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怕什么他也不知道,更不敢想,就是逼迫自己时刻不得闲着。
安然疲惫的回到宿舍。怎么没人?也对,每个人每天都很忙,忙着恋爱,忙着学习,忙着玩儿,忙着收拾东西回家......总有很多很多事让人忙来忙去。
安然把自己丢到床上。好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那么认真的人,他却每天强迫自己认认真真的做每件事。
安然觉得脸上有点痒,挥手去拨,摸到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吓得他慌忙睁开眼睛看,见到的是江南放大的俊美脸孔,安然脸上一阵火烧,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一巴掌打了下去。(汗死!偶发誓,偶写的时候什么都没想......怎么就写的好像某只要偷袭。。。)
"啊!"
"死小子,"江南摸着被打的脸颊无辜的看着他, "讨厌我也不用打那么大力吧。"
"呃,很痛吗?我以为是,苍蝇......"安然看着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带了些许......哀愁,或者是无奈?
哎,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不想躲了,躲的好累,顺其自然吧。总有些东西是控制不住的。
"好哇,说我是苍蝇。"
"我......条件反射自然会打到你,谁知道你靠我这么近在干吗......"怎么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呢。安然马上转移话题:"人怎么都不见了?"
"五一放假了,要么跑回家,要么去旅游了。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五一吧?"过了一会儿江南又说,"小东西,怎么老躲着我,我很可怕吗?"
安然苦笑,果然又兜回来了。"我,我忙啊,谁象你这么有闲又有钱,我穷嘛。"
"是,是。可爱的穷人。"江南好笑的看着他,让安然惊觉自己那种近似撒娇的语气,忍不住火烧双颊,这么明显的态度,凭江南的聪明,怎么会意识不到问题的存在,他......还能怎么躲?
"这两天就我们相依为命了。"江南无异于在平地上又投下一颗手雷。
"都走了!" 不是吧,完蛋了,完蛋了......
"都走了。别睡了,起来陪我下棋,五子棋,我就不信赢不了你。"说着江南就去找棋盘。这家伙还真是心血来潮型的。
隔壁的瘦子来借碟,看到安然和江南坐在地上下棋奇怪的问:"吔?你没和你那‘甜'姐姐旅游去啊?"
"她回家孝顺她爸妈了。我被抛弃了。"安然煞有其事的在那装可怜。
江南突然暴笑出声把瘦子吓个半死,很有可能以为他疯了,安然都以为他神经不正常了。
"又为了胡冰那些破玩意?"
"那可是好东西。我先拿去玩。回来你跟他吱一声。"瘦子在胡冰屉子里翻了一会儿风风火火的走了。
"喂!你趁我不注意偷我棋子,把它还给我!拿过来。"趁安然分神之际江南偷了他一颗白子。
"让我一个子嘛,你下的那么精。"
"不行!我前后已经让你三个子了。你耍赖,快放回去。"
说着安然就来抢江南手里的棋子,江南举着手四处躲闪,一不注意脚下踩到棋子叭叽一声被狠狠摔在地上。
"哈哈哈......活该,报应了吧。"
"还笑,我都内伤了。还不拉我起来。"江南抱着腿蜷成一团,听他说话的声音挺痛苦的。
"鬼才信你。"
"真的很疼,会不会骨折?"
安然怕他使诈,又见他一动不动的在那儿蜷着,怕他真摔坏了哪个零件,最后还是跑过去扶起他。
"喂!你没事吧?啊!"安然被江南撂地上,同时告诉自己,对江南不能施以同情,"你作弊!"
"兵不厌诈。居然那样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江南把他压在身下呵痒,搞得安然直叫救命。(偶不知道偶在写什么了,完全无意识状态......)
"哎呀......哈哈,救命啊......哈哈,大侠,大侠饶了我吧......"
"哪这么容易就放了你,太便宜你了,接招吧,看我厉害......"
江南象个无尾熊一样缠着他甩都甩不掉,安然只能拼命转身趴在地上保护他的肚皮,他是真的很怕别人挠他肚皮--怕痒怕得要死的人。
"救,救命......不行了......我快死掉了......"安然已经笑得快没气了,连连讨饶。(偶偶偶,偶在写什么啊,偶发誓,偶真的什么都没想......恍惚中......)
"他们租了......你们继续。"瘦子忽然又出现在门口,先是一脸惊吓的蠢样再没头没脑蹦出一句,逃也似的跑开。
江南被瘦子那样子逗得直捶地板,安然因瘦子一句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一颗心又变得焦躁,扑通扑通直跳。
安然冲进厕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红彤彤的把他吓了一跳,打开水龙头拼命往脸上泼水。
"跟水有仇啊,那么用力。"不知什么时候江南靠在厕所门口。
"别出来吓人啊......我怕你唾沫星子喷我脸上,当然要用力洗洗。把毛巾递我。"安然不敢抬头怕江南看到他的脸。
"呵,这样说我,是不是还想被整啊。"江南坏坏的说,把毛巾拿在手里转着玩儿就是不给他。
"......算我没说。快给我。"还来,不知会出什么事呐!
"刚瘦子好像是说他们租了碟,一起过去看看。"
江南也不等他回答,拉了他就走。
不知道是江南有意无意的还是安然自己多心。他总觉得江南逮个空就摽着他,搂着他,抱着他,勾肩搭背就更不用说。
这个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呢?是他安然心太细还是他江南线条太粗?发生那么多事他就连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这会儿,连写个邓论的破论文也要把胳膊搭在他身上。安然不客气的把他胳膊甩下去。"很重呐!"
"哦。"江南应了一声继续写。
没过一刻钟江南的手就又伸过来,安然闪身让他扑了个空。
"跑的真快。"
"还不是被你训出来的。你这小子八成发情期到了。"
"我要真发情期到了......"江南咧着嘴笑的格外奸诈,什么也没有埋头继续写他的论文。
(偶又开始胡言乱语......不要理偶,现在凌晨3:00整,偶八成处于大脑缺氧状......)
安然觉得气氛很不对头,为避免尴尬起身去拿资料。结果江南跑过来问:"你不想知道?"
"啊?不想。"安然不理他继续选资料。宿舍的书架上就那几本书,又不是图书馆,根本没什么好挑的。江南就站在他身后,他只是不想回头面对这种场面。
"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说。"
"个人自由,随便你......"安然心想他根本是把自己逼进死角,想跑都不行。安然转过头,发现江南的表情很严肃就紧张的往后退,头撞上书架痛得他直想咧嘴。
咚!咚!
"江南,楼下有人找。"
"知道了。"江南冲安然扮个鬼脸跑了,留下安然一个人在那心狂跳。两个人平时打闹惯了从没有过这种情况,江南他......
安然趴在床上看书,一个字也入不了眼。江南再回来时他跳起来说:"糟了!还有份家教要做。我走了。"
安然飞快的整装出发,看也不看江南。
安然跑到图书馆,今天哪有什么家教。他是不给江南说什么的机会,他怕听到他想听的,又怕听到他不想听的。心情矛盾,身心具惫。
安然手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心思飘忽不定,似乎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过。直到被人撞了一下才回过神。
安然搓搓脸再翻开课本,草稿纸上满是江南的名字。安然觉得每个字都触目惊心的吓人,赶紧把它团成团丢到垃圾篓。
我该怎么办?这是友情吗?这还是友情吗?我骗谁啊!不知道能我还能撑多久。安然不确定的想。已经学期末了,先撑过这个学期吧,下学期搬出去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吧?
"去哪了?你家教的那家打电话来说这周不用去了,他们家去探亲。"胡冰见安然回来给他传口信。
"哦,刚记错了,还以为是家教的日子,出去后才发现就去了图书馆。" 安然放下书包往床上一躺就不想动了。"谁有药啊,坐电扇底下吹感冒了。"
从他进来江南就看着他,他故意不理他。只是,江南那欲言又止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有点过意不去才脱口解释。
一半谎言一半真话,这样的谎言最容易被人当成实话。他很早就发现这点。完全的真话和假话没人相信,半真半假的话到是没人不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明天正式放假,下午3点多的车,你送我吧。"江南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
"嗯......这么大人了又不会走丢还让我送。"
"你长得漂......帅,想多看你两眼不行啊?"
"我要收费,看一眼10块,来,给钱吧。"
"这么黑!去啦,去啦!"
"靠!别恶心了,长这么大个儿还撒娇!" 曾重马上做呕吐状。"你快答应吧,考虑考虑我们的胃,你这个奶妈要当的称职才行啊。"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成了江南的奶妈,要这样说,他觉得江南更像他的奶妈。"好好,我去,不去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安然送江南到剪票口,车站里人山人海连插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安然拍拍江南的肩膀说:"人太多了,我先回了。到家给我打个电话。开学见。"
没等江南说话安然就转身离开,他到售票口买了站台票,悄悄混在人群里进了站台。安然在13车厢靠窗的位子挨个找也没能找到江南的影子。火车开动,安然的脸上一贯的淡笑被悲伤和无奈取而代之。安然情不自禁的跟着火车跑起来,被人拦下才站在原地不动的看着火车远去。
"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连命都不要了......"
这句话就象重锤把安然防御的外壳击碎。
为什么我总在逃避,逃避很多事。起初逃避父母,现在又是江南......以后不知道又会是谁。
但是,安然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明白过:他可以逃避父母,但他逃不过江南。他在逃的时候心却不由自主的靠向他。江南......
安然突然蹲在站台上,悲伤与无助一齐袭来。眼睛涩的难受,喉咙梗的难受,心更疼的难受。他很难受,现在他只有这一种感觉......
8
"你总看着湖面发呆,那里有什么吗?"田静递给安然一块面包,"都这么晚了呀?饿了吧。"
"你吃吧。"
"拜托,你现在是在跟我约会耶。"田静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喃。"我决定了,我......"
过了好一会儿安然才反应过来田静好像说了什么。"什么?"
"嗯~~~我放弃了,我投降,我没办法吸引你的注意力。安然啊......"田静无奈的叹息,让安然很过意不去,但是,他也没办法。"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怜吗?像被遗弃的小孩,像被丢弃的宠物,像失恋的人!"
"被你看出来啦。"安然索性躺在草坪上,"天上的云一片一片,像棉花糖。即使它再怎么诱人,我伸出手还是碰不到它,那不是我能触碰的领域,所以我不想伸手去够。"
"你放弃了吗?你没有。安然,你在照镜子的时候没有发现你的脸上从来都是不开心的样子吗?你知道怎样会让你快乐,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高兴,活得自由一些?"
安然很讶异,田静为什么那么气愤?"我的快乐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我越来越好奇了。说出来也好让我死心啊。"
"你不早猜到了。"安然苦笑,田静的思维方式肯定有问题,这丫头有时候会语出惊人,而且是那种吓死人不偿命的。
"呀?被你发现了。人家想求证一下啦,告诉我嘛,告诉我啦......"田静耍赖的扯着他衣角不让他走。
安然任凭她怎样哀求,怎样威胁利诱就是不开口,只是一个劲的微笑,笑容中满是苦涩。安然不得不承认,如果先遇到田静也许他会爱上她,只是很不幸的,他先爱上一个有阳光笑容的男孩儿。
安然向往开朗的性格,总会不由自主的被这样的人吸引,但他真的会爱上田静吗?他不确定......。
安然仰起头。谁说心情不好时天也会下雨?看天上白云朵朵,变幻万千,阳光明媚,普照众生,哪里有一丝悲伤的气氛在?
安然再一次不给自己留一点空闲,拼命的把自己忙得累死累活,他怕一停下来就不由自主的想一个人,一个他想不起又无法让自己停止去想的人。即使这样不停得忙碌,也无法让自己不去想他......
江南已经离开三天。
整个校园人烟稀少,大部分人不是回家就是旅游去了,留在学校的大部分是要考研的。他们这栋新生宿舍楼里空荡荡的,就没几个人。
楼道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安然走在楼道里,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楼层。外面雨很大,雷声轰鸣,简直就是给他的伴奏。
他突然想起田静在公园里对他说的话,真是太符合他的情况了。
被遗弃的小孩--他爸妈是奉子成婚,这个"子"自然是他。爸爸不喜欢他,因为他的出生让他不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妈妈觉得对不起爸爸,从来不敢亲近他,怕爸爸生气。父母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们也从来不管他没对他尽过一天责任。
他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名字是外婆取的,姓也是外婆的。而"外婆"也仅仅是对一个老人的称呼,她是妈妈的继母,他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是他最亲最近的人。
被丢弃的宠物--江南回家了,他的确感到像被丢弃了一般,否则那天他就不会追着火车跑。他跟江南的关系如果用宠物来形容的话,他自己就是一只猫。猫咪有时候会发脾气,主人都是耐着性子安抚它。但是猫咪老发脾气主人也会受不了,早晚有一天主人会把猫咪丢出家门。
失恋的人--没恋过哪算失恋?但失恋的感觉异常真切。
从来......只有我一个人......
安然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他觉得屋里有人。
小偷吗?!安然急忙打开灯,贼是没有,只有坐在李铁华床上一动不动的江南。
"江南......?"安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谁可以告诉他这是不是做梦。
安然关好门走过去,地上丢着两个空酒瓶,江南手里还有一罐啤酒:"江南你喝酒......?"
话未没说完江南就把他拉进怀中紧紧抱住。
江南怎么回来了?他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我该拿你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江南嘴里不停重复着这样的话,安然觉得他是喝醉酒在胡闹,用力把他推开些。"江南,你喝醉了。别瞎闹,你看得清我是谁吗?"
"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我是谁?"
"安然,你是安然。"江南的回答让安然差点窒息。这代表什么?江南他......
"安然,这是安然的眼睛,安然的眉毛,安然的鼻子......还有,安然的嘴唇......"江南的手从安然脸上轻轻拂过,最后拇指停在安然嘴唇上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