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 明月缺 ————明月缺
明月缺  发于:2008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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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剑独自站在枫清湖旁,柔和的晚风多情地将他的发丝吹起,挑逗着,吹捧着,可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等待,每年这天,他都会到这里来赴一个约会。可今年,是不是他早来了呢?或者对方已经忙不开身来应付自己?

 

不过,冷剑的耐心一向都是很好的,特别是与剑相关。

 

只是,树上传来均匀的呼吸,流川枫眉头一挑,一剑刺出。迫使藏在树上的人优雅地跳了下来:“冷剑果然名不虚传呢。”

 

不是预期的熟悉的声音,流川愣住了,藤真?他怎么会知道来这里!

 

“不是仙道,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藤真笑着开口。

 

默然,流川干脆转身,不理会藤真的问题。

 

果然是个冷人呢,藤真的笑意扩大了:“不如,我们比一场?”

 

闻言,流川的眼睛亮了,转身看着藤真,果然是个武痴,藤真又笑了笑,加上一句:“赌注是仙道。”
[自由自在]


“赌注是谁都与我无关。”冷冽的声音,流川一按腰间。

 

…………………………

 

所以,当仙道来到清枫湖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正在比剑的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美纶美焕,而剑风所及,无数的绿叶铺天盖地地洒下来,刹是好看。

第五章*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看着面前那乍分乍合的两道身影,仙道的思绪却回到了六年前。

只要有人跟他比剑,别的他都不会在意的,嘴角升起了淡淡的微笑,凝神细看,几年不见,他的样子又瘦了不少,大概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吧,记得他初次向自己挑战时也是个风轻云淡的下午呢,年轻自信的他,眼眸里面有浓得化不开的冷漠。

那一次比剑是自己赢了,游刃有余,所以当他因为档不住自己最后的攻势而闭目待死时,自己却轻松的在剑锋离他脖子半寸不足的地方停住了。哑然失笑的同时,心里面也狠狠一抽痛,怎么可以将宝贵的生命看得如此轻微呢?

半晌见自己还没死去,流川奇怪地睁开眼睛,看仙道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嘲笑,但隐隐中带着怒气,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后会有期。”

竟然毫不在意地离开,仙道快得连自己都没发觉地伸手拦住:“等等。”

等等之后,该说什么?为什么要拦住他?仙道只觉得自己口干舌躁,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这么放他离开。可当他看着对方那清澈的双眼时,却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平时那些锦绣才情此刻竟然一点也都发挥不了,心里已经在暗暗懊恼了。

流川看他拦住自己半天后,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也不耐烦起来:“有事?”

仙道看看他的剑,忽然说道:“你输了,不许走。”

想到没有想,流川就答应了:“好。”

仙道惊讶地望向他,后者却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赢过你再走。”

哑然失笑,不过,心情却因此而雀跃起来。

这么一留,就是三年,仙道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心是如何一点一滴地沉沦,不过,能够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即便是再枯燥无味的事大概也会变得风花雪月吧。三年里,看着他眼里的冷漠渐渐消融,看着他的剑意不再冷酷,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恬然入睡,看着他会不自觉地信赖着自己,仙道的心里既甜蜜又着急,一方面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继续下去,另一方面却又是不满足于平淡的友情,想进一步,却又害怕万一被拒绝,被讨厌之后的万劫不复,所以宁愿苦苦压抑自己。

直到得知自己在他的心目中,是尊敬的对手,甚至知己的地位时,心,在那一刻,彻底凉透。第一次风度尽失,粗暴地向他发脾气,看着他眼中的黯然与担忧,然后沉醉美酒,出道以来一直都太清醒了,所以他要宿醉一场,可即使是被酒精迷昏了的神志却依然感觉到不眠不休地照顾着自己,给自己擦汗,给自己醒酒的微凉的双手,一如主人般冰冷。

因为太在乎了,所以不愿意让他受任何委屈,因为太在意了,所以不愿意在他面前除下那最后一张面具,害怕自己心中卑鄙的念头会亵渎了他。干脆,趁着还能够自己的时候,抽身离开,从此在滚滚红尘中,带着想念着他的心——游戏人间。

临走前,与他定下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活着,每年的今天,都到这里来比剑。所以每年的这天,是他最渴望又最害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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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藤真与流川的比试却越来越激烈了,双方都卯足了劲谁也不肯也输不起这场比试。原本这约定只有仙道与流川两人知道,因此当流川见不到仙道却出现了藤真时,心里满满的是被人背叛的感觉,心境一旦悲凉,手中的剑自然就不容情了。而藤真,敏感如他从流川的出现似乎就知道了某些蛛丝马迹,自然也不愿意将仙道拱手相让,因此两人之间的比剑美则美矣,可须臾之间却是惊心动魄。

终于,两人手中的剑都因为受不了双方贯注在里面的真气而从中折断。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断剑向对方一掷,身影交错之间已经对了数掌。

而尾随仙道而来的花形因为担心藤真的安危,见他们互相比拼内力就忍不住跃向前来助藤真一剑,适时流川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藤真一下子没防备地被当胸穿过,情形一下子急转直下的,流川咬牙挡住藤真的一击后退了一步:“卑鄙。”

藤真愤怒地转向花形,可责怪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道银蓝的剑芒已经将他们逼退数步,花形狼狈地用剑招架,噌的一声连剑也被挑飞了,连绵不绝的剑招在花形身上勾出了无数血痕,最后剑刃轻柔地在旁人看来是避无可避的角度贴向花形的脖子。[自由自在]

“彰!剑下留人!”藤真大惊,而此时,流川也因为失血过多,渐渐无法稳住身子地向后倒去。

“枫,”仙道又急又怒,也不管花形了,飞速移到流川身后捞住他的腰,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止血。看他的脸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仙道恼怒地抬头。

“彰,花形不是有意的。”藤真觉得心中的不安正越来越扩大,面前的仙道完全不是他平日所了解的温情脉脉的人了,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在破碎,正在浮出水面,可自己却不敢也不愿去正视。

“你们不该伤他。”冷冰冰地吐出这句话,仙道手中的剑漾起了一阵寒意。

第六章*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流川醒来时,已经是夜晚了,看着周围熟悉淡雅的装饰,如果不是肩膀的疼痛,自己一定以为又是回到了与仙道一起的三年里面。

那三年,自己第一次体会到了比剑以外的快乐。

原本以为他一定会杀了自己,因为每次与别人决斗都是一场拼尽性命的赌博,赢了就能够继续活着,输了则死。所以对自己的生命,流川并不吝啬。可当他轻轻放下了贴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时,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终于出现了裂缝。

可更快的,就是气愤,因为他的游刃有余,所以知道了自己与他的差距,真的很不服气呢。如果今日你不杀我,那么终有一天,我会赢回来。

他不是第一个说我剑意狠的人,每次当我听到别人指责我心狠手辣,剑下绝无活口时,我总是很不屑。身为剑客,生命早就已经交付给剑了,胜者活,败者死,天经地义,还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呢?没想到他居然生气了,拉着我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道理,说什么生命很美好,连路边的花花草草也很不错,怎么可以因为一次的成败而将生命舍弃呢?直听得我头昏脑涨呵欠连连,有点后悔跟他说起了这个话题。

不过,后来再与别人比剑时,我的确留情了很多。

唯一让我最不甘心的是,三年了,我还是一次都没有胜过他,我是指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而不是他为了偷懒而对我的敷衍,无论我如何认真的努力,他总是恰到好处地胜我一点,一点而已,每次我都这么想,却每次都输了给他,就好象海市蜃楼一般,明明距离不远,却是无法接近,最要命的是,也因为这点距离,我欲罢不能。

直到他因为在我面前喝醉失态而黯然离开,我才又回到了江湖。这一次,我遇到的对手是泽北,江湖上面剑术最厉害的第一人,我不是他的对手,也打得很狼狈,那次是我记忆中的第一次惨败。

如果没有遇到过仙道,大概在那一场比试里面,我会崩溃,从此江湖上不会再有冷剑这个名号。可在惨败的那一刻,我想到了仙道,心里笑了:“你赢了。”干脆收手。

泽北也爽快地收了剑:“喝一杯?”
“好。”

记得那是离开仙道后第一次喝酒,畅快淋漓。之后我在山王逗留了几天,离开的时候,泽北送我:“保重。”

“我一定会赢回来的。”我认真的看着他。
“我等着。”他笑了,眼睛里面有着我看不懂的悲伤:“不要让我等太久。”

………………………………
之后,我继续游历江湖,渐渐也风闻一些关于仙道的风流韵事,可我不相信,与我共度三年宁静时光的仙道彰怎么会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薄幸的逍遥公子呢?

“仙道……”流川试探着坐起来。

因为起床牵动了伤口,流川微微皱眉,此刻门帘一掀,仙道端着一碗药进来,看到流川已经清醒,仙道才松了口气:“你醒了?来,喝碗药吧。”

“我自己来就好了。”流川逞强地直起身体,可肩膀的剧痛马上让他的眉头深锁。仙道叹息般扶住:“不要勉强。”将药碗放在桌子上面,自己拿起枕头垫在他身后,“这样好些么?”

恼人的发丝因为仙道的气息而在流川耳边拂动,距离太近了,流川忽然想起江湖上的传闻,脸上一热转看向床里。同时仙道的心里也警铃大作,看着流川因为失血而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心里几乎把持不住自己,转向桌子将药碗端来打趣道:“要我喂你么?”

“不用。”流川紧张地回答。

仙道避开流川的手,凝视着他,药碗平端在他的手中微微冒着热气,流川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强作镇定地看着仙道:“我自己就可以了。”

“别扭捏了,”仙道不由分说地坐到床沿:“我来喂你。”托着流川的脖子,将碗凑近他的唇边,流川不习惯这么弱势的位置,可仙道是不会听从他的抗议的了,只好乖乖将碗里的东西喝完。

看着仙道转身将碗放下,流川摸摸自己的右肩,发现里面已经被包扎妥帖了,而且连自己原本血迹斑斑的衣服也已经被换了下来,是仙道救了自己么?脑子恍惚想起在自己昏迷前仙道搂着自己恼怒的声音……

“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你就先睡睡吧。”仙道很满意流川一副乖乖喝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大好,便微笑着对他说:“我会在这陪着你的。”

“哼。”愤愤地躺回身,流川面朝里闭上眼睛。

这时,淡淡的月辉透过窗格洒进来,万籁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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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夜晚,但藤真却一刻都不能安宁,他将受伤的花形安置好后,就心急如焚的四处去寻找仙道,可仙道却象凭空消失了一般,哪里都寻不着,藤真心里的不安在逐渐扩大,好象有种仙道再也不会回来的想法,可他还是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在找到仙道之后,他一定会听自己的解释,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但是,他几乎将整个翔阳城都踏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仙道的踪迹,又恼又气的的时候不小心与另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撞到了一起。

第七章*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兴波澜
[自由自在]
那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是彦一。

藤真不留心与他撞了个满怀正想发作,没想到对方摔得比他更惨,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起不来,口中念念有词:“仙道哥……怎么会……怎么……姐姐……”

正在敏感时刻的藤真听了自然大喜,然后再看看彦一满身泥污,失魂落魄的样子时又是一愣,心知或许能够在他的口中套出仙道彰的去向,于是也不嫌脏地拉了彦一起来:“你怎么了?”

可彦一明显是打击过度,只顾自己伤心失望,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快要抓狂的藤真,被藤真拉起来后更是看也不看面前的人一眼就继续跌跌撞撞地朝前走。藤真又急又怒,不动声色地抓住彦一的手加了五成真气。

“哎哟!!!”彦一完全没有练过武功,如何耐得住藤真的这么一抓,忍不住大叫出声,不过这么一痛,倒让他的心神回转过来,“翔阳藤真?”白天见过面,彦一自然认得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我问你,仙道怎么了?”藤真按捺下心头的怒火,平静地问道。

不提仙道犹好,一提仙道的名字,彦一又低下头,仿佛有千般委屈却说不出口来,恰好他的肚子也不和适宜地响了起来。

心里叹了口气,藤真还是柔声说:“这样吧,我们先去酒楼,你一边吃一边说。”

看着彦一的狼吞虎咽,藤真只是若有所思地端起杯子,等他吃饱了自己开口。

果然,等彦一觉得肚子里面的饥饿已经被压了下去时,心里的委屈就自然而然地想向人倾诉。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藤真推测出了个梗概。

由于相田家以收集情报为生,所以有次彦一曾无意中得知到了仙道在翔阳的清风湖畔有一座别居。而他与姐姐离开了翔阳的水凉殿后,自己的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不认为仙道是忘情寡义的人,所以他要向仙道问个清楚。

翔阳的弟子告诉他,仙道在下午就已经离开了。于是彦一决定到清枫湖旁的别居里面碰碰运气。因为清枫湖比较大,等彦一寻到了仙道的别居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这时,屋子里面也亮起了灯。彦一准备去敲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先看看屋子里面有什么人,于是舔破窗纸,却看到了让他惊心动魄,一辈子都不可能忘却的一幕。

仙道此时正温柔地褪下了躺在床上的人的衣服。虽然,在彦一那个角度是不可能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人的表情,可那衣服,那配饰,分明是护送自己跟姐姐来翔阳的流川枫的嘛。彦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一声响,他白天看到藤真对仙道的表情,还不相信,他不明白两个男人之间怎么会有超出友情的暧昧呢,可是现在,仙道那深情,那温柔,是他即使对姐姐,对旁人也是比不上的。彦一只觉得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再也看不下去了,转头离开。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

藤真听完后,默默坐着,没有任何表情,忽然将手中的杯子握碎,碎瓷深深地嵌进了他那双白玉一般的手上,沁出鲜红。可他依然不以为意,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彦一吓了一跳,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与纱布,掰开藤真的手,细细挑出里面的碎瓷。他原本对藤真的印象不差,只是因为他是自己姐姐的情敌才与他不和,自从他看到仙道对流川的态度后,心里升起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自然也对藤真恭敬起来,而平时的藤真自然是不会理他,可现在彦一的话打破了他心底里最后的幻想,心神俱伤之下,对周围的感觉都消失了,只觉得自己完全陷入一片昏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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