十套,日用品五百件……”
销售科的负责人念的帐目很长,足足念了半柱香的时间:“……共计入帐银子三千一百二十两,除去各种人工和成本,净余二千八百五十两,业务处再扣除自己的福利金和薪水三百五十两外,其余二千五百两银子已经交付财务室。”
“干的好,回头给我一个详细的销售业绩报表。下一个!”
叶剪秋根本听不清这么长的数字,但是夸奖是必须的!
——现在农场的生意有些好转,只是因为改了风水。具体说来就是农场又扩建了南北两个大门。
由于那些观望的商铺未入驻,那农场就自己干!
南大门是老传达室,接待私客。而北大门则是农场最繁忙的地方。已经建好的几个商铺统统改建成了临时商铺型的办公室,集业务,财务,运输、仓储和接待于一身,直接面对广大客商前来洽谈生意。
农场新品不断推出,生意又逐渐开始回暖,车水马龙的北大门终于热闹起来,现在农场商铺又准备开一家两层楼高的客栈,目前正在热火朝天的装修,叶剪秋亲自设计的图纸,将来奢华的程度只怕你再有银子也没有资格入住!
而那些坐镇在这些商铺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是唯一和外界有接触的工友。
叶剪秋明白,这些工友都是人才,不仅要发高薪水,还要激发他们的创业热情!
这些在外办公的工友们,每月收入不菲的工钱可以通过银号汇兑成银票,银号会利用官府的驿站将银票传寄到工友们的老家。
因为青阳镇的商业曾经很发达,已经有了成熟的金融系统,所以很多银号竟然有汇兑银票的功能,这充分的显示了老一辈实业家的长远眼光。
叶剪秋并不担心工友会离开,他们在这里工作生活的很充实,也很期待农场将来光辉的前景,拿棍子打都打不走!如果逃跑,估计下下辈子也轮不到这么好的“坐牢”机会。
这时,供应科的负责人站起来道:“报告叶管事,我们已经按照您的指令收购了各类毛皮三千张,共花费银子三十二两,请指示。”
供应科只在农场贴了一张大红宣传单:农场大量收皮子,品种不限。
就这一句话,每天来上门送皮子的商贩多的数不胜数。在这个世界里,皮子不值钱,也没有太多用处,成本低廉的令人发指。
叶剪秋头也不抬地道:“供应科要注意矿石的价格波动,必要时,可出差去外地打听行情。销售科的工友们也可以根据市场形势打报告,经我批准后可外出调查市场真实的供销情况,出差回来后给我写个工作汇报。”
必要时这些工友必须得放出去,死守在农场只会固步自封,没有前途!什么囚犯,什么律法,我叶剪秋就是规矩!
“是!”
供应科和销售科的负责人笑的一口大白牙,外出公干呀!简直不要太让人嫉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