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砰--安然手中的包应声落地。安然怎么也不敢相信江南会这样吻他--霸道的吻,激烈的情绪,仿佛宣泄压抑已久的情感。江南吻得那么热烈那么动情,安然情不自禁的回应着他。
安然衬衣的扣子被江南一颗颗解开。
安然突然惊醒。他们不能这样。"江南,江南!你醉了。"安然滕出手拍打江南的脸颊。
江南停下所有动作定定的看着他。
"你该清醒清醒。"安然把他拖到厕所打开水龙头,凉水从蓬蓬头中喷出撒在他们身上,从头到脚被浇个透。
"......衣服都湿了,你先洗个澡......"江南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阳台上。"我到外面待会儿。"
安然蹲在厕所里抱住自己,任冰冷的水浇在身上。他需要冷静,需要冷水浇息他的欲火。"......江南......"
江南呢?喝醉了还到处乱跑!他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啊!
安然盯着电话看了半天,最终拨下那串烂熟于心却从未用过的号码。
"喂?妈,是我。"电话那头愣了半天才问安然出什么事了。安然心想自己的妈感觉上反而像个陌生人。"没什么,突然觉得该打个电话回家。你们......都好吧......小妹学习还好吗?"
"爸爸在吗?我想跟他讲电话。"
"爸,嗯。我很好,没什么,都习惯了。上次你给我的钥匙说是在这里买的房子,地点在哪?" 江南他真的醉了吗......还是搬出去吧。
"我想搬出去,暂时借用那套房。"
江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切断电话。"为什么?"
"你干吗切断我电话!"安然生气的质问他。他怎么能这样!
"你厌恶我,看不起我?你鄙视......"江南眼中的怒火让安然心疼,心酸,江南脸上的愤怒,让安然觉得难过,更觉得凄凉。
"不是!" 安然拉过江南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别这样说自己,我......如果我厌恶你,看不起你,我更厌恶我自己,看不起我自己!感觉到了吗?因为你,它跳得有多快。我才是那个该受鄙视的人!"
"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江南,这个社会很现实,我们不可能......"
"我只是碰巧喜欢上一个男孩,这有什么错!"江南抱着安然不让他说下去。"我们并没有妨碍别人啊!我不在乎顶着社会的压力......"
"我在乎!我在乎!我就是不想你......那样我宁可......我宁可......"安然揪住江南的衣领,手因为激动抖得厉害,到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我宁可......"
"......当我看到你追着火车跑时恨不得从车上跳下来,回到家满脑子都是你奔跑在站台上的样子......我回来你却对我说不能......你......我真蠢!"
"江南!"看着江南摔门离开,安然脱口叫出他的名字。心里想留住他又怕被人排挤,他不是怕自己受人排挤,他怕的是江南会因此变得不再阳光。内心的矛盾快把他逼疯了。安然坐在地上独自饮泪,泪滴没入石灰地面只留痕迹。
他哭了,外婆去世时他都没哭,在别人嘲讽他无情时,他只是冷眼相待。即使对自己他也从不示弱,而今他哭了,悲痛欲绝。
"你哭了?"
"......"江南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安然飞快擦掉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向外冲。
雨打在身上很疼,这里已经有很久都没下过这么大雨了。安然在雨中奔跑,也不知道自己要逃什么。安然也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看什么都很模糊,心中的感觉却格外清晰。
江南的动作很快,快到他来不及逃出就被他抓住。
"为什么叫住我?"江南捉着他的肩吼,大雨中的他,很狼狈。"为什么又叫住我?"
"我......"安然看到江南眼中自己的脸,格外陌生的憔悴,透着无比的真实。原来他的脸上藏不住心事。
对视,防若时间停止。两厢僵持各据一方的站姿不知何时变成相拥立。江南唇上滚烫的热度足以融化他冰冷的武装,焚尽他虚假的面孔......
安然睁开眼,因高烧全身只有酸软的感觉,眼睛看东西也是朦朦胧胧。隐约中江南的手伸过来盖住他额头。
"小东西,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安然想问他怎么在这,可喉咙里干得难受让他开不了口,江南把他扶起来帮他喂药,凉丝丝的水从喉咙里滑下去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这是安然再次昏过去前的唯一想法。
"你怎么回来了?"安然清醒过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江南坐在他床边一副怨妇样。"还不是我老爸老妈又去旅游,我都在车上了才打电话告诉我不用回家也可以,他们去玩儿了,我的钥匙早被他们拿走了说我用不着,这下可好,回不去了。真是不负责任的父母。"
"你爸妈感情真好。"安然说这句话是心里真的很羡慕。要是他爸妈有这么好的感情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是怎么回事?我一回来就看你倒在地上,你非把人吓死不行啊!又不好好休息了吧,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你要好好爱惜才行啊。人又不是铁打的,哪禁得起你这么折腾!这不生病都奇怪。"
听着江南的责备,安然反而很高兴,终于有人关心他了。这一生就算没有家人喜欢,没有家人疼爱他也不会再计较了。
"你才像我奶妈呢。"
"奶爸还差不多,来,乖乖,吃药了。"
"去你的,真恶心。"安然突然想起昨天自己回来时是看到江南回来的呀,而且......难道是他在做梦?他怎么会做那种梦,不会是压抑太久连作春梦的对象都变成,变成......一想到这个安然的脸变得通红。
"怎么,又烧起来了?"江南的手又伸过来,安然连忙挡回去。
"哪儿有。奶爸,我饿了。"
"大病初愈,我看你只能吃粥了。"
幸好只是一场梦。安然在心里悄悄说。
是不是梦,安然被搅糊涂了。因为中秋节班里人聚在一起疯,做逢7不过的游戏时江南被罚。
江南被罚得很开心,似乎是故意的,然后他说:"正好,我就当唱歌送人听。"
他就这样唱:
蒙蒙细雨的夜里 想起曾一起躲雨
抱着你世界最美丽
寄放在你心里的我的回忆是否你也曾想起
若有缘或许还会见到你
舍不得我们就这样分离
不得已的决定 怎么可能忘了你
雨衣里两颗心是否定了情 还是你不在意
我好想抱你在怀里 说我早就爱上你
是否你也不能适应现在的距离 孤单的望着雨
想着你 还留着甜蜜
寄放在你心里的我的回忆是否你也曾想起
若有缘一定还会见到你
舍不得我们就这样分离
不得已的决定 怎么可能忘了你
雨衣里两颗心是否定了情 还是你不在意
我好想抱你在怀里 说我早就爱上你
舍不得我们就这样分离
不得已的决定 后悔我没留住你
雨衣里两颗心是否定了情 还是你不在意
我好想抱你在怀里 说我早就爱上你
是否你也想起那天的雨衣
藏着最深的情意
我爱你 好好保重你自己
唱到最后,江南就只反复唱 "我好想抱你在怀里,说我早就爱上你,是否你也不能适应现在的距离,孤单的望着雨"这两句。
"靠!江南你怎么唱得这么......哎哟,那个酸呐,牙都掉了。"胡冰受不了的做满地找牙状。
曾重也扮做一副沉重表情的问他:"老实交待,是不是有感触啊。你这小子最多情。"
"没想到江南唱歌这么好听,去年去划船让你唱死活不唱是不是怕我们赖上你啊。专挑今天在这唱得那么酸,故意唱给哪个人听的吧。"许丽也在那儿跟着搅和。
"就是有感触,就是故意唱给那个人听的,你们羡慕啊还羡慕不来呢。"江南说的特诡异,故意不说什么,又故意好似在说什么,胡兵,曾重他们也拿他没辙。
"你小子不是想搞班对吧?"韩若水吃惊的问,"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
"你还不也是一班对,许你放火还不许人点灯了。"曹琳琳把李云萍往他身边一推,好似告戒他,他已经放过火了。
"我就是想搞班对怎么样,你们还拦着不成。"江南笑的更诡异。"人家都不甩我呢。"
"得了吧,你把一个又一个MM拒绝,还在这里酸,小心MM听了来追杀你。"李铁华对江南很不满,理由是他浪费了一个又一个和MM约会的机会。他说江南这是暴殄天物。
大家都熟的跟一个人似的,江南在这班上有没有喜欢的人都心知肚明,一阵哄笑也就算了。
安然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烦恼,实在是江南唱的时候看着他,说话的时候也看着他。安然很少听歌,这是谁的歌,歌名是什么他完全不知道。歌词让他不明所以,江南的话让他不知所措。
因为这件事,明明能确定的东西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真的是梦吗?真的不是梦吗?
到底事情是怎样安然也说不清楚了,因为他就没记清楚。
如果不是梦,如果不是梦......那么......事实又是怎样的?
9
因为贪恋江南的温柔,他没有搬出去。没有搬出去的结果就是给自己找了很多烦恼。很多时候他越来越搞不清自己,更多事情也越来越不明了。
安然觉得自己是很会逃避的人,他可以很快就把烦恼丢一边去。他可以把事情全当没发生过,不知该说他是自我催眠做得好,还是他忘性大,忘记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但是,这件事,就像刻在脑子里,越想忘越是清晰可鉴。
在雨中拥吻的印象似乎越发的鲜明,甚至依稀可以感觉到江南双唇的热度,让他无所遁行,也无所适从,是梦还是现实越来越不真切。
"Life is like a box of cholocate, you never know what you will go to get to me, I‘ll never forget this ......"
安然关掉单放机,晃晃头,怎么又在想这些。
他正愁着怎样才能让自己不总去想这些,江南从外面回来,头上缠着绷带眼角一片淤青。
"什么都别问,借你床用一下。"江南把一堆东西丢在桌子上,倒在安然床上马上睡得像头死猪。
安然看了下那堆东西觉得没有什么实质有用的,拿了钱包跑到药店买了瓶云南白药--他记得这种药治外伤特别好,又顺便买了些吃的回来。安然压下心中的好奇,静静坐在一边看江南熟睡的脸--肿得像猪头,破相了。
"好香啊,你真了解我,我正需要补充能量呢。"江南爬起来填他的肚子。
"待会儿去洗澡,臭死了。我那床单碰上你也真可怜。"
"遵命,长官!"
"帮我弄一下,我自己不得劲。"江南洗澡时不小心把绷带打湿,鲜红的颜色顺着水渍晕开,染红一片。
早就知道他会这样似的,安然一早把东西准备好。"坐好。"
"哇,这么贵的药你也舍得买给我,太感动了。"江南看到安然买的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安然小心翼翼的拆下药布,不敢太用力的擦拭伤口,蘸了碘酒靠过来要帮他消毒,江南一把抱住他的腰。
"喂!"安然的脸腾地一下红到底,"你、你这样我怎么帮你上药啊。"
"......我怕疼......"江南抓着安然的衣服,活脱脱一只小哈巴狗。
"......"晕!有怕疼的人出去打架的吗!真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俩这是玩儿什么?"等胡冰看到江南头上的伤马上咋呼开。"靠!你个死小子,你这样还怎么比赛啊!你,你真是!"
在胡冰的"威逼"下江南才说出是跟人打架了。
"没想到她是真的眼睛有问题,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流氓,真该重配副眼镜了。" 这话听起来挺耳熟的,安然不记得在哪听过,稍一溜神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疼,疼,好疼......"
"嚷什么,跑去打架挂彩回来一声不吭,这会儿喊疼有什么用。"安然一生气用力戳了戳他的伤口。
"哇呀!疼!疼!"
江南更是死命抱着安然,抓的紧紧的,让安然心里一阵五味翻杂不知是何滋味。"笨蛋,放手!"
"安然,用力点,谁让他不老实交代,疼死他算了!"
"去你的。"江南白胡冰一眼,嫌他惟恐天下不乱。"这么丢脸的事我怎么好意思讲。"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不好好待着跑去跟人打架,万一有个什么你叫......你叫你爸妈怎么办?"安然听他这么说就气不打一处来差点说溜嘴,还好及时改口要不得把人吓死。
"我也知道,但是,一想到曾经的女朋友看上这样一个人,还搅得一团浆糊就心里不平衡,一冲动就犯错误了呗。"
虽然他多少也猜到原因,但从江南口中说出来他就是生气,安然一甩手扭头就要走。"你说的到轻松,我不管你了。"
(哈哈哈,吃醋了吧,吃醋了吧~~~江南:你兴奋什么,闪一边凉快去。
狂汗!我走,我这就走,看我怎么对付你!哼!)
"别,我这人就是犯贱,你要是不管我就真完了。你舍得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好青年堕落吗?"江南忙拉住他,就差变成粉红狗狗扑上去摇尾巴了,好似他真的不管他似的。
"哎呀,被奶妈抛弃了。"胡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也算大好青年,说话不负责任,骗死人不偿命也算大好青年?你对得起那四个字吗。"
安然乐得在一边看他们吵嘴,真是一群可爱的室友。
傍晚人都回来,看到江南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李铁华直呼看不出来,没想到火王是名副其实,他还一直以为是个挂名呢。胡冰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竟在一旁卖关子。曾重嚷着要去坐死那群小贼,不然不以扬威名。
江南说听他们说话不利于伤口恢复要出去走走,静一下。大家心里大约猜出些什么也就任他去了。
等到宿舍楼快封楼也不见人回来,安然心里就着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去找找,带着伤也不说老实待着。"
安然自认体育不差,可这么一路跑下来他都快断气了。最呕的是他就差把学校给翻过来,可连江南个影子都没找见。
安然此刻如万蚁噬心,说不出的难受。担心、焦急、忧虑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因为,江南心里有个人啊!万一......事后安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果然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他当时怎么会认为江南会想不开呢?
安然突然想起江南经常拉着他去看夜景数星星的楼顶,顾不得身体疲惫飞快向目的地冲去。
楼顶上江南孤独的身影映入安然眼中,忽然江南向前跨了一步,安然冲上去把他扑倒,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拳打在江南脸上,揪起他的衣领一阵怒吼。
"你个疯子!你想干嘛?你今天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我决不原谅你。你......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安然吼完他后悔不已,他怎么这么激动,不象话。
"安然,你语无伦次了,呵......"江南躺在地上望着他呵呵的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