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回忆一下,然后道:“好几个是没有,一个倒是有的。有一个老师太,可比这小师太年纪老得多了……”
白笑风冷哼一声,似乎在说这汉子说的尽是废话。
那汉子只得道:“就是这般……”
郑萼忙问:“那老师太怎样啦?”那汉子道:“那老师太匆匆忙忙的问我,可见到有好几个出家人,从这条路上过去。我说没有,她就奔下去了。唉,这样大的年纪,奔得可真快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倒像是戏台上做戏的。”
秦绢拍手道:“那是师父了,咱们快追。”
白笑风纹丝未动,只是继续吃饭,那三个姑娘见状便明白了白笑风的意思,安下心吃饭。四人匆匆吃了饭,临去时秦绢买了四个馒头,说要给师父吃。
可是直赶到天黑,始终没见到定静师太和恒山派众人的踪迹。一眼望去尽是长草密林,道路越来越窄,又走一会,草长及腰,到后来路也不大看得出了。
白笑风知道,此去那定静师太怕是已经遭了毒手,但是他不可能干涉所有见过之人的命运,而且定静师太是否故去也会决定他日后能否成为恒山掌门。况且定静师太就算故去,魂魄也无法离开,只是再度开始新的一生罢了,在白笑风这种妖修眼中也不算什么,也就刷顺其自然了。
突然之间,西北角上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秦绢道:“啊哟,莫不是我师父?”白笑风循声奔去,奔出数十丈,眼前忽地大亮,十数枝火把高高点起,兵刃相交之声却更加响了。东方不败迟疑了一下,便也迅速跟上。这兵荒马乱的,可不要伤到才好,虽然东方不败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可笑,但是对于白笑风他总是要更加上心的。
白笑风加快脚步,奔到近处,只见数十人点了火把,围成个圈子,圈中一人大袖飞舞,长剑霍霍,力敌七人,正是定静师太。圈子之外躺着数十人,一看服色,便知是恒山派的众女弟子。
定静师太已然是强弩之末,白笑风也不忍再让定静师太继续战斗下去,加上处于暗处的东方不败,二人稍用妖力便将这些人体内的内力中和掉了,众人只道碰到了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只见为首一人道:“冲着任教主的金面,我们且让一步。”左手一挥,喝道:“魔教任教主在此,大家识相些,这就走罢。”众人抬起一具死尸和给击倒的四人,抛下火把,向西北方退走,顷刻间都隐没在长草之下。
秦绢将本门治伤灵药服侍师父服下。仪琳和郑萼分别解开众师姊的绑缚。四名女弟子拾起地下的火把,围在定静师太四周。众人见她伤重,都是脸有忧色,默不作声。
定静师太胸口不住起伏,缓缓睁开眼来,向令狐冲道:“你……你果真便是当年……当年魔教的……教主任……我行么?”东方不败冷哼一声,白笑风无奈摇头道:“不是。”
定静师太目光茫然无神,出气多,入气少,显然已是难以支持,喘了几口气,突然厉声道:“你若是任我行,我恒山派纵然一败涂地,尽……尽数覆灭,也不……不要……”说到这里,一口气已接不上来。白笑风见她命在垂危,有些不忍,说道:“在下这一点儿年纪,难道会是任我行么?”
定静师太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为什么会使吸星妖法?你是任我行的弟子……”
白笑风道:“自然不是,在下不屑与任我行之流为伍。”
这话说得总算中听,东方不败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定静师太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断断续续的道:“那……那我就放心了。我……我是不成的了,相烦足下将恒山派……这……这些弟子们,带……带……”她说到这里,呼吸急促,隔了一阵,才道:“带到福州无相庵中……安顿,我掌门师妹……日内……就会赶到。”
白笑风轻轻颔首,定静师太便安心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看看四周哀伤的恒山派弟子,便知道自己和这些小尼姑怕是暂且分不开了。不过刚好也要去福州,便就这样吧。
耳听得众弟子哭声甚悲,当下也不去打扰,倚在一株树旁,与同样坐下的东方不败交谈。
“东方,我倒是忘了,这些人可不是你日月神教的英才,反而是左冷禅那人的手下,只是他竟然将这些推到你头上,倒教我有些不满。”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正派人士一向如此,我因此不愿与他们相交。倒是你,与这一群小尼姑在一起,是否觉得神清气爽?”
白笑风认真的看着东方不败,道:“东方,我怎不觉得你如此爱呷醋?我还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东方不败道:“这话你还是留着哄东东吧,我已经是做‘娘亲’的人了,做不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最近醋味儿很大吗?看来我是太在乎你了,风弟,既如此,你就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还是回黑木崖陪着东东吧。”
说完,东方不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害羞了,还是生气了?白笑风看着东方不败的背影有些发傻。
一夜无话,第二日众尼火化了定静师太的遗体,白笑风假意离开,却是暗自跟在这些尼姑姑娘后面,却是撤掉了那将军的装束,直跟到了福州府看这些女子进了“无相庵”这才离开。
期间,白笑风也多次返回黑木崖试图与东方不败“重修旧好”,东方不败却是冷淡的很,白笑风只能好声好气哄着,就连陆大有和小东东都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却是不说。不过东方不败也不是不懂事理之人,虽然对白笑风有几分怨怼,修炼或是安排日月神教之事又或是照顾东东,却是做的极好,让白笑风有些无从下手。
化作军官遇仪琳,惨遭华山逐出门(四)
白笑风身在福州,自然知晓岳不群等人也是皆尽到了此处。神识一扫,便找到了熟悉的气息,向着岳灵珊和林平之的气息方向走去。
走到近处,一个极熟悉的声音钻进耳中:“小林子,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喝酒?”却不是岳灵珊是谁?
只这么一个称呼,这么一句话,便可以知岳灵珊跟林平之此刻亲热异常,怕是好事将近。只听林平之道:“我没功夫。师父交下来的功课,我还没练熟呢。”岳灵珊道:“这三招剑法容易得紧。你陪我喝了酒,我就教你其中的窍门,好不好呢?”
林平之还是拒绝道:“师父、师娘吩咐,要咱们这几天别在城里胡乱行走,以免招惹是非。我说呢,咱们还是回去罢。”岳灵珊道:“难道街上逛一逛也不许么?我就没见到什么武林人物。再说,就是有江湖豪客到来,咱们跟他河水不犯井水,又怕什么了?”两人说着渐渐走远。
白笑风隐匿了身形跟上去,果然到了福威镖局。镖局建构宏伟,极是易认,当即就在附近的茶馆喝了些茶水。待到半夜,再度前来,白笑风但见镖局中灯火尽熄,更无半点声息,便在此时,只见左边墙头人影一闪,一条黑影越墙而出,瞧身形是个女子,这女子向西南角上奔去,所使轻功正是华山身法。白笑风知晓那是岳灵珊,便追将上去。
但见岳灵珊挨在墙边,快步而行,白笑风跟在她身后四五丈远,自然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让岳灵珊察觉。福州城中街道纵横,岳灵珊东一转,西一弯,这条路显是平素走惯了的,在岔路上从没半分迟疑,奔出二里有余,在一座石桥之侧,转入了一条小巷。
只见岳灵珊走到小巷尽头,纵身跃进一间大屋墙内。大屋黑门白墙,墙头盘着一株老藤,屋内好几处窗户中都透出光来。岳灵珊走到东边厢房窗下,凑眼到窗缝中向内一张,突然吱吱吱的尖声鬼叫。而后窗内便有人说道:“师姊,你想吓死我么?吓死了变鬼,最多也不过和你一样。”岳灵珊笑道:“臭林子,死林子,你骂我是鬼,小心我把你心肝挖了出来。”
两人打情骂俏片刻,岳灵珊确实不耐,道:“喂,臭林子,你还不开窗,干什么啦?”
林平之长笑声中,呀的一声,两扇木窗推开。岳灵珊缩身躲在一旁。林平之自言自语:“我还道是师姊来了,原来没人。”作势慢慢关窗。岳灵珊纵身从窗中跳了进去。
窗子半掩,两人的影子映上窗纸,两个人头相偎相倚,笑声却渐渐低了。忽听得岳灵珊说道:“这么晚还不睡,干什么来着?”林平之道:“我在等你啊。”岳灵珊笑道:“呸,说谎也不怕掉了大牙,你怎知我会来?”林平之道:“山人神机妙算,心血来潮,屈指一算,便知我的好师姊要大驾光临。”岳灵珊道:“我知道啦,瞧你房中乱成这个样子,定是又在找那部剑谱了,是不是?”
白笑风心想,果然林平之知晓了剑谱所在吗?是否是岳不群将这些话告知了林平之呢?看来不久后岳不群会得到这剑谱,而后岳不群和林平之自然会自宫练功,可惜了岳灵珊和宁中则。
白笑风又听那二人调笑,暗示不久后岳灵珊也要姓林,觉得颇为无聊。但是思及若是东方也随了自己,又想到那姓白的小东东,心中又有些柔软。
又听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重要信息,更和主线关系不大,白笑风本想离去,还是耐着性子等在那里。
二人又试了拆佛经、泡佛经,也还是没有什么用,最终都有些想要放弃的时候,异变突生。有两个躲在暗处之人悄没声的绕到门口,推门而入。
林平之喝道:“什么人?”
那二人直扑进门,势疾如风。林平之举手待要招架,胁下已被人一指点中。岳灵珊长剑只拔出一半,敌人两只手指已向她眼中插去,岳灵珊只得放脱剑柄,举手上挡。那人右手连抓三下,都是指向她咽喉。岳灵珊大骇,退得两步,背脊已靠在供桌边上,无法再退。那人左手向她天灵盖劈落,岳灵珊双掌上格,不料那人这一掌乃是虚招,右手点出,岳灵珊左腰中指,斜倚在供桌之上,无法动弹。这一切令狐冲全看在眼里,见林岳二人一时并无性命之忧,心想不忙出手相救,且看敌人是什么来头。
只见这二人在佛堂中东张西望,一人提起地下蒲团,撕成两半,另一人拍的一掌,将木鱼劈成了七八片。林平之和岳灵珊既不能言,亦不能动,见到这二人掌力如刀,撕蒲团,碎木鱼,显然便是来找寻那辟邪剑谱。
一旁白笑风却是看清了,那二人都是五十来岁年纪,一个秃头,另一个却满头白发。二人行动迅疾,顷刻之间,便将佛堂中供桌等物一一劈碎;直至无物可碎,两人目光都向那幅达摩老祖画像瞧去。秃头老者左手伸出,便去抓那画像。白发老者伸手一格,喝道:“且慢,你瞧他的手指!”
白笑风、林平之、岳灵珊三人的目光都向画像瞧去,但见图中达摩左手放在背后,似是捏着一个剑诀,右手食指指向屋顶。秃头老者问道:“他手指有什么古怪?”白发老者道:“不知道!且试试看。”身子纵起,双掌对准了图中达摩食指所指之处,击向屋顶。蓬的一声,泥沙灰尘簌簌而落。秃头老者道:“哪有什么……”只说了四个字,一团红色的物事从屋顶洞中飘了下来,却是一件和尚所穿的袈裟。白发老者伸手接住,在烛光下一照,喜道:“在……在这里了。”他大喜若狂,声音也发颤了。秃头老者道:“怎么?”白发老者道:“你自己瞧。”
白笑风知道,这二人怕是找到了剑谱。
秃头老者喜得嘴也合不拢来,将袈裟小心折好,放入怀中,左手向林岳二人指了指,道:“毙了吗?”那白发老者说道:“剑谱既已得手,不必跟华山派结下深仇,让他们去罢。”两人并肩走出佛堂,越墙而出。
白笑风现出身形,跟着跃出墙外,跟随其后。两名老者奔行甚急,白笑风便也加快脚步。突然之间,两名老者倏地站住,转过身来,眼前寒光一闪,白笑风只觉右肩、右臂一阵剧痛,竟已被对方双刀同时砍中。
该受的伤已经造出来了,白笑风也不与这二人虚耗,定住了那二人然后搜出袈裟,返回林家老宅。接着白笑风便“不支”晕倒在地,感到一阵气息接近,怀中的袈裟被人拿走,那人匆匆离开,不久后那人带人来,将他和林平之、岳灵珊抬走。这人,却不是岳不群是谁?
等到白笑风“悠悠醒来”,已然身卧在床,一睁眼,便见到岳不群夫妇站在床前,白笑风叫道:“师父,师娘。”随即挣扎着坐起身来。
岳不群不答,只问:“却是怎么回事?”宁中则确实不关心这些,只是问道:“你……你怎么到了福州?”语音中充满了关怀之意,眼眶却不禁红了。
白笑风垂首,简单解释了经过,道:“林师弟的辟邪剑谱,给两个老头儿夺了去,我杀了那二人,抢了回来。那两人……那两人多半是魔教中的好手。”一摸怀中,那件袈裟已然不见,这却是白笑风已然知晓的,因为那袈裟就在眼前的岳不群身上,岳不群不愧为伪君子,贼喊捉贼。
宁中则却是奇道:“那是什么?”
白笑风道:“袈裟上写得有字,多半便是林家的辟邪剑谱。”宁中则道:“那么这是平儿的物事,该当由他收管。”
白笑风心中冷笑一声,怕是这林平之想要收管那物事,要费上不少功夫,却是略过不提。只是道:“正是。师娘,你和师父都好?众位师弟师妹也都好?”
宁中则眼眶红了,举起衣袖拭了拭眼泪,道:“大家都好。”白笑风虽然知晓自己如何到了这里,却是还要问一问,然后宁中则颇为关切的问候了一番,让白笑风心中微暖。
岳不群却是怀疑道:“你说杀了两名魔教妖人,怎知他们是魔教的?”白笑风道:“弟子南来,一路上遇到不少魔教中人,跟他们动了几次手。这两个老头儿武功怪异,显然不是我正派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