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我凑下去,耳鬓厮磨般说:"是不是还是我做的比较好呐?......喂,你不要一副要杀人的眼神嘛,不如我今天再做给你吃啊......"
□□□自□由□自□在□□□
下班的时候,我拎起包催流川,他却死盯着手上的稿子不放,把我晾在一边。
"诶,我还差一点,你先下去取车啦......"
"那我楼下车里等你啊。"
他只顾着手里的东西,恩恩两声算是敷衍。
诶这个家伙,只要一认真工作起来,还真是刹不住车呢。
开了车上来,碰到在大门口等待着的阿神。
"嗨。怎么,等人吗?"
"唔,是呢,等彦一,他把他的宝贝佳能君忘在办公室了,回去取了......"
"哈哈......"我笑起来,"他果真还是对相机最宝贝呢。"
"真无奈啊......你也等人?流川吗?"
见我点头肯定,阿神爽朗地笑起来:"还真羡慕你们呢......"
"觉得羡慕,就也去找个人好好爱一场呗。"我是无意如此戏说。
"呵,我可没有你们这样好运呢,能在对的时候遇上彼此。"他的眼神黯淡了。
"喂--阿神,抱歉久等啦!"彦一向这么跑过来。
他这才回过神来道:"彦一来了,先走一步啦。和流川要幸福喔。"说着,给我一个温暖如春的笑容。
隐隐中觉得阿神是个有故事的人。在他的心里,藏着一段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过去。而那些让他眼神黯淡的往事,或许已晦涩阴暗地让他不忍再去回忆。
若是这样,和阿神相比,自己又是何等的幸运呢。用他的话来说,也正是"在对的时候遇上了流川"。
"白痴,发什么呆。"
听到他这么一句,发现他已经钻进车来。
我笑着说:"没事,走啦。"转动车钥匙,发动。
到大卖场买素材。与上一次不同,这次是我和流川一起去。两个接近190的大男人温情地推着推车选购,引得大卖场里不少女孩子的回头。
"诶伤脑筋,早知道你的回头率这么高,真应该和上次一样,把你扔在车里才好呢。"
在回去的半路上接到宫城的电话,询问我上次他写的一份计划我看地怎么样,明天他想拿回去做些改动。刚答应了挂掉电话,才想起来,那份计划前几天带回家看之后,一直放在家里呢。
无奈,调头。为了那份计划,怎么样也得跑一趟回家。
留流川在车上之后,进门。
绫子在家等待着还没下班的三井。而母亲看到我之后,连忙迎上来:"阿彰,冲个澡来吃饭吧。"
我停下脚步,看着母亲近日憔悴的面容道:"妈,我不在家里吃。"随即进房拿文件。绫子鬼鬼祟祟地进来,把房门锁上。
"诶?又有什么秘密要和我说?"
此时的绫子却是一脸严肃,递给我一个信封,说道:"昨天今天都有收到,幸好这两天开信箱拿报纸的人是我。要不,你又死定了。"
我错颚地看看她,打开信封--照片。全部都是我和流川的照片。有两人亲密地走在一起的照片,更有在车里接吻的照片。
是牧那个家伙!
知道如果把这些照片登报,Highlight捞不到一点好处,就想让父亲给我施压。虽然父亲现在已不在GS担任职务,但是毕竟,还是大股东,仍在GS董事会里占一席之地。没有一个父亲会愿意看到自己儿子和别的男人的暧昧照片被登报,如果接连着收到照片,哪一天被父亲看到,他一定会想尽方法逼我和流川分开。或许,会用董事局的权利辞掉流川,又或许......
我知道那会很严重,严重到我无法设想到结局。
"丫头谢了。"
我接过照片,无处可藏,无奈下,把它们统统塞进文件夹了。
走出房门,又撞见母亲。
"阿彰你去哪里?"
"......我今天不回来了。"
"阿彰!"
"让他走!"是父亲的声音。
我没有再回头。但是,我能够想象身后父亲母亲的表情。径直地奔向车里,对副座上的流川道一声:"走了。"
第二次做凉面,比第一次得心应手地多。其实中华凉面的做法,一点都不困难,只是第一次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会出错,因此变得拙劣。而这一次,明显老练多了。
做完凉面之后,还不忘做几道简单的小菜。
餐桌上的流川永远口是心非。问他味道怎么样,他还是那句老话:"白痴,好难吃。"
我无奈地笑起来,伸手去抢他的盘子:"好啊好啊,难吃你不要吃啊......"
"喂白痴,拿过来!"他抓着叉子向我吼。
晚饭之后,他从厨房冰箱里取出一罐可乐来喝。我蹭上去,从身后抱住他。这个突然的举动险些让他被呛到。
"喂,天好热喔......"
"热你还蹭上来。"
他别扭地推我,我仍旧不为所动。
"流川我想洗澡......"
"去啊。"继续喝可乐。
我从他手里取过可乐罐头,放在桌子上:"......但是我想和你一起洗......"
他一句白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我半抱半拖地拉进浴室。
拉上门,便扯起他的衣服来。
"喂,白痴你住手啊!"
不理他,继续扯。
"喂住手啊,我不要洗啊!"
还是不理他,继续扯。
他终于放弃抵抗:"喂只是洗澡而已啊,你别得寸进尺。"
两个人浸进浴缸中。一池温热的水几乎要漫出来。
他靠在我怀里,我拿起浴巾来,轻轻替他擦拭着手臂。
"文件夹里的那些照片......"他平稳地开口,"你做饭的时候,我看到了......"
我一楞,不知如何回答他。
"你爸妈看到了怎么说?"
我继续手上的动作:"他们没看到......绫子替我收起来了。"
"如果每天都这样寄去,迟早会看到的吧。"
喉咙间轻轻地恩了一声作答。
他调转身子过来,眸子里竟然充满了少有的温柔,带着浴室中潮湿的蒸气,格外好看。他揉揉我的发:"彰,和你一起过,真的很开心。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安心过。我一直记得那天你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为了不了解我而内疚自责。其实对我来说,那些问题有没有答案又有什么关系呢,彼此相爱不就够了吗。如果这次,一定要分开......那没什么的,真的,我已经很满足了。别因为我和爸妈闹......"
他突然对我说这些让我感到很意外,但连忙生气地对他说:"你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分开不分开的。不是说过,永远不和你分开的吗?不是说过,绝对不能退缩的吗?还尽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气死我啊。"
他微微地笑了一下,用很轻的声音说:"我只是很害怕。"
"不管什么时候,你要记住我说的,除非你先放开我的手,否则,谁都没可能阻挡我们。说起来,我们在那片海边早就擦肩而过了那么多次,现在才让我逮住你,你说我怎么忍心那么轻易放掉你呢。"
我看到此时的流川躺在我怀里笑了。
十八 浪尖
"去海边看日出吧?"
"诶?"
"恩想去那里,看看日出,也听听潮汐的声音。一起去吧。"
"恩。"
......
"流川,睡着了?"
"......"
"流川~"
"......唔......喂!白痴你在摸哪里啊!"
"离日出还有好几个小时呐......"我在他耳边坏笑。
"不要,不要啦。我好困......"
看他的眼皮都快要搭在一起,实在不忍心再折腾他。在还没擦枪走火之前立即停手。把他抱到床上,让他安心地睡。
亲吻他的额头:"睡吧,到时候叫你,然后开车一起去。"
没过多少时间,他便蜷着睡着了。而我,就这样侧躺在他身边,看着眼前已沉沉睡去的人。这种感觉,就好象是第一次在办公室里见到熟睡的他,忍不住亲吻他。
其实真正的流川,并不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
真正的他,或许更敏感脆弱,缺乏安全感。他不是不懂得如何温存,只是平日里不想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而已。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久了就会发现,他睡觉时永远扯着被角,而且,他每次都是向着我睡,从来不会背对我。有的时候看他,觉得他还像个孩子一样。
慢慢回想自己和流川的每一件小事,每一件事似乎都能回忆上好半天,一切因果细节都记忆犹新。
如果不是真真切切地认识了流川,我怎么可能想象地到,像他这样一个平日里如同大冰山一般的男人,也会有这么一天,紧紧抱着我告诉我他很害怕失去。
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竟然能够就这样看着他,看上几乎一整夜。
凌晨的时候喊他起来。
叫流川起床始终是件无比艰巨的差事。吼他不醒,推他也不醒。伤脑筋啊。吻上他的唇,一直到他觉得没法呼吸,小狐狸才揉揉眼睛,勉强坐起来。
凌晨时候的夜还仍旧很低沉,远在地平线却已经有了一丝光亮,就等待鱼肚白般的霞光升起,随后便能见到炙热明亮的日出。那种在微凉晨露中感受到的,是别样的温暖。
凌晨时候,路上几乎没有车辆。穿过那条窄小破旧的老路,不用多久便能看到海岸。
车开地很快,摇下窗户可以感受到清凉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坐在副座上的流川,乌黑的发随着风的走向微微地扬起来,他因为困顿,眼皮似乎还打着架。
"喂拜托,看日出这么浪漫的举动,你竟然还犯困。真是不解风情啊......"
"白痴......"
这个回答自然是在预料之中的。不禁笑笑。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一辆紧跟着我们的车。一闪一闪的光,我误以为是后面司机打出的远光灯,再定睛一看,竟然是闪光灯!
该死!这个时候出门都会被逮到。这些狗仔干起活来还真是不要命了,难道他们都不吃不睡的么!?
"流川,系上安全带。快点。"
我腾出一只手来系上自己的安全带,也不忘提醒身边的流川。还在犯困的他这时才意识到后面有人在跟拍我们,立即清醒过来,利索地系上安全带。
看他准备就绪,我脚下猛地将油门踩下去。
"三更半夜地竟然还会被跟,无聊的家伙!"他显然也对此感到惊叹。
本想甩掉他们,但没想到那辆车一打方向,也猛加油门死死地跟着,甚至超到与我们平行的位置。副座上的人从车窗凑出半个身位,对准我和流川不停地按着快门。
没有时间想着挡住脸这样的事,只是一个劲地加速,想着要快点甩掉这些讨厌的家伙。
那车与我们并驾齐驱。在那条窄小的公路上,两辆车好几次甚至差点摩擦碰撞到一起。
"喂,你就不能再快点么!"那人一边按着快门,一边命令开车的人,"靠右点啊,拍不清晰啦!"
眼前闪光灯闪成一片。
那就是在那最后的弯道上,身边的车因为油门太足来不及刹的缘故,车身整个失去控制,打转着向前滑冲过去。寂静的夜里可以听到车里的人惊呼的尖叫声。而在看到整辆车都挡在前面的那个瞬间,我也猛踩住刹车。
都说开车的人,在事故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受伤,会条件反射地将方向往左打。
我不知道在那短暂的一两秒钟内,我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意识。但我很清楚地感受到,在看着两辆车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刻,我在尽一切可能把方向盘打向右边--因为我知道,如果这样,即便来不及停住,那么先撞到的就会是我这边,而不是坐在副座上的流川。
没有几秒钟的时间,随着耳边的一声巨响,眼前便是一片灰白。那种白,远远超出闪光灯的刺眼,让人睁不开眼。
但在那之前,我很清晰地意识到,即便是在风口浪尖上,我也想不顾一切地保护他。
之后的那种体验,就仿佛是沉沉地睡了一觉之后再醒来。
只是全身无力,睁不开眼,挪动不了身体,更无法张口说话。但是却能清晰地听到别人所说的话,能听到有人声嘶力竭地哭泣着,也能感受到有人卧在我身上推我。
曾经就听说过,这种微妙的感受,是濒死的体验。你能够感受到他人的存在,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灵魂就好象是漂浮着的,但大脑却依旧能够敏捷地思考。
我来不及觉得悲哀,只是很焦虑,流川怎样了,有没有伤地很严重?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非常清晰地存在。我能够闻到身边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能够听到父亲和母亲的声音,还有三井和绫子的。
妈妈和绫子在哭,似乎流了好多眼泪。妈妈一直在喊:"阿彰,你醒醒......妈妈在啊,你醒醒......"
我很想回应母亲,可是我说不出来,身体也丝毫挪动不了。
"医生,医生!求你们救救他啊!为什么不做手术?为什么不救呢,呼吸不是还在吗?为什么不继续抢救呢!?"
是三井。
"请你不要激动......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48个小时内如果能够挺过来,就算是万幸了。但你们要做要心理准备,支持不住的可能性相当大......"
这个陌生的声音,是医生么。
"车上还有一位先生还在昏迷,但是病情已经稳定。另外一辆车上的两位因为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如果仙道彰先生能够醒过来,希望你们院方及时通知我们,还有笔录需要他做。"
这个,是警察吗。
流川稳定住了吗,太好了。
学着他说话的样子,模仿着道:白痴,你要快点醒过来啊。
我一直提醒自己,如果意识累了,千万不要睡过去,千万不要。要等到流川来了才好。
喂,流川,怎么样都要再听听你的声音才好吧。
听到医生说的了吧,限你48个小时之内醒过来看我。
我可不会等你太久喔。
十九 命途
点滴打在左手上,整条手臂都是冰凉冰凉的。那些勉强维持身体能量的药物随着输液管从左手手臂慢慢流进身体的每个地方,最后觉得心脏也一点点凉下来。
好冷。
他们轮流地守着我,时不时地和我说一些话。他们沙哑而又温暖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在我的心上。绫子的眼泪曾落在我的手背上,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过于冰冷,还是她的眼泪太过炙热,泪水流淌的时候只感受到皮肤一阵火辣的刺痛感觉。
我在等待。
大脑能够清晰听到钟摆一点一点地摆动过去,每次困顿地想要就这样久久地休息一下的时候,总是拼命地告诉自己,我在等一个人,我要等到他。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来让自己保持意识的清醒。我这才发现,等待原来可以这样漫长,这样焦灼。
在这一刻,我的世界是黑色的。
好安静。耳边只剩下风的声音。
"诶不行,您刚刚醒,还不能擅自下床!先生,先生!!"
声音在好远的地方传来,像是在一条走廊的尽头。然后,护士的劝阻声越来越响,脚步声也越来越响。踢踏,踢踏--跑地好急。我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因为紧张,胸口憋地难受。
急促的脚步声在离我很近的时候停下来。那人顿了顿,随即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我。
"让他待一会吧......有任何情况,我们立即喊您。"父亲的声音,很轻地向着门口的护士说。
流川,是你吗。
我感受到他温暖的掌心覆上我冰凉的左手,就像那日在车里,他默默覆上我放在排挡上的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