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联络。”解雨臣轻轻笑了笑，然后转身朝大门走去，一旁的伙计提着行囊跟在后面。
解雨臣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回过头说：“真的不一起走吗？张家的一些人还在北京，如果有什么消息，他们应该会有动静。”
吴邪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待一阵子吧，你不是在那边吗，要真有什么消息，打电话告诉我就好。”
“好吧。”解雨臣无奈地叹气，“不过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明白。要是太久，就回去吧，从另一个方向入手说不定会有线索。你那边的事不比我少，而且这几天你爸妈不是打电话一直催你回去么。”
“放心吧，我会处理的。”吴邪摆了摆手。
“嗯，那我走了。”说完，解雨臣转身慢慢走出了旅店，然后坐上一辆路虎，车子发动后迅速离开了。
吴邪继续坐了一会，看见天色渐晚，便回了二楼房间。
刚关上门，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上面显示的人，吴邪接起电话，“喂，妈。”
“臭小子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不是让你回家的吗？”
“我有事，这几天没办法回来。”
“上次你就这么说，这都快一个月了，你到底在哪里？”
“您就别问了，找我什么事就直接说嘛。”吴邪仰躺到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还是上次那件事，不是都说好了么，人姑娘都来了好几次了，一直没看到你人算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猛地坐起身，吴邪一脸惊讶，随即头痛地道：“我已经告诉你不要那么做，干嘛还让人来，反正我不会同意！”
“诶，小邪，你都三十出头的人了，一直没说带个对象回家，你不着急我和你爸总得着急呀。”
“你要是就为了这事就谈到这吧，先申明，我不会同意的，就这样。”
说着吴邪挂了电话，手机随手一扔，抓过被子翻身趴在床上，有些烦躁地闭上眼睛，想要睡着。
但辗转反侧到深夜，仍然无法入眠。
一闭上眼，满脑子就都是张起灵离开时决绝的背影，耳边也都是他冷漠到让人痛苦的话语，这段时间以来，总是在每一个梦境里折磨着自己。
吴邪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清醒的时候会想他，好不容易睡着可梦境都是他离开的梦魇，每时每刻都只有关于他的消息才能让自己有些正常反应。
睁开眼，吴邪转了个身，失焦地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过了一会，又转头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似乎实在看不出什么，低低呢喃了一句：“怎么他就能看得那么入神？”
说完拿过一旁的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上面的场景是野外，接近傍晚的天色让画面看上去有些模糊，一个人靠在树下，微微仰头望着天，侧脸的轮廓显得冷峻而淡漠，似乎有意无意地远离着其他人，选择独自安静。
这张照片是曾经偷拍的。吴邪凝视着照片里的人，像看不够一样眼也不眨。
想起和张起灵一起时，他总是盯着天花板看，像在发呆一样，要是没天花板就是望天，可以一个人静静地待很长时间。但那种时候，吴邪总会觉得他安静疏离到让人心痛，好像任何人都无法进入他的世界，他也不想让人进入。
盯着照片看得怔神之际，正对着吴邪的桌上的电脑突然闪动了几下，下方弹出了一个冒泡，提示有邮件。
吴邪疑惑地下床走过去，坐在桌旁，却在看到那封邮件的发件人时，惊讶得呆了两秒。
那是他三叔家地下室那个神秘人发给他的，那人曾经说如果有机会就会告诉他一切真相，但过了一年都没有任何消息，吴邪还以为已经不会知道什么。
回过神，吴邪却有些犹豫了。曾经的那些迷题，他已经不想再去探究什么，早就已经放下了，现在只想宁静地生活，有空就照料一下三叔的铺子。心中唯一的执念，也都是与张起灵有关的，除了那些以外，他都没兴趣去知道。
想着便释然了，吴邪无奈一笑，正要点删除，却突然发现邮件上还有一张图片的附件，鼠标一指到上面，图片就自动放大了。
一张年代较远的泛白照片映入视线，吴邪本来不想去管，然而移动着鼠标去点删除的手在看到照片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时猛地顿住了，惊愕地睁大了眼。
老久的照片上有二十多个人，有的蹲着，有的站着，背景似乎是一个山林的湖泊，为了照到全部的人，镜头有些拉远，但照片被保护得好，仍然能看清楚。而吴邪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那个站在右边的高挑身影，万年不变的冷漠神情，不是张起灵还会是谁！
吴邪愣了好一会，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了神。他赶紧查看照片上的其他人，虽然绝大部分都不认识，但其中两个他立刻就认出来了，一个是黑眼镜，戴着那副万年不摘的墨镜，而另一个，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他知道那是谁，齐羽。
看完吴邪彻底呆住了，脑袋一下子就懵了，这事太突然了，他从未想过，本来不想再涉足的事情会以这种方式呈现。照片上的画面似乎在揭示着，关于张起灵和黑眼镜还有齐羽的某些过去。
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吴邪再次仔细看了一下照片，照片上的所有人都穿着老久年代的那种团体的考察服装，上面隐约看得出“湘……地质团队”的字样，似乎是在某个偏僻的外地做地质考察。
而吴邪突然想到，如果那个神秘人参与了这一切，那就很可能就在这群人当中，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可让他困惑的是，那个神秘人的经历中为什么会牵扯到张起灵？虽然许多年前的那些事的确和张起灵以及他的家族有关，可似乎之前一直都没发现过二者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总觉得还差一个将这些串联起来的线索。
顾不得刚才的犹豫，吴邪赶紧点开了邮件，但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信件已寄，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吴邪一愣，又盯着看了好几遍，确定了的确只有这几个字，那人的意思是，他将一切写在了信件里，要看的话就去收取信件，也就是要回到杭州才能拿到那封信。
吴邪就那么看着屏幕坐了很久，神情呆愣地想着什么。最后他站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原本是决定不想再理会的事，可既然牵扯到了张起灵，那他无论如何也要跑一趟，将那些复杂的联系弄清楚，或许还能知道张起灵如今执着的到底是什么。而且，他也想弄明白张起灵与黑眼镜和齐羽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
几乎是坐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吴邪就退了房间，离开了墨脱。走之前，他回头看了看风雪弥漫的雪山，对着某处低声说了句什么，转身离开了。
“小哥，我会一直等你回家。”
第39章 第三十六章 解雨臣
华灯初上，京都呈现一片绚丽之色。老城区一带，朦胧模糊的光芒将大片老宅笼罩在宁静的气息里。
进入中心街道的车辆，大部分都停在了新月饭店门口。
今天似乎格外热闹，明亮的灯光将大厅照得通明，古色古香的装饰看上去典雅舒适。不断有人进入大厅或上楼层，他们大多穿着正式，入座后都在低声交谈。
但看似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新月饭店，却并不是表面那样和谐热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两个年轻男子走上了只有当家和贵客才能去的三楼，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位保镖，到了三楼入口后，就守在了一旁。
光线暗淡的阁楼里，解雨臣站在窗边，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饭店里的所有情况，自然，也看到了有什么人进出。
“花爷，他们来了，不过霍小姐要等会儿才能到。”伙计站在门口说道。
“嗯，”解雨臣点了下头，“带他们进来。”
伙计应声走了出去，将门外的两名男子带到了屏风前的位置，整个阁楼被大屏风隔成了两边，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只能看到楼下大厅。
两个男子进来后坐在位子上，右边的那个神情平静，比较沉稳，而左边那个则显得有些不耐烦，时不时皱着眉头打量周围。
解雨臣缓缓走了出来，看了看对面的两人——霍仙姑的两个儿子，霍家如今的大小当家。
“稀客啊两位，怎么有空到我新月饭店来？”解雨臣不急不缓地坐到主位上，招手让伙计沏上茶，脸上是习惯性的客气样子。
“当家的消失了那么久，如今总算现身了。”坐在右边的男子客套地笑了笑道，“不知道这段时间去哪儿了，连生意都丢下了。”
不等解雨臣说什么，左边的霍铭脸上有些不耐烦地说：“哥你还有心思绕太极，直接说正事吧！”
“你太急躁了。”霍文看了眼弟弟，沉沉地道。
“我们来不就是说事的嘛！”霍铭皱着眉头。
“我和你讲了多少次了，什么都不要心急，像你这样子怎么能办好事，怎么管理家族！”
知道这是被警告了，霍铭斜了斜嘴角，歪过头不再说什么了。
“抱歉，霍铭他冲撞了。”霍文神色低沉着说，“解当家还请见谅。”
解雨臣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依旧从容地道：“哪里。两位刚从国外回来，肯定还有不适应的地方，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手了家族全部生意，真是不简单。”
“那是。”霍铭哼了一声，“要是我们还不回来，恐怕霍家就不知道要给多少人吞垮了，也就达成某些人的目的了。”
“不知霍小少这话何意？”解雨臣像是漫不经心地说的，嘴角仍然挂着客气而疏离的笑意。
“哼，当家的这是装着明白扮糊涂呐！”霍铭高高地挑着眉头，微微提高了声音。
“霍铭！”霍文在一旁低声提醒，不着痕迹地用眼神示意了霍铭一下。
“没事，让他说，”解雨臣招了招手，看似随意地道，眼神却冷了下来，“霍小少这是对解家不满啊，就让我听听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霍家，让两位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兴师问罪。”
霍文脸色一变，阴沉了下来。
霍铭像是没注意到，说道：“我也不拐弯抹角，当家的一句话不说就离开北京这么久，也不给两边一个交代，怕是忘了霍家托给你们的事了吧。”
解雨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淡淡地道：“难道你们就是为这件小事来的么？前段时间两边发生了冲突，为了大家的利益安全，我暂时放下了，霍家那边是知道的。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以你们自己接回去做，上次的事让我这里少了很多人，短时间内也完成不了。”
“小事？”霍铭一脸气怒，“你们可是承诺了会在这个节度完成，怎么？反悔了？”
“你激动什么，”解雨臣看他一眼，“我有说反悔么？我只是说你们要是不放心解家的人干事不利落，就自己接手，催促可没用。”
“那当家的什么意思？”霍文冷下了脸，“要是被其他人抢先了怎么办？那地方并不是有多难找，但我们可是费了很大力才稳住了局势。”
“霍大少，咱们都是道上算靠前的一辈了，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清楚应该都明白。”解雨臣听不出情绪地缓缓道，“上次我们的货被长沙那边扣押，你们可曾给过解释？解家的人手为了那批货可都差点送了命，我想就这件事来看，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可既然如今还是合作关系，就应该相互考虑和自个儿掂量一下，我也不想挑明。你说对么？”
“那时候我还没回国，家族是怎样处理的也干涉不了。”霍文沉着脸色，“要不是母亲那件事，这边开始闹矛盾，我和霍铭也不会回来接手了。”
“那你该明白现在解霍两家的情势吧，”解雨臣冷笑了一下，“即使在国外也总要和这边联系，要不是高层的意思，你们会这么说？”
霍文沉默，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当家的是明白人，话都摊到这份上了，我也明着讲好了。”说着笑了笑，“都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什么规矩没见识过，不管是哪个家族，做什么都是以利益为先的，我也是为了霍家才会来这一趟。你是聪明人，肯定也多少能够知道霍家这么紧逼的理由。”
解雨臣沉默，他冷冷地看着霍文，片刻后，道：“我要是说不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