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铁柱感觉他好像有重重的心事，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贺永亮随口一句：“没有！”董铁柱看着他无表情的脸，只得也闭上嘴巴默默吃饭。


   洗过碗坐下来看电视，董铁柱找着话题试图令气氛活跃一点儿，贺永亮也不理他，只是看着自己的电视。弄得董铁柱大没意思，只好起身进卫生间洗澡。


   脱了衣服正发愁怎么才能不让伤处浸水，门上一响，贺永亮穿着一条内裤走进来，一直走到他跟前，董铁柱张口叫一声：“叔叔！”


   贺永亮没应声，伸手拿下淋浴头，打开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叫董铁柱低下头来帮他洗头。董铁柱老老实实弯腰低头，闭着眼睛感觉着贺永亮小心地用洗头水在他头上揉摸。连洗了两遍，用清水冲干净，之后又用毛巾帮他擦干。


   “可以了，直起腰来吧！”贺永亮说。


   董铁柱答应一声，一睁眼，正看见贺永亮某一部分就在他眼跟前。董铁柱心里一动，没有直腰，反而更低下头去，凑嘴亲了一下。


   贺永亮浑身一震！董铁柱偷眼上望，看见贺永亮深深吸了一口气。董铁柱一不做二不休，正想继续下一个动作，贺永亮嘴里淡淡地冒出一句：“再不老实，我就出去不管你了！”


   董铁柱鼓鼓勇气，终究是不敢造次，只好站起身来，向着贺永亮嘻嘻一笑。贺永亮木无表情，让他抬起手臂，用湿毛巾小心地先帮他擦洗了手臂，再替他擦洗肩膀以及后背。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董铁柱比之前稍微胖了一点儿，身上的肋骨已经没有之前明显，诸如胸肌、腹肌倒更显得结实而有型。


   而随着贺永亮的擦洗揉摸，董铁柱心里愈发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再试他一次才好，贺永亮却将毛巾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前身跟下身自己来吧！小心点儿，不要遭水！”


   之后不等董铁柱说话，贺永亮就转身走出去了。董铁柱唉声叹气，只得自己洗了前身下身，穿了内裤出去。贺永亮等他出来，自己也走进浴室去了。董铁柱心里有一团邪火烧得难受，试了几试，终于壮起胆子伸手去拧门把手。可惜一拧没拧动，贺永亮从里边把卫生间的门锁上了。


第一卷 爱上你 赖上你 第十六章


   董铁柱躺在床上，照例将电风扇放到床头，让风 顺着头顶往下吹拂。因为傍晚的时候下了一阵雨，闷热略有疏解，风从头顶抚身而下，感觉遍体舒爽。但是董铁柱憋在心里的那股邪火却越烧越旺，正想象着不知道来一次强迫性的会有什么后果，门一动，贺永亮穿着内裤走了出来。


   董铁柱立刻满脸欢笑，向着床里挪一挪身体。贺永亮先去关了电灯，再回来在董铁柱身边躺下。


   刚一躺下，董铁柱忽然轻轻“哎哟”一声！


   “咋啦？”贺永亮马上问。


   “好像……刚碰到我的伤口了！”


   “那你睡外边来吧！”


   董铁柱立刻答应，撑起身体要从贺永亮身上翻过来，贺永亮在他身下往床里挪了一挪，董铁柱手一松，整个人骑压在了贺永亮身上。


   “叔叔！”他轻唤，紧紧搂抱着贺永亮。


   贺永亮没有伸手将他推开，只是静静地不动。董铁柱吸口气，偏过头来亲吻着贺永亮的颈侧，贺永亮才终于说出一声：“这么热的天，你这样抱着，一会儿要重新洗澡了！”


   “叔叔，我……”


   董铁柱抬起头来，就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亲个嘴再说，可是没等他再次行动，贺永亮伸出手来，撑住了他的额头。


   “老老实实在一边躺着，我有话跟你说！”他说，很平静。


   董铁柱心里片刻间涌起一千个念头，可是面对着这个深爱的、而且对他有恩的男人，终究是不敢强来。而以贺永亮的身架，恐怕他也强迫不了！所以最终，他还是老老实实翻过身体，挨着床沿儿躺好。


   在黑暗里静静地等了一阵儿，贺永亮一直没有开口，董铁柱不得不先问一句：“叔叔，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贺永亮才轻轻嘘出一口气来！


   “你也拿了几个月的工资了吧？”他问，没等董铁柱回复，又直接往下说，“你住在我这儿这么久了，也该搬出去了！我已经跟房东打过招呼，等这儿有了空房出来，记得给你留一间！”


   “啊？”董铁柱一下子慌了神，“叔叔要赶我走吗？是我刚才……做得过分了吗？叔叔你别赶我走，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再也不敢了！”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贺永亮说，仍然很平静，“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喜欢上一个男人对你意味着什么！可是……我知道，所以，我让你搬出去，只是不想让你陷得太深，以免到时候……伤害也更深！”


   “可是……我真的喜欢叔叔啊！”董铁柱竭力分辨，“叔叔我已经不小了，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就是喜欢叔叔，而且从小就喜欢，而且……我跟叔叔说……我会喜欢叔叔一辈子，我可不是说假话，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这就是问题所在！”贺永亮的声音稍微响亮了一下，又被他压制了下去，“你真要是……这么喜欢男人，那也是你的事，跟我没相干！可是……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要喜欢男人，也不该喜欢我！”


   董铁柱哑口无言。他到现在都不敢确定贺永亮到底能不能接受男人，到底能不能对他有那么一点儿“爱”意，更何况一直以来都是贺永亮帮扶照管着他，他也没有资格要求贺永亮做任何事。


   “那好吧！”很久，董铁柱开了口，很艰难，“如果叔叔……真的要让我搬出去，那我搬出去就是，但是，我就是喜欢叔叔，就算叔叔不能接受，我还是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有点儿赌气，也有一点儿哽咽，贺永亮硬起心肠不理。良久良久，两个人都静静地仰躺着不动，风扇在头顶飞速旋转，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就听见呼呼的风响。


   因为抱着贺永亮睡已经习惯了，就连最热的这几个月，每到深夜凉爽一点，董铁柱都会侧过身体，将一条胳膊伸到贺永亮的颈下。


   今晚也没有例外。虽然睡前贺永亮说的那番话让董铁柱倍受打击，睡到一觉清醒，他还是悄悄搬起贺永亮的头，让贺永亮枕在他没受伤的那条胳膊上。


   董铁柱的心一下子冰冰凉凉，感觉这一次也许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


   几天以后，又一个星期日的早上，贺永亮还在睡懒觉，董铁柱一早出去，到贺永亮起床洗了脸，才见他打开房门进来，一手拎着一个购物袋，另一手却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


   贺永亮的那个花瓶一直有插花，不过插的都是不知名的便宜花卉，像红玫瑰，一朵就要几块钱，而且红玫瑰另有含义，所以他从来也没买过。


   “怎么买这么多花？”贺永亮问，因为是红玫瑰，他皱了一下眉。


   “叔叔，生日快乐！”


   董铁柱满脸含笑，将购物袋放下，将红玫瑰捧到贺永亮的面前。


   “今天不是我生日！”贺永亮说，没有伸手接花。


   “我知道啊！”董铁柱故作轻快，“叔叔是大后天的生日，可是……我今天下午就要坐火车去上海了，没办法陪叔叔一起过，所以提前祝福叔叔一声！”


   “你要去上海？为什么？”贺永亮微微一惊，脱口问出。


   “公司要安排我去上海那边学习两个月，早就决定了的，我只是……舍不得叔叔，所以一直都不想去，不过……反正叔叔想要让我搬出去，那我先去上海，等回来再搬吧！”


   贺永亮怔住。好一会儿，慢慢伸手接过那束鲜红的玫瑰，用目光大略数了一下，应该是整整三十二朵，跟他的年龄相同。


   他吸口气，将玫瑰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回过身来向着董铁柱一笑。


   “出去吃饭吧！就当是……我过生日，也给你送行！”


   “可能不行！”董铁柱伸手抓头，“我们经理也要去上海，所以他让我中午跟他一起吃饭，之后就一起去火车站坐车，要不……我打电话跟他说吃了饭再去？”


   “那还是算了吧！”贺永亮呼口气，再笑笑，“已经跟人家说好了的，就不要变来变去了！”


   他回过身去帮董铁柱收拾衣服，董铁柱看着他的背影，多想过去将他抱住，但是最终，他只能想想，没敢真的行动。


   在董铁柱开始做业务的时候，贺永亮说穿得太随便会令客户轻视，所以替董铁柱买了几身稍微好点儿的衣服。不过在上海气温较低，贺永亮帮他装上两件长袖衬衣，把他最开始穿来的那件毛衣也给他装上。


   “如果衣服不够穿，就在上海买两件，不要太心疼钱！”贺永亮一边将背包往董铁柱身上背，一边叮嘱，“你身上的钱够不够用？要不……我再给你取点儿钱带上吧！”


   “我这几个月的钱都没怎么用过，应该够用了！”董铁柱赶紧说，看着贺永亮仍然对他如此关心体贴，鼻子里感觉酸酸的。


   “那就赶紧走吧，不要人家经理等你！”


   贺永亮催促着，董铁柱只得出门，贺永亮送他到了楼下，在送他到路边。


   “叔你回去吧！这么大的太阳，我一到上海就给你打电话！”


   “嗯！”


   贺永亮点头笑笑，董铁柱一阵情热，忽然伸手将贺永亮使劲抱抱。


   “叔，我会想你的，肯定会想！”


   他在贺永亮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放开手，眼眶已见红润。贺永亮张张口，却不知道说啥好。董铁柱吸吸鼻子勉强一笑，扬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叔，我走了！”他说，等贺永亮点一点头，才弯腰钻进车子。


   贺永亮站在路边，等车子启动，这才转身回去出租房。上楼到了他的房门口，掏钥匙打开房门，玫瑰的芬芳立刻绕鼻而至。贺永亮顺手关上房门，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站了一站，走过去捧起那束玫瑰花，在椅子上坐下来，用手一朵一朵细细一数，确确实实是有三十二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