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养而亲不待
随着岳不群的一声高声询问,岳不群的身影已然当先出现在白笑风面前,而白笑风自然是在身上幻化了一个伤口,将脸色也变化的苍白一些,表明自己还是重伤在身之人。毕竟仪琳性子纯良,而且心思简单,对于岳不群白笑风可没有那么放心。
“冲儿!”
亲眼看到令狐冲安好,岳不群还是露出了几分放心之色,而这时候,其他人也陆续来了,高根明是第一个到的,见到令狐冲在旁,喜道:“大师哥,你身子安好,听到你受了重伤,大伙儿可真担心得紧。”
白笑风微笑道:“总算命大,这一次没死。”
说话之间,隐隐又听到了远处脚步之声,这次来的是劳德诺和陆大有。陆大有一见令狐冲,也不及先叫师父,冲上去就一把抱住,大叫大嚷,喜悦无限。
跟着三弟子梁发和四弟子施戴子先后进庙。又过了片刻,七弟子陶钧、八弟子英白罗、岳不群之女岳灵珊、以及应当是方入门的林平之一同到来。
岳灵珊见到令狐冲无恙,本是惊喜不胜,此时与林平之关系也没有那么好,令狐冲还是要比林平之重要几分的,便立刻走近身去,在白笑风右手上轻轻一握,低声道:“你……你没事么?”
白笑风爽朗的道:“没事!”
这几日来,岳灵珊为大师哥担足了心事,此刻乍然相逢,数日来积蓄的激动再也难以抑制,突然拉住他衣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白笑风虽然不太喜欢与女子关系太近,但是见到岳灵珊如此哭泣,也知道岳灵珊是因为他,还是在心底叹了口气,选择如同书中一般,轻轻拍她肩头,低声道:“小师妹,怎么啦?有谁欺侮你了,我去给你出气!”
岳灵珊不答,只是哭泣,哭了一会,心中舒畅,拉起令狐冲的衣袖来擦了擦眼泪,道:“你没死,你没死!”
白笑风只是摇头道:“我没死!”
岳灵珊道:“听说你又给青城派那余沧海打了一掌,这人的摧心掌杀人不见血,我亲眼见他杀过不少人,后来又听说你杀了余沧海只吓得我……吓得我……”想起这几日中柔肠百结,心神煎熬之苦,忍不住眼泪簌簌的流下。
听到岳灵珊提起那件事,岳不群倒是开口道:“冲儿,此事可是真的与你有关?”
自然是与白笑风有关的,不过更多的原因是余沧海自找的,不过白笑风自然不能这么说,只是道:“师父,以徒儿的身手,平时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是徒儿受了伤,就打不过那余沧海了!”
岳不群颇为哭笑不得,令狐冲这小子有几斤几两他会不知道?只是无奈道:“冲儿,你这性子总要收敛一番,若是日后总是这般油嘴滑舌,却是要吃亏的。既然不是你做的,日后我便寻了青城派解释一番,以后此事也不要提了。”
白笑风和岳不群的一众弟子自然齐声答应。
岳灵珊却是泪眼模糊的瞧着令狐冲,只见他容颜憔悴,更无半点血色,心下甚为怜惜,说道:“大师哥,你这次……你这次受伤可真不轻,回山后可须得好好将养才是。”
白笑风还未答话,岳不群却是终于看到了一旁的仪琳,问道:“这位小师傅可是仪琳师侄?”
仪琳看到“令狐大哥”与自家师弟师妹的互动,想到“令狐大哥”对她的师妹“温和”的话语,再想到令狐冲这几日突然转变的态度,正自伤心,哪里还顾得上岳不群的问话?
见仪琳没有回答,岳不群只得再次开口:“这位可是仪琳师侄?定逸师太一直在寻你。”
“啊?”仪琳这才从自己的心思里惊醒,一看是岳不群开口,连忙应道:“岳师伯……师父一直在寻我?”
到底是心思单纯,听到自家师父,便忘了之前的伤感,一双秀丽的眸子写满了好奇,岳不群自然也不会怪罪仪琳一时的无礼,只是道:“你照顾冲儿多日,华山派上下自然是十分感激的,改日必登门道谢。只是定逸师太想必也忧心不已,不若我先让德诺送你回恒山派?”
“谢谢岳师伯!”
仪琳连忙双掌合十向岳不群道谢,劳德诺也躬身领命,仪琳与令狐冲草草道别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白笑风看着仪琳离开,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仪琳是难得的几个他有几分好感的女子,另一个便是曲非烟了,不过那还是一个小女孩——这也可以看出白笑风对女孩子的好感完全来自于恩情因果。不过白笑风也知道,和仪琳的缘分大抵不止于此。
“好了,冲儿身上还有伤,大有你扶着冲儿,我们去寻找一下落脚之处,慢不说冲儿的身体容不得赶路,如今衡阳城内怕是不能回了。”
“是。”
众人应是之后,陆大有便来到了白笑风身边,顾及着白笑风的伤势,陆大有立刻扶住了令狐冲,几人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听高根明说是记得那个方向有间破庙。
然而走到一半的时候,岳不群却是面色一变,施展轻功立刻奔向出现在视线里的破庙,半晌,一抹黑影从破庙中窜了出来,消失在林木中。
白笑风粗略一想,便知道这是碰到了林震南夫妇,之前离开的应该是木高峰,而林平之也是要经历失去双亲之痛了。不过这次知道那辟邪剑谱所藏之处的,却不是令狐冲,而是林平之了。
几人相继进了破庙之中,果然看到一脸悲痛的岳不群和林氏夫妇的尸体。
林平之见到父母的尸身,扑上前去,伏在尸身上放声大哭。众同门无不惨然。
陆大有扶了白笑风坐下,岳不群见白笑风的移动没有使得伤势反复,也就放心了,片刻之后,只见林平之兀自伏在父母尸身上哀哀痛哭,便说道:“平儿,别哭了,料理你父母的后事要紧。”
林平之强忍悲痛站起身来,抹泪应道:“是!”
眼见母亲头脸满是鲜血,忍不住眼泪又簌簌而下,哽咽道:“爹爹、娘亲去世,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我,也不知……也不知他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岳不群沉吟片刻,道:“萍儿令尊令堂去世之时,我是在这里。他二位老人家要我照料于你,那是应有之义,倒也不须多嘱。令尊另外有两句话,要我向你转告,不若过几日回了华山,我再转告于你,现下人多眼杂,你家的秘密还是不要外传的好。”
“是。”
世有巾帼宁中则
埋葬了林平之的父母,岳不群一行人也打算回华山去。这一路上白笑风便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令狐冲的角色,同时也慢慢让自己幻化出的伤口好了起来。
华山派坐落在西岳华山玉女峰,华山无限风光尽在"奇,险"二字中,"奇,险"往往与秀美相映相衍,因此华山剑术奇拔峻秀,高远绝伦,招式处处透着“正合奇胜,险中求胜”的意境。而华山派因此也被称为华山剑派,剑术绝伦。
闲言少叙,峰下一番客套自是不必再提,上得峰来,但见山势险峻,树木清幽,鸟鸣嘤嘤,流水淙淙,四五座粉墙大屋依着山坡或高或低的构筑。
白笑风和林平之都是第一次到这里,林平之已是看呆了,白笑风虽然有些惊诧,因为在他那个时代如此美景已经不再,但也不至于表露于面上。毕竟是妖修,一些灵山洞府还是见过的,比如他们雪狐一族的老家——昆仑雪山。
而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美妇缓步走来,白笑风知道,这便应该是宁中则了。白笑风不禁有些唏嘘,宁中则对令狐冲当真是好,只可惜偏偏有岳不群这样的人横在中间,最后导致她羞愤自尽,让白笑风这么一个对女子全无好感的人都不禁有了几分怜惜之意。
就在白笑风出神之时,岳灵珊已是飞奔着过去,扑入宁中则的怀中,叫道:“娘,我又多了个师弟。”
一面笑,一面伸手指着林平之。却见宁中则笑吟吟的道:“很好!起来,起来。”又向岳不群笑道:“你下山一次,若不搜罗几件宝贝回来,一定不过瘾。这一次衡山大会,我猜想你至少要收三四个弟子,怎么只收一个?”
岳不群笑道:“你常说兵贵精不贵多,你瞧这一个怎么样?”
宁中则则笑道:“就是生得太俊了,不像是练武的胚子。不如跟着你念四书五经,将来去考秀才、中状元罢。”
林平之不由得脸上一红,岳不群笑道:“那也好啊。华山派中要是出一个状元郎,那倒是千古佳话。”
这二人这几句话倒是充满了夫妻情趣,岳不群也似一个幽默慈爱的父君和父亲,但是白笑风可是知道这人的心思歹毒,对自己的妻子女儿亦是那般,未免感到更加厌恶。
却见宁中则向令狐冲瞪了一眼,说道:“又跟人打架受伤了,是不是?怎地脸色这样难看?伤得重不重?”
白笑风却是少被人关爱过,自又他的父母便不知道去了哪里,而火狐一族和雪狐一族本就因为属性的原因水火不容,他这个“杂交品种”自然是两方都不讨好——虽然雪狐一族也无人存在于世了。唯一一个不会对他不假辞色的胡曼长老,最后却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白笑风心中一堵,面上却是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像是不适应这样的关心,僵硬的挤出一个微笑道:“已经好得多了。”
宁中则又瞪了他一眼,道:“好教你得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输得服气么?”
宁中则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出她对令狐冲的担心,白笑风心中也是晃了这么一个念头,到底是对令狐冲,不是他白笑风。
白笑风收敛了情绪,道:“田伯光那厮的快刀,冲儿抵挡不了,正要请师娘指点。”
宁中则听说令狐冲是伤于田伯光之手,登时脸有喜色,点头道:“原来是跟田伯光这恶贼打架,那好得很啊,我还道你又去惹是生非的闯祸呢。他的快刀怎么样?咱们好好琢磨一下,下次再跟他打过。”
一行人便向着岳不群所居的“有所不为轩”走去,自然,陆大有少不得大肆宣传一番大师兄的丰功伟绩,岳灵珊也在描述自己在福州的见闻,而白笑风也是和宁中则一问一答,若不是有原来那本书的对话在,白笑风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应付这般的关心。不过白笑风却是不会如同令狐冲那般将他进入令狐冲身体前令狐冲和田伯光的一番逗弄描述出来,只是简化的说了一边,随后便是和林平之一番打斗。
虽然白笑风不知道令狐冲的那些招式究竟如何使出来,不过他毕竟是千年的妖狐,普通人的动作在他看来是一点难度都无,武林人士的攻击看似迅速实际上也是乏陈可善,照着原来书中的描述比划两下,白笑风还是做的到的。
林平之失败退场,宁中则自然便下场了。
宁中则侧过身来,从一名女弟子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向白笑风道:“使快刀!”
白笑风自是应了:“是!”嗤的一声,长剑绕过了宁中则的身子,剑锋向她后腰勾了转来。却听到岳灵珊一声惊呼:“娘,小心!”宁中则弹身纵出,更不理会白笑风从后削来的一剑,手中长剑径取令狐冲胸口,也是快捷无伦。
岳灵珊又是惊呼:“大师哥,小心!”
白笑风也不挡架,反劈一剑,宁中则刷刷刷连刺三剑,令狐冲同时还了三剑。两人以快打快,尽是进手招数,并无一招挡架防身。瞬息之间,师徒俩已拆了二十余招。
接下来宁中则长剑使得兴发,一声清啸,剑锋闪烁不定,围着白笑风身围疾刺,银光飞舞,众人看得眼都花了。猛地里她一剑挺出,直刺白笑风心口,当真是捷如闪电,势若奔雷。
白笑风感到剑已经刺破了他的衣服,而宁中则右手向前疾送,长剑护手已碰到白笑风的胸膛,眼见这一剑是在他身上对穿而过,直没至柄。白笑风毕竟不是令狐冲,对宁中则可没有那般的信任,几乎觉得这宁中则看出了她不是令狐冲要下毒手,暗暗凝神想要击退宁中则,而岳灵珊也是惊呼:“娘!”
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一片片寸来长的断剑掉在白笑风的脚边。宁中则哈哈一笑,缩回手来,只见她手中的长剑已只剩下一个剑柄。
白笑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身体还未淬炼,若是长剑穿胸,怕是立时就会死去,他的内丹脱出,找到合适的身体却是不易。毕竟这身体有着武林高手的潜质,总是要比常人强一些的。不过他却也是有些自嘲,明明这结局是那本书里面早已提到的,他却还是不放心,当真是有些防备过了。
白笑风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林平之也愣在了一旁,岳氏一家却是说说笑笑开了,片刻后,倒是宁中则惦记着正事,让劳德诺去准备香烛,预备让林平之入门。
这仪式却不繁复,但却与白笑风无关,白笑风立在一旁默默看着,心思却是飘远了。
岂料不久岳不群转过头来,向白笑风上上下下的打量,过了好一会才道:“冲儿,你这次下山,犯了华山七戒的多少戒条?”
白笑风却是知道这当是岳不群要罚他了,一年的禁闭就在眼前,白笑风却也没有打算逃避,禁闭反而正和他意,反而坦然说道:“弟子知罪了,弟子不听师父、师娘的教诲,犯了第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的戒条,在衡山回雁楼上,杀了青城派的罗人杰。而且还出言不状,辱及恒山派各位师太,又进入群玉院这种污秽之地,连累了我派的名声,弟子自请面壁一年,仔细反省。”
岳不群本来疾言厉色,打算好好教育这个徒弟,岂料令狐冲自己便数落了许多罪状,连适宜的惩罚都想好了,岳不群还能说什么?倒是他微微一愣,像是觉得这徒弟乖巧的像是换了一个人。半晌,岳不群叹息道:“冲儿,你若是总这般懂事,我自是不必罚你的。你做事冲动,此番见了魔教妖人却也如此大胆还多方回护,当真是饶你不得。罢了,就如你所说,面壁一年吧!”
“弟子恭领责罚。”
白笑风打算领罚,岳灵珊却是不干了,连忙开口唤道:“大师哥……爹爹!娘,你倒是劝劝爹爹啊!大师哥的身子还未利索呢!日后谁陪我耍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