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剪秋完本[古言种田]—— by:酱咸菜
酱咸菜  发于:2016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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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有没有干净的男孩子,县里乡下都逛了好几天了,没有找到好的,累的老娘腿疼。”
碧桃姐微微皱眉,还轻轻敲打了几下酸疼的大腿。
“俺这可都是好货,全是干净没有开-苞的。”
一听红嫂子热情的介绍,为数不多的几个男孩子脸色顿时变了,吓得缩了脖子往后躲。
碧桃姐轻蔑地一挑嘴角,鼻子里嗤了一声道:“你今儿的货不成,年纪都大,而且长相丑的都跟地里刨红薯的似的,天生就是个拉板车的命!”
红嫂子腆笑道:“没办法呀,这穷山恶水的哪有花尖尖掐呀,人家有好的还留着呢,哪会轻易卖掉。”
红嫂子不由得想到牛氏家的叶二妞,叶大山一家宠的像个宝似的,只怕还等着这叶二妞进宫当娘娘呢!
碧桃姐叹了口气:“现在这些有钱的大爷不好侍候,有人专门要年纪小不懂事儿的,带在身边养着,等火候差不多了,才会收房。”
“哟,那可费功夫了,这得多大耐性啊!”
红嫂子惊讶,这有钱人越玩越新鲜了。
“可不是,老娘也急,偏偏这模样好的孩子不好找,这十里八乡的难挑一个!净是些烂窝瓜!”
说完,碧桃姐还嫌弃地用丝帕掩鼻,单单冲着叶剪秋白了一眼。
背靠着杨树的叶剪秋不禁好笑,他真的很丑么?
等碧桃姐走后,这些男孩子都松了口气。
看着那些孩子们的神情,红嫂子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人家碧桃姐的听月楼可是个好地方,不用说那头牌的公子小姐了,光是里头的丫头小厮们整日都是锦衣玉食养着,连漱口水都是香茶,洗手都用的玫瑰汤!你们别不开眼,就连马夫一个月都有五吊钱!能进听月楼当差也是福气,成天侍候的都是你们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大人物!”
几个男孩子一听不由得吸了口凉气,乖乖哩,这听月楼这么厉害啊,连下人都过得这么好!
此时,红红的太阳爬上了树梢,开始显出威力。
杨树林里刮起了阵阵热风,杨树叶就像浪花般哗哗啦啦的响,树叶上的雾气漉出的水像雨滴一样纷纷往下掉,很多人将自己身上的皮袄和棉帽子都脱了下来,纷纷躲在树荫下避开刺眼的阳光,有孩子伸出手接水滴往嘴巴里填,也有几个孩子热的脱了大皮袄,光裸着上半身蹲在树根下像猴子似的互相在皮袄和头发上拨来拨去。
叶剪秋身上也开始燥热了起来,觉得自己身上的破皮袄非常不舒服,身上好像还有小动物在爬,他不停的在身上和头发上抓来抓去。他上辈子虽然在农村生活,可是姑姑和他都爱干净,还从来没有长过什么小动物!
天哪!他真想在热石灰里滚上一滚,往头上浇上几瓶烈酒,然后将头上那三千烦恼丝剪了去!剃成个大光头!
叶剪秋咧咧嘴,尽管他身上热的难受,但是他也决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的。心里竟然有些盼望自己赶快被人买了去,好痛痛快快地先洗个澡!
很快,又过来几个买主挑走几个孩子,红嫂子的摊位前只剩下叶剪秋和另一个比他更瘦弱的男孩子,那男孩子已经饿的有气无力了,不时地看着远去的同伴弦然欲泣,嘴里喃喃道:“俺怎么办呀?俺不想卖到戏园子……”
红嫂子看着剩下的两大一小“货底”发愁,她抬头看了看天,如果这在巳时还卖不出去,就考虑其它办法了。
而那中年汉子摊位前,已经卖的只留下了那个蹲在地上不停咳嗽的老头儿。那个老头子蹲在地上,身边的挎包开个口,里面满满的工具。他不时的捡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叶剪秋好奇的上前看,原来画的是一些椅子和凳子,还有一些漂亮的桌子,他果真是个木匠。
红嫂子和那汉子商量:“快收摊了,又留了几个货底!”
“老规矩,要么贱卖,要么就送到戏园子或是暗门子,再拉回去还得管吃管住,再生个病啥的就更不好卖了,划不来!”
“你那老头子有人要么?估计白送都没人要。”
“有手艺,是个木匠哩。”
红嫂子撇嘴:“虽说现在青阳镇树木也不少,但是这些成材的树都是曹县令标了记号的,全是曹大人家的私产,偷砍一棵都要人命!现下最吃不开的就是木匠,胆子大些的砍些边边角角刨个板凳啥的,大件的木器都得提前找关系预定!木材贵的比人还值钱,这年头饿死的都是木匠!炭也贵的吓人,听说一斤要五个铜板,谁烧的起?到了晚上,俺还是烧几块炭石放被窝当烫婆子使!俺还听说……”
红嫂子在那汉子耳边低语了几句,那汉子瞪大眼睛:“螭国?那里的木材听说特别好,尤其是红松和白皮松,一根就要五两白银,有的木匠做成一幅独木寿材都卖出了天价,发财啦!”
“所以说,这年头有门路的木匠富的流油,没有门路的都快饿死了!没有原料加工,空有手艺也吃不上饭!”
叶剪秋被太阳晒的昏昏欲睡,他起的太早,而且到现在水米没有打牙,又饿又困。这个时候,他摸到了兜里的那颗小小的鸟蛋,这还是叶大妞偷偷塞给她的,只有一面之缘的叶大妞,看起来是个贴心的好妹妹。
正当叶剪秋小心翼翼地剥鸟蛋的时候,从市场外并排走过两骑高头大马,马上两个英姿飒爽,一身戎装的男子纷纷引起人们的注目。

☆、六
见到两位军爷后,有人悄声道:“这不是巡检司的军爷么?怎么来市场了?”
“莫不是查走私?听说螭国和咱们青鸾国走私特别厉害!”
“私盐,棉麻,绸缎,? ┎模静摹绕涫锹砥ィ黄ズ寐砭鸵滓锨Я剑≡矍嘌粽蚴裁炊既保∫佣急徽庑┧椒纷幼巳ィ ?br /> “听说巡检司有好货,不过得有关系才能拿到。”
“可不能瞎说哩,小心让他们听到……”
据说巡检司查私卖私,油水大的惊人,而且全都是紧俏的货,可惜这些商贩们却无缘和军团合作,听说那些好货都被有门路的大商家卖到绵州府去了,赚了大笔的银子!众摊贩小声的议论着,无不羡慕的看着从面前经过的两位军爷。
只见最显眼的一头黑色大马上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粉面少年郎,那少年军士头戴大沿的毡帽,帽顶上有一摄红缨,身穿着黑色骑装,腰佩长马刀,身后背着弓箭,别着箭壶,胸口还有一个铁心镜,脚穿兽皮做的高脚厚底靴。他正在和并辔而行的中年男子道:“晋伯,大哥住在署衙不好么?为何非要买一个大宅子不可?”
“朝歌有所不知,钧之是个大孝子,将老夫人从京都临月城接回来,定会带有一些女眷的,怎会让她老人家和咱们巡检司的一帮臭小子们住在一起?而且这青阳镇的大户人家早在几年前几乎都走光了,空留一些大而无当的宅子,买下来也花不了几个钱,让老夫人也住着舒服。也许,这次老夫人回来,钧之不久会成婚的,所以这大宅子是非买不可的。”
说话的晋伯骑着一匹花骢马,头上绾着丝巾,穿着一身暗紫色的战袍,腰佩一把龙泉剑,身姿挺拨,面庞如刀削斧砍一般有棱有角,由于这会儿天气转热,晋伯领口敞开,露出古铜色结实的胸膛。
晋伯他口中的钧之就是这青阳镇巡检司使司徒瑾,晋伯虽然比司徒瑾年长,但是级别却只是巡检司的副官。他跟随司徒瑾身边多年,不管做什么事两个人都是一起出马,秤不离砣。由于他面相成熟,人又稳重,于是总有人将他当成巡检史,而把司徒瑾当成副官。
朝歌和司徒瑾都叫他晋伯,并不是因为他年长,因为晋伯本身就叫个这名字,所以晋伯因为名字无形中不少占了别人便宜,这点要归功于他当初不知道怎么想的父母大人。
听到晋伯的话,朝歌面有喜色:“这么说来,我也快要有嫂子了么?”
“是的,老夫人前段日子寄来的书信就催这事儿,钧之也很苦恼,他既然留在青阳镇不再回临月城,老夫人就想让他抓紧时间把终身大事给办了,好早早的抱孙儿。”
朝歌又道:“既然如此,我们要好好选人侍候老夫人才是,只是我不太会选下人,怎么挑选下人才好?”
晋伯苦笑:“我也不太懂,看着办就是。他们母子若住在巡检司内还好说,有你和我这一帮兄弟照顾着,一日三餐饿不着。但是回到府里,怎么得也得有个做饭的才对。”
“那好吧!找个会做饭的!”
说话间,两个人就来到了人口摊市前,很多人牙子观望着两位军爷,不知道他们是何打算,不敢贸然上前招呼。
红嫂子眼尖,见到两位官爷的眼睛不时的打量这些“货物”,就上前打招呼:“两位军爷,可是要挑下人么?俺这里有机灵的,不知道合不合军爷的眼。”
说完,一把将蹲在地上的叶剪秋和另一个男孩子狠狠的推到了两个人的马前,那两匹大马喷着响鼻,咴咴叫着高高扬起了前蹄,把叶剪秋着实吓了一跳。
叶剪秋定下神,伸手拉住马头上的缰绳,用手轻拍安抚着黑马,那脸颊上长着一块白斑的黑马很快就安稳了下来。
朝歌不禁笑着对晋伯:“这小子胆子挺大,我看行。”
晋伯也点头:“胆子是壮,就是太瘦了,这府里的下人买不了几个,所以活计不会少,他不知道能否胜任。”
叶剪秋对沙场上的军士们非常有好感,而且这戴帽子的年轻军士的装扮很像隋唐演义里的小将,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于是他上前拍着瘦弱的胸脯自我推荐:“我什么都会做,做饭洗衣,种菜养马,缝补做鞋也不在话下!你买了我回去后,一个人能顶十人用,府里定会省不少银子!”
朝歌满意地道:“就他了!”
晋伯也点了头,红嫂子也上前推销:“两位军爷,这两个小子你们都买了去吧,快收摊了,便宜!”
“多少钱?”
“不贵,两个人五吊钱!”
晋伯对朝歌道:“朝歌,拿钱!”
朝歌将身上的钱袋子丢给红嫂子,红嫂子美滋滋的打开袋子后变了脸:“军爷呀你弄错了吧,这才三吊钱!”
朝歌没有理会,对叶剪秋两人道:“上马!”
红嫂子不依,紧紧拉着马身上的缰绳:“军爷啊,您不能让小民赔钱不是?小女子俺辛苦的从乡下拉人来,水没喝一口,饼子没咽一块,挣的钱都是血汗哪!”
朝歌唰的一把将腰间亮闪闪的长马刀抽了出来,冷冷对红嫂子道:“放手!”
红嫂子吓得松了手,委屈的眼泪簇簇往下掉。
朝歌冷笑:“这两个人一看就是被别人捡掉的货色!当我不识货么?!做生意的赚头不赚尾,这俩人就值这个价!”
红嫂子立刻收了眼泪,讪笑道:“哪里哪里,刚才姐姐是开玩笑的,下次小兄弟还来照顾大姐的生意才是!”
朝歌冷哼一声,对叶剪秋道:“还不上马!”
叶剪秋扒着马鞍一个翻身,利索的骑上了马背,兴奋地搂着朝歌的腰上牛皮带,朝歌脸色一沉:“放手,热!”
看着朝歌手里明晃晃的长刀,叶剪秋立刻松了手。
一旁的大汉也坐不住了,眼见红嫂子把“货”卖完要收摊,他也上前巴结:“两位军爷,这里有个便宜的,您随便给个钱就成,他会做木器活儿,而且吃的也不多,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身体好!您瞧这胳膊腿,精瘦结实!”
说完,一把将那老头子也拉了过来,老头子手里拎着包,里面的刨子锯子墨盒等物掉了一地,他咳嗽着赶紧弯腰去捡。
晋伯笑道:“这个好,府里正好需要个木匠,回头让他做个门房,打个家俱,挑个马粪什么的也成!”
贱卖了木匠后,那汉子喜孜孜的接过晋伯给的一吊钱就收了摊,那个和叶剪秋一起的男孩子看见马就害怕,战战兢兢的往上爬了几下也没能上去。
朝歌不耐烦,伸手一把就将他拉了上来,让他坐在叶剪秋身后。
看到他惨白的脸,叶剪秋扭头悄声对他道:“别害怕,坐马可爽了,抓紧我就行。”
朝歌听到叶剪秋充英雄的大话他暗自好笑,想逞能?那就让你逞个痛快!
“晋伯,我先走一步!”
“好!”
朝歌一拉缰绳:“走!”
黑马听到号令,抬起蹄子咴咴的叫了几声,撒开腿就在人群中狂奔,顿时市场内沙尘滚滚,鸡飞狗跳,落叶乱飞,连枝头上的鸟也“轰”的一声全部飞走了。
慌张的皮狙兽们开始发出“呃——呃——”类似打嗝似的声音,不停的围着杨树打转,牛羊驴骡猪等牲口被惊的拉不住,几只野兔从笼子里蹦了出来,商贩们跳起来就追!那些跑不了的牲口被系了绳子急的围着杨树直打转,一头驴开始在地上打滚儿,一群鸡鸭鹅尖叫着扑打着翅膀乱飞,沙地上顿时多了几只打碎的蛋,空中飘浮杂乱的羽毛!
叶剪秋一个颠簸向前一扑就抱住了朝歌,他吓得松了手道:“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又一个颠簸,他又狠狠扑了上去,鼻子重重的砸在朝歌坚硬的后背上,酸的他眼泪都下来了,他只好紧紧抓住朝歌的腰:“对不起,这次是故意的。”
他们骑着烈马,顶着矫阳,很快就来到了一处青砖大宅前。
朝歌停了马,扭头对身后道:“下来!”
最后面坐的男孩子脸色煞白,腿软的直打哆嗦,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坐烈马,实在是吓坏了,差点尿了裤子!
感到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朝歌不耐烦:“你们聋了?!”
叶剪秋只好从两个中间溜了下来,然后将一脸泪痕的男孩子扶下来,对他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这不是好好的到家了么?”
男孩子红着眼圈,打着嗝委屈的小声道:“哥,俺想吐……”
“先忍一下,等会给你喝点水就好。”
“嗯哪。”
朝歌下马掏出了钥匙,将大门打开,牵马走了进去。
叶剪秋扶着那男孩子在身后紧紧跟着朝歌,他轻声问道:“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共事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相互认识一下。”
“你不是大小哥么?咱们都是西兔儿村的,俺是叶小溪呀!”
叶剪秋无奈的揉揉鼻子道:“前些日子病了好些天,有些事情都记不得了,我给自己起了名字叫叶剪秋,以后就叫我剪秋吧。”
“嗯哪,剪秋哥,你说话也变味儿了,文诌诌的哩……”
叶剪秋干笑了两声。
两个人跟着朝歌来到这空无一人荒凉的大宅院后,朝歌道:“你们现在就开始打扫,晚上我来验工。”
说完,朝歌骑着大黑马就走了。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叶剪秋和叶小溪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这军爷办事就是简单爽快!

☆、七

听到两个人肚子发出的咕咕声,叶小溪苦着脸道:“剪秋哥,俺饿的紧!娘说来到大户人家有白馍吃,可是这里连口水都喝不到!”
“你坐在这里等,让哥找找水井。”
叶小溪苦着脸捂住肚子找个台阶就坐下了。
叶剪秋开始打量这所大宅,这个大院子其实很不错,除了没有人气儿外,还挺漂亮。
宽阔的庭院内一地的落花,宅内几棵高大的榆树不时被风吹落干透的榆钱儿,空中就像下了雪般一样纷纷扬扬。
墙根处还有几株不知名的爬藤植物,有些花枝已经垂到地上,枝头上开得一嘟噜一嘟噜粉粉白白花儿,花团紧簇,紧闭结实,地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花瓣。那些花朵重重压在墙上,缕空低矮的花墙好像快禁受不住它旺盛的生命力,苦苦的支撑着满头那千朵万朵的鲜花……
这些古式建筑翘角飞檐,房子一水的红木棱形花纹窗,落地雕花的红木门,廊柱也是粗大的红漆圆木。唯一遗憾的是,这里久未人居,到处是沙尘和蜘蛛网,有些角落的沙尘堆的一尺多厚,黄鼠狼野兔子还在院子里蹿来蹿去,几条花蛇见到有人来飞快地收起细长的尾巴将自己缩回砖石缝中,沙地上到处是动物的脚爪印。
叶剪秋找到扫帚和簸箕就开始忙活,扫完了这间扫那间,有些屋里还留有一些破损的家俱,上面都是厚厚的沙尘,地上有一些零乱的书纸,可以看得出这宅子前任主人离开的时候,是有多么匆忙。
叶剪秋终于找到了厨房,这个厨房里面积也不小,几个大陶缸空荡荡的摆在那里,里面也全是沙尘和蜘蛛网,厨房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灶火边的一堆高高的麦秸,几只山鸡已经在里面做了窝。见人进来,羽毛华美的山鸡咯咯叫着拍打着翅膀仓惶逃跑了,只留下一窝野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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