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花流] 执手红尘--御冰焰
  发于:2008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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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
"好了,退朝吧!"皇帝轻轻挥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出金銮殿,藤真抬眼望脸色铁青的福田,轻轻笑出声。
"八弟,我说过的啊,三思而后行。"
福田瞪了他一眼,怨愤地冷哼了声,甩袖离去。
笑吟吟目送他离去,收回目光,正对上仙道的眼神。
碧蓝眼眸中波光流转,藤真挑唇一笑:"七弟,果真不同凡响哪!"
"四皇兄过奖了。"仙道只是淡淡一笑。
藤真便只笑不语了。


桀王府
阳光,有些刺眼地穿过窗户,洒在床上床畔的两人身上。
红发的男子,抓着昏迷中少年的手,趴在床沿边上沉睡,是侍候的下人们这几天来常见的场景。
那是种极其温馨的而平和的画面,没有兵临天下、叱咤沙场的将军,也没有匪名远扬、盛气迫人的义盗首领,静静坐在那和躺着的人,此际看来,也只是平平凡凡的少年人,有着属於彼此的那份平平淡淡淡的幸福安宁,让人不忍破坏。
侍女们将梳洗的东西轻手轻脚摆放好后,便小心翼翼关上了门离去。
红发男子趴在床边,英俊脸上挂关笑容,那笑容,细看下,有着淡淡温柔、淡淡宠溺、淡淡不甘以及淡淡无可奈何。
樱木在做梦,是个美梦,梦里有只爱闹别扭的倔狐狸。
床上的眼帘动了动,星光自下透出来,如蝶翼的眼睫扇了扇,缓缓睁开了。
下意识想抬手,手却被扣住在一个温暖物体的包围中,微微侧过头,映入眼中的便是床畔男子一头艳丽红发和带笑睡脸。
为什么自己每次醒来这白痴都会在身边?
睁大眼睛,研究似的看了红发男子的笑脸半天,确定了这家伙是在做梦,笑得那么恶心巴拉的,十有八九是梦见大猩猩的妹妹。
这白痴!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戮上红发男子的脸。
没反应?再戮!
还是没反应,这家伙是猪吗?睡得那么死!
盯着那张毫无知觉的睡脸,流川枫再次对准那张脸戮下去。
"唔,狐狸......"一伸手便将少年的手给抓住了,紧紧扣在他手中,人却还是没醒。
用力抽,手抽不出来,愤愤瞪了睡得好死的男子一眼,放弃了挣扎躺在床上,微微侧头看着睡在床畔的人。
最近,跟白痴相处的时间似乎多了好多,总觉得,一转眼,那家伙就在身边似的,他的樱木军团不用管了么?
好像真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胸口有点闷闷的,这样的自己不像自己。
真的不像自己,一直以来,对於想要的东西他都很清楚,明白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的目的,但似乎,只要跟这白痴扯上关系的事情,就会变得乱七八糟,杂乱无绪。
为什么会这样呢?
清明眸中透出淡淡疑惑,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粗犷的脸,思绪慢慢被带开了。
记忆里,那个总是一袭唐衫在樱花下起舞的清婉女子在离开前说过什么呢?
"小枫是很乖的,也是很坚强、独立的,可是妈妈还是希望有个人能陪在你身边,能让你开心,让你快乐,也能让你生气,让你挂心,更甚能让你依赖,让我的小枫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在这世上,虽然不是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但如果有一个能让你相信,让你依赖的人存在的话,那绝不是一个人独自生存能体会到的幸福。
我希望小枫的幸福,不在於君临天下的霸气,也不在於纵横四海的傲气,而只是作为一介平凡人的普通平淡,可以有人依赖,有人扶持,有人执手相携过完这一生一世。
如果,有一天那个人出现 了,能让你感受到作为平凡人的幸福,你一定不能错过哦,也许那个人会是要与你执手过一辈子的人。"
娘离去时是这么说的吧,记忆中的娘亲从不曾说过那么多的,只有那一次而已。记得娘亲那时的表情,温柔中带着凄婉。
那时不懂,什么是平凡人的幸福,只知将那些话记在心中。
而现在明白了么?
和白痴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也总伴着打闹,但相较起沙场的铁马金戈;相较起征战的血流成河以及皇宫内苑的波云诡异,应该算是平凡的吧!这样的日子里,自己有感觉过温暖幸福么?
湘北秘门中大猩猩的铁拳,彩子师姐的大摺扇,宫城师兄的机警,一点一点浮起脑海,那些日子,也是平凡普通的,那时幸福么?
在心中问自己,望着枕畔人的脸,那一刹,有什么滑入心窝。是的,幸福。不能否认,那些时光都是幸福的,属于平凡普通的那份幸福。
他不刻意追求这种幸福,但也绝不排斥这种幸福,不管是做纵横天下、在战场上攻无不刻的修罗战神还是做湘北秘门中一名弟子,他就是他,无人可取代。
如无边夜色中的星光突现,淡淡的、温柔的笑意轻轻地浮起於他的眼中。
"狐狸......"下意识呢喃的樱木睁开睡意惺惺的眼,正对上了流川枫那双清清亮亮的眼。
"呃--狐狸......"眼睛瞪到最大,原本以为会要大吼出声的,却说不出来,只怔怔地盯着少年的脸。
迎着他的视线,淡淡的笑容一点点自少年唇角勾起,慢慢扩散至脸上、眉梢、眼角,轻轻柔柔的如突然而至的飞花毫无预兆地入了樱木的眼。
樱木石化中,狐狸......在朝着他笑,真的......
"白痴,我们回碎叶城。"吐出这句话,流川枫静待樱木的反应。
"你说什么?咦......啊!"樱木突地暴出声雷吼,"你是说回碎叶城?"
"你不想回?"流川枫只淡淡问了句。
"回,当然想回,那里才是我们的窝,本天才干嘛不回?"樱木一瞪眼,中气十足地吼道,"本天才巴不得快回去。"
"那就回去好了。"流川枫仍是淡淡一笑,笑得云淡风轻,笑得随意从容。
"可是狐狸你的身子......"想起水泽一郎说的话,樱木挠了挠头。
"笨蛋,你不回去么?"
"谁说我不回去,本才天......啊!"又是一声比刚才更大的叫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狐狸的意思是......要跟他一起回去?
"白痴。"流川枫骂了句。
是的,一起回去,管他谁得天下,谁当皇帝,他不过是个兵马元帅,只负责保家卫国,既然无意介入那两人的帝王之争,那又何必再留在这京城呢?
还是回到那个属於他们的碎叶城!
"呵呵,本天才这就去告诉小三他们这个好消息,呵呵,狐狸跟本天才一起回碎叶城,呵呵......"樱木傻笑着离开房间准备将这消息告诉三井。
看着他重复念叨着这句话走出去的背影,流川枫闭上眼,一朵恬静安然的笑容挂在了他唇角。
娘亲,你说的是对的,我一定不会放开属於自己的幸福的。
一定!!


第七章 风往尘香故人心
盛夏。知了在树上哑着声音竭力嘶叫着,大片大片的夹竹桃在风中燃烧。
桀王府的水池里,乳白的睡莲正值盛开,柔嫩的花瓣飘落在水面上,一瓣一瓣的,缓慢沉入水中。
空气依然闷热,而京城的震荡,却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
山王迟迟也未曾出兵攻打碎叶边城,而高高兴兴地向三井等人宣布要和流川一起回碎叶边城的樱木也未能如愿,甚至於原本出任粮草先行官的仙道和藤真脚步也缓了下来。
原因,只有一个,在於流川。
就在樱木向三井他们宣布消息的第二天,流川的伤势便恶化了,不仅仅是之前恶战所受的内伤,因天气过热的暑气而引起心脏隐隐作痛的旧疾,也一并发作了。
看似并不严重,只是一直都睡不安稳,体温时高时低,人也陷入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而且每到夜深时,就免了不低烧好一阵子,让冷汗湿了罩衣。
即使是医术高明如水泽一郎,也束手无策,藤真和仙道更是将宫中的御医全部召来了,把最好的灵丹妙药搬来也不见效,流川的情况,仍是时好时坏。
到最后,御医们都放弃了,说到了这种地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了。
他们的话听进樱木耳中,自是狂怒无比,将一众御医统统扫地出门后,就只留下他和水泽一郎,用井水浸湿绸巾,一遍一遍轮流擦拭流川额上的冷汗。
在这期间,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皆来拜访过,被木暮及三井打发了回去,而打发不了的,自然只有仙道跟藤真这两个人了。
仙道来的时间远比藤真要多,即使是对他怀着敌意的樱木屡次将他拒之门外,他也从不曾当即离去,总是在门外呆上个许时辰后才默默离去。
几天下来,众人都不清楚他的意图是什么,但也没人有时间去深究,各人都在因各种事而忙碌着。
很快的,到了七夕。
七夕的时候,街道上到处都是美丽的少女,穿着花团锦簇式样繁琐的节日盛装,在小店里买下一两枝青竹,将写好的素笺挂上去,煞是好看。
樱木本来是不信小姑娘家的这一套的,但是因为还在昏睡中的人,他一大清早就驱车赶往据说是最灵验的三皇寺去祈福许愿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因低烧而昏迷的流川就醒了,更不知道的是逍遥王仙道彰恰巧来访,顺利地邀到了流川枫前往皇觉寺。
三井和彩子他们自是不赞同流川随仙道出去,但流川显然心意已决,坐上仙道彰的马车便一起离去了。
车子布置得很舒适,垫了厚厚的毛毡,同时又在角落里摆上了整桶整桶的冰块,借此散去车内的酷烈闷热。
仙道的装扮相较於平日要慎重了许多,宝蓝罩衣,束着白玉腰带,手中把玩着把莹白如玉的象牙扇,浅蓝扇面上,是飞旋翩舞的雪白樱花,,整个人就是位浊世翩翩公子。
流川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宽大的雪白外衣,挽着条系有几片枫叶的腰带,滑顺的黑发,用根头绳挽住,柔软垂在肩上,整个人便干干净净、冷冷淡淡的,不沾一点红尘气息了。
车上的窗帘是拉开的,可见两旁去参拜许愿的游人簇拥着向前走,孩童灵巧的在人群中钻挤过来挤过去,还有抱着大捧鲜花的少女,自窗口瞅见了少年的容颜唰地羞红了脸颊。
少年只是静静坐着,乌黑浏海下一双像远山秋水的眼睛同样静静望着窗外不断变幻的人和风景。
他们去的是皇觉寺,两年前,在白樱花下相遇的皇觉寺。
两人都只是坐着,什么话也没说,马车一路到了皇觉寺山下。
再往前,就是蜿蜒而上的青石长阶了。
赶车的车夫停住马车,替他们捞起车帘,仙道先走了出去,下车,然后微微笑着朝走出车内的少年伸出了手。
冷淡的眼瞟过他伸来的手,轻哼了声,少年打开了他的手,跳下车。
仙道笑了笑,收回手。
青石板铺垫的长阶,一级一级往上升延着,两畔的樱树上已长满青绿青绿的叶子,映着远处青蓝天幕。
有人,而且不少,身着盛装的贵妇人,在丫环和侍女陪同下往上走,年轻的姑娘着件兰花白底的衫裙,别着姹紫嫣红的花朵在乌黑发上,秀丽的脸上带着近乎梦幻的笑容走上。
两人一起,慢慢地登上一阶阶的石梯。
皇觉寺的檐角在青山中隐现。
仙道抬头,看着寺院的檐角,微微笑了道:"流川君可还记得两年前?"
冷冷淡淡的一眼瞥过去,流川枫的声音平静无波:"记得当如何?"
仙道轻轻笑出声来了。
樱枝下垂,自两人头上拂过,有风吹来,翩飞起少年乌黑长发。
"流川君可想过留在京城?"
透明眸子望向仙道:"为什么?"
"以流川君的才华,应有比兵马大元帅更适合你发挥的位置,流川君一直想要的,不是变得更强,超越任何人么?"仙道含笑。
流川枫的眼睫闪了下,透明眸中是片澄澈。
"我要的,是自己想要的;我赢的,是因为自己想赢的,不用借任何人之手。"再转眸盯着仙道的瞳眸中有着风火激荡的炽烈,一字一句,说得极缓,却是--坚决如铁。
"那,什么是流川君想要的,又什么是流川君想赢的?"仙道笑得优雅无害的问。
"心。"简短一个字,简单而有力,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皇觉寺的大门敞开着,朱红寺墙一如当年斑驳,走进大殿前庭,仍有淡淡线香弥漫出来。
前殿里,古老的大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祈愿笺,灰衣的小沙弥,正踮着脚准备将两方浅蓝祈愿笺挂上去。
走过去,仙道一伸手,便自小沙弥手中截过纸笺,递至眼前过目,然后递给流川枫。
两方纸笺,一方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写得也是稚朴单纯:希望八重大师开心。
另一方上,字迹工整而清逸,简短的五个字:枫一生平安。
凝视笺上的文字,流川枫站在树下,伸手将它挂上去,才转头望着小沙弥:"他呢?"
"大师正在大殿向夫人们讲解佛缘。"小沙弥回答。
转眸望向大殿,流川枫走了过去。
大殿内,一袭月白僧袍的年轻僧人,端坐在佛前的蒲团上,用极温柔平和的声音向面前围坐的众多贵夫人讲解着那些深奥而又浅显的佛理。
流川枫走进去时,僧人刚刚抬眸,眼帘垂闪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披了一身阳光金辉的少年。
於是谆谆的讲解声便倏然止住了,明亮的、温柔的眸子直直地望着门口的少年,那一瞬间,呼吸都为之摒住了。
见八重大师没有了声音的众贵夫人们也随着转头,看见的是一脸优雅浅笑俊魅诱惑的蓝衣男子--逍遥王爷仙道彰和白衣似雪的清绝少年。
贵夫人中起了小小纷议。
仙道彰极其有风度地朝众夫人鞠了躬道:"皇觉寺后染明池中清荷正盛,不知仙道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诸位夫人前去赏荷?"
风流天下闻的逍遥王爷的邀请,又有哪位贵夫人会拒绝呢,更遑论这位王爷还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
一时间,衣香鬓影随着俊魅的男子消失於后院。
"枫,你怎么会......和他来?"凝视着眼前的少年,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流川枫明亮的眸了迎视着他:"我来,是为见你而来,不是为他。"
闻言,身形轻震,看着少年久久未能成语。
少年也在看着他,澄澈的眸子,找不到一丝阴霾,也没有任何迷惑,那样坚定而不移的,一如多年前,初再相时。
恍惚,似看到了流川江畔的红枫。
看着他,少年静静地道:"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要回碎叶城。"
身形又是轻晃,年轻人僧人,秀气的双眸睁大着望向少年平静的脸庞:"你要回去?"
"是。"吐出一个单音,却是坚绝肯定。
"为什么?"
少年淡淡地笑了,笑得清清浅浅、温温柔柔的惊艳:"不为什么,只是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要的,不是纵横四海的傲气,君临天下的霸气,而是只属於他的那一份随心随意。
"你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么?枫。"凝视他的僧人也笑了,淡淡的笑容,清润的眼眸中有水雾腾起。
"知道。"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少年的眼睛,是过往从未有过的璀灿。
八重便只是看着他,眸光似已痴,却不知所痴何物。
"我见你,是因为我想你,"少年开口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极缓,"想你和暗夜的一切,流川家的一切。"
"你的话,是要道别吗?"八重低声问。
"是。"
"我,知道了"
八重垂下眼帘,终究,他留不住枫,这京城留不住枫的。
留得住他的,还是只有那个碎叶城。
"你一个人回去?"
"不是,和那个白痴。"极快的接口,夹杂着极不易察觉的轻微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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