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东方不败,如今满心满眼都是白笑风,若是说以前方证和冲虚因为武功还值得他多看一眼,如今却是连多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了。武功再高有什么用?跟在白笑风身边,武功早就成了无用之物,有时候想想自己体内的那颗妖丹,都觉得仿佛在梦中一般。
白笑风招呼方证大师和冲虚道人上座,这时上峰来的宾客络绎不绝,大都是当日曾参与攻打少林寺之役的群豪。昆仑派、点苍派、峨嵋派、崆峒派、丐帮,各大门派帮会,也都派人呈上掌门人、帮主的贺帖和礼物,倒是热闹非常。
嵩山、华山、衡山、泰山四派,却均并未遣人来贺。耳听得砰砰砰三声号炮,吉时已届。
白笑风站到场中,躬身抱拳,向众人团团为礼,朗声说道:“恒山派前任掌门定闲师太不幸遭人暗算,与定逸师太同时圆寂。令狐冲兼承定闲师太遗命,接掌恒山一派的门户。承众位前辈、众位朋友不弃,大驾光临,恒山派上下,同蒙荣宠,不胜感激。”磬钹声中,恒山派群弟子列成两行,鱼贯而前,居中是仪和、仪清、仪真、仪质四名大弟子。四名大弟子手捧法器,走到令狐冲面前,躬身行礼。白笑风长揖还礼。
仪和说道:“四件法器,乃恒山派创派之祖晓风师太所传,向由本派掌门人接管。新任掌门人令狐师兄便请收领。”白笑风应道:“是。”
四名大弟子正要将法器依次递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匆匆的脚步声突然出现,然后就是一个清脆的童声大呼小叫:“爹爹,爹爹,我找爹爹,爹爹,娘亲说你在这里,你去哪儿了?不要和东东躲猫猫了!小宝儿,去帮我找找!”
众人眼前一亮,只见一个竖着朝天辫、穿着小红袄约么三四岁的幼童出现在山口,而他胯下骑着的,竟然是一只幼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活像一个山里的小妖,但是面相实在生的可爱,让人不免怜爱。
白笑风有些失措的看向东方不败,东方不败一皱眉,却是不敢怠慢,立刻腾身而起,落在小东东身前,拦住小宝儿,把小东东抱起来。
东东张口便想要喊“娘”,但是小眼珠儿一转,想到了那天东方不败的嘱咐,立刻露出一个笑脸,在东方不败怀里蹭着,道:“爹爹,我来找爹爹了!”
说着,白慕东四处看看,他不但认识白笑风的本体,也认识白笑风化为令狐冲的样子,所以看到白笑风,眼睛立刻一亮。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是来找这个青衣男子了,不过这青衣男子长相普通,但是生出来的娃儿确实可爱。而白笑风和东方却是知道,小东东这是来找白笑风的。
东方不败柔声问道:“东东为什么要找爹爹?我过不久就回去了啊,你不是和小宝儿玩的挺好的?”说着指了指懒洋洋趴在一片甩尾巴的小豹子。
大家一起看向那幼豹,才知道这么威猛的家伙,竟然是叫“小宝儿”。
东东委屈的拉着自家娘亲的衣服,道:“我想爹爹了嘛,听到六叔说,爹爹会在这里,就找来了。不过六叔不知道我听到了,因为六叔很笨嘛,嘿嘿。”
“你啊!”
东方不败宠溺的点了点白慕东的脑袋,然后就抱着小东东走开了,一边传音叮嘱:“东东,爹爹在做正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东东是爹爹和娘亲的宝宝,东东听话好吗?”
白慕东冥思苦想了半天,然后恍然大悟的传音回道:“哦,我知道了,是小灵说过的那件事,我会乖乖的,不说话。”
白慕东乖乖的闭上了嘴,还做了一个把嘴缝上的动作,东方不败不由得亲亲他的小脸,然后抱着他退回了桃谷六仙身边,却是没有注意到白慕东口中的“小灵”是谁。而小宝儿乖乖跟在东方不败身后,来到桃谷六仙旁边,桃谷六仙不免逗弄一番,但是小宝儿是一只已经入了妖道的豹子,对着小主人听话是因为他打不过小主人,如今看到这六个丑八怪,自然不客气,片刻后,桃实仙就捂着屁股跑了,因为屁股上的裤子被小宝儿扯了一个大口子。
仙童一样的小家伙安静了,闹剧结束,继续看是继任大典。
仪和为了塑造气氛,再次说了一次那番话,然后四名大弟子将法器依次递过,乃是一卷经书,一个木鱼,一串念珠,一柄短剑。白笑风平静的接过所有东西,然后等待下一个步骤。
仪清展开一个卷轴,说道:“恒山派五大戒律,一戒犯上忤逆,二戒同门相残,三戒妄杀无辜,四戒持身不正,五戒结交坚邪。恒山派祖宗遗训,掌门师兄须当身体力行,督率弟子,一概凛遵。”
白笑风应道:“是。
就在这大典即将完成之时,忽听得山道上有人叫道:“五岳剑派左盟主有令,白笑风不得擅篡恒山派掌门之位。”
呼喝声中,五个人飞奔而至,后面跟着数十人。当先五人各执一面锦旗,正是五岳剑派的盟旗。五人奔至人群外数丈处站定,居中那人矮矮胖胖,面皮黄肿,五十来岁年纪。来人乐厚,名号“大阴阳手”,是嵩山派的一名好手。
白笑风当下抱拳说道:“乐前辈,您好。”
乐厚将手中锦旗一展,说道:“恒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须遵左盟主号令。”白笑风道:“令狐冲接掌恒山门户后,是否还加盟五岳剑派,可得好好商议商议。”
这时其余数十人都已上峰,却是嵩山、华山、衡山、泰山四派的弟子。华山派那八人均是令狐冲当年的师弟,林平之却不在其内。这数十人分成四列,手按剑柄,默不作声。
乐厚大声道:“恒山一派,向由出家的女尼执掌门户。令狐冲身为男子,岂可坏了恒山派数百年来的规矩?”
白笑风唯一皱眉,道:“规矩是人所创,也可由人所改,这是本派之事,与旁人并不相干。”群豪之中已有人向乐厚叫骂起来:“他恒山派的事,要你嵩山派来多管什么鸟闲事?”“你奶奶的,快给我滚罢!”“什么五岳盟主?狗屁盟主,好不要脸。”
最突出的是一个清脆的声音,有些无辜的问自家爹爹:“爹爹,这些山都是那个老伯伯的手下吗?为什么人家做什么还要听他的?就像咱家的老母鸡管那些小鸡一样……可是这些姊姊不是那个穿黑衣服的伯伯的手下吗?可是那个伯伯又说男孩子不能管姊姊们的事情,黑衣伯伯也不能管啦,那个伯伯不也不能管吗?难道那个伯伯和姊姊们一样,是女孩子?”
众人回头看去,却是那个仙童一样的小孩子,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过来,好像十分不明白的样子,煞是可爱。东方不败亲亲自家小白慕东,心道,这孩子当真聪慧,看乐厚那表情,当真有趣!
乐厚火冒三丈,不但被人比喻成老母鸡,还说自己是个女尼!这谁能忍下去?但是他也不能对这一个孩子发作,于是乐厚向令狐冲道:“这些口出污言之人,在这里干什么来着?”
白笑风道:“这些兄台都是在下的朋友,是上峰来观礼的。”
白笑风尚未开口,他家小狐狸便无辜的再次开口说道:“爹爹,什么叫奸邪啊?是穿着很坚硬的鞋子吗?可我看在场大家都穿的布鞋啊,会很硬吗?还是那个伯伯觉得布鞋特别硬?之前也没有人说黑衣服伯伯穿了很硬的鞋子啊,这个伯伯来了鞋子就变硬了,那个伯伯会戏法吗?”
这言语中的意思,自然是说那乐厚才是奸邪之人了。乐厚真的是气的够呛,几乎要动手杀了那胡说八道的小鬼,而那个小鬼却躲在父亲怀里,不敢出声了,东方不败也挪动身子,挡住了乐厚不善的目光。这么难听的话,必定不是那小鬼自己想出来的,八成是他父亲指使的。
乐厚看向东方不败的目光带了杀意,却没有发现他的举动已经激怒了一旁的白笑风。
白笑风最容不得有人想要伤害东方和东东,特别是东东,他还那么小,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乐厚和白笑风如何想却是不提,群豪一听小东东的话,登时轰笑起来,都道:“坚邪之徒,快快滚罢!”
乐厚以及嵩山、华山等各派弟子见了这等声势,均想敌众我寡,对方倘若翻脸动手,那可糟糕。乐厚更想:“左师哥这次可失算了。他料想见性峰上冷冷清清,只不过一些恒山派的尼姑、姑娘,我们四派数十名好手,尽可制得住。令狐冲剑术虽津,我们乘他手中无剑之时,师兄弟五人突以拳脚夹攻,必可取他性命。哪知道贺客竟这么多,连少林、武当的二大掌门也到了。”
当下转身向方证和冲虚说道:“两位掌门是当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所共仰,今日须请两位说句公道话。令狐冲招揽了这许多妖魔鬼怪来到恒山,是不是坏了恒山派不得结交坚邪这一条门规?恒山派这样一个历时已久、享誉甚隆的名门正派,在令狐冲手中转眼便闹得万劫不复,两位是否坐视不理?”
方证确实不好说话,只得咳嗽一声,支吾说道:“这个……这个……唔……”
其实在场之人都明白乐厚的话倒也有理,这里果然大多数是旁门左道之士,可是难道要令狐冲将他们都逐下山去不成?来者是客,却是不可以吧?
就在这时,忽听得山道上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叫声:“日月神教任大小姐到!”
左冷禅大典生事,东方恼盈盈解围(二)
白笑风早就想借口离开这里,如今听到这声唱名,连忙做出喜出望外状急步奔到崖边,只见两名大汉抬着一乘青呢小轿,快步上峰。小轿之后跟着四名青衣女婢。
东方不败看到这一幕,眸光却是一暗。东东察觉到自家娘亲的心情不好,连忙抱着东方不败撒娇:“爹爹莫气,有东东在。”
东方不败摸摸东东的脑袋,却是放宽了心,他和风弟心心相印,又有了爱子白慕东,所做之事皆尽是为了东东罢了。至于任盈盈之流,不过是“工作需要”。东方不败放宽了心,也就随意了许多,站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一边叮嘱:“你这位唤作任盈盈的姨姨甚为厉害,有他在,谁也不能在言语上占了你爹爹便宜,你就不要插嘴啦!”
东东乖乖的点头。
左道群豪听得盈盈到来,纷纷冲下山道去迎接,欢声雷动,拥着小轿,来到峰顶。
小轿停下,轿帷掀开,走出一个身穿淡绿衣衫的艳美少女,正是盈盈。群豪大声欢呼:“圣姑!圣姑!”一齐躬身行礼。瞧这些人的神情,对盈盈又是敬畏,又是感佩,欢喜之情出自心底。
白笑风走上几步,微笑道:“盈盈,你也来啦!”
盈盈微笑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怎能不来?”眼光四下一扫,走上几步,向方证与冲虚二人敛衽为礼,说道:“方丈大师,掌门道长,小女子有礼。”
方证和冲虚一齐还礼,心下都想:“你和令狐冲再好,今日却也不该前来,这可叫令狐冲更加为难了。”
乐厚大声道:“这个姑娘,是魔教中的要紧人物。令狐冲,你说是也不是?”
白笑风面色平静,只是道:“是又怎样?”
乐厚道:“恒山派五大戒律,规定不得结交坚邪。你若不与这些坚邪人物一刀两断,便做不得恒山派掌门。”
白笑风道:“做不得便做不得,那又有什么打紧?”盈盈向他瞧了一眼,目光中深情无限,心想:“你为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饶是东方不败有东东在一旁宽慰,看到白笑风与任盈盈深情款款,却也是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东方啊你真滴误会啦,小白只是念台词而已,木有任何感情……要对自己有自信啊⊙﹏⊙b汗)
白笑风有些惊惶的看向东方不败,东方不败的手自然不是这些凡间的器物能伤了的,但是东方不败避开了他的目光,却是让他暗叫不好。还好小狐狸懂事,连忙劝慰,同时对白笑风做了个鬼脸儿。
任盈盈看到白笑风出神,顺着白笑风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青衣男子带着一个小娃儿,还有一只豹子趴在一侧,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值得关注。任盈盈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眸光一闪,便开口问白笑风道:“请问令狐掌门,这位朋友是什么来头?凭什么来过问恒山派之事?”
白笑风道:“他自称是嵩山派左掌门派来的,手中拿的,便是左掌门的令旗。别说这是左掌门的一面小小令旗,就是左掌门自己亲至,又怎能管得了我恒山派的事。”
任盈盈点头道:“不错。”想起那日少林寺比武,左冷禅千方百计的为难,寒冰真气又使爹爹身受重伤,险些性命不保,不由得恼怒,说道:“谁说这是五岳剑派的盟旗?他是来骗人的……”一言未毕,身子微晃,左手中已多了柄寒光闪闪的短剑,疾向乐厚胸口刺去。
乐厚万料不到这样一个娇怯怯的美貌女子说打便打,事先更没半点朕兆,出手如电,一剑便刺了过来,拔剑招架已然不及,只得侧身闪避。他更没料到盈盈这一招乃是虚招,身子略转之际,右手一松,一面锦旗已给对方夺了过去。盈盈身子不停,连刺五剑,连夺了五面锦旗,所使身法剑招,一模一样,五招皆是如此。
嵩山派其余四人都是乐厚的师兄弟,拳脚功夫着实了得,左冷禅派了来,原定是以拳脚袭击令狐冲的,可是盈盈出手实在太快,一霎之间,给她奇兵突出,攻了个措手不及,与其说是输招,还不如说是中了奇袭暗算。
盈盈手到旗来,转到了令狐冲身后,大声道:“令狐掌门,这旗果然是假的。这哪里是五岳剑派的令旗,这是五仙教的五毒旗啊。”她将手中五面锦旗张了开来,人人看得明白,五面旗上分别绣着青蛇、蜈蚣、蜘蛛、蝎子、蟾蜍五样毒物,色彩鲜明,奕奕如生,哪里是五岳剑派的令旗了?
乐厚等人只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老头子、祖千秋等群豪却大声喝采。人人均知盈盈夺到令旗之后,立即便掉了包,将五岳令旗换了五毒旗,只是她手脚实在太快,谁也没有看清楚她掉旗之举。
盈盈叫道:“蓝教主!”人群中一个身穿苗家装束的美女站了出来,笑道:“在!圣姑有何吩咐?”正是五仙教教主蓝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