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洗还边盯着旁边人的脸,试探性的问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叫将军了?大家都这么叫我……不够亲近……”
玉衡卿转开眼睛,沉默了许久才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岚萧可好?”
皇甫心情大好,脸都没擦干就对着旁别的人脸上啄一下,笑道:“那好!以后我叫你衡!”
玉衡卿愣了愣,什么也没回答,皇甫厚脸皮的自认为他默许了。
皇甫蹲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刚才那一啄,玉衡卿脸上沾上了水滴,正顺着那姣好的容颜滑落,勾勒出一条水线,水滴缓缓往下流淌,经过的地方都仿佛被润色了一般诱人,水滑过了喉结,在皇甫的角度,隐约能看到它隐没在锁骨的曲线中……
空气中的情愫渐长,皇甫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那灼灼的眼神已经够让人无法忽视了,伴着他咽口水“咕噜”一声,几乎是同时,玉衡卿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有些无措的避开那道视线,生硬道:“你的伤呢?还不快去治……”
皇甫看他明明不知所措,却还硬撑着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就痒痒的,忍不住把人拽到怀里:“这不正开始治了么……”
说着,就循着他的脸颊上的水痕吻了上去……
玉衡卿浑身一僵,下意识就猛地推了他一下……只听“哗啦”一声,咱们威武一世的皇甫大将军就以乌龟翻身的姿势,四仰八叉的掉进了水中……
第三十一章:璧合
皇甫连带着那身几十斤重的盔甲瞬间坠入水中,激起了水底一片沙石,泥沙像雾气一般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形,水面漾起层层叠叠的波纹……
玉衡卿在岸边,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微微一怔,等了许久都不见皇甫冒出头来,直到一连串的气泡浮出水面,他仿佛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皇甫……?”
丝毫没有动静,只有眼底一片浑浊的水面,渐渐的趋于平静……
他呼吸一滞,皱起了眉头:“皇甫!?”方才站在岸边,也不觉得这水有多深啊……怎么会下去了就不见浮上来……难道是盔甲太重了……而皇甫那旱鸭子又不会水……
思及此,他心底有些焦躁起来……忍不住俯下身往水面凑近,又喊了几声。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破水而出,一把拽住了玉衡卿的手腕,就把他往下一扯。
皇甫一个动作来的突然,使得玉衡卿完全没时间做出反应,就在一片天旋地转之下猛地扎入水中……那水不算冰冷,带着点温温的感觉,玉衡卿才一闭气,就马上被四周涌来的水流包裹,他觉得自己的手腕被用力拽了一把,然后整个脸贴上了一块炙热的胸膛。
两人一个猛扎破水而出,玉衡卿大大吸了一口气,这才站稳脚跟,两人还立在水里,玉衡卿一挑眉,发现水面只不过到他的胸前……好你个皇甫岚萧……又诈我?
感觉到皇甫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紧搂住了自己的腰,玉衡卿有些气急的转头,像责备几句,却不料这猛然的一转,撞入眼帘的却是皇甫小麦色的胸膛……
他的脸腾的一下就泛起了窘迫之色,脱口而出:“你的衣服呢!?”
皇甫笑着又把他搂紧了些:“既然要‘疗伤’,不脱了衣服怎行?刚刚一落水,那铠甲坠的我实在难受,就在水底给扒了个干净。”
这不说还好,一说玉衡卿才注意到,这家伙居然连裤子也给脱了!全身赤裸着和自己贴在一起……
“你……唔……”质问的话还不待出口,皇甫就一手把他的脸一捧,带着侵略性的吻就压了下来,玉衡卿全身的衣服都薄薄的紧贴着身体,对方身上愈来愈热烈的温度却在微凉的水中更为明显……
每一个毛孔都似乎舒张着,感受着他滚烫的皮肤,润湿了的头发散乱着纠缠在一起,混杂着滴落的水珠和顺着皮肤流淌而下的水痕,世界就如弥乱了一般,耳畔只剩下了对方粗重的呼吸……
玉衡卿在与他唇舌纠缠之间好不容易抓住一口空气,才贪婪的一吸,皇甫就顺势把舌头伸了过来,一点点攻占着他唇舌间的每一个敏感点,使得从不涉足情场的玉衡卿完全没有招架能力,唯有软软的依靠着他……
那个战场上的杀神阎王……冰冷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竟然在自己的怀中摆出如此意乱情迷的表情……眼神迷离又带着点懵懂,微微发红的嘴唇正启开一个诱人的弧度,就如脱了水的鱼一般一口口急促的呼吸着,双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紧紧环住了自己的腰,那喘息中带着浓重的情欲,身体诱人的曲线包裹在湿透到近乎透明的白色锦衫里,胸前的两点殷虹若隐若现……
他要还把持得住,那就不是男人……
呼吸纠缠,一点点带着占有欲的舔吻着他的脖颈和肩膀,他忍不住在他脖颈的侧面狠狠咗上一口,以宣示他的所有权……
玉衡卿一声惊呼,出口的竟是带着媚色的呻吟……
他一下捉住了皇甫还在往下探究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急促的喘息着,却又一字一顿的道:“皇甫,若此事再继续下去,你便永远都不可能再后悔了……”
如今他迫不得已的和枭凌相认,再也比不得那个隐姓埋名的伶公子……他必须挑起属于玉衡卿的担子,找回他自己的身份,这已经不再是堂堂镇国将军皇甫岚萧要宠幸一名伶人的问题了,他们今后将会面对的是来自两国的压力,天下的流言蜚语,数不尽的质疑,甚至是身败名裂,更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玉衡卿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摆正他从没严肃过的表情,认真道:“皇甫……你可想清楚了?”
皇甫岚萧拂起他湿润的碎发,两人四目相对着,他眼里隐隐闪烁着野兽一般危险而沉寂的光芒,皇甫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循着玉衡卿的唇,怜惜的用唇瓣描绘着他的唇线,轻道:“怎地又叫皇甫了?不是说好了要叫岚萧的么?只要你依旧叫着这个称呼……我的天下,只有你一人……”
“油嘴滑舌……”玉衡卿几不可闻的叹息,堙没在两人的唇间……
夜色渐浓,湖畔知了声声,交杂了幽咽的水声阵阵,影影绰绰的……又是怎样的春色,摇曳了一池的清波?
“嗯……”
“衡……放松点……别咬着下唇……”
“……呜……哈啊……你……别……”
“衡……衡……”
“唔……”
……
用内力烘干了衣物,皇甫把铠甲一包的栓在马鞍上,自己把娘子裹得严严实实,搂在两臂之间。
马儿轻轻扫着尾,往营地的方向踱去。
玉衡卿的眼角媚色尚未褪尽,眯着眼轻轻靠在他的胸前,有些慵懒的任由皇甫抱着自己。
只待双城一过……南干的天下便尽收眼底,乱世之中,身世浮沉,未来还有太多未定之数……皇甫,我们究竟,还能走得了多远呢?
他眼底波光流转,却又笑的像个偷了腥的猫:“管他走得了多远……有一步,就是一步。”
——第二卷·遁迹沙场·边声四起空画戟·完——
第三卷:乱世齐眉·明朝醉醒笑不羁
第一章:交易
墨城,南门大营的门口中央,站着一个男人。
像一尊沉寂的木雕,紧抿着嘴唇,周围路过巡逻的小兵都慌慌张张的向他行礼,他却置若不见。
当皇甫抱着玉衡卿散漫的骑着马踱步归来的时候,很远就看到了那个站的笔挺的身影——贺遥曦。
贺遥曦随大军回来,却一直都感到心神不宁,他追随了许久的主子突然“死而复生”,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却成为了敌国将领的“夫人”!?
真像是在做梦一般找不到实感……安排好了军队,进了营帐,却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思及被皇甫那厮拐去的主子,便干脆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在门口等了一夜。
他抬眼便见主子被抱了回来,眼里一亮,急急地上前查探,却被皇甫抬手挡住了。
皇甫实在搞不清楚贺遥曦对自家夫人是个什么感情,居然为了他在营门外站了一夜?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吃味,不善的看着他,怕吵了怀里才睡着的人,尽量把声音放低:“他累了,先回营休息再说。”
语气里带着对怀里人的宠溺,更多的却是对贺遥曦的警告。
贺遥曦一愣,跟在皇甫后面进了营地,见皇甫目不斜视的直直进了主帐,又小心翼翼把人放在榻上,掖好被角,动作轻的像是怕把人碰碎了似的。
皇甫坐在床边,把玉衡卿几缕垂下的青丝理顺,然后就盯着那张怎么也看不够的脸半晌,扯出一个傻笑……
贺遥曦被他那得了糖吃一样的笑容一瘆,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皇甫在回味中被打断,满心的不爽,转头不善的斜着他,贺遥曦尴尬的摸了摸下巴,小声道:“将军他……”
“早就是我的人了。”
“咳……”贺遥曦还未出口的话被皇甫斩钉截铁的语气一呛,混着唾沫星子全都卡到喉咙里去了,反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半晌只憋出一句,“请你,好好照顾他……”
两人对视了一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认真的气息,皇甫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有种默契在两个男人周身升腾起来,贺遥曦最终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出了帐门。
天蒙蒙亮时,玉衡卿才在温暖的被窝中缓缓醒来的,身后还留有的不适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昨天发生的事泉水一般涌入了脑海,使得他的脑子有些发热。
“衡?醒了?”皇甫掀帘进来,见他醒了,吩咐小兵把粥端进来,接过去坐在床边。
见他一副要喂自己的模样,玉衡卿皱着眉头把碗抢了过去,舀起一勺尝了尝,已经不烫了,温度刚好。
他细细的咀嚼着,动作很优雅,看起来似乎还带有那么一点弱不禁风,若不是见过他在战场上那种杀神的模样,还真是没办法让人把他和阎王这个词联系起来。
“今天要进行军队补给,岚军和枭凌的合并也有些细节要商议,”说完,皇甫又恢复不正经的语气,“何况,你昨夜累坏了,今天就好好躺着休息一天吧,嗯?”
玉衡卿瞪他一眼:“枭凌的事务我是要负责的,身为将军这样缩在营帐里像什么话!?”
皇甫还想劝劝他,不料他却直接道:“把十三找来。”
完全命令的语气,皇甫有些不解:“十三?你找他干嘛?”
“别管!找来就是了!”语气里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皇甫吩咐下去,过了一会儿,就见十三伸了个脑袋进来:“伶哥哥!你找我啊?”
玉衡卿幽幽的看着他:“装小辈很好玩么?十三,不,应该说是,萧!白!”
十三一愣,站进来,吸吸鼻子:“哎呀呀~被发现了啊~不好玩!”
“他是萧白!?”皇甫诧异的怪叫了一声,“白冥的首领!?”怎么可能!?虽然确实没什么人见过萧白真实的模样,但白冥创建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吧……怎么说萧白也该有三十老几了才对。
萧白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得意道:“是啊,因为我练了驻颜功,本来样貌就定格在了十七八岁,再配合点缩骨功加易容,扮成小孩子不是难事~”
玉衡卿盯着被子不想看他,这一辈子,他最看不懂的人就是萧白,易容的功夫独步天下,而他的武功,也许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自己之前和他比过一次武,尽了全力都没在他手下走过三十招,自己和皇甫联手,怕也奈何不了他……
可这煞神偏偏就因得一次任务,对的自己军队里的那个武痴副将一见钟情,老是跑来找枭凌的麻烦,搞得自己一见萧白就头疼不已……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从兰都出来就跟了自己一路……之前那场路遇匪徒的把戏,也是他安排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萧白掏出一瓶药水抹去了易容,露出来的脸正是那日追着贺遥曦出城的“少年”。
“夕殒河。”玉衡卿答道,要不是萧白赶来提示他,他也不会怀疑到十三就是萧白,而皇甫……想到这里,他又皱着眉加了一句,“谢谢。”
站在一边的皇甫倒是听出点苗头来了,盯着萧白沉思。
萧白蹦蹦跳跳的跑到桌子边抄了个苹果,大大的咬了一口,举手投足之间完全的少年心性,一般人根本不能想象这家伙已经三十多岁了。
他蹦到一个椅子上,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我说,你不会就是为了道谢这么点小事把我揪过来的吧?”
玉衡卿咳了一声:“当然不会,我想知道你那里有关的所有消息。”
萧白还在嚼苹果,顿了一下,把嘴里的苹果挪到左边腮帮子那里,大模大样的敲着桌面道:“喂喂!我白冥可是有准则的!不做亏本生意!”
玉衡卿往床帐上靠了靠,冷冷道:“是啊,包括把我绑起来送给陈贺?”
萧白满头冷汗:“那个时候不是还没确定是你么!”他眼睛转转,“再说了!接那笔生意的是箫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财迷的性格!”
潜台词是,冤有头债有主嘛~
玉衡卿思考了一阵,道:“等事情结束了,遥曦……”
“好!成交!”萧白够干脆,“你说吧,想知道到什么?”
皇甫站在旁边一抖……哎哟喂……不愧是自家娘子,真够狠……
第二章:战备
“那好,我要知道玉衡卿的死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还没死么?”萧白揣着明白装糊涂。
“别贫。”玉衡卿冷道,他落崖的时候明明是在两国边境的,又怎么会出现在南乾皇宫……
萧白把苹果嚼完:“嗯,这个很简单,他找人冒充了你,微微用了些易容,因为你时常戴面具嘛,所以也就没有人怀疑,进了宫后就声称玉衡卿得了急病,找了几个太医来看都没用,自然就死在宫中了。”
玉衡卿闭了闭眼,果然……他送自己的唯一一份礼物,竟还是为了抹杀自己存在而埋下的伏笔……
他放在被子上面的手紧了一下,随即就被皇甫一只大掌给包裹住了,抬眼看向那个握着自己手的男人,眼里闪着点细碎的光,微微带着点吃醋的样子,却让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