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堂的辉煌来之不易,白夫人当然不希望丈夫跟花白凤永远有斩不断的联系。她早就安排好了很多事情。
花白凤临盆在即,白夫人事先约没孩子的好姐妹守候在附近客栈。一等孩子出世,便趁辛苦挣扎很久的花白凤累极昏迷,调换了婴儿,把那孩子直接抱给了叶平夫妇。
因为忙这些事,那天的酒宴,白夫人去晚了。
她奔进梅花庵的时候,只看见遍地的鲜血,死了很多蒙面人,白家兄弟两家人也都已经死于非命。
连白天羽的头都被割掉。
白夫人半癫狂地抱住丈夫没有头的尸身,发现他珍重随身携带的那柄小李飞刀也被搜走。
幸存逃窜的几个刺客都蒙面,只有浑身浴血的马空群冲出来,举着残废的手,说:"嫂子,白大哥白二哥都已经遇害......马某无能,救不了他们......嫂子你赶紧跟我走吧,我保护着你退回万马堂,再图谋报仇。"
于是,白夫人到了万马堂。
她每天都想死,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等李寻欢。
希望白家最后能有一个为家族复仇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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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马车非常舒服。车行的速度并不快。
阿飞摇头表示不愿跟龙小云同乘一辆车,独自走在马车前面。他的步伐还是保持那种奇异的节奏,不肯浪费一丝力气。
甚至你会觉得,阿飞的走路是一种休息。
隔着车帘,凝视阿飞的背影良久,李寻欢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温暖。静默良久,轻轻叹一口气,举酒壶喝了一口酒。
龙小云一直观察着李寻欢表情,突然甜蜜地笑着问:"李大叔,多谢你怕我气血受影响,出万马堂就解了哑穴。但,不知什么时候帮小侄解开另几个穴道?"
李寻欢回头,正视龙小云。
目光中没有任何威慑的意思,只有关切,和惋惜。
龙小云狠狠回盯,但过不了多久,竟有些难以为继,愤愤然扭转了头。
李寻欢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解开了龙小云的所有穴道。
龙小云突然发现,虽然身体自由了,却不敢有任何异动--车里一个沉静的李寻欢,外面一个利剑般的阿飞,任何挑衅,都只能是自取其辱。
咬咬牙,他脸上又挂起孩子般天真甜蜜的笑容,问:"请问李大叔带小侄来,有什么教诲?"
李寻欢自失地笑笑:"本来我想问问,龙大哥后事如何安排的......你们母子的生活,我能帮上什么忙。"
龙小云的神态实在是太明显了,他不准备接受任何善意的帮助。
仇恨的火焰烧灼着他。
狠狠瞟一眼外面阿飞的背影,龙小云依然挂着那个笑容,回答:"李大叔大概不方便看顾我们母子吧,怎么敢打搅呢。"
李寻欢道:"明知道你不会听,我却还是要当面告诉你,没必要跟马空群那种人厮混。江湖险恶,势力再盛也会衰落,武功心智出众如上官金虹,如白天羽,也不能保全儿女甚至自己的性命,金钱帮也好,神刀堂也罢,也都瞬间覆灭,不过留些话题给后人。你虽然年纪小,却聪明过人,必定明白人有所得必有所失,你做每件事,都应该权衡自己是否能承受失去。"
龙小云阴狠毒辣应变极快,城府极深,非常善于利用弱点算计别人,曾让上官金虹有生子当如龙小云的感叹。
李寻欢并不真的担心龙小云受马空群之害,而是怕他野心太盛。
他也明了,这种善意的劝告,非常有可能被龙小云理解为一种警告。但如果能帮助龙小云悬崖勒马,被误会倒也没什么。
龙小云笑容变得越来越恶毒,却格外甜蜜欢快:"李大叔自然是不方便去见我母亲,毕竟他是你的表妹......你既然有了飞剑客,见亲人总是有那么些......"
李寻欢怅然叹口气:"听你说我才知道,龙大哥竟然又出手救我一次。这份义气,李某感怀终生。表妹她......真不容易。"
龙小云眼睛突然有些酸。
他重新鼓起仇恨,继续恶毒地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去妓院学了很多本领,包括怎么应付小官。李大叔这么念旧情,我也是真正的男人了,就算一只手废了,某些事情,说不定做得比阿飞还要好......我真的不介意替去世的父亲答谢一下李大叔,也算是满足李大叔多年来未偿的夙愿。"
深深盯着滔滔不绝的龙小云,李寻欢神色并不是恐惧或羞辱,而是一泓秋水般的宁静。
等龙小云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难以为继,才笑笑:"如果你真的很想哄传江湖,说李寻欢竟跟阿飞有苟且之事,那也由得你。李某半生潦倒,本就是辜负祖宗的浪子,就算被千夫所指,骂我甘心学妇人勾引好友,也不过比原来更荒唐些而已......你实在不必再三提醒我这一点的。"
声音温和沉静,却传递出真正的勇气。
龙小云突然发现,不管怎么恶毒诟骂,都不能伤害李寻欢。
虽然他明显大病初愈,脸色比寻常江湖人还是苍白得多,看起来多少还是有些文弱,似乎很好对付,但他的眼睛深邃宁静,意志像岩石般坚硬。
一切歧视凌辱,都不能动摇他。
龙小云突然觉得有些恼怒:本来......自己差一点点就可以是他的儿子,现在却背负着父亲的枷锁,必须仇恨他。
他的眼神有些混乱了。
凝视龙小云良久,李寻欢并没有恼怒,依旧温和微笑:"你练了好几年的《怜花宝鉴》,那种武功也对你的路子,好好用功,未尝没有成就。如果你愿意,将来等你有儿子了,我会亲自去教他飞刀。"
龙小云呆住。
李寻欢竟看透了他内心的虚弱和动摇。
现在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马空群那么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会怕小李飞刀怕得要死--能用宽容谅解来消解恶毒与仇恨,需要伟大的胸襟,更需要足够强的信心,和力量。
这样的李寻欢,怎么会被污言秽语打击?
他低头不说话。
李寻欢道:"你已经是自由的,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龙小云立刻跳下马车。
阿飞自顾走着,步伐一丝不乱。
龙小云突然这样跳出来,阿飞却根本没看他一眼,就像觉得龙小云只是尘埃的一部分,完全不值得任何形式的关注。
扭头看着晃动的锦缎夹层门帘,龙小云忍不住问:"将来,你真会教我儿子小李飞刀?"
话一出口,他顿时觉得这太多余。
没有人不信李寻欢的承诺。
包括他的仇人。
李寻欢这个名字,几乎跟信誉是同义词。
目送龙小云瘦弱的背影远去,阿飞跳上马车,笔直坐在门口。
多少年了,阿飞还是不能像李寻欢那样,彻底放松全身,舒舒服服坐进一张椅子里。
他总是紧绷的。
李寻欢很快开口:"叶平的家并不难找,很快我们就能见到那孩子。你会不会希望告诉他真正的身世?"
阿飞闷闷地:"何必?反正我也不会改姓王,就让他继续姓叶好了。"
当然早就知道阿飞会这么说,李寻欢只笑笑,便不再劝。
阿飞皱眉:"你不会带那孩子走吧?"
李寻欢忍笑摇头,柔声道:"那么小的婴儿,又不能学武功,如果交给我带着,岂不是委屈了孩子?"
阿飞歪头拟想了一下那场面,咧嘴笑了。
车厢内的空气顿时轻松起来。
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讨论关于龙小云,或者马空群。
世事如浮云,不管怎么奇诡变幻,都不能再让这两个人全心投入其中:
--李寻欢是经历得太多,已经彻底厌倦。
--阿飞则是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江湖,孤独的杀戮也好,魔教的荣华荣耀也好,都没能改变当年那冷冽少年内心的很多东西。
静默片刻,李寻欢轻轻道:"对不起。"
阿飞闻言多少有些意外,掉头看着李寻欢:"嗯?"
李寻欢诚恳地:"我不该打断你的剑。"
对于绝大多数剑客来说,成名的兵刃在大庭广众被击断,是最严重的折辱。遇到心胸狭隘的,甚至有可能结下终生不解的仇怨。
但阿飞不是绝大多数人。
阿飞是绝无仅有的荒原之子。
认真想了想,阿飞慢慢道:"当时我真的很恼火,但不是因为剑被你打断。"
龙小云说那些恶毒的话的时候,在场很多人看李寻欢的眼光顿时变了,古里古怪笑着,变得很......猥亵。就好像他们突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种莫名的侮辱是龙小云招惹出来的,所以阿飞出剑,想杀龙小云。
如果真滥杀,李寻欢一定会出手救人。正因为太了解李寻欢的秉性,阿飞才没有试图把那些表情古怪的家伙全杀光。
对阿飞来说,剑被李寻欢击落,那只代表他武功没有李寻欢好,这是他一向都承认的事,并不让他生气。阿飞生气的,是那些人眼神突然变古怪之后,李寻欢就算没有被当面打击得颓丧,却也很不好受。
想到当时的场面,阿飞表情相当冷峻:"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决不能容忍别人这么看你。"
一个男人竟然甘心像妇人那样承欢,往往会被人耻笑。
李寻欢眼神黯淡了片刻,恢复沉静地微笑:"如果有人也这么看你,你会怎样?"
阿飞固执地:"我不在乎人怎么看我。对我来说,那些人不比一匹狼更亲近。但是我讨厌那些人那样看你。"
拍拍阿飞的手示谢,李寻欢的笑容很不轻松,却依然有化解人内心冰雪的力量:"我常常被人骂,已经习惯了。如果被这样骂的人是你,你......会不会变得讨厌继续做这种事?"
李寻欢的眼神异样的认真。
但,还是像任何时候一样稳定。
这种稳定从容,其实比强硬更难做到。
阿飞诧异:"我们做那种事情,就会让你......被那样讥笑?"
李寻欢缓缓摇头:"我还是我。"
阿飞毫不犹豫接着说:"反正怕你再呕血,我是绝对不敢再做那种事了。如果你想要,那就你来做吧......我相信你。我也不怕挨骂。"
这么惊雷般的话,阿飞说得轻松自然,浑不觉这么说对李寻欢来说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本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简单明了、不含一丝杂质和权衡的深情,叫人如何承受?
李寻欢不禁垂下眼帘,镇定了片刻震荡的心神。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恢复自然:"你介意我就在马车上要你,可能会被仆人听见吗?"
阿飞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三四 似是故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终于在一起啦......
看着他们两情相悦,自己也颇喜悦
每次看见iisshiy_cn的议论,都有知己之感......可惜,没联系上你......
你说得对,这两个人兴趣爱好并不太一致,视野境界等等也有差别
希望将来的日子阿飞多多努力,追上他爱的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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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没有开口回答阿飞的询问。
情人之间,嘴其实大可不必忙于说话,因为它还可以用来做另一件事。
阿飞从来都认为,耳朵长在那里,当然就是用来听声音的。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旦柔软的耳垂被湿漉漉的舌反复纠缠舔吻,甚至耳轮内侧的软骨被一一调弄,肌肤摩擦的声音、唾液的声音会被头骨放大无数倍后冲进脑子,听起来......居然如此情色不堪。
强烈的酸软瞬间随血液流窜。
不仅仅肌肤开始发烧,阿飞身体最深处也开始骚动不安,没法满足于这么柔靡的触动,而是渴求更暴烈的解放。
就像熬过冬日漫长的阴霾,格外期盼阳光。
男人的身体总是容易屈服于欲望的。
区区数息时间,年轻的胯下已经变得铁硬火烫。
李寻欢略微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虚空中如怒蛇暴起的阳物,同时,另一只手抱紧怀中绷直的阿飞,深深吻进他自然分开的双唇内。
反复而狂烈的纠缠。
被温柔娴熟指掌包裹的性器内里的血液一涌一涌冲进来,被锁住。所以,它每一刻都变得更加膨胀。尖端的皮肤已绷得透明,最敏感的小口也撑得裂开,缓缓溢出透明的粘液。
见阿飞如此情动,手的搓揉便加了一些劲道,也逐渐加快了速度。
马车悠闲地走在通衢大道上。
黄土路被来回车辆碾压,深深低陷,轮辙纵横。虽然这车宽敞舒适且有防震的装置,铺的垫子也非常柔软,可多少还是会有些颠簸的。
晃动的车厢里,李寻欢的唇又移到阿飞烧得透红的耳轮边,沉声呢喃:"我头上还有发簪......就算你出手,只要我还留了一口气,便不会停下来。"
阿飞已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直盯盯看着李寻欢:"你点了我的穴吧。"
李寻欢脸上的神情复杂,已辨不出是微笑还是痛苦:"我不会刻意改变你可能要做的任何事。阿飞你最可贵的地方,就在于心从没有被污染,一切都浑金璞玉、出自天然。所以你就听从本能的声音好了......那一定是最正确的抉择。"
阿飞刚想说什么,被突然加重了力度的手紧紧一握,不由喊出了声。
渴求爆发的身体也没法平静,开始狂猛地有节奏摆动腰部,寻找更深的满足。
等阿飞的高潮莅临,花了很长的时间。
连李寻欢都有好几次感到撑不下去,似乎胀痛的器官已经无法忍耐,等不及阿飞准备好,身体已经喧嚣着要侵入。
浪子非常了解人性的弱点,如果不让阿飞达到高潮,烧灼着他的欲望会像怒涛般汹涌泛滥,完全不可能放松并打开身体,接受另一个男人的进入。
多少有些不舍得阿飞的情欲被一只手控制,手的搓揉总不肯过分刁钻。
重重喘一口气,李寻欢实在不能再冷静思索,找到更好的办法--因为他的血液也已经开始燃烧。
阿飞两次尝试,李寻欢不是受伤就是呕血。所以他会亲口说出"怕你再呕血,我是绝对不敢再做那种事"。
之前的流血,其实只是诸多意外。男子交合未必定然就狼狈痛楚,只要秉着互相渴望爱怜的心意,足够耐心慢慢探索,总会找到销魂的方式。
不用身体来确认,怎么爱呢?
这次只能由李寻欢来做。
但,纵然阿飞强壮得足以承受任何催折,也肯定同意被做任何事,可一场燕好要是做得一个人欢喜一个人苦楚,又有什么意趣?
李寻欢又一次深呼吸......强迫身体继续等待。
阿飞嘶吼一声,突然狂烈颤动。
喷射。
放松了些方才紧握并快速捋动的手。李寻欢当然明了,男人这个瞬间容易觉得空虚,所以只松松握着,不时轻轻抚慰。
另一只手已经沾了些刚被射出的粘腻液体,轻柔而坚决地按揉了一下紧闭的谷道口。
紧接着,刺入。
阿飞正处在男人最软弱的时刻,眼神都还没有完全聚焦。
被手指这么一搅,似乎清醒了些,抬头看看李寻欢,弄明了情形之后,突然古怪地笑了笑,吃力地抬手。
李寻欢心一沉。
会不会......咽喉又被什么锐器指着?
最糟的情形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索性不管会发生什么。强硬把阿飞多少有些无力的两条腿分开,憋得早已疼痛的性器迅速找到最合适的角度,缓缓进入。
阿飞皱眉强忍着陌生的疼痛,无声笑了笑。
他的手终于抬起。
只是帮李寻欢擦拭了一下额头涔涔的汗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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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依旧摇晃着前行。
魔教的下仆也多少会些武功,有些根骨不错的,甚至比得上寻常二三流好手。耳力虽然远远比不上车厢里的两个人,可这么激烈的声音......还是听得见的。
阿飞的喊声中,有激痛引出来的狂怒,更有发自内心的欢喜。
--饿极了的人,骤然吃了些坚硬的食物,胃会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