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笑风自然是帮人帮到底,也跟了过去,自然还是隐去了身形。
“贤弟!”
安顿好了刘正风的家人,让他们在较为安全的地方休息,而后曲洋便来寻站在月光下的刘正风。此时的刘正风又恢复了那副和善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贤弟,愚兄本想着,你我今日毕命于此,那也是大数使然,尽全力赶去,唯恐你家眷弟子遭此毒手,但是愚兄还是未能及早出手,幸而贤弟机敏,竟带着弟妹和几位贤侄逃出,否则愚兄余下的日子真要在不安中度过了。”
“曲大哥何必说这些?你我肝胆相照,又怎会计较?只是今日实在是侥幸,若不是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小弟怕是无法见到曲大哥了。”
“有人暗中出手相助?”
曲洋对于刘正风的话发出了疑问,有谁会愿意帮助他二人?正道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自然是不会不会这般做的,而圣教得知他与刘正风的关系后,也只会对他赶尽杀绝。或做以前的任教主或许还不至如此,但如今东方不败那个妖人几乎是让那个杨莲亭全然做主,莫说帮忙了,不添乱就不错了。
“不错,”刘正风肯定了曲洋的话,“不过恩公似乎不愿意现身相见,我也不愿逼他。”
刘正风说到这里,却是叹了一口气,半晌,取出长箫放在唇边吹奏起来,曲洋也取下身后背着的琴开始合奏。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最终一切恢复了平静。
白笑风被这一阵乐声打动,乐声如其人,白笑风此时觉得果然就这两人是正确的决定。而这时候,一个稍显紊乱的呼吸声出现在白笑风的感知中,白笑风知道,怕是那小尼姑寻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候,刘正风再次开口:“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无憾。曲大哥,即便今日小弟成了人人喊打之人,却也不后悔与曲大哥结识。”
曲洋道:“刘贤弟,听你箫中之意,却犹有遗恨,可是有何挂心之事?”
刘正风叹息道:“曲大哥有所不知,虽然我此番算脱离了衡山派,却难免不为侠道所担忧。以小弟之见,左冷禅怕是本想以我的家人相协,只是因为有恩人相助才未成功,若是……小弟怕是已经家破人亡了!”
“竟是如此?”曲洋明显吃了一惊,“谁能知道嵩山派为五岳盟主,下手竟如此毒辣!”
刘正风亦是唏嘘不已:“此辈俗人,怎懂得你我以音律相交的高情雅致?他们以常情猜度,自是料定你我结交,将大不利于五岳剑派与侠义道。唉,他们不懂,须也怪他们不得。曲大哥,经此一事,怕是日后小弟都只能躲躲藏藏,不敢再度献身于世人之前了,曲大哥莫要忘了小弟,要时时来探看一番啊!”
“贤弟有所不知,”曲洋亦是有些忧虑,“我为了此事已经算是叛出了神教,怕是日后也只能惶惶度日了!可怜我曲洋一世潇洒,竟因为杨莲亭那小人有如此下场!东方不败那妖人!”
再次听到杨莲亭和东方不败的名字,白笑风不由得想起了原书中的情节,东方不败其实是个痴人,只是因为希望有人可以像对待女子一般疼爱自己,换来的结果却是那人的背叛。再想到这书中其他的许多痴人,如同岳灵珊、如同令狐冲,男女之情当真是伤人至深,而眼前的曲洋和刘正风,兄弟之义更胜夫妻之情,倒也叫人钦佩!
刘正风轻轻一笑,说道:“但你我却也因此而得再合奏一曲,从今而后,你我隐于俗世,世上怕再也无此琴箫之音了。”
曲洋一声长叹,说道:“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嘿嘿,《广陵散》纵情精妙,又怎及得上咱们这一曲《笑傲江湖》?只是当年嵇康的心情,却也和你我一般。”
刘正风笑道:“曲大哥刚才还甚达观,却又如何执着起来?你我今晚合奏,将这一曲《笑傲江湖》发挥得淋漓尽致。世上已有过了这一曲,你我已奏过了这一曲,人生于世,夫复何恨?”
曲洋轻轻拍掌道:“贤弟说得不错。”过得一会,却又叹了口气。刘正风道:“大哥却又为何叹息?啊,是了,定然是放心不下非非。”
“刘公公怎地突然提起了非非?”
刚刚提到非非,和令狐冲有着一面之缘的小丫头就从暗处跑了出来,倒是还拉着一个人,不是仪琳是谁?
“非非?”
曲洋和刘正风都很震惊,为何曲非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拉着一个小尼姑。曲洋先是开口发问:“非非,你为何没有离开?爷爷不是让你离开了吗?”
曲非烟调皮的拌了个鬼脸,却是道:“爷爷,你避开非非定是要做坏事的,非非可不依!不过现下真的是麻烦大了,要我照顾的令狐大哥不见了,爷爷和刘公公也变成了偷油吃的老鼠,与其被他们追着打,倒不如咱们去将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倒也痛快!”
曲非烟话音一落,猛听山壁后传来一声长笑。笑声未绝,山壁后窜出一个黑影,青光闪动,一人站在曲洋与刘正风身前,手持长剑,正是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女娃子好大的口气,将嵩山派赶尽杀绝,世上可有这等称心如意之事?”
白笑风暗叫不好,刚刚被曲洋和刘正风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竟未注意到费彬的到来。好在刚刚为刘正风家人所在的山洞设下了禁制,旁人应该难以闯入。不过这禁制却是不能阻止里面的人出来,时间久了怕是也会夜长梦多。
念及此,又担心随后费彬伤了曲非烟,原文中会有莫大先生及时现身相救,可是此时却比那时早了许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若是莫大先生未出现,他之前的努力岂非付之东流?白笑风只好解了身上的隐身术和幻化之术,走了出来:“且住!”
月光下只见一个青年汉子从山石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之前费彬竟是丝毫没有察觉,他心底一惊,喝问:“你是谁?”
而此时,仪琳却是惊喜的欢呼:“令狐大哥!”
却不是白笑风本来的皮囊——令狐冲是谁?
白笑风可不是令狐冲,会嬉皮笑脸的同费彬废话,他身上也没有病痛,根本不必示弱。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千年妖狐,不必动手也可以杀了费彬,只是他不愿动杀孽。
“令狐冲?”费彬看到白笑风缓缓走来,哼道,“原来是岳师兄的大弟子,你在这里干什么?罢了……你来得正好。这女娃子和这两个老家伙都是魔教中的邪魔外道,该当诛灭,倘若由我出手,未免显得以大欺小,你把他们杀了吧。”说着伸手向曲非烟三人指了指。
费彬估摸着是觉得自己一人对上刘正风和曲洋两人实在是没有胜算,是在寻找替罪羔羊呢。
白笑风却是没有理会费彬的话,他的双目盯着费彬的眼瞳,在月光下看来,白笑风的眼瞳竟然变成了银色的,带着诡异的光芒。费彬一眼撞了进去,就再也无法自拔,呆呆的立在原地。
白笑风不过是用了狐族的魅惑之术让费彬失去了意识而已,现在费彬应该是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不可自拔了。
“令狐大哥!你的伤好了吗?”
仪琳小尼姑一下子跑了过来,美目之中写满了担心,而一旁的曲非烟却是笑道:“姊姊果然是喜欢你那令狐大哥,看看这焦急的样子!”
仪琳俏脸一红,站在原地不动了。白笑风对那二人点了点头,随即走向刘正风和曲洋,道:“二位还是尽快离开此处吧,刘师叔可将弟子遣散,集中在一处更易被发现。至于二位,可以返回衡阳城寻一农户住下,正所谓大隐隐于市。”
白笑风这几句自然让刘正风明白之前暗中帮助他的究竟是谁,于是他和曲洋对视一眼,双双拜倒:“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我二人真是无以为报。”
白笑风微微皱眉,他不擅应付这样的事情,只是颔首接受了刘正风的道谢。而刘正风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份书卷递给了白笑风,道:
“小兄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是《笑傲江湖曲》的琴谱箫谱,请小兄弟念着我二人一番心血,留着把玩也好!这也是我二人最拿的出手的东西了,看小兄弟武艺高强,怕是也看不上我二人的武功秘籍,况且师门之物不可外传。”
华山师徒终相见
“小兄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是《笑傲江湖曲》的琴谱箫谱,请小兄弟念着我二人一番心血,留着把玩也好!这也是我二人最拿的出手的东西了,看小兄弟武艺高强,怕是也看不上我二人的武功秘籍,况且师门之物不可外传。而这曲谱当真是我二人最为珍贵的事物,还望小兄弟收下。”
刘正风接着道:“小兄弟,这曲子不但是我二人毕生心血之所寄,还关联到一位古人。这笑傲江湖曲中间的一大段琴曲,是曲大哥依据晋人嵇康的《广陵散》而改编的。”
曲洋对此事甚是得意,微笑道:“自来相传,嵇康死后,《广陵散》从此绝响,你可猜得到我却又何处得来?”
白笑风虽然知晓这二人是如何创作出的这首曲子,但见他二人之前对他恭恭敬敬、无所不从一般,如今一提到那首《笑傲江湖曲》,便成了这副模样,白笑风本就是个随性的人,此时也不愿驳人所好,更何况他也不是令狐冲那个粗人,他千年寿命中早对音律有所了解,对那所谓《笑傲江湖曲》也有几分好奇。便轻轻颔首,示意他正在听,曲洋可以继续。
却听曲洋笑道:“嵇康这个人,是很有点意思的,史书上说他‘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这性子很对我的脾胃。钟会当时做大官,慕名去拜访他,嵇康自顾自打铁,不予理会。钟会讨了个没趣,只得离去。嵇康问他:‘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钟会这家伙,也算得是个聪明才智之士了,就可惜胸襟太小,为了这件事心中生气,向司马昭说嵇康的坏话,司马昭便把嵇康杀了。嵇康临刑时抚琴一曲,的确很有气度,但他说‘《广陵散》从此绝矣’,这句话却未免把后世之人都看得小了。这曲子又不是他作的。他是西晋时人,此曲就算西晋之后失传,难道在西晋之前也没有了吗?我对他这句话挺不服气,便去发掘西汉、东汉两朝皇帝和大臣的坟墓,一连掘二十九座古墓,终于在蔡邕的墓中,觅到了《广陵散》的曲谱。”说罢呵呵大笑,甚是得意。
白笑风纵使是本知道书中有这么一段典故,但是亲耳听到曲洋说这句话,还是感到有些震惊的。为了一本曲谱去挖了那么多古墓,当真是十分用心的,白笑风瞬间觉得手中这本曲谱的分量重了很多。
曲洋最后终于收敛了笑容,道:“我曲洋成名之物便是手中的琴,日后怕是也不能再动用它了,而琴也是有生命的,如若不能用这张琴,我怕是再也无法弹奏笑傲江湖了,刘贤弟也必然是如此,可惜这曲谱……若是小兄弟见到有精通音律之人,也可送了他。”
说罢,曲洋脸上露出几分黯然之色,而刘正风也是叹息,二人摇摇头,最终却相视一笑,相携着去了。
曲非烟看到两位爷爷都走了,自然想要迈步跟上去,然而却有点舍不得仪琳和“令狐冲”,回头道:“姊姊,难得你的令狐大哥出现了,可要把握机会。你那令狐大哥那般狡猾,明明武艺高强,却在那田伯光面前示弱,怕也是为了博得姊姊的好感,姊姊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曲非烟蹦蹦跳跳的跟上了两个爷爷,从远处看去,曲洋刘正风相互扶持的背影说不出的和谐,配上一个小女孩,倒真真像是一家人。
白笑风看着那背影愣了一瞬,突然感觉到了在曲洋和刘正风之间一种超乎兄弟之义的情感。
“令狐大哥!”
仪琳摆脱了一个精灵的小妹子离去的伤感,连忙走到了白笑风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笑风,随即道:“令狐大哥,你的伤可是痊愈了?”
白笑风自然是知道自己一旦献身,就要寻一套说辞。若是旁人白笑风或许也不屑于专门为她去寻个说辞,但是仪琳毕竟对他有救命之恩。
“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乃是药中圣品,我的伤已无碍了。”
说到这里,白笑风便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只是翻看手中的《笑傲江湖曲》的谱子,不似令狐冲那个混人,白笑风自然是可以看懂手中的东西的,脑中也响起了这豪迈的旋律,仿佛是受其感染,白笑风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仪琳站在一边,见白笑风没有再与她说话的兴致,便也乖乖闭上了嘴,接着就看到她的令狐大哥看着一本“鬼画符”看的起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师哥!你怎地在这里?”
白笑风这才从那曲子的世界中脱离出来,抬头去看,却不是岳灵珊、岳不群一行人是谁?白笑风这才想起来,余沧海已然死了,自然不会再出现余沧海和岳不群打斗的一幕,而这段时间岳不群等人行踪不定,是极有可能追着刘府一家人和曲洋留下的一些痕迹来到这地方的。
白笑风思忖着如何脱身,片刻后却突然放弃了这个念头。
按照剧情发展,令狐冲后来当时随着岳不群回了华山,而他对岳不群这个伪君子又是孝顺的几近愚蠢,万事都听从师父的,虽然岳不群心思不纯,此时却是待令狐冲还不错,断断不会刻意为难,只不过回去华山之后,等着白笑风的是一年禁闭罢了,白笑风倒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让他淬炼一下这个身子。现在连原型都无法化出,其他能力受限制自是不必提了。若是这个世界也有修道之人,他现在的本事可是无法自保。
白笑风只能挤出一个令狐冲常常挂着的有些痞气的笑容,有些惊喜的叫道:“师父,小师妹,我在这里!”
一旁的仪琳听到“小师妹”这三个字,却是神色一暗,立在一旁垂首不语。而岳不群和岳灵珊也奔了过来,岳不群问道:“冲儿,是冲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